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壁-第37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蒋乾道:“丞相,此事关系重大,非同小可,请丞相屏退左右。”
曹操见蒋干脸色凝重,怒火稍息,想蒋干这番去恐怕真有不少的收获,他点了点头,命令左右退出。蒋干这才从怀中掏出那卷绢帛,呈给曹操,嘴上道:“丞相,这是干在周瑜书案上偷到的,就因为看了这封书信,干才知道想说服周瑜投降万无可能。”
曹操好奇地接过书信,展开一看,当即勃然大怒道:“二贼竟敢如此大胆,来人。”
侍卫赶忙跑进。曹操道:“将蔡瑁、张允二人叫来见孤。”
那边蔡瑁才走下望楼,对喧哗的水兵道:“诸君何事喧哗?”他发现吵闹的双方,一边是他所率的原荆州水卒,一边是曹操摩下的精兵——虎豹骑。他知道得罪不起,所以面上的笑容让他自己都觉得过于馅媚。虽然他是官职秩级为二千石的水军都督,可是面对这些虎豹骑,倒好像自己是他们的下属一般。
一个荆州水兵候长赶忙奏桌:“启察蔡将军,这些北军兄弟说冷,要我们荆州水兵把衣服脱给他们。可是我等也不是铁打的黯了他们,自家势必冻死。”
蔡瑁看着虎豹骑,和颜悦色:“诸君,是否果然如此?”
一个虎豹骑的士卒仰头傲然道:“是又怎样?”
蔡瑁脸上肌肉抽搐,但语气依旧和蔼:“诸君,大家都是血肉之躯,都需要衣物御寒,荆州水军身上衣物并不比诸君穿得厚实,怎么能强行相夺呢?”
那士卒道:“你们荆州人惯常在水上活动,比我们北方人耐寒,借出两件衣服要什么紧。”
他身后的虎豹骑士卒起哄道:“是啊,这般吝啬。”“本是我等手下败将,还敢装腔作势。”“不给就只有抢,看他们能怎的。”
蔡瑁脾气再好,这时也忍耐不住,今天就算命不要了,也不能在自己摩下的士卒面前丢脸,要不然以后有何面目统率他们。况且此事本就是虎豹骑无礼,向来听说曹操治军严明,哪怕告到曹操跟前,他也不能怪罪自己。实在要怪罪,那也顾不了了,他只觉得气血上涌,不发泄出来势必气出重病,于是拔剑出鞘,大声吼道:“大胆,我蔡瑁是丞相亲自拜授的水军都督,以《军律》绳治部下,有敢喧哗者当即斩首。”
这声吼叫果然发挥了作用,虎豹骑士卒们都不由得后退了数步,他们没想到往常一向和颜悦色的蔡瑁突然如此嚣张,好一会儿,才有人道:“看他起劲的,真把自己当回事了。”“人家官大,我们惹不起,去请曹纯、于禁二将军来为我们做主。”“荆州人不会打仗,穿得暖和有什么屁用?”
这种嘲讽的语气显然表明人家仍旧不把自己当回事,蔡瑁气得额上青筋暴起,他还没发话,张允已经忍耐不住了:“反了,来人,将为首闹事的绑起来。”
荆州士卒本来就忍气吞声,现在主将下令,哪里管得了许多,当即像沙子一样蜂拥涌上。虎豹骑虽然身体健壮,无奈人少,在船上又远不如荆州士卒灵便,立显窘态,很快淹没在荆州士卒的人潮之中。有的荆州士卒还趁机挥拳痛殴虎豹骑士卒,发泄久已郁积的怒气,虎豹骑惨叫连连。蔡瑁也有些害怕,真要打出人命,恐怕后果不小。他赶紧下令不许殴打,但是群情激愤,一时之间命令难以奏效,好一会儿才平息下来,虎豹骑大部分被打得气息奄奄。蔡瑁心中大骇,止是不可收十之时,突然有人在岸上大叫:“丞相有令,召蔡瑁、张允觑见。”
蔡瑁、张允回头一看,见一个曹操侍从奔跑而来,脸色凝重地看着他们,手持节信,高扬过头,嘴里还在叫:“这是丞相节信,蔡瑁、张允速速觐见。”
蔡瑁、张允互相对看了一样,脸色惊慌,张允疑惑道:“这里的事,难道丞相这么快就知道了?”
蔡瑁一跺脚,道:“知道了也好,我们这就前去面见丞相,察明利害,绝不能让虎豹骑这么欺负荆州水兵。”
说着,两人大踏步走上岸。主将一走,荆州士卒没有了主心骨,虽然虎豹骑士卒被荆州士卒捆成了一团,但他们能说话的都有恃无恐地欢呼:“哈哈哈,等着丞相处置罢。”
蔡瑁回头大叫道:“将他们好好看护,等我察明丞相,再行处置。”
荆州水卒将那些捆得像粽子一样虎豹骑士卒扔在甲板上吹风。
九、反间计成斩蔡瑁
蔡瑁、张允走进曹操楼船的船舱,躬身对曹操道:“末将参见丞相。”
曹操不露声色道:“知道孤为什么召你们来罢。”
蔡瑁见曹操面色不善,心里一沉,道:“没想到丞相消息如此灵通。”
曹操见他们害怕的样子,愈发深信蒋干带回的消息是真的,当即变了脸色,大喝道:“消息若不灵通,孤的首级就献到周瑜帐下了!”
蔡瑁、张允大惊,齐齐道:“丞相,末将……”
曹操也不和他们说话,对着帐外喊道:“来人,将这二贼推出,斩首来报。”
帐外甲士立刻跑了进来。蔡、张二人如五雷轰顶,呆若木鸡,任由甲士们捆绑。张允垂泪对蔡瑁语:“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今悔之何及。”蔡瑁也脸色黯然,俯首无言。
曹操嘿嘿冷笑,望着甲士将蔡瑁、张允拖下,转首对蒋乾道:“子翼,这封密信,你怎么偷到的?”
蒋乾道:“是周瑜邀我同寝,他烂醉如泥,我趁他熟睡,偷看他桌上文书,发现此信,赶忙驾船回来。”
曹操道:“周瑜不允许,你怎么能离开他的军营?”
蒋乾道:“说起来也真是天祐丞相,凌晨时分,他军中发生火灾,似乎有一个船队被烧。他急着前去视察,卫卒都跟随他走了,方才被我有机会跑掉。”
曹操道:“渡口没有士卒阻拦吗?”
蒋干笑道:“当然有,不过我在周瑜床头发现他的一盒符节,顺便偷了一支,渡口士卒合符后方才让我离开。”
曹操点点头,思忖了一下,突然大叫道:“不好。”吩咐随从,“快,快,把蔡瑁、张允二人唤回。”
随从还不及回答,这时士卒已经手捧托盘而入,托盘上盛着蔡瑁、张允二人两颗血淋淋的首级,曹操心中暗暗叫苦。这时众将纷纷求见,都纷纷询问道:“丞相为何突然斩了蔡瑁、张允二将。”
曹操不知怎么回答,于禁道:“刚才虎豹骑士卒强抢荆州水兵衣物,被蔡瑁下令将为首者捆绑,虽然荆州水兵义愤之下曾殴打虎豹骑士卒,但殴打并非蔡将军本意,也不曾有人因此死亡。末将认为蔡将军治军谨严,并未有错,丞相何故斩之?”
曹操赶忙顺坡而下:“孤征讨不廷,不都倚仗诸位将军和北方士卒吗?而蔡、张二将尽情祖护荆州水卒,实在让人愤恨,故此斩之。”
于禁再次道:“丞相……”
曹操道:“于将军不必说了,孤命你和毛价二人为水军都督,加紧训练。”
于禁见曹操脸色不好,不敢再说,无奈道:“臣遵命。”
曹操下令,将蔡瑁、张允的首级高高悬挂在桅杆上。
于禁遵照曹操的命令,将虎豹骑士卒全部松绑。荆州水军仰脸望着桅杆上蔡瑁、张允的首级,心中悲愤,却不敢发言。于禁看在眼里,知道事情不妙,这次征战还要依靠荆州水军,现在这样对待他们,一旦战事不利,很可能让他们反戈相向,丞相一向治军严格,这次怎么犯下如此大错。但见丞相意志坚决,和往日有异,又不敢劝。他无奈地看着这一切,对虎豹骑士卒道:“以后不许再随便骚扰荆州水军军营,不听令者,军法从事。”
虎豹骑士卒见于禁表情严肃,知道他不是逢场作戏,他们知道于禁这个人治军极严,平时不苟言笑,攻下城池,也从不纵兵抢劫,所以士卒都不愿在他麾下当兵。而且,为了法令他还可以不顾私情。建安十年,原青州兵首领昌豨发动叛乱,曹操派遣于禁征讨。于禁急进攻昌豨,昌豨和于禁有旧交情,就投降了于禁。当时于禁麾下的诸将都认为于禁会把昌豨送给曹操处置,谁知于禁说:“诸君不知主公的命令乎!围而后降者不赦。我奉法行令,这是遵循侍奉主公的节义。昌豨虽然是我的旧友,但我可以因为私交失去忠君的节义吗?”当即下令将昌豨斩首,临刑时,他还亲自到刑场举酒和昌豨诀别,号陶痛哭。不过据当时在场的士卒讲,昌豨并不领于禁的情,在刑场上大骂于禁的虚伪和无耻,闹得于禁很尴尬,只好匆匆下令行刑。其他将士虽然不敢说什么,但私下里也认为于禁这个表演太作呕了。好在曹操欣赏于禁的这一表演,还为此特地升于禁为虎威将军。看他现在这副严肃的嘴脸,以后暂时是不能太嚣张了。不过主公斩了蔡瑁、张允,说明主公也是支持虎豹骑的,你于禁虽然号称铁面无私,想控制主公的禁卫亲兵虎豹骑还是嫩了点。所以他们表面上唯唯称是,眼睛却不时回头望望荆州水卒,鼻孔里哼出冷笑。
荆州水卒们自然看到了虎豹骑士卒的嚣张神态,个个心头是火,却也毫无办法。
第九章大战前夕相伐谋
一、大乔的痛苦
孙权额上冒汗,呆若木鸡。良久,他哭然跪在大乔床前,喃喃道:‘你能感激我就好。我很快就要出征合肥,你要相信,我不会比曹操做得差,我不会像我父亲和兄长一样漤杀无辜,曹操能做到的,我也一样能做到。我能照顾你们乔家,曹操没做到的,我也一样能。’说着他突然抓住了大乔的手。
※※※
赤壁的周瑜军营。一个东吴水军报告周瑜:“都督,北军水寨悬挂了两个首级,据说是蔡瑁、张允的首级。”
周瑜哈哈大笑:“太好了!我还担心计策不能成功,谁知曹贼轻易上当。我只烧燬了自家两条破船,就让他们自杀大将,而且势必影响荆州士卒的斗志,这个交易太合算了。”
身旁诸将都纷纷祝贺,周瑜又道:“都说曹贼善于用兵,看来徒有虚名,我所患者,只此二人,今已剿除,我无所顾忌了。”说着站起身来,对诸将道,“走,看看去。”
数人站在楼船上,遥望北边水寨,此刻天空湛蓝,一丝风也没有,太阳暖暖地挂在天际,江上也没那么寒冷了。空气非常纯净,能见度极好,乌林方向曹军营寨里,悬挂在桅杆上的两颗头颅,历历在望。鲁肃也不由得拍栏赞道:“都督用兵如此,何愁曹贼不破。”
周瑜道:“诸葛亮上次还跟我说蔡瑁、张允精通操练水兵,让我不可轻敌,今天如何?哈哈哈。”
鲁肃道:“他哪里知道都督用兵如神。”
周瑜又笑,接着又道:“子敬,你为我去刘备营中,告诉诸葛亮,看他什么反应,立刻回报。”
鲁肃答应一声,匆匆去了。周瑜又对属下道:“快命令邮传,将此捷报票告主公,并请主公立刻遣军进攻合肥,不日我亦要与曹贼决战。”
周瑜匆匆走下望楼,这时一个士卒察报:“报告都督,刚刚接到京师的消息,吴太夫人几天前病段,主公正在京城举丧。”说着递过一封书信。
周瑜很意外:“哦。”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起来。周瑜知道孙权对自己一直不放心,担心自己的威望超过他,也担心自己以孙策的旧人自居,看不起他。加上张昭等人经常挑拨离间,造谣生事,这次出兵,自己又和张昭的意见相左,不知张昭等人在朝中会怎么对孙权进谗言。以前有吴太夫人在,还可以经常给孙权施加压力,现在太夫人突然薨逝,实在不是个好的征兆。这事也奇怪,太夫人虽然小病不断,但年纪也不太大,不至于说死就死啊。
他沉思了一下,对诸将道:“传我命令,全军挂白举丧。自古云,哀兵必胜,此天助我击破曹操。”
说完,周瑜拆开书信,匆匆看完,道:“主公信中说,太夫人的灵柩已经提前下葬,同时召集了三万兵马,不日将出兵征伐合肥,不会因此耽误军事。”
诸将轰然叫道:“万岁。”
此刻在京口,东吴的宫中到处挂着白色帷幔。孙权心中五味杂陈,母亲的死,虽然不能说是他害死的,但至少也是他促成的。对母亲,他不能说没有感情,但又讨厌她碍手碍脚。现在他已经长大了,没有她,将来或许会更好。虽然这也有遗憾,因为他再也不能在她面前证明,他的能力不比兄长孙策差,也不能让她为自己感到自豪了。同时,他也再不能在母亲膝下撒娇,那是他童年时经常做的,也是他对母亲最深的记忆。
鬼使神差地,在母亲下葬后,他又来到了大乔的宫中。他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坐在床上的大乔,一架琴放在她面前的几案上。大乔也望着他,然而还是一脸的漠然。
“你,怎么样,感觉好点了吗?”他艰难地说。
大乔的脸色还是那么苍白,她裹在被褥里,转首呆呆地看着身边的琴,她的手指是蜷曲的,体内残余的鸡毒,让她丧失了弹琴的能力。她道:“你该叫我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