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击三国-第1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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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不善啊,马悍冷冷瞥了邓通一眼,估计此人没少说他的坏话,当下也不废话,提起袁绍向地下一扔:“杜骑督可认得他是谁?”
此时袁绍正挣扎而起,抬头时目光与杜长对上,后者大惊失色,难以置信,半响,才期期艾艾道:“你……你是……袁本初?!”
袁绍挺身而立,傲然道:“正是孤家。”
杜长呆怔半晌,蓦地仰天大笑:“原来土屋之内竟是祁乡侯,当真是天佑我黑山军、天眷我杜长啊!哈哈哈!”
邓通与胡元等人也全欢喜得浑身发抖,这功劳可太大了,大到完全超乎他们想像。
杜长目光转向大宛马,难掩**:“这就是祁乡侯的宝驹了吧?”
马悍偏身下马,点头道:“是,属下正准备将之献与蓟侯。”
杜长目光一闪,颔首道:“正是,也只有如此宝驹,方能配得上‘白马将军’之名。马百将的大功,堪称第一,杜某承情了。”
这时马悍已摘下鎏金鍪,来到杜长马前,双手捧上。
胡元恶狠狠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这小子,不知军礼么?可知藐视上官会得到怎样的惩处?”
军礼?马悍当然知道,就是单膝下跪。之前他曾跪过公孙瓒,不过那是一代枭雄,表示一下敬意可以,这杜长是什么货色,也配!
像马悍这种当惯了老大的人,骨子里其实很桀骜的,他只想看看杜长的反应,结果杜长根本没反应,只是居高临下,眼睑下垂,冷冷看着他。
在这一刻,马悍知道这杜长是什么样的人了,护短加妒贤忌能。这样的人,给他再大的好处,都不会记你的好,甚至恩将仇报。
马悍知道今次这功劳算是分给白眼狼了。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弯腰,行军礼是吧?能屈能伸也是当老大的必备素质,马悍毫不犹豫,当即行单膝点地军礼,但却并未将鎏金鍪双手奉上,而是单手按在地上——既然人家根本不给脸,那又何必再给对方长脸?
杜长眼神一硬,凶光毕露。指挥围杀袁绍的,是他杜长,凭什么这无名小卒要横插一杠子,夺走本属于他的荣光?杜长眼角向袁绍一瞟,主意已定,这泼天大功,他要独占。猛地举起手,做了个下劈的动作。一见主公这个手势,胡元大喜过望,连手臂疼痛都忘记了,立即策马悄然掩行至马悍身后,拔出腰刀,高高举起,对准后颈砍下。
马悍在帮会混了那么久,见多了一言不合,拔刀相向的场面,却没想到堂堂一个指挥万人的骑督,竟然会为了贪功与抢宝马,在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低级军官痛下杀手。不过多年血雨腥风的江湖生涯,令他养成足够的谨慎,他虽然垂首跪地,眼睛却紧盯那锃亮反光的鎏金鍪……
几乎就在胡元举刀的瞬间,马悍猛地反手将鎏金鍪向后掷出,像铅球一样,重重打在胡元面门。
马悍右臂掷击的力道是何等惊人!重达三斤的鎏金鍪,带着不下百斤的势能,将胡元的面门砸得塌陷,一张大饼子脸瘪了进去。
胡元一声惨叫被堵在喉腔,栽倒下马,长刀脱手飞出,打了两个旋子,笃一下插在袁绍身前。
要么不动手,要动手就往绝处干!这是马悍一贯准则。
用鎏金鍪击杀胡元之后,马悍头也不回,猝然弹起,手臂一长,扣住杜长的足踝,生生将其从马背拽下。然后以其若大的身躯为棍,抡得呼呼生风,噼哩啪啦将为杜长持兵器的帐下督、邓通,以及周围十数个扈从全扫下马来。
这些扈从都是杜长的护卫,全是勇悍矫健的劲卒,本不至于被马悍当木人桩一样乱抽,偏偏主将在人家手里,人人投鼠忌器,不敢动用兵刃,只能徒手抓扯解救。
跟马悍比力气?简直就是跟起重机掰腕子,嫌死得不够快!结果扈从全被抽下马,滚跌一地,而“人棍”杜长,也早已筋断骨裂,脖子扭曲得完全不似活人。可怜这位黑山军悍将,落入马悍铁手掌握,连还手之力都没有,就这么稀里糊涂丧了命。
这是马悍来到三国时空的第四天,死在他手下的将领已达四个,堪称“日斩一将”。
当马悍猝然发难,现场一片混乱之际,袁绍大喜之下,以肩撞开挟持自己的士卒,反身将缚住手臂的绳索在胡元遗落的刀刃上用力磨蹭数下,绳索立断。
袁绍就近拉过胡元的战马,板鞍上马,重重在马臀上一拍,战马吃痛,向前猛蹿而去。
此时马悍也已干掉杜长及一众扈从,将烂泥般的杜长尸首一扔,纵身跃上白马。回首向十余步外驱马夺路狂奔的袁绍背影一瞥,再环顾周围蜂拥而来的黑山军士卒,心下暗叹:公孙瓒啊公孙瓒!不是我不愿助你,也不是我不想为你解除你的最大威胁,实在是你的猪队友太猪了。
叹罢,放弃射杀袁绍的诱人念头,以免身陷重围,猛地一抖缰绳,与袁绍反方向奔逃。
无论是幽州军、黑山军还是冀州军,此时全都失去主将,全无指挥,打成一团乱战。
而马悍已不再理会什么幽州军或冀州军,他已决定离开。纵使公孙瓒待他不错,却也绝不会容忍手下一个小小的百将,击杀盟友的主将。所以马悍若回幽州军大营,等待他的结局就只有一个,必死。眼下他必须尽快离开战场,跑得越远越好,不过在此之前,他必须取回自己的东西。
白马如电,纵骑如飞,穿过乱纷纷的战场边缘,马悍一气冲到先前所在的小山坡上——万幸!自己的斥侯队虽然前出助战,但还留下三个斥侯,在照看自己的马匹。
三个留守斥侯一见百将归来,无不松了一大口气,急忙迎上,正要向马悍解释队伍去向,却被马悍抬手制止。接下来,马悍的举动令他的三个手下目瞪口呆。
但见马悍飞快将自家战马鞍辔边的箭袋、包袱、干粮袋、饮水袋全取下,转移到银箭背上。再拔出小刀,割断栓马镫的皮索,同样扔进包袱,翻身上马,向三个还没混脸熟的手下抱拳道:“诸位兄弟,马某被迫离队,实在是一言难尽。他日有缘再会,后会有期。”言罢放蹄飞奔而去。
夕阳西下,马蹄声远,血腥厮杀,宛如背景。在这一幅天地赤红的背景里,唯见一白色亮点,若隐若现,渐行渐远。
从这一刻起,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空的人,真正闯入了这波澜壮阔的三国世界。历史的车轮,被这意外稍稍绊了一下,当轮彀恢复稳定,重新向前滚动时,不经意间,方向竟已经改变……
第十三章 【白马惹祸】
正午,阳光灼热,烤得地面热气腾腾,将昨夜下的一场中雨泡软的地面,重新晒得硬结。这样的路况,适合赶路,但这样的天气,却不适宜上路。
就是这样一个不适宜上路的时辰,却有一支长长的车队,走在清河与绛水之间的官道上。
牛骡挽车、役夫随行、骑步护卫、延绵数里。车队最前、中间、末尾等车辆梢子上,都插着醒目的杏黄旗,有的写着一个大大的“粮”字,有的则写着一个醒目的“袁”字。
看样子,这是袁绍军的运粮队。
没错,这支由二百骑兵,八百步卒,二千役夫护送的车队,正是冀州军的粮草运输队。押运官是军司马吕翔,随行的文官,便是冀州别驾从事掾郭图。
郭图原本随袁绍一行从广川前往界桥,但由于袁绍急赴界桥前线,等不及后勤辎重,便令郭图与吕翔共同押运粮草一道缓缓南下。
烈日炎炎之下,不要说人了,便是牛骡都是浑身湿漉,不住停下饮水。若非官道靠近清河,水源充足,只怕光是给牲畜供水就够呛。
士卒役夫一肚子怨气,押粮官吕翔也想躲过午间毒辣的日头之后再上路,但郭图认为此时若休息,会错过宿头,无法在天黑前赶到东武城(今河北武城)。为了粮草的安全,必须在落日前进入东武城。
吕翔虽是押粮官,但无论职务还是地位都远不及郭图,自然不敢有违,而且他觉得郭图所言颇有道理,只得命手下士卒们咬牙再捱上一阵。
远处传来一阵蹄声,那是运粮队派出的斥侯回递消息。
“禀报郭从事、吕司马,前方三里处,有一处废弃的村子,村里无庶民,但有一个过路游侠儿。”
吕翔年约三十,面庞黑瘦,但筋骨结实,披挂着一身牛皮甲,倒也颇有几分威严。当然,这威严的代价,就是整个身体被烘烤得发烫的牛皮甲,裹得汗流夹背,面色赤红。只是吕翔一向在军中以严整自律,加上又有郭图在一旁,再难受也得忍。
听到斥侯的报告之后,吕翔目光转向不远处一辆轺车。此时轺车的竹帘正好掀起,露出一张保养甚好,年约四旬,长眉细目,钩鼻长须的面庞来。
吕翔驱马上前,拱手道:“郭掾。”
嗯,车里的人正是郭图,这也就可以理解,为何他能够在如此炎热的天气,还能坚持赶路了。
郭图正想说什么,忽然目光一凝,向那斥侯招招手,淡淡道:“有何未尽之言?”
那斥侯确实还有下文想禀报,只是吕翔几乎要被热出“翔”了,眼睛都冒火星子,压根没去注意斥侯脸色,听完禀报后就拨马离开,使得斥侯没法继续。
郭图坐在遮阳车里,不虞头昏眼花,而且他的观察力一向极好,立即注意到这个细节。
斥侯赶紧翻身下马,单膝跪地道:“那游侠儿有一匹白马,极为神骏,伍长王六欲夺其骑,献于司马。但那游侠儿生得极为高大,又有劲弓,王六生怕不敌,想请司马加派人手……”
郭图不等吕翔回答,直接否决:“眼下第一要务是赶路,不可节外生枝,不必理会那游侠儿。”待斥侯惶恐行礼而去之后,笑对吕翔道,“这些劲卒见过什么好马?无非是毛色好看些,筋骨强健些,便说是什么‘神骏’。呵呵,若让他们见到主公那匹大宛驹,岂不是要惊为天马!”
吕翔唯唯而应,想想也是,这天下间能称得上神骏的好马,怕也只有主公那匹大宛神驹了,嗯,似乎在雒阳时,所见那吕温侯的赤兔也不错。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运粮队已经快走过那废弃村子。郭图正仰靠在车壁上,脑子飞快运转,思考着界桥战事,如何趁此大胜,以取得这场决定北方霸主的战役最终胜利。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传入耳中:“可惜了,从事未应允夺马。俺从未见过那么高大健壮的马匹,全身皮毛全白,没有半根杂毛……”
另有一人道:“怎会没杂毛?那匹马的前额不是有一撮银色毛发吗?不过,有这一撮毛发,更显出色……”
郭图打了个激灵,听出是那斥侯的声音,当即敲了敲厢壁,示意停车,然后掀帘探头,向两个正经过的斥侯招手:“你二人过来,说说那匹马的模样。”
两个军卒急忙过来见礼,一问方知,其中一人正是斥侯伍长王六。当王六细细将所见白马的形状一说,郭图与吕翔眼中都流露出惊疑之色,立即下令,将那游侠儿带过来。
两个斥侯,加四个卫兵,一共六个骑兵,拨刺刺冲进村子。过不多时,一骑突然飞驰而出,正是斥侯伍长王六。但见他满面惊恐,半脸染血,拚命催骑狂奔。刚冲出村子,就挥舞手臂,嘶声叫喊:“那游侠儿好狠,他杀了我们五个兄弟……”
话音未落,噗地一响,一枚带血的三棱箭头从他张大的嘴巴伸出……
几乎就在王六坠马的同一时间,一道白影从村口飞驰而出,迅捷如电,向前方山坡冲去。速度之快,几乎没人能看清马背上的骑士是何模样。
“是主公的大宛神驹!”郭图与吕翔异口同声大叫。虽然没看清那绺标志性的银鬃,但二人对朝廷赐予主公的这匹神驹再熟悉不过,一见那奔跑的英姿,便可肯定。
主公的宝驹为何会落在此人手里?这个问题已来不及思考,而且从此人反应来看,必有不可告人之秘。当务之急,就是立即将其擒下,夺回宝驹,讯问缘由。
吕翔一声呼喝,持弓纵马追去,身后三十余匆匆着甲的从骑拍马尾随。三十余骑卷起一股黄尘,紧追不舍,死咬不放。
这个被追杀的“游侠儿”,自然就是马悍了。
他怎都想不到,不过是想在这破村子里躲过午间烈日的曝晒,待日落天气凉爽后好上路,却好死不死碰上袁绍的运粮队。明明那两个想打他的宝驹主意的斥侯,已经离去,不知怎地又掉头回来,还带了几个同伙,威胁他牵马前去晋见主将。
马悍何等机警,一听就知道定是这马的来路令人起疑了。抢了人家老大的宝马,被手下认出,这结局还能好?牵马前去的下场,必定是陷入包围之中,届时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是妥妥的自投罗网啊!没说的,抄家伙,跑路吧!
于是,一场惊心动魄的追逐战,在清河沿岸,就此展开。
第十四章 【跃马狙敌】
高高的山岗上,健蹄翻飞,银鬃飞扬,马背上的骑士臀部离鞍,身体折成九十度角,几乎与马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