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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

窃唐-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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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粮食辎重等物一般都随在阵后押行,那些役兵一见被冲杀,丢下所有物品没命逃跑。李栋杜伏威等府兵拣了一个大漏,缴获无数物资,几乎可以称得上大获全胜了。

只是追踪的时候,发现役兵队伍中,已经没有章丘百姓跟随,当然也就没有了陆柔父女的身影。

张君可还要紧跟知世郎身后再追杀一阵,李栋制止了他。

李栋道:“经过这一仗,知世郎只有两条路可走了。第一条路是渡黄河,到北方发展。第二条路是彻底失败。不管走哪条路,结局都是一样的。”

杜伏威想了想回道:“将军的意思,是不是说知世郎的役军,大多数是普通百姓组成。他们渡过黄河以后,远离家乡,便无心恋战,战力大大受损?”

李栋满意地回道:“你已经学会了运用实际情况分析战况了。要不了太久,你必定会成长为一名出色的首领。还望你日后多加思考,千万不要被我对你讲的‘二李’牵扯住一生大计。”

杜伏威心里一喜,回道:“在下一定牢牢记住你的指点,决不敢有半分疏忽。”

二人正在谈话间,忽听旁边山林里传来阵阵惨叫,杜伏威脸色一变,问道:“那里难道还埋伏有人马?我等岂不是要中埋伏了?”

李栋唬得也是脸色大变,现在的情况不比刚才,刚才轻骑快马追击,这会儿俘虏无数辎重,行动非常缓慢。一理遇到埋伏,这些东西就成了累赘。但要全部放弃,又于心不忍,这将是万余府兵吃喝半年的物需啊!

坐在马上仔细听了一会儿,李栋放下心来,道:“惨叫声声说明那里有杀戮,是双方互战,或是一方对另外一方的残忍行为。不管哪一方面,都不是针对我们的伏兵。但既然遇到了,不能不去看看。”

李杜二人下了马,小心翼翼穿过树林,府兵们举弓上弦,随时准备奋力杀敌。

李栋最担心的是,陆离儿和陆柔等人发出来的,一路领先走得最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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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节:深林遇奇葩

密林深处有一片空地,十几名役兵装束的人,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围在中间。他们四周的地面散落几具男女尸体,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从身上华丽的穿着来看,应当是富裕人家。

少年郎的穿着却普通平常,粗布麻衣,面色村村的,与被杀的那些人不像一行人。少年脸色紧绷,双手攥成拳头,眼喷怒火,恨不得冲上去和他们拼命。可惜他年龄太小了,对方拿有武器不说,还有十几个人,双方力量悬殊,没有可比性。这样以来,少年的处境就十分危险了。

为首的役兵也骑一匹马,手握一柄长刀,看形势正在讯问少年郎什么重要的事情。少年把嘴闭得严严的,一言不发,几名役兵急得团团转,一时毫无办法。

李栋看不明白这几个人究竟在干什么,为什么杀掉那些人以后,还不放过那个少年郎,就潜伏在一棵一抱粗细的大树后,朝身后杜伏威等人摆摆手,意思是让他们不要声张,先看明白再说下一步计划。

杜伏威等人蹑手蹑脚凑到隐蔽的地方,藏身在在枝叶密集处,极力缩小身体,不被那伙役兵发现。

役兵为首的人张狂大笑道:“这名田舍小郎倒是有种,挨了某数刀,却也没有躺下!”他身旁的随从们得意地笑起来,饶有兴致地继续戏弄那名少年郎。

“赶快说出来,说出来就饶你不死!”为首那人手中大刀高高举起,作势欲砍的样子,威胁少年郎道。

“说出来饶你不死!惹我们生气,下场和他们一样!你还年轻,路还长着,千万不要做傻事!”随从们在一旁添油加醋地怂恿道。

少年郎脖子一拧,小胸脯一挺,将单薄的小身板挺得笔直,带有宁死不屈的神情,仍然一句话也不回答,浑然不把自己的危险和生命当成一回事。

为首那人见了怒往上冲,呼地用刀面拍向少年后背。少年晃了晃身体,差点被揍趴下,也仅是晃了晃,又将身体挺得笔直。脸露痛苦之色,却透露出极大的勇敢和坚毅,认定了哪怕是身首异处,也不回答他们的问题。

“这小子的确有种!是个不怕死的田舍汉!干脆一刀拍死他得了!”随从叫嚣道。

“快些回答,免得吃无妄之苦!惹我们火起,让你生不如死,比死还难看!”另一名随从嗷嗷直叫,居高临下对少年朗威胁道,根本没有发觉李栋等人,已经藏在离他们不太远的地方。他们离死神也是越来越近了。

余下的随从乐得凑热闹,把少年看成手中的一个玩物,站在一边微笑着打量眼前发生的事。

为首那人被气乐了,笑道:“这小郎君长大了,也是一员硬汉子!他要遇到名师指点,学艺有成,我等将来遇到他,肯定死得很难看。可惜啊……今天你遇到了我们……”

李栋知道为首那人已经动了杀机,少年郎小命危在旦夕,悄然从箭壶取一支箭,搭在弦上,准备关键时刻救下少年。李栋也有些好奇心理,他们向那名少年到底问什么东西,不惜杀死那么多的人。

为首之人左侧的随从急道:“伙长先不要动怒,这人死掉了,我们再找那物什,将费很多周折。不如继续虐他,直到他顶不住说出来为止。”

为首那人点点头,第二次把大刀高高举起,又拍在少年身上。

这次少年没有那么幸运了,也许是刚才的痛楚还没有缓过来劲头,身子一软,跪倒山石间,双手按在地上,擦出一些血迹。但他刚跪下,立即就站起身,又把小身板挺得笔直。

那帮子没心没肺的随从们仍然在笑,只是没有刚才笑得那么得意,大概他们被少年郎宁死不屈的精神唬住了。

少年越是坚强不屈,视死如归,为首那人越是怒火万丈,手里的大刀疾风暴雨般拍向他后背。

少年一次次被拍倒,又一次次站起来,每次站起都努力把身体挺得笔直,以傲然的冷漠回答身边的强敌。也不知道被拍趴下多少次,至少有一百次吧,少年郎嘴角流出刺眼的血迹,小脸煞白,眼神迷离,精神也有些恍惚起来,身上已然受了重伤。

他自始至终都没吭哪怕一声,哪怕因痛苦呲呲牙咧咧嘴都没有。他第一百零一次站起来,像空中飘浮的风筝晃晃悠悠的,脚下已经站立不稳了,就算这样他还把眼睛瞪得溜圆,强忍巨大的痛楚对那伙人仍然不理不睬。

为首那人也拍累了,胸口剧烈起伏,见少年又一次站起来,大张嘴巴说不出话了。他旁边的随从已经笑不出来了,被少年郎坚强如铁的意志强烈震撼了。世间还有这种硬汉?这货的身板是不是肉做的?难道是石板木头?这么能经打!

李栋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这刀就是拍在自己身上,滋味也不好受呀!何况对方还只是一个少年郎,比自己还要年幼。怎地如此倔强,长大以后,肯定是一条百折不挠的好汉!他对少年郎已经有些惺惺相惜了。

李栋朝杜伏威等人使个眼色,悄悄举起了弓箭,杜伏威领会了意思,也搭弓欲射,准备出手把少年从死亡的边缘救回来。

当那名役兵首领再次举起大刀准备拍少年朗的时候,李栋倏然射出一支冷箭,那首领促不及防,被李栋的箭支从嘴里射中,脖后露出锋利的箭头。身体在马上晃了晃,吭都没来得及吭出来,就如一头死猪,一截木桩栽倒马下。

旁边随从们刚想抽刀防护,杜伏威等人连珠箭发,“嗖嗖嗖嗖”把那些刚才还得意洋洋的一帮杂碎们一一射死。他们到死都没有看清楚,死在谁手里,也根本料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竟然死得这么难看。

李、杜、辅、张等四人,连带别的弓箭手们,从隐蔽的地方一跃而起,奔到少年身边,把他抱在怀里。

少年陷入了轻度昏迷之中,脖子软绵绵的,跟一根绳子似的,随便一晃,少年的头跟着也晃起来。只是他的身板仍然坚硬如铁,李栋等人抚了好半天才缓和下来。

杜伏威问李栋:“在这里施救,还是带他回章丘?”

想了一会儿,李栋吩咐道:“在附近仔细搜查一下,那役兵到底想要什么。然后我们就回城。”城内毕竟有许多药物,可以为少年安神补体,使他早些苏醒复元。

这里并不是安全的地方。只是李栋想起杜伏威以前说过,章丘之战以后,便要带着长城岭的山贼们退出了,不再加章丘了,心里好一阵惆怅。

这时那少年郎忽然有所醒转,李栋非常高兴,忙问:“喂小郎快些醒醒,你是哪里人氏,姓字名谁,为何被他们这般拍打?”

“呃,我姓罗名士信,历城人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被他们虐待!”少年郎仅昏迷片刻就醒了过来,身体素质那不是一般的好了。

杜伏威等人正查找附近可疑的东西,听到少年醒来,也是一喜。只是他们不像李栋那样狂喜。李栋心里咚咚狂跳了几下,暗喜:这货……这不怕死的货竟然是罗士信?

第041节:牧童的秘密

在附近林子搜索很长时间,杜伏威等人也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得回来告诉李栋。

李栋把罗士信抱在怀里,头枕自己的膝盖,伸手替他擦掉嘴角的血迹,对他说道:“先不要说话,我们这就回城。”

罗士信眨巴眨巴眼睛,眼神依然迷离不定,想说话却力不从心,挣扎几下也就不再动弹了。

见李栋对罗士信十分体贴照顾,杜伏威几人有些嫉妒了。这小郎不就生性倔强,至于对他这么好嘛?我们几人和你生死拼杀,天天追随左右,也没见你怎么表示。

李栋似乎猜到了他们内心的想法,也好像向他们介绍,说道:“这名小英雄是罗士信,罗士信啊!罗……呵呵……你们一定会被他的大名雷到的。”

杜伏威等人就算再不情愿,看李栋对他那么上心,也只得帮忙抬到一辆战车上。罗士信脸下背上趴着,身下铺了厚厚的几层衣服,免得战车行驶,路上高低不平乱颠的时候,碰疼他后背的伤口。

这时候天色快黑下来了,因追赶知世郎溃败的大军,李栋等人离开章丘已经二十余里,满载缴获的辎重徐徐往回赶。

李栋跟着托载罗士信的那辆战车,每隔一会儿便探头打量一下他的情况。杜伏威等人与李栋故意慢慢拉开距离,凑到一块嘀咕一阵后,杜伏威提马赶到前面,与李栋骑马并行。

离章丘北门还有五六里时,杜伏威在马上抱了抱拳,脸有愧色道:“这里离章丘不远了,在下一行人……不再进城了。与将军就此别过……他日闲暇,我们再到城内看望将军。”

李栋胸中一紧,心中十分不舍,开战时双方有约在先,又不能不信守诺言,抱拳回礼道:“非要自立山头做贼么?”

杜伏威眼睛一红,也十分不忍心与李栋分开,可想想这段时间的经历,官场比战场似乎更凶险几倍。只得狠狠心肠道:“我不屑于与大隋那些跳梁屑小为伍,还是**山林更加自由自在。”

李栋寻思,我何尝不知道山贼是个很有前途的职业。只是为了不被即将到来的变幻风云席卷而碌碌无为,只得先在大隋阵营夹缝内谋一份平稳吧了。嘴中却叹道:“殊途同归呀!我们迟早有相会的时候。”

杜伏威点点头,道:“其实,将军也可到长城岭小聚一些时日,料想不会出什么大事。”

李栋豪爽地说道:“好的,一言为定。将来有时间,我一定登山拜访。”

杜伏威坐在马上再三抱拳作揖,随后拉住辔绳,便不肯再向前走哪怕一步了。

李栋止住马匹,笑道:“不要说么这么伤感嘛,又不是生离死别,日后我们一定会见面的。那时候我们不醉不归,痛饮三千杯!”

受李栋开朗话的感染,杜伏威苦笑道:“好的,我们喝他个三天三夜,喝他个天施地转,喝他个人事不醒!”

张君可辅公袥提马上前,哽咽道:“此去风霜颇多,将军保重,他日再承受将军悉心教诲。”

李栋嘴上说得豪气万丈,心里其实十分愁怅,经历这番风风雨雨,要说对他们没有半分感情是自欺欺人。不过想想将来风起云涌的大乱之世,他们几人始终徘徊在漩涡边缘,一直没有进入主流阵营,只得狠一狠心肠别过。

他们几人带着从长城岭跟随的一千余名山贼,打马扬鞭,一路烟尘飞扬过后,从视线里渐渐消失不见。

直到他们离开,李栋才擦擦湿润的眼角,喝令余下的府兵继续向前进发。

休息了一阵子,罗士信精神有所好转,撑起身体看到了刚才发生的一切,问李栋:“他们为什么走掉了?难道因为我来了,他们不喜欢我,才要和你分别嘛?”

李栋一乐,道:“不要说话,小心后背伤口。到城内抓药熬了喝了,养足精神再说也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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