悍臣-第16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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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龙痛哭流涕,张儒却不给他痛哭的时间:“给你们两人三个月时间,你们给我一个干净的大同。明日我便回京,三个月后我来看你们的战果。唐龙,记住,有五十七个兄弟在小李庄看着你。”
第232章 :帝王之怒
高大的战马驮着壮硕的骑士、朴素的马车载着玉面伊人,行走在夕阳之下。
数百骑兵的阵仗让沿途蟊贼望而却步,那些骑兵身上穿着的飞鱼服更是让某些实力强劲的山匪选择退避三舍。
来大同半月,感觉有些忽略了苏七七感受的张儒难得的没有骑马疾驰,而是坐在马车中和苏七七闲话家常。
三辆马车装载着四个身份截然不同的人,一个是身负重伤却不得不跟着大队出发的锦衣卫上中所千户姜伟,一个是大同边疆堡寨鸦角山唯一的幸存者——屠胡。剩下两人中一个是无为教教主独女苏七七,还有一个是身居高位的大明九边总督、锦衣卫都指挥使张儒。
决定带上改名屠胡的少年回京并非张儒随意之举,实在是草原上那帮所谓的同盟太过聒噪,时不时会派人来大同寻找他们可汗的踪迹,所以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那真正的巴图孟克已经成了锦衣卫刀下亡魂,这个加巴图孟克暂时还不能让那些人看见。
毕竟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只用了几个月功夫,怎么着也没法长得跟十六七岁的少年相似。
没去见那位便宜老丈人,因为在张儒打算去见那位的时候那位很不客气的让座下大弟子罗浮送来了诀别诗。
意思无非是用跟女儿断绝关系来威胁苏七七离开张儒,说什么道不同不相为谋之类的鬼话。东西张儒看完之后就付之一炬,压根就没有给苏七七看的打算。
当然,他不知道罗清已经没了自由之身,不然的话,他说不得还得在大同盘桓些时日。不管这老丈人便不便宜,怎么的也要尽尽女婿的责任。
那手底下有着三五十骑的江湖女侠身份已经明朗,信阳那边的消息明确显示这个不让须眉的侠女的确是回来参加丧礼的。
有这份干净的底子和对姜伟的救命之恩,张儒自然不会为难她。不过这女人倒也奇怪,说什么想知道锦衣卫到底是干什么的,死乞白赖要跟着张儒。
最后还是苏七七出面,三招将这位眼高于顶的江湖女侠打了个落花流水,这才让心高气傲的江采薇灰溜溜离开大同。
临走前江采薇不无挑衅的对苏七七挥舞小拳头,似乎在说你给我等着,早晚有一天我得把这场子找回来。
这些细枝末节的事张儒自然懒得去管,匆忙之中和杨荣有过一番长达三个时辰的谈话,然后拒绝了想要跟着回京城的马璁,不等过夜,就带着一众锦衣卫急匆匆离开了大同。
京城依旧繁华,回到京城已经是七天之后,一身风尘的张儒连府邸都没进就被等得嘴上起燎泡的覃吉给请到了乾清宫。
朱佑樘憔悴了不少,张儒不在的这段时间他跟朝臣斗智斗勇,但是依然没让那定边侯的爵位顺当的落在张儒头上。
百官再次罢朝,好像就是为了迎接这位年轻气盛的九边总督一般。
看到张儒就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的朱佑樘一见面便给了张儒一个熊抱,而后将烫手山芋抛了出来:“那帮老夫子死活不给你定边侯的爵位,怎么办?”
张儒挑眉道:“陛下就这么想给臣一个定边侯的爵位?”
朱佑樘没好气道:“朕登基他们就给朕一个下马威,这次若是服了软,说不得他们又的骑到朕头上来了。”
君臣之间的矛盾不是太深的成化朝,朱见深全然没有这样那样的烦恼。前半生忙着排除异己,跟大臣同心同德;后半生忙着炼丹求仙,他又没那么多时间管朝纲大事。
但是朱佑樘不同,他是一个想要有作为的君王,所以他无法容忍臣子爬到君王头上。
政令出内阁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政令出皇帝。
这点小小的帝王心思,张儒还是能够揣摩透彻的,他开门见山道:“陛下是想要朝臣重新上朝,还是想要朝臣对定边侯这个爵位服软?”
朱佑樘嘴一撇:“有区别么?”
张儒道:“区别大了,陛下若是想要朝臣服软,臣马上回去召集锦衣卫十四个千户所对那些文官进行敲打。咱大明的官员,真正屁股干净的没几个,就算不能一网打尽,以锦衣卫手里的罪状,也足以拿下大半朝臣。若是陛下想要朝臣认可这个定边侯的爵位,臣就不能用这么莽撞的手段了。
先帝看似给陛下留下了一个烂摊子,实际上先帝留下的摊子正好是陛下最好收拾的。李孜省、梁芳等人,就是陛下登基之后的祭旗之物。”
跟梁芳关系尚可,但是跟李孜省,张儒还真谈不上有什么交情。
除了刚来的时候李孜省不大不小的卖了他一个面子之外,他跟李孜省之间没有半点交集。
朝堂之中,那些文臣最为痛恨的人除了那权倾朝野的汪直之外,貌似就是梁芳和李孜省了。
朱佑樘皱眉摇头不止:“刚登基就杀人,不妥吧!”
张儒冷冷道:“有些人就是该死。陛下不妨想想,若不是李孜省炼那劳什子丹药,先帝会不会这么早就。”
朱佑樘是个孝子,不同于清代,明朝很多皇帝都是孝子,他们可能宁可自己不当这个皇帝也不愿意自己的父亲有事。
所以张儒的这句话给朱佑樘吃了一颗定心丸,也让李孜省等一干官员的好日子走到了尽头。
次日大朝,前一天晚上被锦衣卫送了份不错礼物的朝臣心不甘情不愿的出现在朝堂上,站在队列中张儒朝龙椅上的朱佑樘挤了挤眼睛,皇帝才知道很有可能是自己这位奶兄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朱佑樘也不含糊,一上来就直接从龙椅上站起来:“朕登基以来,诸位爱卿多次不朝,以朕不该乱封勋贵唯有罢朝,开了大明开国以来大朝的先河。
朕不愿做昏君,今日难得诸位来齐,便趁着这个大朝会宣布几件事。
其一,内阁大学士刘珝年事已高,准致仕。内阁大学士刘吉充任文渊阁,礼部侍郎刘健充内阁,吏部尚书邱濬充内阁。
李孜省妖言惑众,迷惑先帝,先行缉拿押入刑部大牢,三日后午门斩首示众。一干党羽由锦衣卫负责缉拿,尽数流放岭南。
南京吏部尚书王恕。。”
一大串人事任免下去,百官震惊,很多被念到了名字的人惶恐不安,除了少数几个人是升职之外,其他人不是贬谪就是废黜。
刘珝没说什么,他这个内阁大学士当到头了,这一点在新帝登基的时候他就已经知晓。以太子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留下他这个碌碌无为的内阁大学士的。
之所以留下刘吉,主要是因为在太子登基的时候这位立场不坚定的内阁大学士很聪明的抱住了锦衣卫指挥使张儒的大腿,而且朝中文官很多,皇帝也不能一下子全部拿下。
刘吉留在内阁大学士位置上,只不过是一个过渡而已。
刘珝甚至已经有了猜测,就算刘吉在内阁大学士的位置上坐着,很多政令皇帝也不会让他参与。
对朝臣的反应,朱佑樘感到十分满意,当了这么久皇帝,他还是头一次有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不等朝臣们惶恐不安的心情稍加平复,朱佑樘又抛出一个重磅炸弹:“召怀恩回京,充任司礼监掌印太监,罢免梁芳司礼监秉笔太监之职,覃吉接替梁芳的位置,都东厂。锦衣卫指挥使张儒劳苦功高,封定边侯,食邑三千户,赏银万两,绸缎三百匹。朝中大臣有异议者,廷杖三十。”
一帮丢了乌纱帽的官员面对皇帝的雷霆手段,基本上没了还手之力,他们自己都自顾不暇,哪里有功夫去管是不是给张儒一个定边侯的勋爵。
两都御史直接偃旗息鼓,六科给事中被皇帝直接拿下大半,剩下的人更是没胆量跟皇帝唱反调。
朱佑樘这次算是将肚子里憋着的怒火一股脑发了出来,之前被朝臣压迫的火气也发泄了出来。
朝臣中神色最为正常的只有区区几人,张儒勉强算一个,刘吉算一个。
不等臣子们反应过来,覃吉的公鸭嗓已经嚷嚷开了,有时早奏无事退朝的话一说出来,朱佑樘如同钻地的老鼠一样飞快的消失在龙椅上。
这位大明的皇帝身上还有些少年心性,他也怕临时想出来给张儒封爵的事会让那些朝臣继续聒噪,索性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这事算是决定了,内阁那边倒还好说话,邱濬和刘健都是老江湖,也不至于给张儒吃瘪,刘吉更是仰仗张儒,所以内阁批条很快就下来了。
接下来就是礼部那边一通忙活,将张儒应有的待遇全部送到了九边总督府,府邸上的牌匾也换成了定边侯府。
没几个仆人的定边侯府喜气洋洋,苏七七更是得了三品诰命的待遇,这让还不是张儒实际上正室夫人的苏七七一整天脸上都挂着笑。
最为开心的莫过于马同袍这小家伙了,他喜欢看自己的七七姨娘笑,苏七七高兴他比谁都高兴。
第233章 :无法无天
皇帝那边倒是轻松了,张儒这边可轻松不起来,那些言官和跟李孜省有瓜葛的官员不在少数,一家家抄家都不是一天两天能过完成的。
更何况有些人跟勋贵之间也有关联,贸然将这些人拿下,就等于无形之中得罪一帮子勋贵老爷。
要知道张儒可是刚加入勋贵行列,就算有保国公朱永和泰安郡王朱祐樬帮着说好话,得罪了那些侯爷公爷什么的,也是了不得的大事。
朱佑樘看重张儒不假,可他也清楚大明的江山是什么人在撑着,如果不是这帮勋贵老爷用血在拼着,单靠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大明早亡了。
真到了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就算朱佑樘再想保护张儒,也不得不给他些教训让那些勋贵闭嘴。
圣旨下达的第二天,锦衣卫捉拿言官五人,京中正四品大员三人,从三品大员一人。
就这点人,当夜写条子要求见张儒的勋贵就不下五个。
抓了人要放,那肯定是不行的,具体如何处置,张儒也没有明确的答复,昭狱的锦衣卫缇骑们只好将这些人官员当做大爷先供着。
夜已深,忙得焦头烂额的张儒还没来得及躺下休息,就听门子说保国公之子朱晖求见。
如果是别人,张儒想不见就不见,可这朱晖,他倒是不能不见。不说他老爹是掌控京城十二团营的大将,就说两人之间还算不错的朋友关系,他也没法闭门不见。
寒暄几句之后,朱晖将话题切入正题:“最近锦衣卫的动作挺大的,你这大忙人还能抽出时间见我,不容易呀!”
张儒笑道:“我怎么感觉老哥这话里带着刺呢?是不是最近手下那些兄弟下手没得个分寸,动了咱们自己人?”
主动将自己和一干勋贵放在同一个立场,不仅是为了拉近关系那么简单。他在试探,试探定边侯三个字,在这些身上军功堆起来能比翰林院那些书生写过的文章还多的勋贵心里,到底有几斤几两。
朱晖有意无意道:“你都说了是自己人,哥哥我也就不说废话了。昨天抓的刑部主事、吏部主事,都是我的人。”
张儒为难道:“老哥的意思小弟省得,可要放人,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陛下那边,我总得给个交代才行。”
朱晖有些不悦了:“一个刑部主事和吏部主事,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人物,放不放是你这个锦衣卫指挥使一句话的事,莫非这点小事,哥哥都亲自上门了,你也不肯给面子?”
张儒苦笑摇头:“老哥误会了,不是我不肯给面子,实在是我没那个能力给面子啊!陛下那边可是说了的,这两人必须拿下。”
朱晖意味深长道:“文轩啊,陛下能够登基,究竟是怎么回事,最清楚的人就是你了。别跟老哥说陛下不知道这一层,也别说你没那个能力。
满朝文武谁人不知你张文轩是陛下跟前的红人,连伺候了陛下十几年的老太监覃吉说了你几句都被陛下骂了个狗血淋头。
更不要说你没有得到陛下首肯便带人离开京城了,这样的大事,换成袁指挥使,只怕早就摘了乌纱帽了。
放不放人,你在陛下面前说一嘴便可,跟老哥玩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有必要?”
张儒正色道:“老哥如果认为是张某人在为难老哥,那么现在老哥可以走了,张儒了不起就是不做这个定边侯。兄弟情义,向来是张文轩最为看重的东西,可怜我张文轩将你朱晖当成朋友,你朱晖却将张某人当做小人。夜已深,小国公请回。”
朱晖的话让张儒来了火气,他对朱晖真没什么恶意,只不过这两个犯事的人,的确是朱佑樘金口玉言说过要处置的。
这个反应倒是让朱晖有些手足无措了,他本来也只是想在言语上压一压张儒,说不定张儒迫于压力会跟皇帝求情,没想到弄巧成拙,不仅没压到人家,反而让人家有了翻脸的迹象。
朱晖赶紧道:“文轩别生气,算老哥说错了还不行嘛!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