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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0节

将夜-第62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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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陌看着他,不再说话。

他只有一只手,握着剑鞘,便无法再握住剑柄。

铁剑自行从鞘中抽出,随着轻微的摩擦声,便将展露锋芒。

便在此时,城门处响起摩擦声,然后缓缓开启。

第一百九十九章请进

城门缓缓开启,现出宁缺的身影。

他背着铁刀,手里握着铁杵,站在城门洞里看着城外。

他说道:“师兄,既然是来找我的,我与他谈。”

君陌沉思片刻,双眉如被柳荫遮蔽的湖面,趋向平静。

宽直的铁剑缓缓自行收回鞘中。

他对着车厢畔那个男人再次行礼,然后走回自已的马车。

马车驶入长安城,在宁缺身旁停下。

君陌看着他说道:“既然谈,便要好好谈,虽然老师已不在人间,但书院还在,这等懦夫,没资格让你我心思稍乱。”

宁缺行礼,平静说道:“明白。”

他望向城外门那辆脏旧的马车,看到被春风拂落灰尘后的黝黑钢铁车壁,还有那些眼熟的符线,然后才望向车旁的那个男人。

“只有二师兄,才敢说这个男人是懦夫吧。”

宁缺默默想道,因为他知道这个仿佛无视时间的男人是谁,这个男人曾经出现在老师的谈话中,更曾出现在他的梦里。

他曾经做过一个梦,他在那个梦里来到荒原之上,原野间所有人都抬头看着光明与黑暗分野的天空,他看到了老师高大的身影,也看到了一个酒鬼还有一个屠夫。后来他又做了一个梦,那一次夫子从酒鬼手中抢过酒囊喝了口,又从那个屠夫背上抢了根猪后腿啃了口。

夫子曾经在书院后山里的一场谈话中提到,有两名大修行者,曾经经历过上次的永夜,一个酒徒,一个屠夫,便是他梦里的这两个人。

去年他带着桑桑,乘着黑色马车去往荒原,看到了西陵神殿联军和荒人战士们的那场大战,当时他才明白,原来梦中看到的地方就是这里。

在变成现实的梦境中,他看到了光明与黑暗在天空里的相对,看到了云后的光明神国和巨大的黄金龙首,夫子的身影果然是那般高大。但他没有看到那个酒鬼,也没有看到那个屠夫,直到今天。

能够度过漫长的永夜,能够在昊天的注视下,拥有近乎永生的岁月,说明酒徒和屠夫有对付昊天的手段。用夫子的话来说,修行就是比谁活的时间更长,那么这两个人的境界,毫无疑问已经到了人类难以想象的程度。

依然还是用夫子的话来说,这两个人大概已经不能算是人了。

在宁缺知道的人里,除了夫子没有人见过酒徒和屠夫,大概也只有夫子能够找到他们,他们只要活着,便是人间的传奇。

那男人带着酒壶,背上没有猪腿,自然不是屠夫。

宁缺不是普通人,看着这个男人却依然极为震撼与警惕,片刻后才平静下来,问道:“酒徒前辈找我何事?”

酒徒看着他哑声说道:“受人之托,来还你一些东西。”

他的声音依然是那么的难听,仿佛每个字里都带着古老君王坟墓的积土还有那些被尸水泡烂的丝绸味道。

宁缺微微皱眉。

二师兄先前问过还什么东西,他自然没有再问,看着相伴多年的马车,看着官道上被碾压出来的痕迹,自然想起泗水畔的那些事情。

在泗水畔,桑桑现出真神之躯,身为黑夜,脚化白莲踩在光明之间,请夫子显圣登天,同赴昊天神国,天降异彩繁花,苍穹震动。

老师和桑桑就是在那里离开,在泗水与他分别的还有大黑马,黑色马车里还有元十三箭和大黑伞。

事后宁缺曾经派人去寻找过,泗水畔风萧萧兮,根本找不到大黑马,黑色马车和车厢里的那些事物,也都已经消失无踪。

今天终于有一样事物回到了人间,那么其余的呢?箭呢?伞呢?大黑马那头憨货呢?老师呢?桑桑呢?

宁缺的情绪有些不稳,沉默了很长时间才冷静下来,把思考的重点放回现实当中,是谁要还自已东西,是谁有能力找到酒徒,并且让他来做这个信使。

“是谁?”他看着酒徒直接问道。

酒徒的反应也很直接,他没有回答。夫子不在人间,那么只要他不想回答,便没有谁能让他开口说话。

春风拂着宁缺的脸颊,毫无温暖的意思,寒冷的厉害,又或者只是他自已的身心俱寒,所以才让缭绕身周的春风降了温度。

在泗水畔,他看着夫子带着桑桑一道登天,然后昊天神国的入口爆炸与满天的流星,他确定桑桑死了,或者说回到了昊天神国,无论哪一种,反正她现在已经不在人间,如果她还在,他一定能够有所感觉。

那么是谁带走了大黑马,是谁拾了铁箭,现在是谁在人间撑着破旧的大黑伞,又是谁要把马车还给自已?为何会在酒徒的手里?

宁缺想不明白这些事情。

“乱我心者,昨日之日。”他举头望向天空里那轮黯淡的春阳,沉默片刻后继续说道:“弃我去者,何必再想。”

然后他望向酒徒,说道:“先生请进。”

南城门前安静无比,随着他的这句话,仿佛一股紧张的气氛,从城墙根的最深处涌出,然后向着高远的天穹飘去。

酒徒看着雄伟的长安城墙,说道:“为何要进?”

宁缺说道:“既然为客,哪有过门不入的道理。”

酒徒说道:“做恶客,便要有不进家宅的自觉。”

宁缺说道:“恶客善客都是客,客随主便。”

酒徒觉得他很有趣,微笑说道:“那我便不是客。”

宁缺也笑了起来,真实的心情却并非如此。

如果不是客,自然是敌。

他看着酒徒认真说道:“既然不进城,怎么把东西还我?”

酒徒就像看着一个耍赖的孩子,说道:“我已经这么老了,走了这么远的路已经很累,难道最后几步路还要我自已走?”

宁缺说道:“就算只差几步,依然是没有走到。”

酒徒说道:“你可以出来。”

宁缺笑着说道:“你可以进来。”

酒徒再次望向长安城斑驳的旧城墙,沉默片刻后说道:“改日再说。”

听到这句话,宁缺毫不犹豫说道:“改日不如择日。”

这是邀请也是赌博,更准确地说是在赌命,赌他自已的命,赌整座长安城的命,赌大唐的命,赌人间的命数。

第二百章有人来到人间

酒徒没有接受宁缺的邀请,说道:“今日不想进。”

宁缺音调渐高,说道:“还是不敢进?”

酒徒神情渐淡,白雪与黑土相间的散发随风而起,说道:“无数年来,我只与酒肉相伴,尤嗜杯中物,唯醺然方能解忧,酒能令人愤怒也能令人释然,我从中选择了后者,却不代表我不能选择前者。”

宁缺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道:“但你还是不敢进。”

酒徒说道:“你可以出来。”

宁缺摇头,说道:“我胆子小。”

酒徒说道:“敢在雪街上横刀向观主,你的胆子哪里小?”

宁缺说道:“我不敢出城,自然就是胆子小,您呢?敢进吗?”

酒徒说道:“这等言语,实在有些无趣。”

宁缺说道:“有本事你就进来,有本事你就出来,有本事你就上来,有本事你就下来,这是小孩子吵架才做的事情,确实无趣,甚至可以说丢脸,身为晚辈,我可以丢脸,您也可以丢脸吗?还是干脆一些,进来吧。”

这番对话其实是在各说各话,看上去有些可笑甚至有些可爱,但其间不知隐藏了多少把霜刀雪剑,寒透骨髓。

宁缺的言语一直在前进。

他要做的事情,便是请酒徒进长安,无论对方接受或者不接受,在这场太过突然和危险的会面里,书院都能寻到自已想要的契机。

这是书院的定策。

酒徒只用了一个方法,便破了书院的定策。

他举起酒壶,开始饮酒,嘴要用来喝酒,自然没有办法说话。

不说话不代表拒绝,也不是接受。

南城门前一片安静,只能听到酒水不停倾入酒徒胸腹里的声音,其声如瀑布入潭,又似小溪潺潺,最后竟似一条大河将要泛滥。

正如先前所说,夫子不在人间,那么便没有谁能够让酒徒开口说话,更没有谁能够牵起他的手,请他入城或者回家。

…………酒徒放下酒壶。

宁缺看着他前襟上洒脱的酒渍,忽然笑了起来。

他的笑容有些无奈,有些自嘲,有些黯淡。

酒徒是曾经熬过永夜的大修行者,是夫子都曾经问道的前辈,他即便有长安城在身后,想要用简单的言语,便扰乱对方的心境,这是何其狂妄的念头。

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看着酒徒说道:“既然如此,您把马车放在此处,稍后我自然会派人来取。”

酒徒看着他微笑说道:“没有亲手交还到你手里,我怎能离开。”

随着这句话,城门前的局势顿时逆转,先前是长安城占着主动或者说先手,现在则是酒徒用这句话挑战长安城。

以宁缺的境界,本来应该很难应对,但他是经历过生死的人,见过不同的世界,他的心境要比所有人想象的更加坚定,无所畏惧。

“我是懦夫败类二货傻逼,我有窥淫癖我猥亵幼女,我残忍冷酷又胆小怕事,我就是一地人渣,便是用扫帚都没法拢成一堆。”

宁缺看着酒徒认真说道:“我从不要脸,不管如何,今天我肯定不会踏出长安城一步,哪怕你把我妻子复活再拉到我面前说要杀了她,我也不会出来。”

对包括自已在内的很多事物或情感或尊严,都能保持无所谓的态度,那么自然便无所畏,关于这种态度还有另一种说法。

无爱便无怖,无欲则无求,自然刚健。

酒徒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明白了无论自已做任何事情,杀再多人,都不可能把宁缺从长安城里逼出来,于是他不再尝试。

此次他离开隐居的小镇来到长安,除了受人之托,也是想看看夫子离开后的书院,看看宁缺是个怎样的人。

他没有失望——夫子挑选学生的眼光,果然不会令人失望——所以他有些失望,因为这个世界,仿佛还是要在以前的轨迹里行走下去。

因为有些失望,所以他轻叹一声,拍了拍身旁的马车。

他的动作很随意,手掌落下很轻柔,没有附加任何力量。

马车忽然变矮,那是因为精钢铸成的车轮,全部陷进了坚硬的地面里,然后受到恐怖的反震力,车厢猛地跳了起来,来到了半空中。

这辆马车是颜瑟大师的遗物,通体由精钢打铸,沉重到了极点,如果像此时这般没有开启符阵,那么遇路则破——如此沉重的钢铁车厢,却被酒徒轻轻一掌拍到了空中,仿佛就是在拍一只皮球。

酒徒挥袖。

春风微乱。

沉重的钢铸车厢,就像投石机投出的巨石般,向着城门洞呼啸而去!

宁缺握紧了阵眼杵。

无数道雄浑的天地元气,从城门洞里涌出来,顺着阵眼杵灌入他的身躯,瞬间填满雪山气海,为他提供源源不尽的念力和力量。

锃的一声!

他抽刀断春风。

铁刀斩在了车厢上。

黑色的车厢骤然静止,悬在城门洞前的春风中。

今年的第一道春雷,在长安南城门前炸响。

数道淡青色的气流,从铁刀与车厢相触的地方,向四面扩散而去。

转瞬之间,这数道淡青色气流,便扩张为数十丈方圆,看上去就像是数个光罩。

宁缺和黑色车厢,便在淡青色光罩的正中央。

淡青色光罩其实只维系了极短暂的时间,便伴着一道轻微声音破碎。

无数道天地气息碎片向四周喷射而去,城门外的树还没有来得及抽出青芽,便断了腰肢,官道上的碎石如箭般射走。

这片城墙承受了千年风雨,表面已有风化的痕迹,受到如此恐怖的震动,青砖片面剥落无数,如暴雨般落下,哗哗之声不绝于耳。

风停烟尘敛,城墙青砖愈发斑驳,却看不到任何明显的毁坏,相反那些被气息切割下来的地方,能看到的青砖光滑无比,竟似是新砖一般。

想要撼动长安城,终究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果然有些意思。”酒徒看着城墙说道。

然后他望向宁缺,说道:“但你没什么意思,要知道有很多事情我已经几千年都没有做了,但并不代表我真的不会做。”

宁缺收刀,黑色车厢终于落到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重的闷响。

他看着酒徒说道:“只是开开玩笑,前辈难道当真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在笑,虽然这时候胸腹间烦恶一片。

因为他必须笑,在某些时刻,只有笑容才能证明自已的强大。

然后他开始咳嗽,不经意地后退半步,稍微侧了侧身,握紧手中的刀柄和阵眼杵,一手寒冷如冰,一手滚烫如有岩浆在流淌。

“之所以说你没意思,是因为你不行。”

酒徒看着他说道:“你老师离开之后,便没有人行了。”

宁缺知道自已不行,因为自已不能离开长安城,而老师当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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