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枭-第285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句话说得完颜谷神脸皮直抽筋。当初谷神是曾来过洛阳和谈也见过楚天涯,但当时,连他和宗望在内都被楚天涯给欺骗利用了,那直接导致了后来的宗翰做出了错误的判断,最终在济源大败一场,乃至于落到了今日之窘境。
楚天涯何尝读不懂他的脸色,笑呵呵的道,“男人大丈夫,要的是坦荡磊落。昨日种种不快与胜负兴衰,不如就此揭去。从今往后你我大家都是一家子人,不说两家子话。先生,女真族当中鲜有你这样的博学长者。楚某正有许多的问题,要向先生请教啊!”
“谷神汗颜!”完颜谷神心中的忐忑不安稍稍缓解,连忙鞠身下躬给楚天涯行礼。原本他以为会受到楚天涯的奚落与嘲笑,没想到对方如此的宽怀大度,反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先生,快请!”楚天涯拉他住的手腕,对余下女真众将一挥手,“诸位将军好汉,都请吧!今日楚某就在这太师府里给诸位设宴,揭风洗尘!”
“多谢魏王千岁!”
女真降将们都在心里暗吁了一口气,纷纷暗道:这哪里是在对待降将,分明就像是款待凯旋归来的功臣……果然是宋金有别啊!换作是我们这些战败之人回了大金国,刺面受罚都是轻的,指不定就要斩首示众!
两相对比,云泥之别。楚天涯也正是把握了这些人的心理,因此做出了对应。要想在将来彻底的打败金国,还少不了用到女真人。楚天涯希望从完颜谷神这里开个好头,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即高效又合算。
于是,楚天涯特意将时立爱也请了来,一同款待。
原本时立爱的事情,一直是由白诩“跟进”的。可是白诩的突然变节与死亡,导致时立爱一时被搁置了下来。现在楚天涯将他重新搬取出来,尤其是让他出现在款待女真降将的宴席上,无疑是给他心里添上了那根,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枚稻草——宗翰与宗望都已授首,女真大势已去,连开国元勋谷神都降了,你时立爱还不归顺更待何时!
时立爱自然明白楚天涯的用心。原本他的心思就早已经有了九成归属于大宋,甚至连家人都已经在洛阳定居下来,他也没有了多余的后顾之忧。于是酒席之上,时立爱用读书人惯用的委婉姿态,向楚天涯表达了忠心——主动的当众向他敬了一杯酒。
虽然只是敬了一杯酒,但已经足以说明问题。
此刻楚天涯欣慰之余,又禁不住在心里怀念起白诩。
宴席罢了,楚天涯特别点派了官员负责招待与安顿谷神等人。时立爱特意留了下来,似有话说。
“时先生有何见教,不妨直言。”楚天涯说道。
时立爱上前一步拱了拱手,“时某不敢指教王爷。只有片言想要进谏。”
楚天涯微然一笑,“说吧!”
“愚以为,王爷当务之急不是在洛阳休整喘息,也不是死盯着济源与西夏不放,而是应当尽快的重振旗鼓,前往东京平叛。”时立爱说道,“王爷若能亲自挂帅辅佐大宋天子御驾亲征,则马到功成,战之必胜!”
“好,就如先生如言——三日之后我便起兵东征,前去平叛!”楚天涯斩钉截铁的道。
时立爱恍然一怔,不可置信的看着楚天涯。
楚天涯微然一笑,“怎么了,是不是楚某的决定太过武断与仓促?”
时立爱不由得苦笑,“原来王爷早已成竹在胸,却是时某多虑了。”
“不。这叫英雄所见略同。也只有时先生这样的智者,才有可能与我不谋而合。”楚天涯正视着时立爱,面带微笑道,“此次东征,我想时立爱与我同行。不知时立爱可否赏脸?”
“时某,愿效犬马之劳!”
时立爱刚要跪下,杨再兴又火辣辣的闯了进来。一见情形不对,正准备退出去。楚天涯将他叫住,“再兴,有事吗?”
杨再兴走上前来抱拳施礼过了,却狐疑的看着时立爱,不肯说。
“时先生是新任的军师,不是外人。你有话还必须当着他直说。”楚天涯说道。
“是,主公。”杨再兴抱了一拳,说道,“刘元帅有句口信托我转达主公。初时在王府里属下太急太饿了,一时给忘了。”
“什么口信?”
杨再兴说道:“刘元帅要我代他向主公请罪——他说,济源那处数万女真俘虏,愿降的他都收编的;余下凡是有所反抗或是不愿降的,他全都坑杀了!”
此言一出,时立爱的脸色顿时发白:数万?数万!……真是有其主必有其臣,上行下效!刘子羽也真能下狠手啊!说不得,必是领会到了楚天涯的意思!……想不到一向文弱的大宋,出了这样一位铁血与狠辣的上位者!
“嗯,我知道了。”楚天涯淡淡的应了一声,“回来我再跟他算账。”
杨再兴吓得一愣,“主公……你,你不会真的要处罚刘元帅吧?”
“多嘴,退下!”楚天涯喝斥了一声,杨再兴一愣,慌忙退出去了。
时立爱忍不住摇头呵呵直笑,“这位杨将军,真是耿直之人。”
“我也多亏了身边这许多耿直忠勇的兄弟,方能小有建树。”楚天涯微笑道,“时先生,今后就请你多作指教耳提面命。但凡看到楚某有任何做得不对的地方,尽管指诘。楚某有则改之无则加勉——此为誓!”
“时立爱,领命!”
时立爱拱手长拜下来,心中叹道:铁血与怀柔兼备,城府精深御人得法……一代枭雄!
第318章 天才与疯子
三天之后,洛阳南门举行王师誓师,要前往平定江南叛乱。楚天涯亲自挂帅,点选一员先锋猛将杨再兴,率领刚刚从济源战场上回来的三千轻骑精锐打头阵。另有两千余天子禁卫,一共就五千人马。
相对于长安南岸的二十万叛军,这点“王师”还真是不够看。
就算加上老将宗泽所部的东京人马,充其量也只能拼凑起三万人马来。
因为,始无前例也穿上了一身戎装的官家赵桓,小腿肚儿都有点颤悠。看着眼前这五千名像打了鸡血的咆哮勇士,他心里死活想不通:这些人都被楚天涯灌了迷魂汤吗?如此悬殊的战争,也个个前赴后继士气爆棚!
祭罢天地神明、宣读袭文鼓舞士气之后,楚天涯拔剑一指,杨再兴率领三千轻骑如狼似虎的狂奔而出,卷起漫天烟尘。
围观的数万洛阳民众大声欢呼,就如同眼睁睁的看到了他们凯旋归来!
“官家,我们也启程吧!”楚天涯亲自上前来扶赵桓登辇,说道,“兵贵神速,东京军民久盼官家御驾亲征,就如同婴儿之盼父母,旱苗之盼甘霖!”
“好……好吧!”赵桓的脸色有点难看,尽管深呼吸了几口仍是忐忑不安。上车之时他抓着楚天涯的手臂往上一登,本待坐回车里,却拉着他的手臂不放,小声道,“爱卿,贼兵势众,敌我兵力如此悬殊……朕,真的要御驾亲征吗?”
楚天涯微然一笑,“官家尽管放心,此一役,我军必胜!”
“我军上下全都得要以一挡十……爱卿,非是朕对你没信心,也不是信不过你麾下的虎狼之师。只是这数量,也太过悬殊了!”赵桓说出了心底话,“要不然我们还是延缓一些日子再出兵吧!先行张榜结文召纳勇壮,或是等得刘子羽率部回洛之后,再作定夺?”
“官家,兵不在多,在于运用得法。赵构等辈虽然号称二十万大军,臣估计他手下顶多有两三万能战之士,余下皆是乌合之众一盘散沙。”楚天涯说道,“何况他们师出无名。只要官家与臣驾临前线,敌军必然军心大挫,甚至不战自溃。话说回来就算做出最坏的打算,赵构真有二十万忠心耿耿的逆党之徒,微臣也有足够的信用能凭麾下这批精锐之士,杀他个片甲不留!”
“嗞……”赵桓直吸凉气。御驾亲征这种事情,他倒是干过。当初在济源,他隔着一条黄河观望了刘子羽率部大败女真人马。但当时宋兵准备充分人马不少,而且有火器佐战。如今却真的只有区区人马,楚天涯却言辞凿凿的夸下海口……不懂战争的赵桓,内心深处都在胆寒。
“请官家登辇!”楚天涯不想再跟他多作废了,手上用了几分暗力,将赵桓略微一推,将他推上了车辇一屁股坐在了车椅上。
“王师开拔!!”
“轰隆隆——”
巨炮响起,欢呼声响彻苍穹。
楚天涯翻身上了马,时立爱在一旁对他笑,“王爷,似乎官家很是担心此一役的成败?”
“难道先生就不担心么?敌军十倍于我。”楚天涯笑道。
“属下一点也不担心。”时立爱淡淡的微笑道,“王爷翻覆手之间能够吞没七十万女真主力大军。那二十万乌合叛军,又蔫在话下?此一役,我军必胜!”
“哈哈,先生这是在盲目崇拜啊!——驾!”
楚天涯挥鞭而去,汤盎与阿奴率及青卫人等紧紧跟随。一众人马,向东京而去。
三日后,东京城头。
白发如雪的老将宗泽,近日来似乎瘦去了一圈,人的精神头也不如以往那么矍铄了。连日来江南叛军摧城拔寨直指东京的消息,让刚刚平息了战乱的东京城内,一片风声鹤唳。眼下官家与太师都不在东京,负责留守的宗泽压力自然十分巨大。他竭尽所能的组织军民修筑城墙、预存粮草,准备打一场艰苦卓越的“东京保卫战”。
官家与太师临走之时将留守东京的任务交给他,宗泽铁了心拼了命,也不敢让这座城池在自己手里,有半点的闪失。
只是他心里清楚,凭借战后孱弱的根基与破损的城墙,再加上人心浮动,眼下的这座东京城的确有些摇摇欲坠。更要命的是,叛军诈称二十万,而他宗泽手上仅有官家与太师临走之时留下的两万禁卫,另外费尽心力临时召蓦来万余丁壮,勉强凑出了三万人马。
三万对二十万,这也太悬殊了一点。更何况经由上一次的东京一役,城内粮草储备早已枯竭。本想由江南淮阳一带转运补充,却不料那里发生了叛乱颗粒未至。如今宗泽穷尽所能也只勉强收集了足够三万大军,省吃俭用撑上半年的粮草。
这样的一个底子,如何抵挡来势汹汹的二十万叛军?接连给洛阳方面发信求援,至今也没个回应。据说济源那边仍在大战,太师率领王师正与宗望所部的三十万女真大军死战,一时半会儿肯定抽不开身来。
这可如何是好?!
日夜苦思这件事情,宗泽的白头发都要掉了一半去。
今日,宗泽如往常一样登上城头,亲自检查城池防务。突然一名小校快步奔来惊喜的大叫,“宗府、宗府!大好消息!”
“惊慌失措,成何体统!”宗泽沉声一喝,“有事报来!”
“是……”小校深呼吸了一口,好不容易镇住神色,仍是没忍住展颜一笑,“前方快马来报,太师辅佐官家亲率王师前来东京平叛,大军已于两日前开拔,估计两日内可抵东京城下!”
“啊,真的?!”宗泽的一双老眼里都闪出惊喜的光芒,双手抓住那小校的衣襟大声咆哮,“你说的,是真的?”
“千、千真万确!”
“好,传令下去,快做准备恭迎王师!”宗泽喜不自胜,脸上漾起年轻人的神采来。
“宗府,太师来使说……王师不在东京停留,直奔庐州叛军所在!”小校说道,“太师来说,请宗府拨派一万五千人马与三个月粮草及所需民夫即可!仍请宗府留守东京,防止东京由内而乱!”
“啊?”宗泽不可置信的惊呼了一声,“太师要直接前往庐州与叛军大战?”
“的确如此!”小校急忙拿出一份书帛,窘道,“末将一时情急,竟忘了奉上太师文书!宗府请过目!”
宗泽急忙一把扯过文书,瞪大了老眼一字一字的看了个真切,表情更加变得惊讶,甚至是惊骇!
“太师仅凭两万人马,就要去与赵构二十万大军抗衡,这!……”宗泽抵死不信,“老夫一直以为,就算是太师亲率大军回援东京了,也会以固守东京为主。毕竟济源一战后大军疲惫粮草匮乏,贼兵势大不容小觑。可是现在,非但是刘子羽所部主力没有回归,太师也不准备守城,还带着官家去庐州直接缨贼之锋!这……这!”
深黯军事的宗泽,都有点傻眼了!
小校更是傻眼,“宗泽,这可如何是好?太师军令已下,这……”
宗泽的老眉拧成了一个大疙瘩,双手剪背来回的踱步,忧心如焚。
“宗府,这如何是……”
“闭嘴!”宗泽都有点恼了,沉喝一声,“备马,老夫要去面见太师!”
“宗府,不可啊!”小校也算是宗泽的一名心腹,苦口婆心劝道,“太师的性情,您老人家还不知道吗?如此大事,他岂会因为旁人所言而做更改?……再者末将猜测,太师既然敢于做出这样大胆的决定,就定然有他的把握。或许他还另外安排有援军呢?宗府不如就按太师吩咐的去做,先做好份内之事。再另外多做准备,比如广集粮草多募兵勇以备后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