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6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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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头的是礼部左shì郎刘通,刘通脸sè铁青,率先发言:“陛下,微臣听说聚宝楼有商贾目无王法,奢谈国事,妄议朝政……”
刘通的话说到一半,一向喜欢和稀泥的朱佑樘却突然打断刘通道:“哦?是吗?商贾们谈论几下国事也并没什么不妥的,这是一件好事,连商贾们都关心起了国事,这不是很好吗?有人经常说商人逐利,现在看来,商贾们也并不只是逐利嘛,让他们议论议论国家大事也没什么不可,朕广开言路,开张圣听,又怎么能因为一些商贾议论些朝政就害怕了?依联看,这没什么大不了的,莫说是商贾,便是军户、匠户们有什么想说的,也可尽情诉说,如此,才能长治久安,天下太平!”
原本刘通是想借着商贾们妄议朝政,从而推翻商贾们所谓的开海,另一方面也可以敲山震虎,向皇上表明—下态度。谁知朱佑樘一番冠冕堂皇的话让他一时说不出话来,朱佑樘也不是好惹的,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这种官话套话还不是信手捏来?
“可是陛下,这些商贾们若是议论寻常的国事倒也罢了,居然议论起了海禁之事……”,刘通决定摊牌了,藏着捂着也不是办法,这样打哑谜下去只会越来越糟,既然皇上一力维护那些商贾,那就索xìng刺刀见红吧,刘通继续道:“太祖皇帝在的时候,就曾说过:濒海之民不得sī自出海,违者以谋逆罪论处。这是先祖太皇帝的告诫,而这些商贾胆大妄为,居然敢推翻太祖皇帝所定下来的金科玉律,陛下乃是大明天子,岂可不闻不问?”
这一句话就很严重了,虽然没有明说,却是在指责朱佑樘纵容商贾,违反太祖皇帝制定下来的国策。
大明朝是以德治为主,法制为辅,而德的最高境界就是孝,朱佑樘的江山是太祖皇帝打下来的,如今传到他的手里,岂可改弦更张?如此,岂不是说明太祖皇帝是错误?身为太祖皇帝的嫡亲血脉,却反对太祖皇帝的国策,这难道不是不孝?
这刘通说得虽然委婉,可是气势却是咄咄逼人。
若是换做从前的朱佑樘,面对这样的责难,多半就会做出退步了,朱佑樘对待文臣还是很宽容的,这一点一向是他最值得称道的地方。
不过今日的朱佑樘却是冷哼一声,道:“太祖皇帝在时,天下初定,南人不服,更有不少张士诚、陈友谅的余孽出入海防,为祸天下,因此太祖皇帝才下令片板不得下海。可是今日这些事已经时过境迁,诸卿岂可因噎废食。依朕看来,开海也未必是什么坏事。”
朱佑樘说得不无道理,当年朱元璋在应天登基之后开始北伐。占领开封,八月攻克大都,元顺帝逃往漠北。旋即又平定四川,攻占云南,收复辽东。随着朱元璋的实力愈加强大,他的烦心事也越来越多。其中之一就是原属于陈友谅、张士诚管辖的地区仍有许多人在怀念他们。特别是张士诚,这位靠着十八条扁担起家的“东南王”虽然进取心不强,一心偏安东南,但确实对当地百姓非常和善,轻徭薄赋,死后每年的yīn历七月三十日,江浙等地老百姓都借着为地藏菩萨烧香的名义来纪念他。
因此,东南地区许多百姓对大明依然比较反感。朱元璋从维护自己统治地位的角度出发,对该地区百姓进行严密监控。jiang浙闽粤地区濒临大海,造船业极度发达,民间就可以建造宽三四丈的sī人船只,而巨要富翁们甚至可以建造规模能与陈友谅战船比肩的货船。
为了防止有人造反,朱元璋才下达了禁海令,怕的就是东南的海民借着海船出入海防滋事造反,再加上大明初期,朝廷的官船不多,甚至不如一些巨贾豪富的船只,在这种情况下,禁海确实有利于维护统治。只是现在时过境迁,再拿这个理由来说事,就未免有点儿可笑了。
祖制……太祖皇帝定下的祖宗制度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到了弘治朝,也没见哪个真正遵守了,现在要开海,却搬出祖制来说事,实在可笑。
“陛下何出此言?真是……真是……”,刘通这一下气糊涂了,朱佑樘居然说开海也未必是什么坏事,简直是岂有此理!原本他还想说陛下真是荒谬,可是最终还是忍住,整个人显得异常的jī动,差点儿要喘不过气来。
朱佑樘正sè道:“开海又不是什么mō老虎屁股,难道还mō不得了?”
这一下等于是捅了马蜂窝,大家谁都不曾想到皇上会在开海的问题上如此地坚决,立即又有人站出来道:“陛下,海禁之策大明已经施行了百年之久,现在开海非但破坏了祖宗的制度,同时也容易引发祸乱,请陛下三思。”
“陛下万万不可,到底是谁在陛下面前搬弄是非,海禁之事决不可商量,若是陛下不肯听从,微臣宁愿告老还乡!”
“陛下……”
这一次站出来的不是数十个官员,几乎满朝文武都站了出来,一副义愤填膺状,更有人捋起袖子高声大呼道:“海禁一开,则社稷倾覆,陛下计较蝇头小利,而轻易开海,势必会引发动乱,陛下,此事万万不可,微臣人等,绝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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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封还圣旨
更新时间:20134717:18:25本章字数:4522
第三百零二章:封还圣旨
朝议议到这个份上,已是不能再继续了。
朱佑樘的脸sè铁青,随即拂袖而去。
大殿里,朝臣还没有散去,看到朱佑樘远去的背影,一个个目瞪口呆,其实从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想到皇上的态度居然如此坚决,看来这一次没有这么简单了。
有人不自觉地朝刘健涌过去,刘健被人拥簇着,有人不禁问道:“刘阁老,到底是谁挑拨皇上,让皇上一意孤行?禁海的事绝不容商量,此例一开,则国之不国了。”
刘健皱着眉,挥挥手道:“诸位不必齐聚于此,各回值房吧。”
驱散了众人,刘健也就随之去内阁值房办公,李东阳、谢迁二人都没有说话,显得有些忧心重重,这事儿越来越棘手了,皇上这是铁了心哪。
过了一会儿,有太监进来,拿着一份诏书,道:“陛下刚刚草拟了一份旨意要内阁颁发出去,请几位大人过目。”
刘健抬眸,淡淡地道:“拿上来吧。”
李东阳和谢迁也抬起头来,倒是想看看陛下的圣旨到底写着什么。
接过了圣旨,刘健展开草拟的圣旨看了看,随即脸sèyīn沉下来。
刘健木然地将圣旨放在案牍上,随即瞥了李东阳和谢迁一眼,慢吞吞地道:“陛下的旨意来了,开海……”
“开海!”谢迁当即吓了一跳,皇上还没跟内阁大臣们商议呢,现在就把圣旨发下来了,这不是摆明着要打内阁一个措手不及?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看来皇上是当真打算鱼死网破了。
“哼,海禁绝不能开,一旦开了,你我如何向衮衮诸公们jiāo代?况且皇上连咱们内阁都没有知会,就突然下圣旨,让内阁重新草拟,此例一开,只怕……”
谢迁摇摇头,显得很无力。事实上,这一次的斗争让这内阁的阁老们都有些无奈,从前他们为皇上效力,jīng诚团结,就算有再大的困难,至少也可以同心协力,可是现在不同了,现在他们所面对的正是他们一向视之为效忠的对象,这时候不只是谢迁,几乎所有人的心情都很复杂。
“封还吧,这圣旨,内阁恕不奉旨。”李东阳沉默之后慢吞吞地道,陛下若真要铁了心开海,内阁也绝不会为虎作伥,奉还敕旨至少表明下内阁的态度。
所谓封还,就是当内阁认为皇上的旨意不能接受时,就将奉旨重新送回宫中去。皇帝的圣旨要想实施,就必须先经过内阁草拟,内阁草拟之后,再送去司礼监批红,此后再送回内阁,由内阁将旨意送去相关的部mén,具体实施。
一旦内阁不草拟,那这圣旨就等于少了效力,毕竟皇帝就是再大,他说的话也得有人施行才成,若只是寻常的册封圣旨,直接绕过内阁也就罢了。可是像开海这样的大事想要绕过内阁却是不可能的。内阁封还,宫中就没有任何办法了。
只是在座之人却都知道,一旦封还,这内阁和宫中的关系就闹僵了,这种事真要做出来,后遗症却也是不小,只是事到如今,却不得不做了。
刘健颌首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朝廷中的消息越来越让人心惊ròu跳了,皇上下了圣旨,却给内阁封还了回去,到了第二日,又是一道圣旨下来,仍旧是开海,内阁这边已经感觉到无穷的压力了,在他们现在看来,开海、禁海已经不是问题了,大不了壮士断腕,舍弃江南世家的利益倒也无所谓,可是为了这个而去和皇帝反目,实在有些不应该。
只是他们也是骑虎难下,若是不表明立场,难免会被人认为内阁为虎作伥,会认为内阁是磕头虫,到时候就算皇上那边不怪罪,等到天下议论纷纷起来,内阁大臣也非要致仕请辞不可。
多少内阁大臣栽在皇上与内阁的斗争上头,为的就是这种事,刘健三人的压力大到了极点,最后不得不仍旧将皇上的第二道圣旨封回去。
第三日,清早朝议的时候,按捺不住的大臣们又开始发难了,数十人联名请辞,其中包括了两位尚书,对这些人提出的辞呈,朱佑樘没有说话,也没有慌张,而是选择了沉默。可是一旦谈论到了海禁之事,朱佑樘仍是据理力争,一副不开海禁誓不罢休的姿态。
谁也不曾想到,一个海禁居然闹到这个地步,可是事到如今,也只有硬着头皮去抗争,海禁的事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海禁问题,已经关系到了大臣们德行的问题了,一旦有大臣站出来为了海禁去和皇上据理力争,那立即会得到无数的掌声,若是有人为此提出辞呈,就更加了不得了,请辞离京的那一刻,人山人海的人去欢送。
与此同时,谁要是向宫中屈服,那就立即会招致无数的大骂,声名狼藉,众叛亲离,连自己的恩师和mén生都会割袍断义,互不往来。
朱佑樘又有了动作,他开始隐匿不出起来,原本每日进行的朝议,他推说自己身体不适,就此作罢,连寻常对内阁大臣的召见也停顿下来。皇上这是要做什么,破罐子破摔吗?
这一下,大臣们有些慌张了,一开始大家一起请辞,原本能吓住皇帝,谁知道现在皇帝的动作倒是吓了他们一跳。
当今皇上是难得的贤明君主,最大的优点就是勤政,可谓十年如一日,矜矜业业,让人生佩,可是现在,皇上居然称病不出,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摆明着告诉大家,若是大臣们不肯支持开海,皇上就对政事撒手不管吗?
内阁已经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皇上如此强硬的态度只会导致两败俱伤,对谁来说都不是好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没等内阁那边拿主意,下头已经有人按捺不住了,有不少官员去了午mén,跪在午mén外头请陛下议政,同时要求陛下不得提及开海之事。
这样的大臣越来越多,先是三三两两,后来就变成了几十、几百人,反正大家是卯上了,皇上不改口,不承认错误,他们就继续斗下去。而对朱佑樘来说,朝廷这边若是不肯同意他的主张,他也铁了心继续养病。
沸沸扬扬的议论充斥了大街小巷,几乎所有人都开始议论起午mén外的事,平时人五人六的大臣和官员如今都跪在那里,既不去上值,也不回家歇息,他们的态度很明确,皇上若是一意孤行,他们就继续跪下去。
宫里似乎也沉默了,事情已经愈演愈烈,到了越来越难收拾的地步,不管是宫里还是朝廷的百官,总要有个人做出退步,夹在这两边中间的内阁,其实最是头痛,一边是百官们奢谈祖制,一边是宫里要变革,内阁这边若是态度太过强硬,难免让宫中为难,甚至引发更大的危机。可要是示弱,百官肯答应吗?
刘健几天没有睡好,内阁这边堆积的奏书越来越多,从前皇上还会看一看,可是现在却是称病不出了,因此这大明大大小小的事务都得内阁这边顶着,刘健已经感觉到筋疲力竭。
午mén那边的消息也越来越坏,几个老臣已经吃不消昏厥过去,好在救治及时,倒也没什么大碍,不过事情已经很明显,若是再这样下去,后果会更严重。
朱佑樘并没有生病,不过这几日的心情也是坏透了,虽然知道这件事的结局,也知道朝廷百官的态度会如此强硬,可是当真踢到这铁板上,他还是觉得有点儿窝火,堂堂天子,圣旨不能通行,反而封还了回来,文武百官们非但不遵旨,而是跪在了午mén,一定要他收回成命,朱佑樘当然不爽。
事情已经过去了五天,这五天里,朱佑樘的心情越来越坏,今日清早起来的时候,他甚至不让人传消息,索xìng来个耳不听为静。
在这正心殿坐了一会儿,朱佑樘便感觉有些难受了,十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