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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节

顺明-第3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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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神通广大,妾身只求妾身阖府上下能够平平安安,离开那劳什子开封城,在山东安稳呆着就好。”

灯下女孩带着泪光的大眼睛盯着李孟,那种恳求和哀婉之意实在是让人不忍心拒绝,李孟摇摇头,伸手摸摸木云瑶的脸庞,开口温和的回答道:

“你放心就是,我派人接他们出来,在我身边,名位未必有从前那么显赫,锦衣玉食却也不难。”

听到李孟答应,木云瑶破涕为笑,木云瑶本就是绝色佳人,一颦一笑都自有万种风情,自从成婚后,女孩开始努力变得端庄稳重,今晚重新的表现出那种活泼的模样,的确是迷人之极。

即便是老夫老妻,也是让李孟有些发呆,被自家男人盯着,木云瑶有些羞涩,稍微低了下头。

李孟却反应过来一件事,有道是出嫁从夫,在家从父。横竖没有女儿能做主的,何况还是这等大事,那周王可是天下一等一亲贵的爵位,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全家搬到这边来,又是多大的事情,先不说地方官府和朝廷会不会吃惊震怒,这周王府自己能不能愿意还未可知。

再说回来,这木云瑶不是和周王府断关系了吗?方才被女孩说的感动,一时间答应下来,仔细一想,没那么容易啊,李孟忍不住开口问道:

“咱们光在这边说,开封那边会同意吗?”

木云瑶抹了下眼角,颇为坚定地说道:

“他们在开封城呆了那么长时间,眼界都是变小了,知道些什么,夫君尽管去救人就是,咱们毕竟是为了他们好。”

女孩这么说,李孟一愣,忍不住哈哈大笑,木云瑶睁大了眼睛看着自己的夫君,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错了什么。

李孟止住了笑,这才凑近了盯着木云瑶精致美丽的脸孔,笑着说道:

“真是我的女人,杀伐决断,已经是替自己娘家做主了,行啊,咱们不管周王和王妃想些什么,全王府给带到咱们身边来。”

虽说木云瑶是个千金大小姐,但在王府的时候敢于出门跟着李孟一起出城,从起家的时候就在李孟身边参赞机要,分析邸报、塘报、到后来又是牵头内账房,跟着老太监刘福来学习处理政务的事情。

现在则是山东盐帮、灵山商行以及武装盐丁情报系统的主事人,居中调度分配,手握大权,接触的都是杀伐之事,做事也自然有那种手握大权的高位者行事习惯。

木云瑶的这种表态,也是让李孟心里面放下心,他早就是查过,周王和当今的崇祯皇帝血缘关系很疏远,但毕竟是朱家一族,皇室的血脉,有些东西不是说丢弃就能丢弃的。

不过,木云瑶既然拿出了这样的态度,那就一切好说,李孟所着紧的也就是跟着他这么多年的木云瑶而已,至于周王府上下,给他们个平安富贵也就足够了。

见李孟答应,木云瑶也是松了一口气,可看李孟的表情,居然也是放下一块石头的模样……

“夫君,关于那和谈的事情,姐妹们商议,老太爷参赞,拿出了一个法子,您看成不成?”

话题转向,却始终和闺房私密无关。

七月初,河南朱仙镇尘埃落定,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也是松了口气,一直是不动的淮扬军开始向西进攻,在洪泽湖周家桥的青州军开始向淮安府收缩。

第354章 南直隶,颍上,开战

官兵朱仙镇大败,李、罗联军大胜的消息传到南直隶,在寿州的南京镇守太监卢九德一时间也顾不上前有陈六,后有马罡的局面。

开始动员手下的官兵,泼天一样的撒出去各种赏格,各种官衔也跟不要成本一样的撒了出去,恍然不顾那官照印刷也要点成本的。

现在南直隶各军,像被鞭子抽了一样,蹭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到处上蹿下跳,忙了个不亦乐乎,不光对还是不对,先忙了才能让心里安稳点。

整个南直隶,都全力的开始戒备,至少按照南直隶的标准,是全力戒备起来,哦,至少南京城的官儿们,这段时间也没了去秦淮河把酒清谈的性质,都是把姐儿们招回家去,江南那些富庶州县,也都大大小小的筹了笔款子,打发到了前线。

流寇嚣张,北方生灵涂炭,天下间都知道,但是对于江南来说,那是一个遥远的概念,淡漠得简直无法想象,大家伙,安享着盛世的安稳繁华,能有这么个紧张劲,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按照官方的视角看来,天南地北的流民兵马都是同气连枝,那边取得如此辉煌的大胜,张献忠和革左五营必然也是气势会跟着张狂起来,搞不好还会有大的攻势。

而且那么大规模的李、罗联军盘踞在河南,南下南直隶,甚至渡过长江,劫掠天下最富庶的江南的可能性也是不小。

不过,革左五营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的确是有朝着北面运动的态势,可张逆匪号八大王献忠部却完全是收缩,对周围的控制也是大大的放松,根据有从贼营跑回来的人禀报,说是张逆准备离开南直隶。

八大王张献忠和闯王李自成分分合合,不过却都不愿意在对方属下,眼见着河南李闯的局面已成,自己却还是这样的局面,要是对方过来,或者是有什么招揽的举动,属下这些人的军心浮动,到时候还有没有自己的位置还不知道。

眼见着在这南直隶虽然富庶,可也是个硬骨头,看得到吃不到,再也没有寸进的可能,那还是及早的南向,看看能不能打出一番自己的天地。

革左五营则不然,这支部队本就是几支流民军队的联合体,结构相对松散,五个营合起来算是一只力量,但每个营单独拿出来,力量未免有些不够看。当然,这个不够看是相对于在李自成、罗汝才和张献忠的兵马而言,每支部队,怎么也能有五六万的数目,比起官兵来,可不能说是少数。

因为松散的结构和五营首领平行的形势,所以革左五营从起事起就没有独自开辟一方局面的打算,要是开山立了柜,那到底谁做大,谁做小?现在这么流窜着还好,大家都是兄弟,平起平坐,要是留下来,那可是要令行禁止,还要绥靖地方,这些前后自然要撕掳个清楚。大家也都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也没有火并吞掉其他四营的胆子,而且,一家想要独大,那必然也就被群起而攻之,所以也就是琢磨着依附一家强豪。

这次张献忠来南直隶,他是老人物了,当年大会的时候他就是一路反王,又在凤阳烧了朱皇帝的祖坟,声势显赫一时无两,现在又是兵雄势大,革左五营就想着依附他的部队。可现在眼见着闯王李自成在河南的局面做的越发的大,张献忠又是最小气暴戾的一个主,伺候起来心惊胆颤,所以他们又觉得在闯王属下,或许是个很好的出路。

而且革左五营本就是以河南出身的人为多,回到河南更是大众的想法,李、罗联军在河南朱仙镇大败官军以来,就派出使者四下联络各地的流民军队,这革左五营也在被联系之列。

张献忠对革左五营没有什么实际的管辖,革左五营自己要去投闯王,他也无法阻拦,反正自家的兵马也要离开南直隶,正阳镇那边官军又是凶猛异常,那就不如一拍两散,大家好聚好散,也不撕破脸,大家都留着退路,散伙走了干净。

不管是张献忠还是革左五营,对正阳镇的官军虽然是深自的忌惮,却不觉得对方会进攻或者是追击。

因为这段时间,尽管各营的兵马在正阳镇撞的头破血流,可正阳镇的官兵却从来也不离开镇子追击,很容易让人以为是这些官兵因为种种原因只能是守御,要知道,不管是革左五营的刘希尧、马守应过来攻击,还是张献忠的艾能奇、冯双礼来攻击,一点便宜都占不到。准备得再充分的攻势,拉上去也都是碰了个头破血流,部队上去直接就被打散,半个月都恢复不过来元气。

好几次被打的狼狈不堪,艾能奇甚至是被打得连帅旗都丢了,扔下辎重仓皇撤退,他的亲兵队都被打得散了,这种时候只要是镇子中的官兵追击,那就是个大败亏输的局面,但官兵只是坐视着他们逃跑,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崇祯十五年七月中旬,老回回马守应、改世王蔺养成拔营北上,而革里眼贺一龙和左金王刘希尧,乱世王魏小北在后。

对这些流民军队的行动,在寿州一带的官兵都是知情,并且判明了大概的路线,不过从卢九德到下面的军官,没有一个人下令追击。

河南朱仙镇的大败,还有朝廷事后的惩治让大家又是害怕,又是寒心,害怕的是流民军队居然已经强悍到了这样的程度,寒心的是,朝廷事后处置,平贼将军左良玉乃是大溃败的首要责任者,但朝廷仅仅是下旨申斥,而总兵杨国政在朱仙镇之战前后,出力最多,却被捉拿问斩。

原因很简单,左良玉还有些实力在手上,而杨国政却因为战斗太多,导致手中没有实力成了孤家寡人。朝廷赏罚这么不公,大家自然也就没了卖命的心思了,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更不要说,自己做将官的,也要想着手下的儿郎才行。要是带着大家去送死,保不齐还会被手下这些亲兵,学一学魏博的牙兵,来个杀将逐帅。

大家还都是保存着些手上的兵马,别傻乎乎的去和流民军队消耗干净了,这才是武将安身立命的本钱。

七月十四中午,颍上还在革左五营的占据之下,城头上守卫的是左金王刘希尧的部下,革左五营本是在河南和湖广一带起家的队伍,每一营之中差不多都是乡里乡亲的,关系倒也是融洽。

左金王这一营,则是河南商城一带的人,在城头据守很多还是一个村子出来的,七月的凤阳府,已经很是炎热,站在城头张望戒备的人都是无精打采的看着,几个相熟的人凑在一起聊天。

他们都是刀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老军卒,没什么紧张的感觉,七嘴八舌的说着:

“钱大哥,听说咱们要回河南了?”

一名年纪小些的士卒笑着开口问,他问的那个人明显是个小头目,身上的衣服并不是那么破烂,手中的单刀也是比旁人的崭新些,靠在跺墙的后面,点点头回答道:

“这事情还用问吗,老回回、改世王他们营都已经是先走了,三天前,几个相熟的老哥们还凑在一起喝了点小酒,咱们估计要等所有人都走了才动吧!”

这年头,人都是大把大把的饿死,能喝口酒可是了不得的奢侈享受,这钱大哥言语间明显是带着炫耀的意思。

周围几名听讲的士卒,也都是忍不住咽了下口水,那年纪小的士卒听到这人这么说,忍不住咧嘴笑着说道:

“怪不得这几天做梦总是在老家那边,这下子能回家看看俺老娘了。”

那钱大哥朝着地上吐了口吐沫,不耐烦地说道:

“看老娘,小泥鳅你就做美梦吧,咱们商城这几年没完没了的闹饥荒,过大兵,那还能有什么活人,别想那么多,老老实实的跟着大营走,都说那闯王爷是要坐天下的大人物,咱们跟着过去,看看能不能当个功臣,也享享福。”

在城头这些人都是嘿嘿的笑了起来,自家的爹娘亲人都可能死去,现在众人谈论都已经是颇为的坦然,甚至可以当成玩笑来开,大家早就是麻木了。

另一名士兵拿手搭着凉棚看了看远处,没有什么动静,索性是蹲下来,摸摸自己的脸颊,对那个钱大哥说道:

“老钱,我可是听说,咱们营不光是现在晚走,等革里眼和乱世王他们走了,咱们最后才能动,俺日他姥姥,凭什么咱们最后。”

问话的士兵脸上两道大伤疤,看着颇为的恐怖,那钱姓的头目对他明显是客气几分,冷笑着说道:

“咱们营在正阳镇那边打得狠了,现在在各营头里面损失的最重,实力最弱,什么好事还能轮上咱们,我听上面的几个大官说,断后还算好的,老回回那帮人还和别人商量,说是要吞了咱们营。”

听到这个,围坐在那里的一帮人纷纷叫骂,在各营中怎么都好说,大家见面还能笑嘻嘻的,可要是被人吞并,自己的营头团体没了,那可立刻就成了次一等的人,自己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别人可都是老乡抱团。当炮灰这些不必说,就连不打仗的事后,还要在营内做苦力,被人瞧不起。

末了,那老钱总结似的说了几句,开口道:

“等咱们回了河南,一切都好了,闯王他老人家是个秉公仗义的,到时候,咱们肯定没有人欺负。”

说了几句,看见那小泥鳅还是站在那里不动,那老钱忍不住开口骂道:

“别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被太阳晒,老子在管着你,你怕什么,大伙都坐下歇着,你也跟着坐下就是了,小泥鳅,咱们还不知道那天就死了,能舒服舒服就舒服舒服……就算死了,也要安逸才好,累死那划不来。”

话还没有说完,这老钱突然觉得不对劲,那小泥鳅的嘴唇都是颤抖起来了,脸色煞白一片,好像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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