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外戚-第28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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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张绢帛书就的信函,双手托着递给袁术,说道:“臣万死,请陛下恕臣欺瞒之罪,那李丰、韩胤两位传回信息来是真,但所谓藏匿于隐秘之处以待天兵,其实……其实……”
“哼!其实他们早降了那严氏二贼是不是?”袁术语气冷漠,却是猛盯着雷薄的眼眸,似乎此时眼前跪着的,便是那业已投敌的心腹将领李丰、韩胤似的,杀机凛冽。
“陛下英明!您之前安插在那严氏二贼身边之人,冒死换来的消息正如陛下所料。”雷薄苦笑说道:“是臣万死,不敢拿此事扰乱陛下。”
“唔!降了逆贼!竟是降了逆贼!”袁术不管雷薄的“请罪”,一副早就预见,意料之中的样子,犹自喃喃重复说道:“朕待他们不薄啊!朕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获罪于天,一退再退,直到如今退无可退,落得如今这众叛亲离的下场?雷卿,你说,若你是朕,已经落到如今田地,又该当如何?”
“陛下,臣实未曾想过,唯愿以死相报陛下!”雷薄也算是跟了袁术五六年了,却是还从没见过袁术如此模样,痛惜中带着凛凛的杀气,一双拳头攥的骨肉发白,发出咯咯的响动,可见袁术此时的心情。
“陛下!臣纪灵求见!”正在雷薄被袁术的“气势”和问话压得喘不过气来,不知该如何应答之时,纪灵求见的声音,在雷薄耳中,却像是三伏天喝了冰水一般,总算是送了口气。
“大将军所来何事?莫不是关中有变么?”纪灵乃是领兵大将,此时不在关上防守,却来求见,想起刚刚阎象所言那番话,袁术心中登时一惊,也不计较纪灵礼未行完,便一副焦急神色的问道。
“呃?难道不是陛下相传纪某么?”纪灵似乎是被袁术这话问的一愣,面带疑惑的反问说道:“刚刚阎先生带着护卫欲出关时,说陛下有紧急军情见召纪某。某不敢怠慢,这才来此!”
“那阎象呢?大将军言他欲出关?”雷薄隐隐约约猜到了阎象的“用意”,抢在袁术之前,贸贸然问道。
“不错!某见阎先生行色匆匆,又言说是身负主公密令,亲自将其送出关门这才来见的!”说来雷薄无论在同袁术的亲厚程度,亦或是在这仲家皇朝的职位官格都比纪灵差了老大一截,平日间其实也是不敢这样同纪灵说话的。如今竟然这般大胆的惊呼而出,纪灵心中先自不喜,但见袁术并没有相责之意,竟也是满脸探询之色,纪灵这才强压着怒气,冲袁术拱手言道:“不知主公究竟有何要事吩咐?如今萧关之外,据探马调查,已经有那徐州刺史秦旭兵马斥候活动的踪迹了,敌情紧急,须臾不可有失!还请陛下恕罪!”
“呵,无妨!阎象的确是负朕‘使命’而去的!”袁术楞了半晌,才几乎是强行挤出几丝苍白的笑容,身子也强忍着摇晃之意,又听了纪灵话语中又是“主公”,又是“陛下”的混乱称呼,脸颊上涌现出几分病态的潮红,扶着案几坐下,语气低沉的说道:“据历阳来报道,严氏父子反了,阎象留了两策给朕,此番他这是去‘帮’朕行那第一策去了,纪卿,如今关中兵士已经不可尽信……咳咳,雷卿,你同纪卿去,将此事前后说与他听,明日一早,我等便依那阎象的下策,去豫章郡!速速去吧!”
“唔?究竟出了何事?历阳反了?那严氏父子不是……”纪灵听的稀里糊涂,根本不明白袁术这左一棒子右一榔头的话究竟是何意思,正欲再问期间,却被雷薄扯住了手臂,又见袁术挥手,示意出去,也只能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异样潮红的袁术,心中疑惑的被拉出了房间之外。
“大将军还是尽快执行主公命令吧!事不宜迟,日后主公定然会然将军会知道的!”这事情其实一时半会说不清楚,之前雷薄还有几分侥幸之意,认为此番袁术必败,也定然会有应对之法。不过听了纪灵所言以及袁术的异样之后,雷薄却是有了几分别样的心思。阎象这仲家皇朝的大丞相都借故“出逃”了,而一向暴脾气的袁术竟然没有下令追杀,而且还替阎象遮掩,要说是袁术爱才之心大发,雷薄却是打死也不肯相信的。而且袁术连纪灵这第一心腹大将都瞒着,唯一的解释就是,现在或许真的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才会令袁术说出那番阎象此番出逃,其实是帮他的话来。雷薄也不敢背着袁术将话说破,只能敷衍似的将话说的模棱两可,代袁术催促纪灵,却是称呼上,也再喊不出陛下二字了。
“众叛亲离啊!众叛亲离啊!”纪灵同雷薄退下之后,偌大空旷的屋子里便只剩下了袁术一人,袁术起身抚了抚身上毫无褶皱的玄色龙袍常服,喉头涌过一阵腥甜,终于忍不住,呕出一滩血来!
第三百七九章仲氏霸业成空,扬州乱局初定(下)
袁术是个很骄傲的人,一直都是!身为有着四世三公声望,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袁家嫡子,袁术很有着自己的一份坚持。
同父异母的便宜大哥袁绍“窃据”了袁氏家主这么多年,赖袁氏人脉相助,又以关东诸侯盟主之身,夺盟友基业,无所不用其极,几是用尽了伎俩,才成就了掌冀、并两州,震慑幽州的河北霸业。
可他袁术呢?就算没有这么多的外力扶持、造势,不也曾经以一己之力,据南阳、控豫州、进而有鲸吞扬州之势么?而且自己还是仲家皇帝,皇帝啊!亏得那袁绍私刻玉章,隐以示人,又欲行另立新帝之事,可就算是成功了,也终究为他人做嫁衣而已,哪及得上自己当皇帝来的痛快和荣耀?和袁氏家主之位无缘的袁术,用事实一次次的证明,他袁老二比那暴死的袁老大,优秀的多!不选他做袁氏家主,绝对是一大损失!
只可惜天妒英才啊!袁术很有这样的感叹。由于当初一招棋错,借用了南匈奴精兵为援助,被人抓了把柄,几乎落得个天下共击之的下场!被曹操、刘表联军撵兔子似的追的到处乱跑。
昔日辉煌已经不再,原本的属地因为战败,被周边势力诸如曹操、刘表、甚至据守宛城的西凉贼众瓜分,吞的连渣都不剩。本以为是假孙策之手天赐的传国玉玺,也在逃难之中得而复失。
如今,僭位天子的仲家皇帝。不但独子被囚许昌,最后的治所被叛贼攻占,跻身于敌友难明的萧关。彷徨不知所向;就连曾经被自家倚为长城的一众大将、谋士,不过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也是拘的拘,逃的逃,死的死,连信任有加,视若腹心。“钦封”的仲家皇朝大丞相,都弃关而走,不知去向。人心呐!现在袁皇帝身边只有纪灵、雷薄这两个武人相伴,比之当初董卓当政时,流落南阳的处境都不如。什么天子,什么皇朝。几乎刹那间灰飞烟灭。恍惚间,袁术几乎有种黄粱一梦的感觉。
纪灵、雷薄去整合兵士了,袁术独自一个人跌坐在矮几之后,抚着憋闷的胸口,眼眸直勾勾的看着顺着案几之上流至地上的鲜血,那刚刚摔毁的伪神器,翠绿玉渣中混杂着刺目的猩红,直叫袁术怔愣了半晌。外面不时传来的关上兵士的喧嚣。听在袁术耳中,这平日间颇为让袁术安心的声音。也似乎像是催命的符咒一般,让袁术心中泛起阵阵冷意。
谁知道这萧关之上,万余人当中,又有多少会是真心跟着他袁某人送死的?袁术突然看明白了。这里面随着严氏父子来投之人,足足占了萧关兵士数量的一半,当初强拉壮丁充进队伍的丹阳青壮又占了剩下兵士的绝大多数,这些人别说是同他袁术赴死了,别说是秦旭大军当真来时,这些人会不会临阵倒戈,单单那严白虎、严舆父子率兵来此,这些人会不会把他袁术绑出去请功,还是个未知数呢。
至于涪关,袁术更不去想了。不说涪关上九成是虢夺过来的严氏兵将,当初因为袁术军的领兵之将是在匮乏,本是打算令雷薄、李丰同韩胤这两将一谋士“组团”去镇守,但还未起行,便出了这档子事,甚至可以说,涪关如今便是如纸壳糊的差不多,只怕不是被严氏父子早就传檄而定,也难挡孙策那小霸王一通攻袭。
至于阎象临“走”前献上的过陵关而占豫章郡之策,袁术也只是晒然一笑。兵心不可用,士气低到渣,难不成要靠本部那几百南阳老兵,去和孙策那万余人争斗么?那和送死有什么两样?袁术可不会天真到以为孙策这欲拿此番事“洗白”传国玉玺的家伙,会顾念当初自己善待与他的“恩情”。袁术还忘不了在孙坚灵柩出殡时,自己和吴氏夫人讨要传国玉玺遭拒时,老孙家一家老小仇恨的目光。可以想见,若是当真在豫章郡对上,强弱对调的孙策将会如何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朕受命于天!今既遭天妒!就算是死!也不能让这小儿得逞!”袁术眼眸中的神色渐渐坚定起来,似乎定下了心思。慢慢的扶着案几站起身来,稳了稳略显踉跄的步伐,缓步走向里间,那里装饰豪华的软榻之上,有颜色如雪一般的绢帛帷帐……
“嗤啦……嗤啦……”袁术手上动作缓慢而平稳,思绪却随着直愣愣的眼眸,越过窗外湛蓝的天空,忽而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人流如织,往来繁华的洛阳街头,年少的自己,同共称“洛阳三害”的曹操、袁绍袒胸露乳、勾肩搭背,一副浪荡子的模样,对偶尔路过的妇人品头论足,惹得人家掩面羞走,又使坏抢夺别人新娘,为的只是替主家“品评品评”新娘子漂不漂亮!
“呵,不知后世当如何评价我袁术,想袁某这二十年黄粱一梦,到如今,不如归去!不如归去!”随着“哐啷”一声低响,此刻再不是自称仲家皇帝的袁术,那缅怀过往换了时光的笑容,永远的凝固在了已然显得苍老的面庞之上。
成王败寇!
大汉兴平元年三月初,或许是因为秦旭这只小蝴蝶的到来,只不过不经意间的颤动那稚嫩的小翅膀,使得原本历史上占据了豫州、扬州全境、荆州、徐州一部,甚至在袁绍之前称雄于大汉半壁江山,群雄难掩其锋,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仲家皇帝袁公路,再没有了机会展现其被历史尘埃埋藏于九地之下,被世人唾骂千年背后的威风豪气!
袁术死了!前景绝望之下,选择了以自己之手结束了生命。虽然这个结果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但袁术仍在自己心中,保留了一份属于这个时代人雄的傲气!
秦旭早了严氏父子一天兵至萧关,群“龙”无首之下的乌合之众,见了秦旭兵甲齐整的两万大军袭来,顿时作鸟兽散。就在抓到的几名逃之不及的丹阳青壮的指引下,秦旭一行人见到了双目紧闭、脖颈间紫红勒痕犹显,却是衣冠华裳端坐在大堂主位之上的袁术,和堂下两旁首座之上,一边是毫无血色的脸上,满现惊惶之色,一身将校服饰的青年男子,乃是袁术亲封的仲家皇朝执金吾、司隶校尉雷薄,而另一边,则是脖颈上血肉翻滚,所坐之地满是猩红,却犹自以剑拄地,身着大将军亮金铠甲訾髯大汉,正是一直对袁术不离不弃的仲家皇朝大将军、太尉纪灵。
“死者为大,命兵士不得惊扰亡魂,寻几副棺椁,将这三人,厚葬了吧!”江东天气温热湿润,这才一天多的功夫,房屋内已经是充斥着浓浓的腐臭,秦旭轻掩着鼻翼,皱着眉头强忍着欲呕的感觉,淡淡的说道。虽然此番不费一兵一卒,便逼得袁术自戕,从此江东四郡之中,三足鼎立之势初成,在有意的诱导和互相牵制之下,相信用不了多久的时间,扬州便再难有能独霸扬州之势存在,又因江东局势使然,也绝难容外人插手,只待吕布军疲敝已极的兵士休整完毕,积蓄充足,兵甲足备之后,天下乱世再难相控之时,便可以“明火执仗”的一举夺吴郡、会稽以为根据,利用早已埋伏下的“后手”,上驱严氏父子去祸害曹操势力控制的庐江而取丹阳,下逐意在荆南四郡的孙策军而得豫章,加上本就成为了徐州“飞地”的九江郡,如此江东六郡独得其五,便可控大汉东南三州之地为基,成就大业了!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也不甚曲折,本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可虽然目的达成,秦旭竟是一点兴奋的意思也没有。足足两年多征战,让秦旭算是当真从史书的只言片语中跳将了出来,亲眼见识了这个时代的杀戮与激情,背叛与忠义,阴谋与妙计,生生死死之间,却是让当年那个动不动就自诩“成功人士”的小公司中层干部,再难生出一丝游戏的心态来。
既然打不起来了,而且传国玉玺的下落,也随着袁术的自戕时房间中的一地玉渣,在旁人眼中成了永久的谜团,也算是目的完美达成!左右江东一时取不得,秦旭索性按照当初同郭嘉贾诩的商议,将手中萧关空关交给了刘繇以阻严白虎、严舆父子太过“激进”,而且“仗义”的留下太史慈、臧霸二将,率领本部七千青州兵精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