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强国梦-第5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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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世凯疑惑地打开文件袋,向桌上一倒,两张照片飘了出来,定睛一看,袁世凯大吃一惊。
“这,这是——乱党首领之一,叫,叫黄兴?”袁世凯拿着照片仔细端详,不错,两张照片上面都有他,而且很清晰,另外一个人却稍显模糊,但依然能分辨出大概的面貌。
“不错,正是湖北军政府民政总长,复兴会首领之一,黄兴,黄克强。”杨士琦苦笑着说道:“袁公,不想您也是革命党人啊!”
“杏城,别开玩笑了。”袁世凯不耐烦地摆了摆手,翻来覆去仔细看着他和黄兴的合影照片,一副冥思苦想的模样,似乎在想到底有没有和黄兴拍过这张照片呢?
“袁公,可还记得当年岑春煊的故事?”杨士琦在旁轻声提醒道。小理
“啊!”袁世凯愕然抬头,眨了眨眼睛,忿然将照片扔在桌上,大怒道:“这是假的,陷害老夫。”
岑春煊是中国近代史上一个重要人物,也是袁世凯的死敌,袁世凯自然不会忘记这位有“官屠”之称的家伙。
岑春煊这人嫉恶如仇,是性情中人,他自己清正,也看不得别人损害国家、鱼肉百姓。他主政到哪里,便在那里刮起反腐风暴。在清末官场,贪官们惊恐地把岑春煊称作“猛虎”。“春煊每主一省,必大肆纠弹,上下皆股栗失色,股栗失色者如皆贪官,岑春煊所屠如皆污吏,则是人民之德,亦屠官者之德亦。”在代理四川总督时,他居然准备一次弹劾三百多名地方官员。你想想,一个四川便有数百名官员下课,这是个什么概念?估计连很多镇长,乡长之类的小人物也榜上有名!广东官员更倒霉——岑春煊上任广东总督后,一千四百多名官员着了他的道儿,乖乖地回家种田去了。
为了自己的前程,很多人想挤走岑春煊,让这老小子也常常被弹劾的滋味。于是,1907年,有关人士在香港悬赏100万买岑春煊下台,港币的魅力终于打动了一个人,这个人叫陈少白。
当时,慈禧太后最恨保皇党,尤以康有为和梁启超为甚,康有为曾在《清仪报》上撰文,痛骂慈禧不过是先帝遗弃的一个小妾罢了,这话很伤人。虽然岑春煊跟保皇党人素无瓜葛,但人家陈少白是个天才,制造出他们之间的“来往”也不是没有可能的。陈少白首开中国照片p之先河,将岑春煊,梁启超,麦孟华三人的照片找来,翻拍之后制成了一张联座合照,岑中坐,梁居左,麦在右,然后将这张照片出售给了上海的媒体。
那时候,照相技术刚刚传入中国,人们对这种移花接木的p把戏一点都不了解,于是各大报馆不分真假的纷纷转载,造成了轰动一时的大新闻。这件事从上海一直闹到天津,再到北京,甚至传到了南洋和美洲,陈少白又将海外的报道转载于国内大小媒体,结果弄得保皇党人自己也认为岑春煊是他们的中坚力量了,是打入敌人内部的忠贞同志。
平日装模作样,慈眉善目的老佛爷在看到这张照片后勃然大怒,就在此时,广东御史弹劾岑春煊的折子也到了,岑春煊这次真的要歇菜了!
关键时刻,和岑春煊是莫逆之交的大太监李莲英还真是有点义气。见朋友遭人陷害,这个太监做了一件大胆的事情:他居然将慈禧的照片给p了!照片中慈禧保持着她观世音的造型,而李莲英摇身一变,由善财童子变成了护驾的韦陀。照片p出来以后,李莲英便拿着它去见慈禧,为岑春煊进行了成功的辩护。
李莲英是个坏太监,不过倒也有些义气,且胆识也让人佩服,至高无上、英明伟大的老佛爷的照片他也敢拿来p,而且技术显然远远超过了陈少白。不过,老佛爷不仅没有怪罪他,反而赦免了岑春煊,并立即委以重任。
真假照片终于有了结论,一场闹剧就此收场。但这件被炒得无人不知的事件,袁世凯岂能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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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第五十章重新找位置吧!
“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袁世凯恨恨地用拳头砸着桌子,“这么简单的小手段,竟然就毁了我苦心的计划,摄政王这个蠢货,就那么相信了。”
“今时不比往日。”杨士琦将桌案上的照片摆正,用手指点着说道:“这照片再加一些似是而非的传言,真真假假,令人难辩。朝廷已如惊弓之鸟,自然是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所以秘而不宣,对袁公不闻不问,自是怕由此影响北洋军的士气军心,毕竟冯、段等都是袁公的旧人。这些日子,禁卫军中又增加了不少旗人军官,朝廷恐怕也只剩下这一支可以信赖的军队了。”
袁世凯慢慢冷静下来,他终于明白,他与朝廷基本已成了死敌,即使他现在想去做曾胡左李,朝廷也不会真的相信。如果没有北洋军的存在,朝廷早就将他下狱锁拿了。
君疑臣,则臣必死,这是一个亘古不变的规则。袁世凯能不懂这个,他要暂时抛弃两头得利的幻想,重新为自己,为北洋军找好位置。
“岑春煊被任命为广东军政府监察部部长,倒与他‘官屠’的称号相符合。”杨士琦幽幽地说道:“听说张謇、汤化龙等人都已南下,立宪派看来是要与复兴会合流了。地方自治,倒是很合他们这些人的口味。减租减税,撤除厘金,复兴会又讨好了商人,又给升斗小民以实惠,连地主士绅也无反对的理由。如此面面俱到的办法,可见复兴会里人才不少。”
“我觉得,最可怕的是那个中国银行。”袁世凯若有所思地说道:“凭借雄厚的资金,他们可以用钱收买人心,可以用钱吸引海军反叛,可以用钱招募敢死之士,可以用钱拖垮朝廷,拖垮北洋军。众列强中立,朝廷借贷无门,财政匮乏,崩倒之势已不可避免。我们同样也被钱这道坎绊住了,如果我们能借贷到一笔巨款,再有北洋军的几万虎贲,南方乱党何足道哉。”
袁世凯摇头叹息,后悔不迭,想想这些年花在朝廷大佬身上的金银,花在笼络亲信方面的钱财,为什么就没想到开个能生钱的银行呢!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袁世凯哪里知道联合银行由小到大,所经历的发展过程是何等艰辛。肖志华也正是借着先知先觉,在经济风潮中抢占先机,丰厚利润的背后无不渗透着他的殚精竭虑。也正是通过联合银行的发展,他将一批巨商大贾牢牢绑上了战车。不错,现在联合银行发行的是纸币,可纸币可是由万金不换的卓著信誉作背书的。
“如果盛宣怀不倒,倒是可为袁公解些财政危急。”杨士琦很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乱党蜂起,他便上书朝廷,请朝廷起用袁公,并建议‘应将新军及湘豫各省援军悉归节制,以一事权’。”
盛宣怀与袁世凯是官场上的冤家对头,袁在任驻朝鲜通商大臣时,盛宣怀曾在李鸿章面前拆他墙角,以至于李鸿章一度扬言要将袁撤职。而1902年袁世凯出任北洋大臣时,趁盛宣怀丁忧之际,将有盛大量资产的招商局等企业改为官办。以后,两个人互相斗法,积怨甚深。而盛宣怀能置以往恩怨于不顾,并向朝廷极力推荐,并不是什么大公无私,只是说明他对革命的畏惧和仇视。为了让前线清军能够为保卫清朝和他的利益而卖命,他还致电荫昌,许诺如能将起义镇压下去,保住汉阳铁厂和枪炮厂,“当筹十万银元,犒赏麾下有功将士”。
袁世凯鄙夷地一笑,说道:“盛宣怀不过是担心他的资产企业,让我带兵去与乱党拼命,哪有什么好心。可惜,他关心则乱,竟然想请日本人保护工厂。再加上他屁股也实在不干净,雷霆打击下,欲辩而不能,只好做个丧家之犬,跑去大连避祸了。”
“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擂。这次不仅损失了大量资产,更重要的名声臭了,也就没了东山再起的可能。”杨士琦似乎很为盛宣怀惋惜地说道:“我们也要学学乱党的作法,手里不仅有枪杆子,还要运用舆论的力量。”
袁世凯对此很是不以为然,他只相信枪杆子,子弹硬还是嘴巴硬,这在他脑中似乎不算是个问题。
“杏城,如今形势是越等越糟,已经到了非动不可的地步。”袁世凯深沉地说道:“我想这样这样行动,应该是最好的结果。而你就……”
…………………
这是上海冬季常见的那种阴湿天气。晨起,黄浦江就被笼罩在濛濛的雨雾中。朔风虽然不那么尖利、猛烈,但带着潮气,有一种透骨的寒意。
“香港”号邮轮下碇在吴淞口外,透过雾气,孙中山站在甲板上焦急地眺望着,身后站着胡汉民、廖仲恺、宫崎滔天等人。
回来了,终于回来了,孙中山从海外回来了。
此时,他心潮起伏,经过十五年海外流亡生活,终于回来了。其间虽然多次返国,多次来沪,多次进入吴淞口,但都是秘密的,都必须乔装打扮。今天,终于作为一个堂堂正正的主人回来了。
从纽约到伦敦,又从伦敦到巴黎。他周旋于列强之间,与四国银行团会晤,又同英国外交大臣葛雷交涉,以断清廷的外援,争取外交上的同情和支持,谋得财政贷款。但他的希望却一一落空了,而国内陈其美等人不断拍发的电报,显示出现在的情况很严峻。清军尚控制中国北部,其军事实力显然非革命军所能抵挡,且革命军中各党派之间又起纷争,而艰难的革命事业才刚刚开始啊!
想到这里,孙中山更急了,他多么想赶快踏进国门,去澄清那纷乱的天宇,去扫平胡瞄盘踞的北国,统一我大好河山啊!
然而,理想与现实之间永远存在着差距,美好的理想往往因为判断和认知的错误而变得遥远,甚至是走入歧途。
。。。。
第一卷第五十一章同盟会宣言
早在昨天,上海民立报便以“欢迎!欢迎!”为题,发表专栏说:“先生归来,国基可定,新上海光复近一月,当以此日为最荣。”
今天一大早,上海十六铺金利源码头上,便布满了沪军都督府的卫队和军警。随后人越来越多,前面挤满了中外记者和各机关团体的代表。马路边,店铺门口,码头上到处飘扬着青天白日旗。
一艘海轮从江面出现了,慢慢驶向码头。顿时,汽笛齐鸣,锣鼓喧天,欢呼声和隆隆的礼炮声混成了一片。
孙中山站在海轮船舷旁边,激动地挥着右手向欢迎的人群致意。
他穿着一套黑色的西服。广东人特有的黝黑肤色的脸膛上,天庭方阔,叶眉浓黑,衬着一双炯炯照人的大眼睛,挺直适中的鼻梁下,两撇八字短胡须在嘴唇上微微翘起。
这位远离祖国近二十年的游子,面对着这宏大的欢迎人群,深深地被感动了。小理
汪精卫、黄宗仰和沪军都督陈其美簇拥着孙中山,在欢呼声中登上码头。孙中山在码头一露面,立刻就被中外记者团团围住,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来。
“孙逸仙先生与日本政府有关系吗?”记者见孙中山的随行人员中,有好几位日本人,就问道。
“我们将与各国政府都有关系。我们将建设新政府,岂有不愿意与各国政府友好的道理?”孙中山站在汽车旁,微笑地回答着。
“先生此次回国,是不是要当中华共和国大总统的候选人?您对广东即将成立的临时政府持何种态度?”这是人们最关心的一个问题。
“这个我还不清楚。至于临时政府一事,因广州是革命首义之地,我对此是很敬佩的。但求早巩国基,满清时代权势利禄之争,吾人必久厌薄。此后社会当以工商实业为竞点,为新中国开一新局面。至于政权,皆以服务机制为要领。”
“先生带有巨款来沪供革命军使用吗?”一个戴眼镜的记者大声问道,外间传说孙中山这次带着几百万美元回国。
孙中山笑着问道:“为什么问这个呢?”
“人们都说,革命军的成败,就是要看军饷充足与否。”
孙中山严肃地答道:“革命不在金钱,而全在热心。我这次归国,未带回一个铜板;所带者,革命精神而已。”
记者提的问题不可能全部回答。汪精卫、陈其美护卫着孙中山,坐进黑色的小汽车,沿着欢迎的人群,缓缓向法租界驶去。
不管欢迎场面是不是陈其美事先布置,有多少水分,但确实很隆重。而且平心而论,因为复兴会几位首脑很少公开活动,在名声上,确实比不上孙中山。
宋蔼龄轻轻关上马车的窗户,转头对宋耀如说道:“孙先生的名声确实很大,也只有乔森叔叔可以匹敌。”
“政治不是靠名声来解决的。”宋耀如神情很复杂地说道:“乔森常把杰克伦敦所说‘进行现代革命是需要钱的’这句话挂在嘴边,如今看来,倒是真理。而且政客是很现实的,他们懂得如何取舍,来取得最大的利益。”
“所以说,大总统并一定是名声最大的,而要看谁是最有实力的。”宋蔼龄会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