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争大唐-第39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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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贞对于林承鹤的大局观甚是满意,赞许地点了点头,强调了一番道:“嗯,北疆初定,民心未稳,当以抚为主,剿为辅,子锋能清醒认识此点,本王自是能放心得过,可有一条须牢记在心——北疆亦是我大唐之国土,北疆之民亦是我大唐之子民,非为外寇,轻易不可行剿,当然,对于那些顽冥不化,妄图抗拒天威者,杀一儆百也未为不妥,子重若能确保北疆之宁,将来之前途当不可限量。”
“是,殿下之言,末将当牢记在心,不敢或忘。”林承鹤一听李贞此言似乎有临别增语的意味,心中虽疑惑得很,可却没敢轻问,只是恭敬地欠了下身,拱手应答了一句。
“那就好。”李贞对于林承鹤在军事上的能力自是放心得很,也没有再多交待些什么,只是虚抬了下手,示意林承鹤不必多礼,而后转向了秦文华,略一沉吟道:“子重,天山是道坎,南北景致大相径庭,北疆之治难于南疆,尔来北疆也有两月余了,可有甚想法否?”
秦文华并未参与战事,始终在后方从事军粮辎重的调度以及相关政务问题,直到拔灼所部被困抱犊囤、安西唐军胜局已定之后,才随运粮队到的军中,这些日子来,因着负责后勤以及救灾之事务,到过了不少地方,对于北疆虽尚谈不上了若指掌,可对于民情风俗乃是地理气候等却也有了个大致的印象,自被任命为北疆镇抚使之后,秦文华便开始通盘考虑如何盘活这五州之地了,此时听得李贞问起,倒也并不慌乱,躬身拱手道:“殿下,南疆以农耕、商贸为主,游牧为辅,而北疆则恰好相反,南疆可筑城以守,北疆则难,盖因各部族游牧不定,实难定居,下官以为若欲平北缰,当因地制宜方妥。”
李贞筹划平北疆已是多年,自是清楚秦文华所言不假,不过李贞要听的是具体措施,而不是这等泛泛之言,此时见秦文华还是有些个放不开,皱了下眉头道:“子重以为当从何处着手?”
秦文华也是当世智者,一听李贞这话便知晓李贞对自己泛泛而谈不满了,忙不迭地开口解释道:“殿下,据下官所知,天山附近适合开垦之地众多,唯雨多,并不适合种棉,倒是能种稻谷等作物,下官打算在轮台设乌州之府,并沿山筑七城,以联成一线,以农耕为主,此为北疆之根本要地,至于塔州、伊犁州、巡州、楚河当以畜牧为主,农耕为辅,此四州各筑城若干,以为冬夏牧场转换之牧民提供方便,鼓励商贸,力争以畜牧出产销往内地,另,据下官所知,高昌城中毛纺机已制造完成,下官打算在五州内开设毛纺场数间,以消化牧民所出之羊毛,并以所产之毛线供成衣之用,鼓励商贸远销各地,再者,各州当兴办义学,弘我大唐之文化,以科举取士,选贤任能,以成大治。”
李贞看得出秦文华还是有些子紧张,这也难怪,秦文华这两年的升官度不单是安西一,只怕整个大唐都没有人能跟其相比的了——从一介草寇一路扶摇直上,先是成了州刺史,现在又成了管辖五洲之地的最高长官,这等飞上升之势,若是换个人,或许该是得意忘形了罢,可对于秦文华这等智者来说,却深深地感受到肩上的担子之沉重,重得有些子令人喘不过气来,战战兢兢也就是难免之事了,这一通子长篇大论下来,也真难为了他,好在大多说到了点子上,李贞倒也没有太大的不满,只是想了想之后道:“子重能想到如此之周全,本王甚是欣慰,北疆所需之建设经费先由大都护府调拨,不足部分可先从‘燕记商号’支借,本王给子重五年时间,五年后,北疆当有自立之能,尔可敢应承否?”
五年说长不长,可说短也不短,真要想在这五年时间里做到自给自足并非是容易的事情,更何况除了经济外,还有民族融合、文化传播等等事情要操心,秦文华哪敢轻易答应,低着头盘算了好一阵子之后,苦笑着道:“殿下,五年内若要财政收支平衡,下官或许有一定的把握,可其余诸事下官却不敢妄言了,若无数十年之统合,北疆绝无法彻底并入大唐之中。”
秦文华这话自然是大实话,李贞来自后世,自然清楚民族融合的不易,所谓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便是这个道理,真要想让整个西域并入大唐之中,没有个数十年的努力几无成功的希望,说到底,李贞自己心里头也不是特别的有底气,不过么,既然有这么个机会去尝试,李贞自是不会放过的,此时见秦文华苦着脸,立时莞尔一笑道:“子重不必如此,只消努力了便可问心无愧,五年内先能收支平衡也算是个很了不起的成就了,其余诸事大可缓缓做去,十年不成,那就二十年,二十年不成,那就三十年好了,终归有一日这西域将是我大唐之乐土,子重大才,本王是信得过的,我等来世上走一遭,总得为后人留下个念想罢,望子重留心,助本王达成此心愿。”
秦文华见李贞终于笑了,心情也是一松——身为李贞之心腹,他当然不希望李贞郁闷伤身的,此时听李贞说得慷慨,秦文华自是不会再推辞,躬身道:“殿下之言,下官自当牢记在心,为我大唐后世之福祚,下官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好,本王就将北疆交托给二位了,望二位慎之,再慎之。”李贞对于秦文华的表态甚是满意,一哈腰,起了身,很是客气地吩咐了一句。一见李贞起身,秦、林二人自是都坐不住了,忙不迭地也都站了起来,各自拱手行礼谦逊不已。
“殿下,您是否要离开安西了?”林承鹤到底跟了李贞较久,对于李贞的性格更为了解,今夜一席谈之后,心中颇为不安,到了末了,还是忍不住出言问了一句。
要离开了么?也许罢,李贞自己也无法肯定何时会离开,叫秦、林二人来,本身就有着临别赠语的意思在,此时见林承鹤到了底儿还是将话问了出来,倒也没有隐瞒,只是点了下头道:“或许罢,本王夜无法做这个主,不过尔等可以放心,哪怕本王离了安西,这安西的天依旧是我大唐的天,尔等只管放心做去,一切自有本王为尔等撑腰!”
秦、林二人都是机敏之辈,一听李贞这话,便知晓李贞离开安西已成了定局,一想到将离开李贞身边,各自都有些子伤感,但值此太子新丧的当口,二人也不好多说些什么,对视了一眼之后,各自躬身告退而去,李贞也没多留他们,待得二人去后,李贞缓步走到灵桌前,默默地看着灵桌上的牌位,良久之后,口中喃喃地道:“稚奴,尔且走好,八哥定会为尔报此血仇的,某誓!”
李贞的话音虽轻,可内里的杀气却重得惊人,便是连帐内的鹰大、莫离这两位胆壮之辈都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大帐内的气氛陡然间便寒得惊人无比,或许在不远的将来,一场血雨腥风就将在京师中上演开来……
第三百八十六章离别安西(中)
大漠的五月无疑是炎热无比的,天空中难得见到一丝云朵,火辣辣的阳光无遮无挡地照耀着大漠,沙石滚烫无比,即便偶尔有风吹过,那风也是热的,行走于这等环境中无疑是种煎熬,然则只要有足够的利润,就算是再难行的道也不凡人走,更何况自打越王李贞主政西域以来,横行大漠的沙盗几近绝迹,这便使得趋利的商人们不断地加大了商队的规模与数量,似此五月时分,正是丝绸之路最繁华的季节,往来于丝绸之路上的大型商队络绎不绝,清脆的驼铃声合着悦耳的曼陀铃声随风飘荡成大漠中最靓丽的一道风景线,只不过对于疯狂赶路的谯国公柴哲威来说,无论是热日还是沙尘,抑或是商队中传来的悦耳之琴声,都无法滞留其前行的脚步。
“驾,驾!”柴哲威口中呼喝连连,丝毫也不顾惜胯下战马的体力,不断地催马加,狂奔的战马卷起一道如龙般的沙尘风暴,不独是他,紧随其后的伊州镇守使刘七亦是同样纵马飞奔——四日,只有四日,必须在四日内从伊吾城赶到高昌,这是来自大都督李贞的死命令,没有讲价钱的余地,自打接到命令,柴哲威、刘七已然狂赶了三天三夜的路,所有替换的战马皆已累死于道上,可谁也不敢轻易说声“歇”字,哪怕是睡觉都是趴在马背上睡的,这等苦,没经历过之人是很难想象的,可相比于**上的苦来说,柴、刘二人心中的苦却更涩上了几分——太子死了,竟然是被谋杀死的,死得极不体面,死得不明不白,这等震撼人心的消息一经传到西域,所有够资格知晓内情的高级官员们全都被惊呆了,人心惶惶不安之际,安西将何去何从便成了高层官员们最关心的问题,无论是柴哲威还是刘七都急于知道越王李贞究竟是何打算,这路自然就赶得急了些,好在二人都是马上将军,这点苦还是能吃得了的。
“柴都督,前面就到高昌城了,是否先到城外驿站歇息一下再进城?”远远地望见了高昌城那高耸的城墙,刘七加力一鞭,赶上了领先的柴哲威,恭敬地请示了一声。
“不了,老刘,殿下如此急地召我等,定是有要事相商,还是早些进城见殿下为好。”自打四道湾一战之后,柴哲威与刘七便已成了莫逆之交,此时听得刘七相询,柴哲威只是略一犹豫,便坚决地摇头拒绝了刘七的好意——此番西域大战下来,柴哲威对于李贞的军事才能已是彻底叹服,又自感欠了李贞一条命,本心已彻底倒向了李贞,只不过他的身份太特殊,不可能做出公开效忠的举动,值此敏感时分,柴哲威必须先确定李贞的步调,这才好决定自己的立场,故此,他连一分钟都不愿耽搁,更别说去驿站休息了。
“那好,就先进城罢。”刘七也没有坚持,说实话,刘七比柴哲威更迫切地想见到李贞——刘七是李贞的绝对心腹,又是亲卫队出身的高级将领,能知晓“旭日”绝大部分的机密情报,对于太子的死,刘七心里头比柴哲威要有数得多,然则,刘七也一样猜不出李贞将会作出何等反应,但是刘七却知道李贞在安西的日子已将不多了,故此,刘七迫切想知晓李贞对安西诸将以及整个安西事务的具体安排,就他个人而言,他刘七并不想当什么镇守使,他就想着能跟随在李贞的身边,此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求李贞能让他重回亲卫队,哪怕当一个小小的队正都行。
“加进城!”柴哲威扭头看了眼有些子心不在焉的刘七,又看了看身后早已是疲惫万分的亲卫队官兵,大吼了一声,一马当先地向着大开的高昌城门冲去,后头百余骑兵立时力狂冲了起来,尘土飞扬间,城门越来越近了……
柴、刘二人都不是一次来高昌城内的大都护府了,对于城中的道路自是熟得很,一进了城便匆忙赶到了大都护府门前,可令二人奇怪的是——往日里总是庄严肃穆的大都护府门前竟然聚集了一大群的中高级将领,似乎在围着什么人吵闹的样子,二人奇怪之余,也没多想,各自下了马,将马交与亲卫队看管着,便从将领群后头挤了进去,再一看,这才现被围在当中的竟然是王府总管王秉和。
“王总管,您就给通报一声罢,让某先觐见殿下成不?”
“王公公,殿下真的要走了么?”
“老王,咱们谁跟谁啊,你就不能抬抬手,让咱见上殿下一面罢。”
……
一起子将领们七嘴八舌地闹着,可怜的王秉和愣是被吵得晕头转向,满头满脸都是汗水,可又不敢跟这帮子厮杀汉脾气,苦着脸,满脸子的无奈状。
“吵什么,何承业、刘法五,你俩搞的甚名堂?”刘七只扫了眼诸将,立马就现内里并没有陈武、刘旋风等高级将领在,全都是校尉一级的军官,而其中闹得最欢的便是何承业与刘法五两人了,登时便来了气,冷冷地喝了一声。
何承业、刘法五这两人都曾是刘七手下将领,此时见刘七露了面,自是不敢再多放肆,讪讪地放过了王秉和,不过却不约而同地缠上了刘七,但见这两活宝一左一右地将刘七夹在了中间,各自嬉皮笑脸地道:“刘头儿,您来了正好,嘿,殿下很快便要进京了,啊,说是只能带一百亲卫,您就帮兄弟们说说,将兄弟们都编进亲卫队成不?”
刘七一听是这事儿,眼一翻白,心道:娘的,老子自己还想进呢,帮了你们,谁来帮老子。可口中却冷冷地道:“滚,都回营去,别忘了尔等都是将军了,竟敢在这里闹事,小心殿下拿尔等军法从事,还不快滚。”官大一级便能压死人,更别说刘七原本是他们的顶头上司,他这一火,何承业等人还真不敢再耽搁的了,各自悻悻然地散了去。
王秉和脱了困,这会儿总算是醒过了神来,满脸子苦笑地迎着柴、刘二人跑了过来,拱着手道:“柴都督,刘将军,真多亏二位帮某家解围了,唉,这群混小子,总这么好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