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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

悍臣-第1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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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年纪真的已经大了,以至于现在皇帝都不怎么碰她了。

尽管在后宫之中皇帝来得最多的还是她这里,但敏感的万贞儿还是感到心里不安稳。

就算身上佩戴的配饰再是闪耀,就算衣着再是华美,终究抵不过岁月的侵蚀。她的额头上,已经有了皱纹,她的两鬓,也冒出了星星点点的白发。

“没用的废物,你撺掇本宫废掉太子,结果呢!”万贞儿愤然呵斥。

韦兴将额头贴在冰冷的地上,声若蚊蚋:“娘娘容禀,此事本可毕其功于一役,可其中有人作梗,是以才有那么多人站出来为东宫说话。”

“有人作梗?是太后?还是袁彬?”万贞儿问道。

如今的大明朝,除了太后能够让皇帝改变主意之外,就只有袁彬能够通过锦衣卫无孔不入的情报让皇帝改变主意了。

韦兴壮着胆子道:“都不是。”

万贞儿怒火再起:“说,到底是谁!”

韦兴小声道:“东厂密探密保,这一切都跟如今的锦衣卫北镇抚司东司房小旗张儒有关。”

万贞儿闻言猛然站起,抬起脚一脚踹在韦兴肩上:“张儒不过一个黄口小儿,有什么资格让陛下改变主意。”

韦兴感觉委屈不已,偏生在这位主子面前,他只能任打任骂。毕竟,现在再想回过头去抱梁芳的大腿,也得梁芳同意他抱才行。

他揉了揉肩膀,重新恢复跪姿:“回娘娘话,千真万确。张儒连同李孜省,诓骗陛下,同时伙同梁立勇,谎报泰安地震之事。”

万贞儿马上来了精神:“你的意思是,现在泰安并没有发生地震?”

韦兴不太肯定地道:“应该是吧!”

据他得来的情报,泰安没有发生地震,殊不知,在他和万贵妃谈话的当口,泰安的八百里加急快报正火速送往北平。

万贞儿没有听出韦兴言语中的不确定性,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好个黄口小儿,竟敢欺君罔上。”

她准备等朱见深来到坤宁宫之后好好告张儒一状,就暂时放过了韦兴。

可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连续四五天,朱见深都不曾来坤宁宫,问宫娥太监之后才知道,皇帝竟然正在闭关。

对一心求道长生的丈夫,万贞儿还是十分了解的,他在修炼的时候,就算是朝臣用国家大事的理由打扰,都会遭到他的训斥,更不要说因为一件或许有或许没有的小事惊扰了。

这几天的耽搁,却适逢其会的给了张儒时间。

七天时间,已经足够泰安的加急快马到达北平了。

那信使不曾将手中信件交出去,在还没进入北平之前就被正好在西山训练的东司房锦衣卫给拿下了。

当双手被反绑的信使送到张儒的面前的时候,那信使口中尤在叫嚷:“你们敢拦截信使,找死不成!我要进北平,我要见工部员外郎。”

张儒淡淡道:“我乃锦衣卫小旗张儒,你风尘仆仆从何处来。”

听到锦衣卫三个字识趣的闭上了嘴巴的信使老实地道:“小人泰安县捕头谢仑,泰山发生地震,县尊命我火速进京禀报。”

张儒道:“宫中那位已经知道了,奏报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不走!”谢仑立马就急了:“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小人一定要将奏报亲手交到工部的人手中才行。”

“这是你们那位县令大人说的?”张儒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的问。

谢仑低头不语,他还是有些弄不明白,这位看上去有些年轻的锦衣卫小旗为什么要跟自己过不去。

“前些时日陛下想要废掉当今太子,最后朝臣以泰安地震乃天降怒火为由劝住了陛下,钦天监那边也说是上天震怒的缘故。你这个消息来得有些晚了,如果让陛下知道,朝臣欺君罔上,你觉得到时候会是一个什么后果?”张儒隐瞒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这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穿越青年。

谢仑的汗噌噌往外冒,心道这位爷跟我说这些到底用意何在?他也不敢问,更不敢回答,只好低头不语。

张儒接着道:“我看你也不是个蠢人,应该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当今太子如何,你可能不知道,但是我十分清楚。所以我不容许任何人对太子不利,不管他是王公贵族还是你这种小人物。我的话,你可明白?”

面对这种**裸的威胁,谢仑心有戚戚,临走之前县尊大人几次三番交代,无论如何都要让上面知道泰安地震的事情。

事实上,泰安现在灾民无数,一夜之间不知道死了多少人,县尊也是焦头烂额的。济南府那边根本就不管,只是要求泰安县衙做好安抚工作。

谢仑是泰安本地人,同时也是泰安县令的心腹,不然他一个捕头也不会来做这种信差才会做的事。

“小人听不明白。”尽管从对方的口中听出了招揽之意,在没有得到县尊大人首肯之前,谢仑还是选择硬着头皮拒绝对方的好意。

张儒笑道:“听不明白是好事,可也是坏事。好坏之分,主要看你怎么选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是能够保守秘密的,一种是死人,一种是活死人,不知道你想成为哪一种?”

这是**裸的威胁啊!

谢仑直接站了起来:“此事知晓的人就我一个,县尊大人都不知道具体日期,如果大人要找替罪羔羊,杀了谢仑便是。”

张儒一挑眉:“你难道不怕死?”

谢仑惨然一笑:“死谁不怕,但是现在我是鱼肉,你是刀俎,怕死有什么用。谢仑好歹也是堂堂大明男儿,哪怕是死,谢仑也要死得像个带把的爷们。”

张儒哈哈大笑:“早听说齐鲁之地的汉子豪爽,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我并不是好杀之人,你千里迢迢从泰安到京城来报讯也十分不容易。我可以放过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如果有人问起,你不能泄露半点。”

从死亡的边缘突然看到生的希望,谢仑没有一口答应,而是问张儒要自己做什么事。

这个谨慎的小人物,因为这个不经意的举动,让张儒高看了一眼,同时,也为他将来镇守一方埋下了伏笔,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张儒说道:“太子如何,你们可能不知道,可是我十分清楚。大明如果到了太子手中,只会比现在更好,这是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我不希望大明成为风雨飘摇的存在,所以我不容许任何人威胁太子的地位。前些日子我诓骗陛下,若是地震的消息现在才传进宫中,只怕陛下马上就会拿我开刀。到时候不仅是我,就连钦天监的人和朝中大臣都会受到波及。甚至,东宫太子的地位也会因此而不保。所以,我需要你留在京城几日,等到有人传唤的时候站出来,告诉所有人,地震发生的时间是在半个月之前。”

“大人是要我诓骗朝臣?”谢仑疑惑的道。

张儒将目光投向远方:“不,我是让你诓骗天下人。”

谢仑陷入了沉思之中,他在心中衡量着此举的得失,张儒也没有催促,任由他自己做决定。

好一会之后,谢仑坚定的点了点头:“小人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不过小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张儒道:“你问。”

“敢问大人和太子是什么交情,为何大人如此为太子着想?”谢仑问道。

这个问题本不是他该问的问题,只是他突然想知道这个年轻的锦衣卫小旗,到底是因为什么理由掺和到大人物之间的争斗中去。

张儒淡淡道:“人有好奇心是好事,但是太多的好奇心,会害死你的。”

见张儒不肯说,谢仑也只得作罢,简陋的西山指挥部内陷入了沉寂。

过了一会,张儒还是说出了自己跟太子的身份:“我是太子的奶兄弟,太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愿意跟谢仑说出这层关系,鬼使神差的就说了出来。最后,他只好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理由:我这是怕他不合作。

一切准备妥当,几匹快马朝泰安方向快速奔驰,每到一个驿站就会将当日接待谢仑的杂役找出来控制住。

而后宫之中,一份由韦兴亲自炮制的奏疏也无意中出现在了皇帝朱见深的案头。

闭关出来的朱见深直觉精神萎靡,问李孜省得到的答复却是正常现象,他心里有了怀疑,却也找不到症结所在。

听韦兴说最近有太多奏疏需要处理,他马上就将心中的疑惑彻底抛开了。

桌案上堆积如山的奏疏看上去极为凌乱,朱见深随手一扫,怒气冲冲埋怨:“内阁的人都是****的不成,这么多东西,让朕如何着手。”

话音未落,一份奏疏映入眼帘,上书:泰安地震善后处理事宜!十字。

他拿起奏疏,片刻之后却是怒火冲天,一把将手中的奏折撕成两半,然后朝韦兴怒道:“让李孜省和梁立勇给朕滚过来。”

韦兴心中一喜,装作十分惶恐的倒退着出了东暖阁。殊不知在他离开之后,皇帝的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邪魅的微笑。

第22章 :帝王之怒

东暖阁内安静得可怕,加上皇帝的脸色阴沉如水,李孜省和梁立勇两个忽悠皇帝成了习惯的人都有些坐立不安。

敏感的察觉此事只怕跟之前的事情有关,然而皇帝不曾开口,再多的揣测也是突然。二人除了硬着头皮等待皇帝的怒火降临之外,别无他法。

“说,是谁让你们欺君罔上的!”朱见深低沉地道。

李孜省眼珠一转,小声问道:“不知陛下如此怒火,所为何事?”

朱见深拿起案头已经被撕成两半的奏疏甩在李孜省脸上:“你自己看!”

李孜省慌忙捡起地上的奏折,慢慢看了起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这奏折竟然是泰安县令王恭之写上来的,不曾经过济南知府,更不曾经过山东巡抚。

“泰安未曾发生任何地震,朝中议论纯属子虚乌有,望陛下明察!”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张儒和一帮臣工所有的努力化为乌有。这,也是皇帝朱见深震怒的原因。

知道了皇帝震怒的原因,李孜省便想利用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皇帝:“陛下,此事早已盖棺定论,这泰安县令王沛简直就是大放厥词。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派人前往泰安查证。天神早有敕令,陛下亲耳所闻,难不成陛下连天神都不相信?”

和李孜省相处这么多年,韦兴深知李孜省为人,知道如果让他继续解释下去,只怕黑的都能让他说成白的。

所以不等朱见深说话,韦兴立马呵斥:“放屁,什么狗屁天神,都是你自己弄出来的障眼法而已。”

“放肆!”朱见深抬手就是一巴掌,将韦兴打了个趔趄:“天神乃是朕亲眼所见,哪荣得了你这奴才说话。”

韦兴的自作主张没能让朱见深有共鸣之感,反而让皇帝起了厌恶之心。

要知道,朱见深最是相信鬼神之说,不然他也不会一心求道长生了。

李孜省做出一副委屈的样子,将头顶乌纱缓缓摘下:“陛下,臣为陛下之长生殚精竭虑,没想到,却有人对臣恶意诽谤。微臣出世已是违背先师遗命,为陛下夺天地之寿更是逆天而行。也罢,既然一片丹心,被人当成了狼子野心,恳请陛下准许臣致仕,臣愿归隐山林,为陛下祈福。”

这做派,让朱见深彻底慌了神,忙扶住李孜省:“爱卿何至于此,朕不过看到奏折一时气愤而已。都是韦兴这狗奴才搬弄是非,爱卿还是不要离开了,没了爱卿,朕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韦兴,滚过来给李大人道歉。”朱见深又道。

在皇帝渗人的目光下,韦兴不甘的双膝跪地,然后身子团成一团,一点点滚到李孜省脚下,脑袋砰的砸在硬邦邦的青石地板上,每砸一下,口中便说出一声:“韦兴该死,请李大人见谅!”

十几声道歉过后,韦兴的额头已经磕得青肿,李孜省这才面色稍缓:“也罢!微臣乃是劳碌之命,不忍见陛下失去长生之道。天谴便天谴吧!只要陛下好,我大明江山好,臣万死不辞!”

解决了李孜省要离开的问题,朱见深心中的结却还没解开,在不好再逼迫李孜省的情况下,他将目光投向了钦天监监正梁立勇。

泰安是不是真的地震对朱见深来说不是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如果泰安地震,是不是真的是天降怒火;如果泰山没有地震,这背后推着那么多朝臣的幕后黑手到底是谁?

后者很是机灵,马上回话:“陛下明鉴,微臣所言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陛下若是不信,泰安信使尤在京城,陛下大可差人将其擒来。孰是孰非,一问便知!”

“拿人!”朱见深淡淡道。

韦兴马上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朝外面冲去,等殿外侍卫从梁立勇口中得知那信差所在位置之后,他便兴冲冲的跟着侍卫出了宫。

北平城在东厂番子的控制之下,他不相信如果真的有信差到了京城自己会不知道。

所以,当梁立勇主动说出信差所在位置的时候,他迫不及待的想要拆穿那所谓信差的身份,然后引动皇帝的怒火,再次掀起换储的血雨腥风。

李孜省老神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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