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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宋枭-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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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荀陪楚天涯一起吃了晚饭,闲聊之下得知他胸口的伤势仍未好转,尤其受了刘延庆几拳后更有恶化,王荀十分担忧。于是他又取来几瓶自家祖传密制的药油给了楚天涯,让他回家后“让弟妹好生给你揉揉”。

楚天涯便好笑,她哪会帮我揉,蹂躏倒是有可能。

谢过了王荀,楚天涯便叫几个军巡扛上了他挑来的枪械与马具、马料等物,准备回家一趟。王荀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楚天涯,眼看便要大战降临,是得尽快养好伤,并让何伯指导一下武艺了。虽然不可能一夜之间成为绝顶高手,但生逢乱世艺多不压身,多几分保命的本事也是不错。联想以往的几次涉险,若是自己身手高强,也不至于那么窝囊。

回到家时,天色已晚。夜幕阴沉并无半点星月,天气寨冷只剩北风呼啸。

萧玲珑穿着秋季的薄衫,正在练桩。她一步一沉的在没有打牢的木桩上行走,练习身法与步法,全神贯注如临大敌。

楚天涯推开院门走进去时,萧玲珑稍一分神斜眼看了楚天涯那方一眼,脚下一个不慎,竟然摔落下来。

砰砰的木桩子倒翻了好几根,萧玲珑摔到地上重重的闷响,还有两根木桩子砸到了她身上。

楚天涯一眼揪到,顿时心里都像是被针扎了一下,急忙快步上前,“怎么了?”

“少爷别动!”坐在不起眼角落里的何伯突然出声,全无了往日的慈蔼与调笑,而是十分严厉的道,“让她自己爬起来重新立好木桩,将这‘峰回路转倒提炉’的扎枪步伐,再练十回!”

楚天涯咬了咬牙,点点头站住了。

萧玲珑这一下显然摔得不轻,表情痛苦秀眉紧拧,额头上一层冷汗就在那里往下流。她吃力的推开了压在身上的大木桩子爬起身来,一根根的扶好木桩摆好步阵,便准备再跃上去。

“等一下,我有事情跟你说。”楚天涯突然道。

何伯斜睨了楚天涯一眼,并未多言,便起身走进了耳房。

“什么事?”萧玲珑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别耽误我练步!”

楚天涯招了一下手,示意身后的军巡将甲械等物抬了起来,说道:“你看这些兵器,哪些是合用的,或是缺点什么?”

两名军巡取来武器架子,将数柄长短枪一一罗列开来。

萧玲珑看了一眼,“你是准备开家兵器铺子么?”

楚天涯笑了一笑,示意那两名军巡自行回去歇息,便将身上那件刚领来的厚实披风取了下来,往萧玲珑身前一递,“休息一会儿吧,披上,别着了凉。”

萧玲珑迟疑了一下,微然一笑,还是伸手将披风拿了起来。抖了一抖展开,她走到楚天涯身边,双手在他肩头一按,却将披风披在了他的肩上。

“长得又不俊,还学别人怜香惜玉?”萧玲珑笑道,“你重伤在身,还是顾着自己吧!”

楚天涯哈哈的笑了起来,“谁规定了只许帅哥才能怜香惜玉的?其实你不懂男人——真的男人,敢于直面丑陋的女子,也敢于意淫吃到不嘴的天鹅肉。”

“什么乱七八糟的!”萧玲珑被逗乐了,很难得的咯咯笑了几声,“喂,你要是找我没正事,可别耽误我练武。你看,何伯都被你气走了。你得帮我把他劝回来。”

“没事。我就是看你练得太累太苦了,想让你歇会儿。”楚天涯咧着嘴笑了一笑,说道,“想不到何伯教人练武的时候,会如此严厉,与平常判若两人。”

“严师出高徒,自古皆然。”萧玲珑说道,“他老人家若是不严厉一点,我还就心里没底,认为他没用心教了。”

“看来你们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我多事了。”楚天涯笑了一笑,“好吧,你接着练。但要小心,别再摔下来伤着哪里——给你,王家祖传密制的伤药,管灵。”

“知道了。”萧玲珑接过了药瓶,站在楚天涯的身侧,轻轻的在他肩膀上拍了一拍,“你快把伤养好,来陪我一起练——我惯用太宁笔枪。等入了门,你方才知道什么样的制枪适合你手。”

楚天涯心里就在想,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萧玲珑头一次对我使用“肢体语言”,轻轻的拍了我这几下。别说,感觉还不错,有点上辈子年少无知时的那股子初恋的味道。

“那我去休息了。”楚天涯微然一笑,“你别太累。何伯也说了,欲速则不达。”

“嗯,我知道了。”

楚天涯便走到了耳房边,大力的拍了拍门,“何伯,别装死了,出来吧!”

何伯披了厚裘慢吞吞的走出来,瞟了一眼院子里在练桩的萧玲珑,嘿嘿的笑,“少爷,你们今晚……洞房吗?”

“什么?”

“这还没听清楚?非得大声说得让她也听到啊,多尴尬!”

楚天涯不由得笑了,“你扯到哪里去了!”

“嘿嘿,生逢乱世,就别讲究那么多弯弯绕绕了。且不说你们俩是郎情妾意相互倾心,就是素不相识的一对男女,说成家也便成家了。不为别的,要想活下去,就得相互依靠。”何伯说道,“少爷没经历过那种动荡,可能不会懂。当生死危机真正降临的时候,人的性命是如此的脆弱。今天还站在你面前的一个人,明天或许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尸首,甚至进了别人的肚子。纵然你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再想要如何珍惜他,也是无从说起了。”

楚天涯愕然的怔了一怔,“有必要说得如此严重么?”

“不是我吓唬你。这些,我都亲身经历过。”何伯的表情严肃了一些,眼神中也透出一股黯然,“当年老头子追随方腊起义时,放眼看去饿殍遍野、尸骨累累,每时每刻都能看到生离死别,真正是人命如狗、贱比粪土。什么理法、纲常、道德与原则,在死亡的面前都会变得不堪一击……我就亲眼见到过,一对父母把自己三岁的孩子煮了吃了。这样的事情,放在太平光景谁可以理解?”

楚天涯的眉头深深皱起,“何伯今天,怎么突然跟我说这些?”

“我只是想劝少爷,珍惜眼前人。”何伯抬眼,很少如此正式的看着楚天涯,说道,“一但金兵打来,天下必然大乱。乱世如铜炉,战争即是烈火,它会将这大好的人间化为炼狱。不管是你心爱的女人,还是亲人、朋友,都有可能随时从你身边消失。我们自己,也都无法确定自己能否活到明天。所以现在的每一刻,你都要珍惜。莫要等到失去了,再追悔莫及。”

“乱世如铜炉……”楚天涯深深的深了一口气,转头看着在院子里认真练桩的萧玲珑,说道,“何伯,请相信我——不管明天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们受到伤害!”

“你们?”何伯不由得略微一笑,“少爷所说的‘你们’,会包括哪些人呢?”

“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



'电脑出了故障稿子拿不出来,只好到网吧重新再写一次——今天仍旧两章,下一章必定在12点以前奉上!'

第86章 谁比谁黑

次日清晨,楚天涯起得很早。昨夜用王荀给的药揉了伤口,又喝了小艾煮的内服汤药,楚天涯感觉伤势略微有所好转。但是值此隆冬人的气血不太旺盛,这种内外之伤短时间内便是无法痊愈。楚天涯也只好安心静养,不敢舞枪弄棒请何伯指点武艺了。

萧玲珑仍如昨日一样,早就在院子里练出了一身的汗。楚天涯甚至怀疑,她根本就是一夜没睡,练完了桩步又练扎枪,就没有停歇过。

“你也不用如此玩命吧?”楚天涯出了门来,对萧玲珑道。

正在练枪的萧玲珑稍事一停,长吁了一口气抹了抹汗珠,说道:“我说过了,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练会全套的枪法路数!”

“有这可能吗?”楚天涯问道。

“我不知道。”萧玲珑微然一笑,“借用你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试了不一定成功,不试一没机会,不是么?”

“那倒是……”楚天涯点了点头微笑,“但你还是……保重身体吧!”

萧玲珑轻轻的摇了摇头,微笑道:“你没有经历过战争,不知道战争的可怕。与死亡比起来,这点累苦真的不值一提。”

楚天涯便笑了,“怎么你说的,跟何伯的一样?”

“不奇怪。何伯曾在江南经历过战争;而我则是国破家亡,直接从死人堆里逃亡出来的。”萧玲珑的眉宇略微一沉,说道,“我们都知道战争的可怕,与人命的脆弱与卑贱。所以我必须全力以赴的练好枪法。如果明天我还活着,这枪法就随时可能派上用场;如果明天我死了,就再也练不成了,岂非是莫大的遗憾?”

楚天涯点了点头,微微笑道:“大多数人在面临死亡的威胁时,更多的是表现出恐惧与绝望。你的确是与众不同。”

“如果这场战争结束后你仍旧活着,或许就能理解我现在的想法了。”萧玲珑道。

“那如果我死了呢?”

“我会给你报仇的。”

“不好笑。”楚天涯还是笑了,咧了咧嘴道,“你就没打算殉情?”

“你看我像是那样的女子么?”萧玲珑也笑了一笑,“少贫嘴了,去办你的正事吧!——昨日听到你与王荀对话,今天官府是否可能张榜出文,遍告百姓金兵南下之事?”

“嗯,我正打算去一趟官府。”楚天涯点了点头,“你要不要一同去?”

“不去。”萧玲珑答得简单利落,“我虽是出身皇族,但一向不喜欢与官面上的人打交道,尤其是南国的官吏。”

“行,那我去了。”楚天涯侧目看了一眼由柴房改成的马厩,那里拴着昨天王荀送来的那匹枣红大马,说道,“什么时候有空,出城教我骑马?”

“你还当真是不会骑马?”萧玲珑笑道。

“不许嘲笑。”楚天涯把脸一板,“我都没笑过你不会做饭,也不会游泳,还不会绣花,更不会吟诗作对抚琴弹琵琶或者下棋。”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萧玲珑笑得更乐了。

“我说不会,那就必须不会。”楚天涯耸了耸肩将披风裹紧了一些,“少贫嘴了,练你的武吧!——记着哈,等阿达把你的坐骑送来,便与我一同出城赛马!”

萧玲珑笑声不绝,直到楚天涯的身影消失在院子里。

“还赛马呢,你都不懂如何爬上马背吧?死要面子……”萧玲珑抿了抿嘴,轻轻的摇头,脸上始终泛有一丝微笑,“想不到他身上,居然也会有孩子气……”

楚天涯也没有叫上多余的人,独自一人到了知府衙门。

走到门口时,他便见到府外有胜捷军的军士们把守,想必王禀是在府内。自报家门给予通报之后,知府张孝纯让楚天涯进了府里径到他的书房,仿佛还特意在那里等他一样。

进去一看,王禀却是不在。

“张知府仿佛是特意在等我?”楚天涯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张孝纯四十来岁,生就一副精明干练的模样,一双眼睛极为明亮炯炯有神。他略显干瘦的脸上,仿佛从来都不会有笑容或者怒意展现,始终面沉如水——和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多年的大宋官员们一样,他早就练就了一双洞穿人心的火眼金晴,和喜怒不形于色的修养,或者说城府。

看了楚天涯几眼,张孝纯还是很“官方”的略微一笑,“本府知道,你必然会来找我。”

“张知府料事如神,佩服。”楚天涯淡淡道,“那张知府也必然是知道,我来找你所为何事了?”

“没错。”张孝纯也不绕圈子,他在公案后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微拧眉头,有一丝敌意却又满怀好奇的看着楚天涯,说道,“本府不解,你怎么就成了西山与太行这两路响马的同伙?”

“很重要吗?”楚天涯略微一笑,“都什么时候了,知府还有心思追问这些?”

张孝纯面无表情的轻轻点了点头,“本府只是出于好奇而已。因为本府认识你父亲这么多年,虽说不是看着你长大,总归是对你略知一二。少时不见,你便摇身一变成了响马巨寇。令尊泉下有知,不该该要作何感想?”

楚天涯不由得心中略微一惊:原来张孝纯和我父亲还是旧识!

“怎么,吓到你了?”张孝纯呵呵的笑了两声,“罢了,私事已经说完,我们开始谈公事吧!”

楚天涯点了点头,“好。”

“既然你是西山与太行两路义军派驻太原的首领代表,那本府就与你开诚布公的一谈。”张孝纯用他惯有的公事公布口吻说道,“女真使者杀我镇边元帅,宋金两国必然一战,这毋庸置疑,本府也愿意辅佐王都统,执行坚壁清野的战略部署。但是真正执行起来,却是相当困难。”

“有什么难处,知府请讲。”楚天涯说道。

“难就难在,我们这些人知道金兵即将南下入侵,战争即将到来了,但是百姓们还是一无所知。他们还沉浸在太平详和之中,每天过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生活。”张孝纯说道,“突然之间,便要下令将太原府城外的百姓全部迁走,让他们放弃他们的家园、土地、牲畜、粮食与财产,楚天涯,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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