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明-第1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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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时迟,那时快,人车撞上,不少躲避不及的察哈尔族人都飞了起来。
更多的察哈尔族人及时躲到了谷口一侧,避开了冲过来的车子,但还没等他们喘口气,就看到随后冲过来的车上忽然冒出许多叫天军将士。“呯呯呯”、“嗖嗖嗖”的声音顿时响成一片。
“轰”地巨响也在不远处响起,一股浓浓的硝烟伴随着烧着的易燃物洒向四周一大片,那些正在冲锋的察哈尔骑军此时终于明白,奔他们过去的物资车不是因为慌不择路,而是一个巨大死亡陷阱。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的作战方式,不是被当场炸死就是被震得失去了自制力,不少人甚至还跌下了马,被后面的战马踩死。
每一侧两辆相距几丈的“火牛车”,在敢死队员精确时机的控制下爆炸,一下就炸懵了冲锋的蒙古骑军。不要说他们这些在草原上惯用冷兵器的人了,就是关内已见多火炮火铳的明军,也被炸药包第一次出现时的巨大威力所震慑。
远处,二千察哈尔族骑军为了拦住卜石兔的人马,没法使用游击战术,唯有咬牙对冲。
双方人马各显神通,拼命想干掉对手,不管是提高马速还是射箭或者镫里藏身什么的,全都用了出来。
卜石兔的人马毕竟人多,这一对冲,伤亡人数并不太多。只见他们并不停留,继续提高速度,冲向了在一边观战的额哲所在。
那些对冲过去的察哈尔骑军正准备第二次对冲的,回头一发现卜石兔人马的举动,当即吓得连忙调头,拼命去追那些不按常规出牌的卜石兔骑军了。
原本被堵住的寨门,好不容易重新被打开,塔娜第一个冲了出去。看到她前面一箭之地的察哈尔族人,正乱哄哄的想往停下来的车队冲。她当即挥枪前指,大喊一声:“射箭!”
塔娜身后的四十来名手下越过她,张弓搭箭,尽自己最快的射箭速度,痛快淋漓地发泄着原本无法还手的憋屈。
前面车队的骡马不是撞死就是被射死,车辆堆满了鹰嘴沟的谷口。后续跟进的偏厢车内,炮兵连的火炮根本来不及派上用场,李定国毕竟年少,一时无法反应过来,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已有炮兵连中身强力壮者大喊着点燃导火索,然后用力抛出炸药包。
就算是身强力壮的将士,也只能把炸药包抛出十多步远。不过对于眼下这种混乱的局势来说,已是足够。
只见那炸药包的弧线越过前面堆积着的车辆,落入正想往车上爬的察哈尔族人之中。“轰”地一声巨响,一大片地方便再无人站着。
这个时候,要说还能进行有效指挥的,基本上除了塔娜所部之外,就只有叫天军了。得益于车辆围成的空间,使得这个区域内还完全都是叫天军的人。
之前的传令兵早已派出去并没有返回,胡广便让自己几个护卫大声一起喊道:“炮兵连往后方轰击,战斗营往前打通和鹰嘴沟的通道。”
反复地大声喊着,在前方的胡宽便已听到,挥着手大声喊着跟他上,一起往前厮杀。
健妇连的人原本就是和老人及妇孺在中间,此时也被胡广调到了队伍的后面,掩护炮兵连阻击后面攻过来的敌人。
这个时候,战场上混乱到了极点。个人的武勇也改变不了战局,更多的要靠整体的力量。
鹰嘴沟里面,拉克申化身独臂刀王,拿着一把环首刀,撒开脚丫子跑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后,还有一百来名年龄不一的汉子。
还没到谷口,就已听到了震天的喊杀声,还有间杂着“轰轰”地爆炸声。这些声音犹如兴奋剂一般,刺激着这些人的跑步速度越来越快。
拉克申还不满足,一边跑一边大声吼道:“老子的女婿来救我们了,你们没吃奶么,还不快赶上来,一起给我杀他娘的!”
此时的他,满满地都是对自家女婿的骄傲,全然忘记了刚之前,他还对叫天军、对胡广的失望。甚至对于女儿表现出喜欢胡广的意思,还感到有点不高兴。
等他赶到寨门处时,这里原本留守的人全已杀了出去。外面那人山人海的混乱场景,也让他大吃一惊。
战场的杀戮能刺激男人血液中原始的兽性,这话说得一点都没错。拉克申也没耽搁,仿佛回到了他手臂没失去之前的时候,嗷嗷叫地冲出了寨门。
262胜了
这种混战并没有持续多久,“呜呜呜”地急促号角声便响彻在战场上空。察哈尔部族的人猛一听都有点愕然,这眼前有无数的物资还没抢到手,怎么就要撤军呢?
当他们不解地回头望去时,只见他们济农的旗号正在迅速远去,紧跟着那旗号的骑军并不是自己人,而是他们的死敌卜石兔部。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济农有危险!
这一下,谁也不敢抱怨,谁也不敢耽搁,在“轰轰”的爆炸声中,落荒而逃,跨上战马犹如火烧屁股般追着卜石兔人马而去。
也不知道是叫天军幸运,还是额哲的幸运,察哈尔部军队的大部分都在鹰嘴沟谷口的草原上,因此回撤很快,迅速前去支援他们那个被卜石兔骑军撵着跑的济农了。
鹰嘴沟谷口处的战场,在塔娜和胡宽带着手下的对攻中,原本就快打通了。外面察哈尔部一撤退,就苦了还在里面坚持的同伴。抵抗下去就是个死字,谁也不想死,就只能投降了。
胜利了,胜利了!不管是鹰嘴沟的人,还是叫天军的将士,都曾以为自己会死。对生的渴望、对胜利的降临,让他们激动万分,用自己认为最能表达感情的方式发泄着。
有大声嘶吼着、乱叫着,仿佛要把自己的嗓子喊爆掉;有哭、有笑而又傻在那里的;还有跪合掌谢天谢地谢弥勒佛谢活佛等等的,种种激动之情,无法用言语能形容出来。
胡广站在一辆车上,看着激动的同伴,看着跪地瑟瑟发抖的俘虏,看着一地的死人、死马,散落一地的物资,想着从府谷出发后的一幕幕,心中很是感慨,真是不容易啊!
想后世那有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那些革命先辈会师的时候,是不是也这么高兴呢?
革命先辈们胜利到达陕北后,开创出了一个新中国。现在自己带着叫天也是胜利到达了鹰嘴沟,是否也能走上一条不断壮大,最终能推翻封建帝制,建立一个人民当家做主的国家呢?
能,一定能的!有了这个革命根据地,叫天军的一切将和以前不一样,全面正规化,按照心目中的标杆进行建设,打造出一支区别于这个时代,战无不胜的革命队伍出来!
想到这里,胡广握紧右手成拳,振臂高呼道:“叫天军万胜!”
王黑子等几个护卫一听,马上跟着胡广齐声怒吼出声:“叫天军万胜!”
这声音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突出,格外的响亮,叫天军的将士一听到,不用任何约定,全都不约而同地吼了起来:“叫天军万胜!”
高昂的士气,激扬的情绪迅速影响到了鹰嘴沟的人,他们中有的人仿佛找到了组织,跟着一起大喊起来,发泄着心中的激动,比如塔娜、香寒等人;也有的则忘记了自己的激动,愣愣地看着这个场景,一时不知如何应对好,比如那些白莲教徒和信黄教的;还有的则呆呆地注视着狂热的叫天军将士,心中莫名的复杂,比如鹰嘴沟大当家拉克申。
不知何时,叫天军将士的吼声已经换成了“公子万岁”,所有的人,都转身面向胡广,带着狂热和虔诚,高呼出声。
虽然没有人介绍,拉克申却已知道,车上那位瘦弱却显得从容而又让人爱戴的人,就是叫天军的首领,塔娜未来的丈夫,自己未来的女婿胡广。
他不知何时已是笑容满面,要是塔娜看到的话,就知道她爹心中有什么自认为得意的主意了。
此时的塔娜,根本就顾不上她爹,脸上带着红晕,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胡广,脑中也根本没有什么伟大的成吉思汗,眼中只有胡广。
欢呼声在持续,胡广并没有阻止,因为他知道,这场来之不易的胜利,不管是叫天军将士,还是鹰嘴沟的人,都需要发泄。至于他们崇敬自己,也没什么不好的。自己越是受到崇敬,就越是能方便自己改造他们,改造明末,实现自己的理想。
过了好一会后,胡广发现了塔娜在人群中,深情地看着自己,至少胡广是这么认为的。
想起她托香寒转达的话,胡广就忍不住跳下车,快步沿着众人让出来的道路,走到了塔娜的面前。
塔娜不知为何,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敢于领着手下和敌人厮杀的她,见胡广高兴地走到自己面前来,一下慌了神,红着脸低下了头。
欢呼声已经随着胡广的走动而慢慢地小了下来,等到此时已是寂静无声,唯有一些受伤骡马的偶尔低鸣声。所有的人,都注视着两位首领。
在这样的众目睽睽之下,胡广忽然伸出双手,轻轻扶起塔娜的脸,彼此凝视着道:“塔娜,不用等来生,你愿意真心实意地嫁给我么?”
塔娜一听,马上想起自己让香寒带的话:你虽然瘦弱,但我认你是个英雄。如果有来生,我愿意嫁给你。这一世,我只能陪鹰嘴沟同生共死了!
想起之前面临死亡时的心情,看看眼前这男子真诚地等待自己的回头,塔娜没有中原女子的羞涩,当即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道:“我愿意!”
与此同时,一个粗旷豪迈的声音也在大喊道:“嫁,当然要嫁,这是我定下的婚事。”
胡广一听,闻声看去,沿着众人让出来的方向一看,只见一个独臂落腮胡正笑呵呵地看着自己这边。
不管是从这话中,还是从大哥给自己的描述中,胡广一眼就断定,这人就是鹰嘴沟当家,塔娜的爹,自己未来的丈人。他当握着塔娜的小手,大步走过去,依足礼节拜见道:“女婿胡广拜见岳父大人!”
在拉克申的哈哈大笑中,鹰嘴沟的人都暗暗松了口气。知道自己要被合并到叫天军中去,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不是叫天军的嫡系,会不会被排挤,以后怎么和这些外来人相处?
等等的这些问题,看着胡广的这一幕,全都差不多有了答案,跟着他们的老寨主一起笑了起来。
263归
深夜,一轮弯月挂在夜空中,昏暗的月光洒在草原上,能见度低得可怜。寒风仍旧在呼呼地吹着,这时差不多是一天中最冷的时候。
可就算这样,在靠着大青山脚下的草原上,仍然有七八个骑士在赶路,速度并不快,并且一直保持着沉默。
忽然之间,有一人打了个哈欠,然后就抬头面向领头的那人,很是担心地问道:“老鼠哥,你说……你说我们回去有用么?”
“不管有没有用,鹰嘴沟好歹是我们的家,至少要回去看看,心里才有底。”前面的程老鼠并没有立即回答,等了好一会后才说出了这番话。
听声音,几个都是年轻人。他们就是掩护香寒的那些鹰嘴沟骑兵,在损失了四五个兄弟后,终于把察哈尔族的追兵给甩了。
他们虽然看到了察哈尔族大军的数量之多,觉得鹰嘴沟应该无法幸免,可程老鼠还是领着手下往回赶,心中不无存了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鹰嘴沟安然无恙。
这番对话之后,队伍又是一阵沉默,没有人说话,显然他们对鹰嘴沟的情况都不看好,士气有点低落。
在走了一段路之后,先前开口这人忍不住又开口说话了:“老鼠哥,你说香寒能通知到那什么叫天军么?”
程老鼠一听,抬头看向之前香寒所去的方向,不确定地回答道:“追兵都冲我们去了,香寒应该能通知到叫天军吧?”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问,显然也没把握。
“要我说,小姐干嘛要通知他们,就让那什么叫天军一头撞上察哈尔大军,双方打上一场,对我们鹰嘴沟才是最好的!”这人把憋在心中很久的话说了出来,或是自言自语,或是想找人在这个事情上和自己有共鸣。
听到这个话题,后面跟着的同伴中果然有人附和了:“是啊,反正双方打起来,死得都不是我们鹰嘴沟的人!”
“对,搞不好察哈尔大军被这么一打,就不想再打我们鹰嘴沟了也不一定。”
“……”
听到后面手下的这些话,程老鼠忽然转过头,提醒他们道:“这些话私下里说说就算了,要是被小姐听到,小心扒了你们的皮!”
那些手下一听,顿时不说话了。虽然小姐年轻,可好歹当着他们实际的首领,怎么的都是有威信的。
“而且叫天军被卜石兔的人马缠住了,没有我们鹰嘴沟的援军,他们能不能坚持碰到香寒都是个问题。”
程老鼠的这话,马上引起了他手下的赞同。如果不是危急,小姐也不会先跑回鹰嘴沟来带援军去支援。照这么看的话,那叫天军没了鹰嘴沟的援军,搞不好就凶多吉少了。
众人都在想着这事,草原又恢复了寂静,唯有微微的马蹄声在响着。
或者是因为刚才开口说话就会减少一点担心,有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