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明-第3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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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山东的中心济南府、大后方登、莱、青三府,被当作是边缘地带的东昌府,最大的兖州府局面可就复杂了很多。
让人哭笑不得的是,鞑虏南来的消息一传开,兖州的豪门大族的第一反应不是惊慌失措,也不是去拥军,而是开始走私私盐,胶州营对他们的这个反应,应对很是简单,甚至不需要做出紧急的预案。
武装盐丁对这个活计那是驾轻就熟,凡是参与贩卖私盐的,只要是被抓东,也不用询问什么出身姓名,直接是按倒在地上砍头,干脆利索。
这么杀了一批之后,贩卖私盐的这股风潮才算是安定下来,然后接下来还有更热闹的事情,这边武装盐丁抓住了贩运私盐的人砍头,那边居然有人把状告到了兖州知府衙门那边去,就连驻扎在济宁的山东盐政司衙门也是接到了状子,都是说盐丁横行不法,枉杀地方上的良善无辜,请求老爷们给予惩治。
收到这状子的知府和盐运使都是苦笑,心想现在在南直隶还有几万胶州营的大军,兖州府里面还有九千多兵,凭什么惩治,这不是找死吗?
但若是没有鞑虏来袭的这件事情,这状纸别说不会被递上来,就算是递送到知府和盐运使的手中,也会被他们直接发还或者是当面扯碎,免得有什么关系。
也不知道那兖州知府怎么想的,他这边琢磨了下,居然派人去询问武装盐丁在兖州府的负责人,说是问下这件事情为何。
看到他派来的人,胶州营驻扎在嵫阳城的盐丁大队长也是冷笑,不过也不当面撕破脸,却派人给在曹州曹县一带布防驻军的兖州军游击张江送了一封信,张江迅速的作出了反应,兖州军两千兵马以维持治安为名,开进了济宁州和兖州府城嵫阳。
看着这杀气森森的大军开过来,所有还在蹦跶的济宁豪门都是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再乱说乱作。
济南府派出的骑马盐丁,把完胜的消息在腊月十一那天带到了兖州府,兖州府的反应也和其他几个府不同,好像是有什么魔咒一样,一个个城池一个个庄园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安静了下来。
前面那些贩运私盐的,写状纸去的人家,都是不约而同的把家中的某个子弟捆了之后送到了胶州营这边,说是这些子弟被私盐的蝇头小利蒙了心,丧心病狂的和大军对抗,自取灭亡,我们愿意大义灭亲,把这些罪人送过来,请大人从重从严的惩处,我们绝对没有什么异议。
这种丢车保帅的手段纯属一厢情愿,武装盐丁之中很有些当年盗匪和衙门里面的差役出身的,这些人特别精通拷打和审问。
没有用一天的功夫,就查出来背后的主使人是谁,在兖州府境地,能有这样影响力的豪族也就是两户,一是曲阜的孔家,二是嵫阳城的鲁王府。
这两家在兖州府地界经营几百年,有许多依附和外系的豪族,单凭着高昂的盐价和严密的防卫是很难让他们不兴风作浪的。
兖州军的张江对这件事的处理也很简单,一方面是写成公文去给得胜回师的大帅,让他做出决断,至于现在的处理方法,就是用更高的盐价和更严酷的防卫来对付,像是那些出头闹事的豪族,很多都已经算是归附,吃上了平价的私盐。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盐价陡然升到了比最高点还要高的价钱,武装盐丁把他们盯得死死的,这就好像是用一把钝刀割肉,先慢慢疼着吧!
对于孔府和鲁王府,这两家目前还属于不能大动的,那就让他们动不了,兖州军的两个营和当地的武装盐丁以保护为名对这两家实行了完全的封锁,不准人随意的出入,所有的粮食和用品都需要严格按照定额输入。
并且丝毫不顾什么圣人脸面、皇族的体统,武装盐丁在他们两家的院子里进行了拉网式的搜索,不允许有任何刀枪弓箭存在,这种行为,已经等同于抄家,衍圣公倒是斯文气派,让下面的人客气和气的配合,不可有任何的反抗之处,自己关进屋里喝茶看书,一幅闷头挨打的架势。
可那鲁王朱以派年轻气盛,那里经得起这般的阵势,手中拿着把不知道开没开锋的佩剑,被他弟弟朱以海和王府的管家死死的拉住,在他们面前,可是有十几名手持木棒的大汉,面色森然的看着他们。
如果这鲁王朱以派真是冲上去拼命了,估计要被这些大棒狠狠的捶打一顿,打死估计是不敢的,但打个半死不活,可能性很大。
河南那边得到消息的时候比较晚,不过那边的异动比起山东来要大的太多太多,归德这边有划归兖州军的归德军四个营,又有土豪地主武装编练的两个营,还有袁时中自己收拢自家残余兵马的一个营。
势力龙蛇混杂,归德军的四个营都是在胶州营的体制内,吃十成军饷的队伍,其余的三个营,除却袁时中的一个营由归德屯田田庄供应之外,剩下的两个都是自筹军饷。
从这军饷的不同,也能看出来各个势力和山东亲疏的不同,加上归德府所在的河南境地,除却开封孤城和黄河北那些小府之外,其余各处已经没有任何的大明官员,完全是流民大军和地方上土豪的势力。
这些势力彼此犬牙交错,而流民大军,又是在这边占据绝对的优势,局面却是混乱不堪,即便是归德府内,倚靠归德军千总贾大山的地方势力,还有屯田田庄和胶州营正规军的努力,稳定下来。可归德府内的各个势力,也有很多在大明在山东在闯王之间游离不定,不知道该投向哪一方。
胶州营势大的时候,他们自然是不会反动,可归德府这个地界和北直隶也是相邻,鞑虏大军入寇,他们甚至比兖州府和青州府很多人都要提前知道。
本来就不是铁板一块,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这话放在这里最为合适,这归德府拿着刀枪吃饭的人里面,不少都是各地的边兵,在北直隶当兵吃粮的人也是不少,他们可是知道那鞑子兵马的利害。
这么强悍的兵马来到山东,那一切都要灰飞烟灭了,大家还是尽快分行李跑路吧!
先是各股势力彼此争论不休,小袁营的袁时中也不知道该怎么表态,贾大山此时倒是完全的融进了这体系之中,和几名嫡系的营千总在一起,不允许归德府被其他的势力渗透进来,也不允许在归德军编制内的军队离开。
开始仅仅是争论,大家还想看看风色,等到李孟率领大军从南直隶急行军北上的时候,这种争论一下子激烈起来。
在众人眼中看来,李孟这种急行军去攻击以逸待劳的鞑子兵马的做法和送死没有什么区别,明军和满清军队大战,都是因为这种轻师冒进,被悍勇的鞑虏兵马从容击破,看来这山东的局面也玩乐。
归德府现在这么富庶,大家都要分点东西然后再走,归德军营千总贾大山本就是归德府本地的豪族,他的家族和家业都在胶州营进驻之后获得了更大的利益,而且归德府这么安宁,让一贯守护本乡本土的贾大山也是颇为的激赏,不管是为私为公,他都是坚持站在胶州这一方。
但其他那两个有土豪乡兵组成的营却不这么想了,他们本就是客军,心想能在这地方捞一票就走最好,如果有可能,最好是去山东抢掠,那边的便宜更大。
现在的问题是,归德守备袁时中的表态很重要,如果他站在杂牌营那边,杂牌营加上袁时中这个营再加上外来的一些部队,最起码在人数上可以和正规军抗衡,如果袁时中坚持自己的立场,那胶州营的正规军就是绝对的优势。
被流民大军骂成反复无常的小袁营首领袁时中,却以出乎意料的迅速拿定了主意,他要履行胶州营归德军守备的责任,坚决不会离开。
在没有李孟的历史上,阿巴泰率领的这支军队真的在大明境内纵横千里,兵锋最远到达了南直隶的海州一带,明军纷纷的溃逃避战,最后纠集人马去阻击这鞑虏兵马的,就是这袁时中,他集合了一批农民军去作战,这才是让鞑子的兵锋止于南直隶,并没有继续向前。
这袁时中可是个少有的心中有民族,有国家大局的流民军头,李孟带兵急行军去往北直隶迎敌,这举动在他眼中是不是明智未必,但却是为了国家不计私人得失的举动,那李孟是个野心家,袁时中也是心中有数,可鞑虏大军南下,最好的方法就是避战,保存自己的实力,然后趁势接收更大的地盘才是正确的做法。
但李孟偏偏选择了最傻的迎敌,这就很说明李孟的为人和气概,别人有一省之地,十万之军尚且能如此,自己手中实力微薄,为什么不能呢!
袁时中确定了立场之后,河南归德府的局面就稳定下来了,不过闯王和曹操都是派人来这边收拢那两个杂牌的营。
这杂牌的营在归德军中虽说战力最弱,但如果加入闯营和曹操军就还真能算是能打的部队,而且可以带来很多胶州营独有的训练体系和方法,好处多多,所以这两边都是许下了颇为丰厚的条件招揽。
认为山东大势已去的这两个营也不停劝阻,决意要离开归德府,去往开封府西南,那边也有闯营的兵马来接应,那边前途更是远大。
袁时中、贾大山都是统一了意见,胶州营这边是正规军队,哪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坚决不让,这种争执肯定不会有什么结果,到最后肯定要兵戎相见。
归德军中的那两个杂牌营头清楚自己的实力,知道若是野战,恐怕是一战击溃,他们先跑到归德府和开封府的交界处,他们知道要是逃走,肯定会被身后的兵马追上,索性是用先逃争取的时间,在边界处大肆的修筑工事,准备依靠工事守御来防守。
那边已经和闯王的流民大军联络好了,只要是在边界这里支撑一段时间,那边就会派出军队来接应。
归德军和胶州营的其他部队不同,他们的重型火器和攻城的装备都是极为的缺乏,这也是杂牌的两个营选择固守的原因。
腊月十五那天,距离除夕节日还有十五天,本来归德府难得有了这两年的好年景,大家都想着太太平平,高高兴兴过个年,谁想到还是要开打了,话说回来,河南地界,也不知道多少人没有过好什么年了。
但这个事情解决的同样是出人意料,双方就在边界处准备拉开架势开战的时候,从济宁州出发的报捷信使乘着快马来到了战场中间。
本来这报捷的文书是先送到归德府城去的,但在那里却听到了这个消息,归德府城,灵山商号在府城分号的掌柜大胆出了个主意,说是既然处处听到这捷报都是凛然安静,那不如把这消息直接带到战场上去,没准会有好效果。
这报捷的文书是胶州营内部的信息传递,和地方官无关,按照规矩,本来就应该传递到归德府名义上的军事长官归德府守备袁时中那里。
几名报捷的骑马盐丁也是没有二话,直接是换了马之后朝着战场而来……
大捷的消息被袁时中和贾大山知道,开始一片安静,然后是欢呼,然后是阵前所有部队的欢呼和呐喊,那几名报捷的骑马盐丁被袁时中安排到两军之间又是大声的宣读了胜利的消息。
对面那两个杂牌营一片寂静……
差不多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这两个杂牌营的工事中变得喧闹无比,袁时中和贾大山还以为他们忍不住要出战,纷纷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然后,杂牌营的士兵们喧哗着,把营中的十几个头目一并捆了出来,丢在阵中,然后跪下认错请降……
这么看来,归德府上下应该是能过个不错的肥年了,当然,在战场宣布捷报的时候,归德府城和黄河北岸的那些区域,已经开始庆祝。
相比于李孟可以完全掌控的山东境内,还有相对弱小的河南归德府,南直隶的各处可就闹哄哄的厉害了,但这个闹,在军事层面上却没有什么波澜,陈六率领的淮杨军、流民军队的革左五营、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率领的南直隶官兵,还有马罡率领的青州军犬牙交错,彼此牵制威胁。
这种相对平衡的势力对比,让这里的局势很难发生什么变化,在这个时代的落后条件下,一些消息却依旧是传播的很快,比如说鞑子的大军已经到了北直隶,比如说李孟带着大军急行军北返迎击。
种种都是对山东兵马不利的消息,革左五营在这两个消息流传开之后,动向和动作明显是有了变化,本来他们要进攻南直隶的兵马,在李孟撤退之后,保持着不起大战的原则,可小规模的骚扰必须要进行。
但不管一方如何催促,革左五营完全不动了,好像是个缩头乌龟一般,把自己所有的兵力都是回缩到营盘之中。
却派出使者到胶州营淮杨军的营中乞求,说是军中发现疫病不能出战,还请宽限几天,登恢复过来再做打算,不过随后陈六就从山东盐帮的密探那边了解到,革左五营的老回回马守应派出了亲信,携带厚礼去求见南京镇守太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