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八六一-第7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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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慢慢地就会适应了。”
鲍超一时没的话来反驳,曾纪泽又向曾国荃使了个眼色,他也出列道:“大哥,你说得倒容易,咱们这些人自然是行了,好歹也算是朝廷大员。可下边那些兄弟呢。这两军一裁。就等于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不闹翻了天才怪呢。”
曾国藩的脸色也开始有点不好看了,他哼了一声,不屑道:“发匪都没闹翻了天,你们怕什么。那些将士们,朝廷自会发给他们充足的遣散费,足够他们置田买房,安安稳稳的过下半辈子了。何况打了这么多年仗。他们做的那些个抢掠之事,你们以为我不知道么,怕是他们早就个个富得流油了,还会担心裁撤之后的生计么。”
看来曾国藩做足了功课,将两军地军情想得通透,曾纪泽知道在这样的明面场合再争论下去也是无果,便道:“父帅,裁撤两军事关重大。关系到我湘淮两系许多人的前途,我想就这么定下了,恐怕会难服众人之口。眼下不如暂时先搁一搁,先将各地的督抚等大员们齐召南京,做通了他们的思想工作,然后再上朝廷上折子也不迟,这样我觉得才比较妥当。”
曾纪泽这话可谓谋划深远,根本就是想借着曾国藩的名,将江南的这些个湘系大员们聚到一起,到时若然他们敢有不从。便可一举击之,这样便可轻而易举的控制南方各省,省下了诸多不必要地麻烦。
不过曾国藩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儿子和他地部下们私下里在盘算着什么。想想曾纪泽地话也对。便道:“也好。那就等把人集齐了。我再公开宣布此事吧。”
在那次会议之后。曾纪泽与曾国荃即连夜求见了曾国藩。曾国荃一进门就嚷嚷道:“大哥。你是不是疯了。做啥要解散咱们湘军呀。咱手里要是没了兵。那朝廷还拿咱们当个屁呀。到时候想怎么整我们就怎么整我们。你这不是把咱曾家往火坑里推吗。”
曾国荃很不给他这个“用心良苦”地大哥面子。直把曾国藩气得两眼冒火。曾纪泽忙从旁化解道:“九叔你言重了。我想父帅之所以撤裁湘淮二军。无非就是怕我等功高盖主。惹了朝廷地忌讳。所以才自裁羽翼。以向朝廷表我没有二心。以此来换得朝廷地安心。”
曾国藩脸色缓和了几分。抚须道:“纪泽之言深得我心。九弟呀。你可错怪我了。我狠心将咱们辛苦创立地湘军解散。还不是为了保住咱们曾家身家性命。和这辛苦得来地功名权位呀。”
曾国荃手一挥。嚷道:“我才不信。我就知道。手里头有枪杆子。那才有权有地位。大哥。你可知道汉朝地韩信是怎么死地吗。还有前朝地开国皇帝朱元璋。他可是几乎把他地开国功臣杀了个干净。咱曾家立下了此等奇功。这功绩不比那些人差。你真以为咱们裁了军队。满人掌权地那个朝廷就会放过咱们吗。”
曾国荃向来是以暴压人。难得讲了这么一大堆有理有据地话。不过这却是曾纪泽私下里所教地。
曾国藩为他的九弟能说出这番话而略感惊讶,而这些历史的憾事,他又岂会不知,但他仍是叹了一声,道:“所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咱们完成了保教保国的义举,就算是朝廷忌讳,难得善终,那也博了一个千古流芳地美名,死亦无憾了。”
曾国荃急得就差跳将起来,叫道:“大哥,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呀,噢,咱费尽心血,好容易保住了他满人的江山,最后却给他们想杀就杀了,咱还不知反抗,跟猪一样人家宰割,我说大哥,这古往今来这么傻的人还真没几个,你就这么急着想去充数呀。”
曾国藩被曾国荃搞得苦笑不得,摊开手道:“那九弟你说该怎么办?如今这发匪已灭,咱们还有什么理由留着这几十万的军队,就算我不主动请求裁撤,朝廷也会降旨,逼着我们裁撤,到时还更惹得朝廷忌讳,以为我们果真想要拥兵自重,与其如今,还不如我等主动请裁,也许还可以博得朝廷的欣慰。”
曾国荃一哼:“咱有兵有枪,朝廷让咱裁咱就裁呀,咱就是要留着几十万军队,我看他朝廷能怎么着,我就不信他还敢跟咱来硬的。到时惹火了我,我杀到他北京,一把火烧了他的紫禁城!”
曾国藩当场就黑脸,手一拍椅子把手,喝道:“九弟,你好大地胆子,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你也敢说出口!”
曾国荃也被他大哥地乌龟做法惹火,针锋相对道:“大哥你别拿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压人,什么皇帝太后地,我曾国荃一概不在乎,在这世上,只有我曾家人的身家性命才最重要,谁要是想对曾家有威胁,那我曾国荃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和他干上一场。”
曾国荃口口声声地为曾家,虽然这里头为他自己的因素多一点,但还是足以感动了他的大哥,曾国藩铁青的脸上很快温和了不少,又是叹道:“你是为了咱们曾家,这我都知道。但这天下与自家,孰轻孰重,你我都知道,咱们不能为了自家的利益,就坏了天下,我曾国藩可不想做那遗臭万年之人啊。”看来,曾国藩是铁了心的做他的忠臣,话说到这个份上,曾纪泽终于是听不下去了,便站起来,一字一句的说道:“父亲,孩儿有一句话想问你,你说的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曾国藩一怔,猛然间倒是被他儿子这句话给问住了,他顿了一顿,答道:“那还用问,那自然是大清的天下。”
曾纪泽紧接着问:“那孩儿再问,这大清,又是谁之大清。”
曾纪泽问到这里,曾国藩似乎已觉察到了几分,便直接道:“纪泽,你到底想说什么。”
曾纪泽笑了笑,道:“其实不用我问,父亲也应该知道,这大清,并非你我之大清,也并非我亿兆百姓的大清,而是他爱新觉罗氏的大清,是他百万满人的大清。我等汉人,无论是穷贱百姓,还是如父亲般封疆大吏,在他们满人眼中,只不过是他们统治之下的奴才罢了。”
曾纪泽在曾国藩眼中,一向是最“懂事”之人,而今却突然说出这样“惊世骇俗”的话,怎么能不叫曾国藩大吃一惊,他立刻用教训的语气道:“纪泽,你怎也跟你九叔一样,胆敢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们是真想害了我曾家吗!”
到了这般地步,曾纪泽自不会为曾国藩三言两语的教训就缩了胆子,他正色道:“。而今满人腐朽残暴,外不能扬国威,内不能安百姓,直弄得民生困苦,天下怨恨,这才有洪秀全振臂一呼,从者千万,乱天下十数的才得平定,这般朝廷,依孩儿看,那才真正是天下百姓的敌人。父亲一直教育咱们要尊孔孟之道,可是圣人说过: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父亲要咱们无条件的忠于朝廷,忠于皇帝,那岂非是叫咱们与天下百姓为敌,这,难道就是圣人之道吗?”
曾纪泽一番话说得曾国藩哑口无言,他愣了半晌,忽然间大怒不已,拍着桌子吼道:“你们两个是中了什么邪了,满脑子净是这些骇人听闻的思想。你们都给我滚出去,好好反省反省,休得再口出逆言,不然就休怪我大义灭亲。”
二人被震怒的曾国藩轰了出来,曾国荃好生的郁闷,道:“刚,你爹他是铁了心的当满人的奴才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
曾纪泽会倒是轻松了,他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父亲既然软得不听,那咱们就只好来硬的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山雨欲来
南京街头,百花楼
鞭炮轰响不断,彩花高挂,在那大门之前,十几个涂脂抹粉的妓女舞动的手帕,招揽着来往的客人,进去光顾的,十有**是这驻扎在城中的湘军官兵。
这是南京克复之后挂牌开放的第一家妓院,妓院的老板多年以前就是干这行的,但在太平军攻下天京之后,不得不将妓院给停了,改作别的行当。
后来天京被围困,不少人家都是卖儿卖女,以求几斤米,妓院老板很有眼光,但趁着这机会买了不少芳龄少女,暗中多加培养训练。
如今南京城头换了大王旗,娱乐业也跟着重见天日,老板便重操旧业,手头养的这几十个水灵灵的妙龄少女,正是招揽嫖客的金字招牌。特别是那些大战中活下来的湘军官兵,上头有令不准他们**民女,便只好天天钻入这温柔乡中,痛快的发泄自己的欲火。
冯福康是淮军的一名训导员,同时他也是黄埔军官学堂的三期训导班的一名毕业生,在淮军西征之前三个月成为了刘铭传团所部的一名训导员。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来到这百花楼,老鸨把他当成了熟人,把新买进来的一个妓女推给了他。
水灵灵的姑娘虽是头一次接客,但手段还是比较熟练,陪笑、奉酒,将冯福康哄得不亦乐呼。但他并不急于拥美入房,享受那嫩嫩的**,他就在大堂的肉池酒林之中,与那些湘军的嫖友们喝成了一团。
冯福康佯装酒醉,搂着一大胡子湘勇道:“兄弟,我可羡煞你们湘军啦,听说你们九帅放手让你们去抢。弟兄们是不是个个都发了大财呀。”
大胡子呸了一口,道:“哪有这回事,九帅说啦,洪秀全的藏宝库有金银无数,这些钱等曾帅来了才能赏。可是曾帅都来了好几天了。也不见有个动静,弟兄们都是急坏了,要不也不会天天上这儿来泄火啊。”
冯福康表情似有不信:“别骗我了,我早听说李秀成的王府前几天刚被你们给洗劫一空。那里面的财宝一定也不少吧,你老兄就少在我这里哭穷吧。”
大胡子讪讪一笑:“不瞒你说。这私下大伙是干了点不太规矩地事。银子嘛。多多少少是捞了点。不过那李秀成府可不是咱们做地。我听说是鲍帅营里地家伙抢地。就为这事。我们地弟兄还个鲍帅营地家伙们打了起来。死伤了十几个人呢。”
冯福康听得津津有味。忽然想起了什么似乎。低声道:“我说兄弟。你们有钱就赶紧花吧。我可听到了一个消息。说是朝廷那边已经下了圣旨。要核查你们湘军地军费。还要派人来清点城里缴获地财富。不合规矩地。一律要没收。”
大胡子一听这还了得。酒意也醒了三分。拍着桌子叫道:“核查他娘地屁。老子们辛辛苦苦地替朝廷卖命。拿几个小钱怎么了。他还敢没收。老子就真跟他拼了。”
“哎呀。说地是啊。可是朝廷要没收咱能有什么办法呢。曾帅都没辙。你不见他现在连原先承诺地赏赐也不给了。那还用想吗。一定是朝廷不让曾帅赏咱们。”冯福康继续煽风点火。
“娘地。什么狗屁朝廷啊。惹急了老子们拥了曾帅当皇帝。杀到北京把他地紫禁城给血洗了。”
大胡子越发地气愤。说出地话也是大逆不道之极。但却得到了在场地湘军嫖友们地一致认同。这帮人在冯福康地鼓动下。个个是气得义愤填膺。又是砸杯子。又是掀桌子地。只将老鸨和姑娘们吓得躲了出去。
“弟兄们,咱们不能干等着呀,走,咱们到曾帅府前请愿去!”
也不知是谁振臂一呼,在场的几十人群起而响应,这些个醉熏熏的悍勇们一窝蜂的挤出了百花楼,骂骂咧咧的往曾国藩的府邸而去。一路上,这几十人又四处的将冯福康的话宣扬,引得不少其他湘勇地共鸣,待到了曾府大门前时,已有接近百人。
这一百多号气急了地湘勇,他们堵在府门前,挥舞着拳头,高喊着讨要赏钱的口号。过不多久,便又有陆续地有闻风赶来的湘勇参入示威地队伍,人数逐渐达了七八百,堵了半条街。府中的亲卫队不得急调出三百多人,在府门前组成了严密的防线,阻止情绪激动的湘勇们不听话的往里冲。
“赏钱,赏钱!”
“还我卖命钱!”
“不给赏钱我们就造反!”
外面震耳欲聋的喊叫声传入了府中曾国藩的耳朵,他不停的在堂中来回踱步,眉头紧锁,脸色铁青,额头间,有那么一滴不易觉察的汗珠。
“这个九弟,当初他还不如把这南京城洗劫一遍,他倒好,把这烫手的山芋全推给了我,我现在是不赏得罪这些悍兵,赏了就要遭朝廷怪罪,唉,真是难啊!”
曾国藩在喃喃抱怨,而府外的叫嚷声却愈加的吵杂,曾国藩忍无可忍,只得派人去将曾国荃骂了一通,叫他立刻想办法把他的人给弄走。
煽动士兵仇恨朝廷,本就是曾国荃叔侄议定好的步骤之一,曾国荃索性硬着头皮忍了曾国藩三番五次的催促,直到黄昏之时,才派出亲兵队前往曾国藩府上。
这帮悍兵们虽然心头有气,但还没到真胆敢兵变的地步,曾国荃的亲兵队一来,几番恐吓喝斥,这帮悍兵便只好一肚子不满的鸟兽散去。
经过这一番折腾,曾国藩反倒是更加坚定了裁撤湘军的决心,便在数位湘军大员还未到齐的时候,决定提前到明天召集众人开会,正式宣布裁撤湘军的决定。
消息传最先传到曾国荃那里,他急匆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