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第46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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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嗜血的感觉也就是瞬间,那后面的汉人跑到水田之后,却是把跑在前面的人显现了出来。
前队的人没有在奔跑,借着后面的人的遮蔽,已经是摆成了个阵势,在这个不算是宽敞的路上,每排十五人,一共是五排,举着火铳严阵以待。
冲得太快了,想要是刹住已经来不及,那些鞑子骑兵方才还是兴奋之极的心情已经是跌进了冰窖之中,第一排和第二排的鞑子兵士也只能是绝望的大骂。
“开火!!”有人在对面大喊,第一排的火铳打响,第二排紧跟着射击,本来鞑虏骑兵的后面几排还以为这些火铳打不到他们,何况这些久在朝鲜驻守的太平兵马,哪里知道山东火器的厉害,这些人还琢磨着打马前冲,趁机砍杀呢!
五轮火铳依次的打响,这几百骑兵早就是冲进了射程之中,这样的路上想要转弯还真是不容易。
就听到爆豆一般的砰砰乱响,硝烟弥漫,乱哄哄的根本腾挪不开,太平日子过久了,什么士兵也都是丧失了战斗力,就算是这些女真八旗也都是慌了神,那些退不得转不得的骑兵只是琢磨着对方的火铳停下,或者是冲上去砍杀,或者是逃走。
很多鞑子骑兵的眼力颇为不错,看到了排在路上的那些火铳是五排,听着身前的同伴惨叫着纷纷落马,后队的人还在盘算着,等这五排打完了,趁着这个空档冲过去。
看见身边的同伴们身体上迸射出血雾,听到他们惨叫着从马上栽下去,这火铳可要比这朝鲜的火器还要厉害,他们早就是绝了继续前冲的心思。
第五排的火铳打完,果然是稍微有了个停顿,打马快冲,可仅仅是个小停顿而已,火铳又是轰鸣打响。
这些前冲的几乎就是正好撞上,又是一片死伤,五排的队形,已经可以让火铳能够实现不间断的轮射了。
队形的每次轮换,实际上都是这发射火铳的队形稍微向前,这也勉强能称作枪林弹雨,人从马上惨叫着跌下来,马匹被火器的发射惊扰,人立而起,乱蹿乱跳,把马背上的骑兵甩了下来,让本就是拥挤的路上又是乱成一团。
不过趁这个时候,已经有后排的骑兵转过了方向,拼命的打马朝着来路跑回去,这到底是那来的军兵,实在是太凶悍了,回到汉城,关闭城门动员朝鲜的本地兵马,发信求援兵,开城那边还有两百人,仁川还有一百人……
可后面的人一行动,却发现方才闪避到一边的那个朝鲜商队却都是走到了路上,是不是朝鲜人不清楚,可手中拿着火铳和长矛,列队逼近了过来。
他娘的,前路被堵死,后面又有敌人,这些女真八旗也都是发狠了,齐声的吆喝,朝着那边冲了过去,刚才尽管耻笑汉民冲入泥地,可他们也是知道,穿着甲胄,拿着刀剑进入路边的泥地,马匹恐怕比人还要狼狈。
后面的火铳也是打响,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几辆翻在泥地里面的大车也是被翻了过来,横在了路上,这么一搞,想要离开更不可能。
这“朝鲜商队”的火铳也丝毫不比前面的“逃跑汉民”含糊,砰砰的打响,后队也是惨叫连连,更让人心寒的是那些拿着长矛的汉子,也不知道那里来的这么大胆,一帮人列队挤上去,就和鞑子的骑兵硬顶。
这等长兵器攒刺而来,在马上慌乱异常的骑兵怎么能抵挡,这次来得匆忙,而且以为是屠杀平民,也就是拿着刀剑而已,甲胄都没有几个穿着的,而且这些正蓝旗的军兵又都是在汉城养富贵的,打不得硬仗。
前面被打的头破血流,后面这边又是逼得紧,中间这些知道要是再不跑,这火铳和长矛很快就要招呼道自己身上了。
管他两边是不是水稻田的泥泞湿地,先离开这前后夹击的修罗地带,这些鞑子骑兵之中有些脑筋灵活的这时候终于是看出了些门道,发生战斗的道路,在这块区域是条完全的直道,前后的敌人可以放手攻击,不需要担心道路曲折的麻烦,而两边都是水稻田,没有什么硬地。
这个局早就是被设好了,就等着他们撞上来了,现如今也是顾不得那么多事情了,趁这个机会快些跑吧。
两边的水稻田看着平整,可土壤依旧颇为湿润,又滑又软,马匹本来就是受惊,有的鞑虏骑兵一到边上的田地上,就是滑到在那里,还有的没有跑几步,就是陷在泥中,速度一下子慢了下来。
方才那些四散逃进水稻田中的汉民百姓,却从田中拿出了早就放在那里的长矛和武器,快步追了上来。
一方惊慌无比,一方早有准备,一方是太平富贵多年,一方则是百战百练的精锐,尽管是步卒对骑兵,可却没有什么兵种的差距。
鞑子骑兵的一名头目,纵马来到水稻田这边,好歹是保持住了平衡,可马蹄却陷入泥中,费了半天的力气拔出来,却看到一名穿着青衣的大汉手持长矛跑了过来,这名头目连忙的大呼驱动马匹。
手中的长刀也是举起,准备居高临下的迎面对冲劈砍,谁想到到跟前,那人居然稍微一偏,在这种泥泞湿滑的地面上,谁想要移动方向都很不方便,可持矛的大汉却能这么迅速的变动方向。
在马上的那名鞑子头目防备不及,被下面的大汉一矛刺中了左肋,大声惨叫,再也支撑不住,从马上就是栽了下来,马匹则是惨嘶着跑远了,左肋被刺,一时间不得死,在那里翻转着惨嚎。
那名大汉手持着长矛走到跟前,倒转手中的武器,猛地朝着地上那个鞑子扎了下去,这个头目立刻是无声无息,临死的时候看到那名大汉的脚上穿着阔底的草鞋,在这泥地上自然是行动方便许多。
果然是中了别人的圈套……
两边堵住,不光是鞑子的骑兵朝着稻田里跑,这些穿着青衣的“逃亡汉民”和“朝鲜商队”也是拿着武器跟过去,还有得直接骑上那些鞑子丢弃的马匹,上马追击。
埋伏者武器精良,勇悍敢战,这些正蓝旗的骑兵措手不及,又是太平无用,一开始就落了下风,然后就是一步步走向崩溃。
现在这道路上的前后两端的伏兵都已经不用火铳了,换了长矛,渐渐的夹了上来,所谓女真八旗,向来都是以冷兵器的肉搏格斗自诩,和大明还有其他国家的战斗,往往是一到肉搏,敌人都是望风披靡。
可这次对方不用火器,单纯的用长矛逼上来,这些正蓝旗的旗丁丝毫没有占到便宜,一个个惨叫着被戳翻,这边丝毫谈不上士气了,可那些撑不住想要跪地投降求饶的,也是被对方冷漠的杀死。
难倒这些伏兵想要一个不留?不过,看眼前这个场面,的确是快要一个不留了。
与此同时,仁川港的街道,平时都是来自各处各国的海商一干人等,都是热闹非凡的,可今日却冷清的很,只有一名名身穿青衣的汉子来回走动。
在边上的一家小酒肆中,店里的掌柜伙计都是躲得远远,两名商人打扮的年轻人围坐在靠近门口的桌边,含笑看着酒肆的门口。
不时有青衣人过来,把一颗人头丢在酒肆前面,门口已经是有个不小的人头堆了,看着骇人。
“大人,仁川这里的鞑子都杀干净了,人头正好一百零二颗。”
第450章 谋定,悬殊,轻而易举
“大人,仁川这边的还有几百朝鲜的守城士兵,这些人不用杀吗?”
坐在那酒肆两名年轻商人看起来也有从属,等到青衣人兵马禀报满洲士兵都是杀光之后,坐在右边的那名商人欠身询问。
坐在左边的那个人已经是站起身,把身上的商人袍服脱了下来,里面穿着的是一身轻甲,边上有青衣的士兵递上各种武器,他一一佩带,笑着回答说道:
“郑先生不必多虑,这些朝鲜兵卒在我胶州儿郎出现的时候,这些孬种立刻是磕头投降,把城内鞑子兵马的虚实甚至是在谁家嫖宿都是说的明白,这样的绵羊,看住了当个苦力也好。”
被称作“郑先生”的人跟着站起,他的笑容多了几分逢迎,跟着说道:
“小王将军此次来,已然是立下大功,来日前途必然是不可限量。”
这话说出来,那边的小王将军先是一笑,紧接着神色严肃了许多,开口说道:
“郑先生,我们胶州营能称得上是将军的只有平南、和征西两位,王海如今只是参将,不可坏了规矩。”
那名郑先生点点头也是脱下了身上的长衫,露出里面一身短打扮,正是海上水手船员的装束。
王海走出酒肆,左右看了看,肃声的问身边的人道:
“仁川的鞑虏和朝鲜兵丁可有逃出去的吗?”
立刻有一名青衣大汉接口回答道:
“没有,我军在发动的时候已经是守卫住各处的关卡,确定是万无一失。”
王海点点头,又是问道:
“汉城那边的消息传过来了吗?”
“回禀大人,那边的消息还没有传过来。”
汉城到仁川,尽管有陆路相连,也有汉江水道,可单程怎么也得需要一天到一天半,王海在那里略微沉吟下,朗声说道:
“能把那些鞑子引出来,也就是少点麻烦,要是引不出来,咱们这次带了大炮,直接轰开也不是不行。”
这番话像是命令又像是自言自语,说完之后,王海回头和站在店中的郑先生说道:
“郑先生,可以让海上的船过来了,晚上,船能进港吗?”
那名郑先生走出门,扬起手试了下风向风速,开口回答说道:
“还要派船去通知,现在风小,要是过来,最早也要明天早上。”
王海琢磨了下开口说道:
“郑先生,这次来朝鲜,王某固然有个建功立业的机会,难道郑先生不是吗,此次回去在族中的地位怕是不同了吧?你我二人好好配合,抓住这个机会,免得日后落魄时候嗟后悔。”
本来以王海的性格,根本不会这样的小心翼翼,可看着当年的兄弟都是一方大将,现在大帅给了自己这样的机会,必须要好好的把握,尽管大兵临小国,把握十足,可仍然是步步谨慎不敢有一点小错。
跟着他来的那名郑先生,却是郑鲨的儿子,换做郑蛟,郑家这一带起名或者是在猛兽上找,或者是在这些凶猛的水族上找,而今郑家,郑家三子“龙”“虎”“豹”当然是毫无疑问的核心,旁支子弟想要在这个郑家到个比较高的位置,也要看在外面挣下的功勋。
这次带着船队来到朝鲜,那边郑芝豹还在做着人质,又是牵扯到郑家将来荣辱富贵的大事,肯定要选个放心的人来领队。
不过这件事情看似危险,细想下却也没有什么难处,谁来谁就是大功一件,郑家的各系子弟也都是蜂拥而上,当然,郑家名为家族,实际上倒像是个地方上的藩镇,各项体制也不是靠亲情就能玩转的。
到最后,郑鲨的面子和功劳都是极大,这个好差事也就落在了他这一房上,郑蛟已经是在这南直隶和山东之间来回奔波了几年,对地头也熟,人也是熟悉的很,做起来当然是轻车熟路。
大明禁海,这朝鲜也是有样学样的跟着禁海,所以仁川堪称是良港,但规模很少,眼下这个规模,还是大明利欲熏心的海商为了和满清贸易,才开始动用了这个港口。
港口内的汉人不少,也有少部分的倭人,朝鲜人的人数并没有占据绝对的优势,不过相对与朝鲜内陆人的懦弱,这边的朝鲜人都是内陆混不下去过来讨生活的,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也都是有些胆气。
本来临近年底,仁川这边冬天会有二十多天的海冰封港,所以在十月下旬基本上没什么船来这边了。
偏偏今年九月十月间那次大规模的货物上岸没有到,这些人都打算是早点谁家,谁想到前面前几天,十几艘郑家的货船靠岸进港,在港口做的久了,这些人心中都是明白,这郑家是大明的第一海商,每次都是贩运大宗的货物。
这次尽管晚到了几天,可按照往日的规矩,郑家的货物一来,肯定会有其他家的商人跟着前来,趁着年前还能赚些银两加用。
郑家这次带的水手未免太多了些,都是精壮的汉子,那些在码头上出苦力的朝鲜人未免有些不满,心想这点小钱你们还要和我们抢,水手多了,用来搬运货物的劳力也多,花钱雇佣的也就少了。
谁想到对方带着这么多人不是用来搬运的,而是来杀人的,差不多就是两天的工夫,仁川城内那些作威作福的满清士兵都是人杀了个干净,那些狐假虎威的朝鲜士兵也都是被看管了起来。
闹了兵灾,谁都知道要有大事发生,想要离这里远点,那些“郑家的水手”却不肯放人,在仁川城内的这些各族的百姓都是忐忑异常。
仁川城内的朝鲜人可都是知道那满清兵马的厉害,心想要不把城内发生的事情报官,搞不好自己要摊上很大的麻烦,尽管城内是严密封锁,可还是有许多的人打定了主意,等开城放人的时候,一定要去附近的地方报官报信。
这也算是软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