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第5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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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几次之后就被对方拒之门外,找周举人提亲也是灰头土脸,眼看着方法都是用尽的时候,罗西倒是寻找到了法子,居然认识了颜知州府上的一个仆妇婆子,这些下人要买通其实不难,特别是罗西帮了这苏婆子几个大忙,又给了些银钱,说是即便事发之后她被颜知州赶出来,也有李孟这边收容,这才是说动这个婆子帮忙。罗西算是李孟的管家之一,很多私人的事情都是他帮着操办。
有这个机会之后,罗西自以为抓到了巴结李孟的大好机会,跟李孟一说,李孟果然是颇为惊喜,虽想到这好事到了现在,竟然是这番不尴不尬的局面。
第102章 酸
李孟手上转着笔杆,这笔是他细木杆改良的硬笔,写毛笔字实在是太难为他了,写些什么呢,李孟在现代的时候,从来没有谈过恋爱,现代在影视和各种文学作品上得来的经验,在几百年前的明末能不能管用还是两说。
说起来,李孟和颜知州的女儿不过是见过两面,第一面颜小姐有没有印象还难说,可李孟确实是动心了。
对于几十年没有恋爱过的单身男人来说,遇见他的另一半也许就是在瞬间,谁也说不准的时候,穿越时空来到几百年前,每日不知道把心中的话向谁倾诉,每日面对的都是和男性差不多的女人。
在心中最寂寞孤单的时候,遇到了一名淡雅娴静,风姿窈窕的少女,心中的感觉和爱慕会被放大许多许多,足够升华成爱恋了。
李孟一方面不停的准备,让自己不要在十几年后的大混乱和黑暗中毁灭,一方面却也是要完成自己人生的一些事情,总不能两世为人却连场恋爱都没有谈过,人从出生到死亡,总归要经历些必须要经历的,要不然这人生可就是残缺。
自从下面那些人买通了颜若然颜小姐身边的仆妇之后,给李孟和颜若然之间搭起了通信的渠道,如何去沟通,怎么去沟通,这些事情做起来让李孟郁闷之极,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下手,感觉在夏庄面对马贼咆哮着冲过来的时候,都比这个要轻松许多。
后来李孟总归是想起了法子——写情书,那些李孟自认贯注了自己心意的信笺通过别人传递到颜小姐那边之后,就好比是泥牛入海,一去不回。罗西应该没有搞什么花样,李孟在颜知州府上可不是安置了一个人。
第一封信的时候,李孟晚上难得的没有睡着,这可是他来到明末崇祯年间之后难得的几个不眠之夜,在床上辗转反侧,心想对方到底会给自己怎么样的回音,如果让下面的那些盐丁队长,现在应该是各级军校看到他这般模样,非得笑掉大牙不可。
不过十几封信过后,对方依旧是没有回音,李孟也渐渐变得冷静些,如果颜小姐对自己没有什么意思和好感的话,自己这么一味的纠缠,会给对方带给带来太多的困扰和麻烦,那何苦来呢?
李孟知道,自己并没有太多的时间做这些事情,也许应该做个了结,恋爱中人都是这般患得患失,古今莫不如是……
胶州知州衙门后面就是知州的府第,算是胶州最气派的宅院之一,在这宅院的后面,被单独隔出来一个单独的小院子,这就是颜知州的千金,颜若然的闺房所在。
在明末工商业极度兴盛,后世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已然是出现,市民文化极度的兴盛,虽说道学家不少,可社会风气已经是渐渐的开放,男女之防也不是那么严重,流传到现代的《金瓶梅》《三言二拍》里面展现的,正是这种景象。
所以颜小姐可以在春日漫步在河堤岸上,可以自己去瓷器铺子查看瓷器玩物,这即便是被其他官宦人家看到,也不会认为是伤风败俗的举动,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可颜小姐现在却被关在这个院子里面,一切的活动都是被限制在其中,所有的生活用品和服侍,都有丫鬟婆子来进行,颜若然不能出院门一步,即便是颜知州夫妇,要看女儿也是自己过来,而不是让女儿出来。
这等严厉的处置,若说是颜若然做了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也不然,知州千金也是不少下人伺候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知州夫妇心里当然是有数。
他们不接受的,也许是一名低贱的军户,名声污秽的巡检,居然敢明目张胆的追求一名正途出身的书香门第的知州大人的千金小姐,这军户把知州大人当成什么了,对于颜知州来说,这简直是赤裸裸的侮辱。
而且颜知州虽然相信自己的女儿,可也有些奇怪,李孟也不过是进城不久,怎么就敢这么无礼的追求,他是怎么知道颜若然的,也许是一个巴掌拍不响,李孟这人,颜知州也是知道些背景。
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徒,女儿若是放在外面,对方要是耍狠,不管如何都是自己吃亏,索性是锁在家中。
颜知州的性子本就是淡泊些,在这胶州城又遇见了这件事情,他索性是把女儿圈起来,反正这知州一任三年,三年之后不知道到那里做官,反正这李孟是胶州的土著,又是本地的巡检,肯定不会离开故土。
到时候,领着女儿一走,再也不会有见面和打交道的机会。
不过少女情怀,父母往往是搞不清楚自家女儿在想什么的,明代的风气虽说比照从前要开放了许多,不过女孩子不抛头露面,静静的在家中生活仍然是主流的方式,对于颜若然来说,即便是被父母给圈在这个独立的宅院里面,也并不是什么太苦的事情。
每日里做做女红,读些诗词,赏玩在家中带来的那些瓷器,温饱不愁,有人伺候,这样的日子实际上颇为的惬意。
为了避免丫鬟和仆妇们内外传递消息,颜知州特意下令,除了颜若然小姐的贴身丫鬟之外,其余的下人打扫房间,送饭送水,都必须要和小姐回避,免得照面生出什么事端。
进入五月来,以往娴静淡然的颜小姐在下午时分总是有些坐立不宁,贴身伺候的丫鬟总是有些奇怪,有些天的下午小姐总是让她出去一会,或者是去拿些东西,或者是做点无关紧要的小事。
贴身伺候的丫头本以为小姐要做些什么别的,每次提心吊胆的去宅院观看,却发现知州小姐总是安静的呆在自己的闺房里面,也不允许打搅,说是要午睡片刻。
这真是奇怪,小姐明明已经是睡过了,而且被关在院子里面之后,颜若然小姐虽然是没有什么发怒或者悲伤的情绪,可人却变得愈发的沉静起来。不过最近却有些活泼,话也是变得多了。
贴身的丫鬟也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对很多事情的见识不比颜小姐多多少,她只是担心小姐见到什么不该见到的人受到责罚,可不管是如何的观察,也都看不出来颜小姐和外人联络,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事情。这丫鬟索性也当作自己多疑,尽管确实是很不对劲。
实际上,颜若然打发丫鬟离开屋子的时候,就是苏婆子来打扫屋子,苏婆不会和颜小姐说一句话。两个人的身份地位相差的太远,不可能有交集。
颜若然斜倚在床上,听着外面的苏婆子恭谨的招呼一声“小姐,老奴要进来打扫了”,颜小姐的心顿时碰碰的跳起来,这些日子已经是有了规律,只要是说进来打扫,那就一个暗号。
过了会,苏婆子又说“收拾完,小姐可以出来了。”听得外面的门关上,颜若然小跑着到了正厅,在厅堂的茶几上放着一封信。
颜若然的双颊晕红,拿起了信笺,信是李孟的,直到李孟的第一封信,颜若然才知道那个在瓷器商铺里盯着自己看的那位高大年轻人是谁,也就是这个年轻人给自己送的青瓷观音。
坦白来说,李孟也是仪表堂堂,年轻男女突然间因为某件事情拉近了关系,互相产生好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每次知州千金看到李孟的信就想笑,同时脸上也有些火辣辣的,李孟的字写的虽说工整,可都是硬笔写出来,谈不上什么书法,而且常有白字错字,不过表达的意思却异常的大胆,甚至近乎无礼的程度,天可怜见,李孟所写的东西放在现代来说,那甚至可以说是古板和老派。
只不过时代不同,放在明末崇祯年间,那就是太大胆和露骨了,不过女孩子对一个人有了好感,写的大胆些反倒是被认为是真心实意的表露,所谓少女怀春,遇见这么热烈的表白和心意,女孩已经是有些沉醉。
“……我和姑娘见面的次数只有两次,也不知道前面十几封信您是否看过,我不会太复杂的表达方式,我在去年春天见到您在河堤上悠然的漫步,那时候觉得您的风姿如此的美好。在那家瓷器商铺中,冒昧的盯着您看,看到姑娘你害羞的低下头去,在下的心动了,我这种表达和传递心意的方式或许很冒昧和无礼,不过请您相信我的心意都是真的……时间如此的紧迫,不久我就要远行,在下想知道姑娘的心意如何,也好放下心,也请姑娘放心,李某虽然是草莽之辈,不过绝不会作出厚颜纠缠……”
第103章 家宅平安
四把短火铳在试射和检查完毕之后,交到了李孟的几名护卫手中,陈六和王海一人两把,火药和铅丸尽管是比较稀少,可还是专门的调拨出来部分。
在李孟的建议下,按照最佳发射效果的装药量,预先分好,然后用油纸包成小包,放在贴身的牛皮袋里。侯山和宁乾贵差不多筹备了四千两现银,两千两散碎银子,两千两银票,银票和银两大部分都是护卫们携带。
驻扎在各地的精干盐丁也都是急忙的朝回赶,李孟身边是没有专门的护卫,只是轮值在身边驻守的盐丁队抽调,这次则是精选的沉稳,敢战,在历次的技能考核中都是在名列前茅的人物,而且对这些人的要求,是参加过官道盐丁血战,夏庄杀马贼还有李家庄园杀番子各项战斗的优先。
吴同知那边也是肆无忌惮的开出来了大批的空白路引,而今这路引的规矩本身就是败坏了,也没有什么人理会。李孟还专门给京师的刘太监去了一封信,说是自己即将远行,若是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让吴同知来通知下人就可以。
胶州这边营头和灵山盐场盐田,都是调回了守在昌邑的赵能,马罡也是换防到高密一带,这两个人互相支援也有互相监视的作用。
此时山东周围的南直隶,河南都是乱成一团,可李孟却要远行,身边的人都是力劝,不过李孟却坚持自己的举动,下面的人也只能是尽量的配合,调集精干的人手,精良的兵器,充足的财力来保证安全。
外有东虏,内有陕乱,不过漕运沿线,京师,济宁,南直隶,浙江,这些地方还都是极度繁华,工商业的大幅度兴盛和权贵地主们都是集中在这些地方,造成这些地方近乎现代的消费和生活方式。
只是不知道这般极度的繁荣,是不是所谓的盛极而衰的预兆,又或者是人人觉得末日将近,所以人人疯狂……
按照李孟在济宁州自家的香盐店铺那边得到的消息,或许是去年自己那些手段的原因,对于青盐的消费量骤然的增大,而且去年李孟用精盐冒充青盐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青盐和普通的精盐比较,有许多不同的地方,比如说是气味和色泽上。
当时本以为是骗人的手段,但是这青盐风潮真的搞起来之后,却有真正懂行的人说,青盐和普通的盐确实是有许多可以分辨的地方,事实上也是如此,在青海和甘肃那些盐湖中出产的青盐,矿物质的成份上和井盐还有海盐必然有不同的地方。
既然是有不同,那么价格也就跟着涨起来了,实际上这种炒卖在同时代的欧洲也有类似的事例,比如说重商主义的荷兰,兴起了郁金香哄抬价格和炒卖的热潮,这郁金香和青盐的本质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一个可供炒作的噱头罢了,商家都是想要凭着这个炒作来让手中的青盐价格更高罢了。
不过炒卖青盐,但是真青盐的存货实在是稀少,断断续续的从河南和四川那边刘传过来一些,根本满足不了市场。
青盐的价格虽然高,但是相应的,可以被当作替代品的精盐价格才高了两成而已,谁能搞到青盐,谁就可以大发一笔。
对于这个,李孟倒是很有自信,只要自己能打通商路,拿到更多的利润,扩充人手,就能稳稳的控制住这条商路,发一笔大财。
不得不承认,周举人虽然莽撞多话,可对于所谓根据地的说法对李孟和他的巡检盐丁系统来说,当真是字字珠玑。这山东不是长久的地方,那李孟就放弃了长期经营的想法,反倒是想在这里,尽可能的抓到更多的银钱,能多积蓄一份力量就是一份力量。
率先打通青盐的通路,想必会有一笔大钱可赚,而且山东不是长久之地,借着这个机会出去看看,寻找下新的地方也是一个目的。
这年头出门和现代的旅游大不相同,尤其是各地兵荒马乱,更是需要准备很多东西,李孟这边的马匹大半都是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