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唐-第5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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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私自动武?难道想造反不成?
又坐了片刻,来护儿再也坐不下去了。万一兵营出了大问题,那就不只是面子的问题,而是自己性命还能不能保住的问题了。这时楼下也安静下来,隐隐传来女人哭泣的声音。
叶继善没有理由再拦住来护儿下楼,只得随着一块下去。
到楼下见老丶鸨坐在大厅门口鼻子一把泪一把哭得很无奈,来护儿派府兵问她怎么回事。
老丶鸨一见是刚才的官员模样的人,便哭诉起来,把大厅里发生的事情,来龙去脉全讲了一遍。只是那些人她一个也不认识,只说带兵的和带剑的打起来。哭诉不是不让颜如玉上楼给他们敬酒,是被别人掳走了,并请来护儿给她做主。
来护儿扭头看了一眼叶继善,说道:“这里是你的治属,还是由你来做安排吧,我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叶继善答应一声,把老丶鸨带到一旁问话去了。
来护儿迈步出了宴春阁,心里很遗憾,今天竟然没能见到的花魁,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来齐郡,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
费青奴带着余下的府兵守在门外,见到将军出来,忙上前请安,吩咐马车驶过来,让来护儿上车。
前脚迈到车上,后脚还在地上时,来护儿朝四周打量一下,微皱眉头,疑惑问道:“随兵怎少了这么多?”
费青奴稍稍一怔道:“他们先回去了。由我保护将军安全,绝不会出问题。”
“楼下刚才很热闹,你没去看看?”来护儿紧接着又问一句,语气很平淡,好像没有发觉费青奴撒谎似的。
“两名嫖丶客争风吃醋闹起来,这会儿都已经散去了。”费青奴稍感紧张,生怕被来护儿看穿把戏。
“哦,那就回吧。”来护儿不咸不淡说了一句,钻进马车,放下帘子。
“出发!”费青奴命令道。
马车驶离数丈后,费青奴背过身悄悄擦一把额头冷汗,心里暗暗感叹:好玄啊,差一点被将军看穿。
回到兵营,入坐中军大账,费青奴道:“来将军,如果没有其他事,末将就先回账去了。”
“等下!”来护儿叫住费青奴,屏退账内所有府兵,一个也不留,账内只有他们二人。
费青奴一见这阵势,心里扑腾扑腾开始敲起鼓,难道事情败露,被将军看破了?他只得硬着头皮,胆颤心惊地跪坐一旁,等候将军问话。
“青奴,我且问你,我待你如何?”来护儿笑着问道,语气平缓,好像拉家长一样。
“将军待末将恩重如山,在下终生铭记,没齿难忘,做牛做马也难以回报将军之万一!”费青奴强声回道,心里已经开始打颤。没有任何理由,将军问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是何用意?
“既然如此,我再问你,军中出了叛贼……”问到这里,来护儿打住话头,沉吟一会儿,语气徒然变冷,厉声厉气:“又将如何处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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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用智不用武
来护儿将军厉声质问,军中出了叛逆怎么办。
费青奴被吓得魂不附体,脸如死灰,回说:“按律……当斩……”
“你既然知道按律当斩,为何不经我允许,私带府兵闯入宴春阁绑人?把人带走又是谁给你下的命令?谁给你扰乱齐郡的权利?”
“去时和回时少了那么多府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来护儿大发雷霆,手拍桌面啪啪作响:“当时问你,是再给你一次醒悟的机会!没料你胆大包天,连我也不放在眼里,现在胆敢欺瞒于我,日后就敢拥兵造反!”
费青奴再也坐不住了,抢步出去,变坐为跪,磕头求饶:“将军饶命,将军救我……”
“天作孽,犹可饶;自作孽,不可活!”来护儿横眉立眼,脸色冷峻,逼视费青奴道:“违犯了开皇律,就是圣上想救你于水火,也得再三掂量!”来护儿徒然起身,在桌后焦躁不安地来回走动,大声斥责。
“将军……”费青奴连连叩头,话带哭腔:“末将追随将军大半生,鞍前马后,胆颤心惊,不敢有半分的差迟……念在往日情份上,还请将军饶末将一条小命……”
费青奴说完跪伏地上再也不敢抬头了,生死悬于一发之间,他已被吓得抖若筛糠,嘤嘤低声啜泣。
来将军只需轻声断喝,把府兵叫进账内,拖走费青奴,那就代表他彻底玩完了。可是来护儿并没有这样做,相反还把府兵支出账外,这就是私下教育批评,再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挽救一个人才比培养一个人才,要轻松容易好几倍。何况即将开赴辽东,正在用人的时候,来护儿哪能忍心宰杀自己的力将?可不这样做,日后真的造反了怎么办?
先把你吓得屁滚尿流,以为小命肯定交待了,已经不做求生念想了,转眼再给你指一条生路,使你内心感激不尽,愿意肝脑涂地回报不斩的大恩大德。
大将军的御人之术,境界果然非凡!
“糊涂哇你!青奴,你来告诉我,来齐郡我们主要干什么的?”来护儿复又坐下,语气没有刚才那么激烈,手指轻敲桌面,反声问道。
“征……丁。”费青奴仍然俯在地上,不敢抬头,闷声回道。
“征丁?愧你还知道征丁。这不得依靠齐郡叶继善和张须陀替我们左右张罗?即使是我,也要对他们客客气气的,在他们治属下,你怎能生出越俎代苞这等事端?”
“征丁干什么?让你带去青丶楼耀武扬威,与嫖丶客大打出手?不是,绝对不是,而是开赴辽东,执行圣上的旨意,与高句丽叛贼决一死战!那才你是大展身手的好机会,而不是当前眼下!”
来护儿自说自话,半是开导,半是批评,既指出费青奴犯的错误,又激励他阵前拼杀,誓死杀敌。思想工作做到这份上,果然老辣到家,炉火纯青。
“是!将军教训得是!末将一定誓死杀敌,纵使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从来护儿的语气里,费青奴听出一条生机,一个改过的契机,连忙信誓旦旦表明心迹,对来护儿越加感恩佩服起来。
“既然你也知道错了,在宴春阁带走的人,就把他们交出来,带到这里来。”来护儿停顿一下,又反问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愿意,愿意,末将这就去……”费青奴起身,忙不迭地回说。生怕一不留神,再被来护儿捉住小鞭子往死里整,他已被吓破胆了。
不一会儿,账外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叫嚷声不断,间或夹杂着府兵的喝斥声和女人的哭泣声。
账帘一挑,涌进来二十余人,分别是李栋、秦琼、罗士信、窦建德、刘黑闼、颜如玉、张金称以及他的十几名随从。所有人都被五花大绑得结结实实,所有人脸上都带着不服不愤儿,只有颜如玉一个小女子,抽抽答答,低声哭泣不止。
来护儿稳坐大账,一见李栋也在被绑之列,身体就是一怔,微一皱眉头,便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费青奴是偏将,不知道李栋深受圣上青睐,来护儿可明明白白知道,张须陀和李栋的画像,已经呈送辽东阵前,要不了多久,极有可能送他到辽东面见圣上。
现在如果得罪了他,将来他在隋炀帝面前歪歪嘴,吧唧几句风凉话,依杨广喜怒无常的性格,不要说费青奴本人,就是来护儿也吃不了兜着走。
眼下对李栋只能恭敬奉承着,好言好语哄着,好酒好菜招待着,不求他在圣人面前能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只要不黑自己一把就烧高香了。
现在可好,把人五花大绑,还有可能抢了他相中的女人颜如玉,费青奴这厮闯祸不小,绝不能轻饶他!
来护儿脸上带笑,连忙闪出桌案,亲手给李栋解开绳索,安慰道:“让你受惊了,受惊了!他不知道情况……”
说着,命人给李栋看座。
账前府兵赶忙又添了一席,要李栋坐下。
李栋哪能坐下?坐下就代表原谅了费青奴的所作所为。岂能这么简单就饶过了他?多少得让他吃些苦头。
李栋站着没有动地儿,对来护儿一抱拳,施礼说道:“谢将军抬举之恩。屈屈在下,没有半分功名,只不过是一个平头百姓,受将军如此大的礼遇,心中倍感不安!”
“只是……”李栋看着被绑的一行人,说道:“他们还被绑着……”
“啊哈哈哈……”来护儿强作大笑,说道:“据我所知,这些人为争一个歌妓大打出手,要送给叶刺史处理。”
“什么?”李栋瞪眼反问道:“当时将军也在宴春阁么?”
“这个……”来护儿顿时语结:“我事后听说的嘛。”
“事后听说怎么能相信?我们可都是现场的当事人,怎么不来问问我们?”李栋反问道。
“那好,你们谁来告诉我,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在宴春阁时,老丶鸨亲口把事情经过告诉了来护儿,他当然了解全部过程了。现在这么做,只不过是给李栋一个脸子,一个台阶,也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俺先来说好啦!”张金称是急性格,第一个表态说道:“俺们正在看颜如玉跳舞,突然闯进来一个人,就是他——”
张金称用下巴支支费青奴所站的地方,说道:“突然来抢颜如玉,俺们和他讲理儿,他就把俺们绑起,带到这里了。”
“我也来说一说。”窦建德往前站了一步:“张金称所说一点也不假,我可以作证!”
“我作证……”
“我作证……”
秦琼、罗士信和刘黑闼三人也都纷纷承认,张金称所言非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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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李栋的手段
账内几个当事人说法高度一致,李栋站在哪儿满脸似笑非笑,不怀好意。费青奴遭到诬陷,脸如气得铁青,怒火万丈。
来护儿身为大将军,长期指挥作战,计谋运用十分捻熟,看一眼账前众人的表情,就知是李栋的诡计,刚才他们所说瞎编乱造。
可他又不方便直接戳穿李栋的花把戏,眼珠一轮,计上心头,笑着缓缓说道:“当事人颜如玉小娘子,还没有表态呐。”
费青奴晚间想享受快活,并没把颜如玉和李栋等人一起关押,而是关押在他的大账内。这样以来,李栋等人提前商量好的说辞,她便一概不知了。
只要颜如玉开口说出与李栋等人不一样的情况,纸里便包不住火,费青奴所受的陷害便迎刃而解。
颜如玉如何回答,事关重大。不止李栋等人,包括来护儿和费青奴等,都眼巴巴望着她,期望她说出对自己有利的证据来。
颜如玉自从进了大账,一句话也没有讲,只是低头啜泣。任凭来护儿怎么问,就是一个哭字作回,半个字也不肯说。
她本就够可怜的了,在青丶楼强颜欢笑,不管她快乐不快乐,任何时候都得笑脸相迎八方来客,受苦也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今天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窦建德,识得她的与众不同,一时引为知音。没料变故陡生,眨眼间一场欢心乐事变成流血冲突,更让她悲叹身世凄凉,世事如白云苍狗,居无定所的孤苦感。
她也深知只要自己不开口,对窦建德一方有利,便铁了心的帮助他们。
来护儿见颜如玉不开口说话,知道事情更加复杂了,便琢磨怎么处置,才能让李栋满意。
李栋还站在一旁笑等结果,脸上摆明了黑定你的表情。
那就只能先奉承奉承他,让青奴吃些小亏了。谁让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不长眼的狗东西,真是气死我了。
“左右,与我把费青奴脱去衣服,拉出大账,打五十军棍以儆效尤。下次再犯同样的错误,连降三级!”大将军雷厉风行,想到说到作到,对自己人也毫不手软,高声吩咐府兵行棍刑。
“将军……”费青奴知道皮肉之苦这次肯定少不了,顿生悲意,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府兵二话不说,冲上去扒去衣服,架起双臂,拖到账外,噼哩叭啦一顿狠揍。
来护儿将军只说“五十军棍”,并没说“重重”这两个字眼,依以往惯例,府兵知道并不真要打人。可费青奴以前仗势欺人,许多府兵都受他责骂,怀恨在心,下手很重,一点情面也不留。
费青奴被打得皮开肉绽,叫苦连天,到最后声音也高不起来了,只能微弱地哼哼唧唧**了。
手下大将冤枉挨打,来护儿也面不改色,笑着问李栋:“这下你可满意了?”
李栋看看账内,众人脸露喜色,知道他们对这结果还比较满意,也就点点头。心里冷笑道:不是为救窦建德家人免遭屠戮,在宴春阁就把费青奴胖揍一顿了,还用费尽周折假借他人之手出胸中恶气?
来护儿如果护犊子,诡计也难以得逞。现在看来来护儿为人治军还都不错,便打心眼里佩服他,笑道:“来将军秉持公道,雷厉风行,严于约束部下,真不愧是我大隋中流砥柱,某甚感佩服!”
“哈哈……”来护儿仰天爽笑:“章丘李栋年龄虽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