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第21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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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呢,合着这种没皮没脸的事儿,他也会做啊?”
其实以他的眼界和经历,对这种事情不该这么敏感,官场里巴结领导的手段,比这更过分的有的是,等级就在那里摆着呢,一个副省帮一个副总理换鞋,这不是正常吗?
但是最近,文明办被曹福泉折腾惨了,秦主任心里真的很不痛快,所以才有了这样的牢骚,真要说的话,也怪曹某人往日里表现得太过强势了,给人以铮铮铁骨的感觉,旁人断断想不到,此人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一面。
“人家这才叫懂规矩,”陈太忠听得微微一笑,可他的心里,也是感触颇深,“反正换给我,绝对做不出来这种事,所以他是副部,我才是正处……性格决定命运。”
“他在你这个年纪,连副处都不是呢,”秦连成笑着看他一眼,秦主任出身不低,所以从他的眼界上说,也不太看得惯某些蝇营狗苟——虽然他知道那么做无可厚非。
反倒是对小陈的个性,他是越来越喜欢了,“其实,巴结领导太过,也未必是好事。”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到观礼台,由于李无锋临时追加了点钱进来,观礼台的规模和装饰,比陈太忠来的时候,要强出不止一点半点。
李无锋也在观礼台,不过他现在忙得脚后跟打屁股了,视察一遍之后,他又安排人在旁边搭土台建亭子,以便燃放爆竹。
陵园这边的准备,还是很充分的,由于素波近来一直阴云密布,所以价值三万余元的鞭炮都做了防潮处理,不过雨下成这样,平地上肯定放不了啦,只能搭个亭子放。
就在一片忙乱中,唐总理精神抖擞地走了上来,他身后有人撑着伞,左右是蒋世方和杜毅,这二位也是换上了雨靴,其他人可没那么好的命了。
其实这雨也不算大,天南很少有太大的春雨,眼下这般尴尬,无非是大家处在山脚下,山上流下来的水太多了,到了观礼台所在的这个平面,一边已经用沙袋将流过的水堵到了两头,脚下无恙之后,那头上的雨真的就感觉不大。
随着首长的到来,已经提前上来的记者们纷纷架起长枪短炮,拍摄首长冒雨参加树葬陵园奠基的经过。
就在一片哄闹之中,穆海波在人群中寻到了王毅单,他走过去低声发问,“人工驱雨车已经准备好了,省长让我过来问一下,能不能开始作业?”
王秘书一听,就是微微地一愣,他和穆海波,一个是省委第一秘,也可以说是天南第一秘,另一个是省政府第一秘,平日里打交道真的不多,这个请示就有点诡异。
而且这人影办主要归政府序列,现在让杜书记拍板,显得好像也有点不对劲儿。
“那我也得找个机会,才能跟书记请示吧?”王毅单一时想不出哪里有什么不对,就下意识地先推脱一下,反正杜书记现在陪着首长,哪里可能任由他上前嘀嘀咕咕?
“哦,那你尽快通知我吧,”穆海波点点头,身子一侧就待离去。
“等等,”王毅单已经反应过来,是哪里有什么不对了,要是搁给一个特别沉得住气的主儿,估计就记下这笔账,以后慢慢算了,但是王秘书终究年轻,他又觉得自己的地位,比穆秘书高那么一半点儿,所以就不能容忍这种阴招。
见到穆海波讶然转身,他才沉着脸发问,“你说的这个驱雨车……是发射火箭弹的吧?”
“哦?”穆秘书略略错愕一下,方始回答,“可能是吧……我不是专业人士。”
王毅单冷冷地扫对方一眼,转身走开了,他好悬没把肺气炸了,我艹你大爷,唐总理在这里参加活动,你让我拍板发射火箭弹……尼玛什么玩意儿!
当然,这个火箭弹发射,不可能是对着首长来的,但是一发射火箭,它就有响动,就算没有战斗部,这也是火箭,首长听到了,会怎么想?
千金之子都绝对坐不垂堂,这堂堂的国家级领导人,哪里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而且,火箭上天之后失灵也是有存在概率的,谁能保证绝对不会出意外?
所以对大家来说,眼下最负责的态度,就是帮首长撑好伞,驱雨……驱你妈的大头鬼!
王毅单相信,要是自己没发现蹊跷,直接把问题汇报到杜书记那里的话,迎接自己的绝对是一个冷眼,要不说这穆海波可气呢,这是要我在老板面前自毁形象啊。
而更糟糕的情况是,杜书记没反应过来,直接点头了,这问题就……大得没边儿了。
当然,这个可能性是微乎其微的,以杜老板多年的官场经历,应该不可能不考虑到这些,然而老话说得好,老虎还有打盹的时候——谁还没有个一时糊涂?
总之,王毅单相信,把这个请示报上去之后,自己的悲惨命运会就此决定。
而更让他感到憋屈的是,这种恶心事儿,他还不能汇报给老板,只能默默地吞下,否则不但有邀功之嫌——蒋世方为什么这么报复?同时更是自曝自己判断力不佳,这么浅的坑,没摔倒还值得沾沾自喜?
算你小子走运远离他的穆海波,也在暗自嘀咕,这话真的是蒋世方授意他问的,原因很简单,刚才王毅单在唐总理面前下省长的面子了。
蒋省长其实没想着马上报复,一省之长不是龙组睚眦,这点气度还是有的,接到下面的请示之后,他本来想骂人的——没错,你们准备好了,请示是应该的,但是……这火箭弹不知道早点打,现在还能打吗?
但是转念一想,这顺手就能阴人,那他索性就交待给穆海波了——必须指出的是,就算杜毅拍板了,这火箭弹一打,蒋某人绝对要跟着倒霉,但是蒋省长很确定,杜书记不会上当的,这点觉悟都没有,那也配当省委一把手?
退一万步讲,杜毅一时糊涂,鬼迷心窍地点头了,这火箭弹该不该打,还是要过他蒋某人这一关,他拒绝之后,还可以借此落杜毅的面子——你差点闹出天大的笑话啊。
杜毅要是隔过他指挥人影办——那是你自寻死路,我不狠狠掀你一把才怪!
事实上,就算王毅单能品出来这味道,不上当,蒋世方也不在乎——小子,我就是看你不爽,什么时候轮到你个处级干部给省长上眼药了?以后还有你哭的时候。
不过,既然一切假设都没有发生,那么,首长的活动也就进展得顺顺利利,不过这个时候来的大佬实在太多了,陈太忠这个树葬办主任,居然连观礼台都上不去。
但是他也顾不上抱怨这些,眼见这里的秩序逐渐恢复正常,他赶忙又奔下台阶,假巴意思地从车后备箱里摸出一把大号阳伞,又摸出一双雨靴——荆大师还在车里坐着呢。
荆以远这次为了支持这个便宜孙女婿,也是吃了点小苦,别的不说,这一路的颠簸就够他受的,不过等他穿好雨靴下得车来,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看一看笼罩在春雨里的群山,情不自禁地叹口气,“这么好的地方,真的是太美了,唯一缺少的,就是绿色啊。”
总之,今天虽然天公不做美,但是有强有力的组织保障,也没有再发生什么意外,剪彩、燃放爆竹、领导讲话,然后是唐总理拎着一把铁锹,象征性地挖几下,当然,杜书记和蒋省长是一定要跟着摆造型的。
这一通忙乱之后,杜书记致结束词,陈太忠在台下跟祖宝玉站在一起,祖市长是分管科教文卫的副市长,也是今天素波市到场的唯一一个副市长,以相机配合首长的指示,不过他也站不到台上去,跟陈太忠算是难兄难弟。
听着听着,陈某人就冷哼一声,“嘿,我还以为杜老大会说‘唐副总理’呢,合着他也知道,有时候那个副字不得不省略啊。”
“呵呵,”祖市长干笑两声,他本来就是分外讲究言谈措辞的主儿,而杜书记的对称呼的执着,在厅级以上的干部里,基本上算是人尽皆知,然而小陈敢在这个场合,说出这样的怪话,还是很令他感到意外,你这家伙的胆子,不是一般地大啊。
不过,两人的关系真的不错,而且他跟杜毅,可以说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所以他不动声色地四下扫视一眼,笑着低声发话,“事急从权,曹福泉可不是也给首长换鞋去了吗?我早跟你说过……曹福泉绝对没有大家看得那么简单。”
“照你这么说,曹秘书长,该是枭雄一样的人物了?”陈太忠一听就来了兴趣,别人评说曹福泉,听不听无所谓,可祖宝玉不但是口舌严谨之辈,更是跟老曹共事多年。
“他成不了枭雄,这个人肚子里的弯弯绕很多,”祖市长摇摇头,他不愧是措辞考究之辈,说完这么一句话,居然就再也不肯多说了。
第3082章浅坑(下)
仪式结束,差不多就是十点半,按首长的行程安排,应该是去上谷市看一下几年前整理出来的杨村文化遗址——这个文化遗址被发现于上世纪五十年代,确定为晚期智人阶段的人类,目前上谷市在大力打造这个旅游热点。
视察完那里之后,首长会在上谷市用些便饭,略加休息再返回素波,其时是下午上班后不久,正好开始下一轮的工作。
不过陈太忠并没有附和的兴趣,唐总理去视察那些东西,是名正言顺,可是他在这树葬陵园奠基仪式上,拥有如此强大的主场,都上不得观礼台,那他还自讨没趣什么?
于是他就表示,自己要负责把荆老爷子送回家的,荆以远的身体那真是不错,但是再不错也是年近期颐,一大早起来就这么一番折腾,然后又是上山下山淋雨的,有点吃不消了。
荆老也愿意直接返回素波,按他的话说,要是去上谷市看杨村,再吃一顿饭的话,那估计在上谷休息的时间不会短了,缓过劲儿来回素波,差不多就得是下午五六点了——回去还得接着再缓,得折腾两次。
那索性就不如一次折腾个够,现在就往素波走,到家的时候十二点半,吃了饭歇一歇,五六点钟精神就大好了——当然,老人家也知道,跟小陈在一起,他无须太担心自己的身体。
唐总理肯定是不方便反对,他表示谅解的话,那别人就只能更谅解了,谁都知道,首长的天南之行,起因是受了大师邀请——内在原因固然是众说纷纭,但是谁敢点破?
于是首长的车队先行,陈太忠陪着荆以远又看了一会儿风景,等没几个人了,才一手撑着伞,一手扶着他往下走。
临下台阶之前,荆老回头又看一眼观礼台,台子搭得确实华丽大气,说不得随口问一句,“为了这不到两个小时的仪式,搭这个台子花了多少钱?”
“得有……四、五十万吧,”陈太忠无奈地撇一撇嘴,上一次他来的时候,这台子要简陋得多,唐总理来一趟天南,光树葬这个活动,起码要多支出两百万去,但是这话,他可不能当着荆老抱怨。
“啧,”荆以远微微咂一下嘴巴,没有再说话了。
接下来,由于不用追随首长的车队了,陈太忠开得异常轻松,该快的时候快该慢的时候慢,平均速度却也不比警车开道的车队慢多少。
他开得自在,荆老坐得也舒服,关键是没有那种隔着汽车都能让人感觉到的压抑气氛了,他坐在后座上,闭着眼睛,缓缓地发问,“除了对书法,你对文化艺术有什么了解没有?”
“不敢说了解,您有什么指点?”在文化艺术方面,陈太忠可不敢跟荆大师吹牛,尤其是,这个问题,出现得有点莫名其妙。
“外国的我不敢说,但是中国,有创造力的大师……我说的是有创造力的,从来都是出现一个朝代的前三代,到中后期,大多数涌现出来的只是匠人,”荆老的回答,也很有点天马行空的味道。
“匠人?那个……巨匠也是匠人吧?”陈太忠越发地不摸头脑了。
“没错,巨匠……那终归只是匠人,”荆老轻喟一声,“创造力被扼杀了,他们只是在精益求精,局限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这给精品的诞生创造了条件,但是不容易诞生大师。”
“这个……您说得都不错,但是,您到底想说什么呢?”陈太忠越听越迷糊。
“你玩瓷器吗?”荆大师又蹦出一句更莫名其妙的话来。
“不玩,”陈太忠摇摇头,眼下瓷器收藏的风气渐长,但是他对这些东西没有半点的兴趣,不感兴趣嘛,而且陈某人并不是一个喜欢附庸风雅的主儿,别人附庸他还差不多。
如果哥们儿哪天玩上了瓷器,那必然是汤丽萍买宣德炉的旧故——为了洗钱!
“那我跟你说一说清朝的瓷器吧,只说康雍乾三代的瓷器风格变化,康熙一代,瓷器相对粗陋,设计风格较为开发,无论从款式、造型、色泽、素材上来说,都比后面两代内容丰富得多,淘换真品有难度。”
“但是雍正就不一样了,他对瓷器的要求,达到了几近于苛刻的程度……其实就是苛刻,所以他那个时代,官窑的废品率奇高。”
“有了这个先例,到了乾隆,对瓷器的造型、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