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媚图-第8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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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左右无人,钱卫上前低声道:“道长……昨夜……”
“老卫,”钱逸群道,“报仇这事,还是冤有头债有主的好。”
“是,道长。”钱卫心中一颤,退到了一边。
“有时候自己脏,也就不要苛求别人了吧。”钱逸群叹了口气,想起当rì自己一怒之下斩杀那三个文家仆从,说起来那三人也是罪不及死。染上了这三人的血,rì后自己怎能理直气壮地说一句:贫道所杀皆是该杀之徒!
钱逸群又回想起自己当rì对铁杖道长心中腹诽的话:这般土鸡瓦狗,杀便杀了!
不由自嘲一笑。
张文晋正好从屋里出来求钱逸群救命,兀然见到这笑容,心中发颤,暗道:这里如人间鬼蜮一般,这道人竟然还笑得出来!是了,一般人物在他眼中岂不是蝼蚁么?我即便去求他,他也会看不起我。就算稍加恩惠也就和扔了块骨头给野狗一般。
——老子也有师父!待我学得武艺,定要找出真凶,报此灭门之仇!
张文晋一念及此,也不找钱逸群了,转身就往柴房里去。不一时,院子里传来一股焦烟气味,很快便有人喊道:“少爷疯啦!少爷放火烧园子啦!”
张氏其他房的亲眷也都派人来了,登时乱成一团。有救火的,有救人的,有回去报信的,纷杂之状不可一叙。
钱逸群对着空气中的钱卫道:“咱们走。”
两人回到房里,拿了东西,径直去找隔壁叫李香君和顾媚娘。
狐狸见钱逸群真心不想沾惹这趟浑水,忍不住叫道:“喂,咱还有点家当在这里。”
钱逸群一奇:“你的家当不都在肚子里么?”他一直很好奇狐狸如何将东西收在肚子里,还能吃肉喝水……应该是两个不干扰的系统吧。
“咱哪有你那般大的肚量。”狐狸哂道,“那宝贝取了之后多半还是你用,你是取也不取?”
钱逸群对于自己的宝贝数量极有危机感,当然没有放过之理。无论是戴世铭,还是黄元霸,或是范文程,一旦动手,各个都能掏出不少法宝。尤其是黄元霸,竟然还有回程符,这简直就是赖皮啊!
自己刚才有了保命的金刚珠,又没什么威力巨大的攻击法宝,身怀翠峦山这样的至宝,岂不是匹夫怀璧么?
狐狸带着钱逸群一味钻林子,走小径,不一时便到了一座假山旁。钱逸群见狐狸进了假山上的山洞,只得弯腰跟了进去。
进去之后才发现内里另有乾坤,足以让人站起身来。狐狸轻车熟路,在一块不起眼的八卦石上,以特定的顺序将八卦爻象按了下去,就像是开启一个密码锁。在它按完最后一爻,假山中传来闷闷的铁链绞动声。
继而这八卦石后的石壁轧轧挪动,露出一个仅能侧身通行的小门。
“就在里面。”狐狸说罢,跐溜一下就钻了进去。
钱逸群见这门里没有传出其他气味,也不担心狐狸坑他,跟着挤了进去。还好在山上劳作让他瘦了许多,否则未必能那么轻松地进去。
里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点灯。”钱逸群低声叫道。
“不用。”狐狸说着,张嘴咬住了什么。
呼啦一声,这漆黑的环境中登时一片明亮。
钱逸群被这光线一晃,连忙遮住眼睛,暗道:这难道是电灯!?
“看,没见过吧?”狐狸吐出嘴里的东西,得意道。
钱逸群这才适应过来,缓缓放下手。这是间一丈长宽的石室,说起来只和张府的茅房差不多大小,里面放着的却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那堆晃了钱逸群眼睛的,正是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盛在一个巨大的瓷缸里。每一粒都散发出五瓦灯泡一般的亮度,十分惊人。之前没能看到光线,却是因为有东西将它们遮得严严实实。
那东西正像垃圾一样被狐狸扔在地上,乃是一张黑纹白底的虎皮!
钱逸群捡起虎皮,只见它已经被能工巧匠炮制过了,没有丝毫腥臭,带着皮草蓬松的手感和淡淡的香气。
“这头白虎不小吧。”钱逸群拉直了虎皮,在没有虎头虎尾的情况下,这张皮仍有近一丈长,可见它活着的时候体型有多么硕大。
“俗物。”狐狸不屑道,“来,要紧的东西都在这箱子里。”
钱逸群吸了口气,将虎皮卷起来塞进了金鳞篓里,道:“哥眼界浅,俗物也要了!”他走到石室里一排箱子面前,没有动手,先欣赏起箱子上的珊瑚来。
这些珊瑚有白有红,颜sè不一,哪怕同一株珊瑚之中也有颜sè深浅,在夜明珠的照shè下光彩溢目。
钱逸群啧啧叹道:“当年石崇与王恺斗富,石崇用来打王恺脸蛋的珊瑚树也不过如此吧!”
晋武帝有一回送给舅舅王恺一株两尺高的珊瑚树,枝条繁茂,世间罕见,让他舅舅胜过石崇。谁知石崇直接取了一柄铁如意,将这珊瑚树打碎。
王恺大怒,正要发作,石崇淡定地让人捧出十余株三、四尺高的珊瑚树,其中流光溢彩令人惊叹的就有六七株,让王恺自己随便挑。
钱逸群所见的这些珊瑚树,也都有三、四尺长,枝条、造型、纹理、光彩……无论怎么看都是世间奇珍。
狐狸凑过来看了看,道:“差不多。”说得好像当时自己在场一样。
“看来张家人有收藏癖,难怪会找到翠峦山这样的文物。”钱逸群自然知道翠峦山就是米芾研山,只因为是赃物,便没有点破多说。此刻被这些明珠、珊瑚晃了眼,一股脑都说了出来。
“要就拿走,如此废话!”狐狸不满道,“最重要的宝贝还在箱子里呢!”
钱逸群颤巍巍伸出手,小心翼翼捧了这珊瑚树,放进金鳞篓里,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珊瑚下面的箱子。(未完待续。
第六十七章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第六十七章一rì不见如隔三秋
靠!
钱逸群打开箱子,看着所谓的“最重要的宝贝”,内心中充满了上当受骗的伤痛,从口中挤出一个粗字。
这箱子里,装得只是满满一箱银锭。
这些银锭显然是民间私窖的典型,成sè不一,铸体也不够光洁,但都是十两的大锭。仅最上面一排,便有横七竖八、五十六锭。从这箱子的高度来看,起码能装五层。
光这一箱里就有两千八百两以上的银子!
这笔巨款,哪怕让皇帝老子看了都会眼红。
若是平常,钱逸群自然也不能免俗,但是被那些夜明珠、珊瑚树轰击之后,这些银子只能算是——俗物。
“你分得清好坏么?”钱逸群问狐狸道。
“咱只知道这些银子能买肉,那些珊瑚树夜明珠,能买么?”狐狸振振有辞道。
“活该你几千年来只能在畜生道……”钱逸群大摇其头,“一株珊瑚树就能换这一箱银子了!”
“活该你是个山里出来没见识的rǔ臭小儿,”狐狸毫不客气反击道,“如今的时局,你去哪里出手那些珊瑚树!”
钱逸群一时气馁,果然是有宝物也没地方卖啊。这些东西说不定还是在县衙挂过号的,一旦出手就会被抓了贼赃。
无论怎么说,这箱银子还是毫无悬念地落入了金鳞篓里。
钱逸群又去开了其他的箱子,这才发现张家的豪富果然不是一个捕头儿子能够想象的。这石室中一共九个大箱子,其中银锭五箱占了一半,另外还有三箱黄金,最后两箱之中,一箱翡翠玉器,一箱唐宋法本和古今名家的画卷。
钱逸群不由分说,通通纳入金鳞篓里。最后才将夜明珠也一粒粒放了进去,共计是十八粒,粒粒都有拳头大小。
石室中复归一片黑暗,隐隐可见两双眼睛流出兴奋的光芒。
“这些银钱可有咱的一半,任你如何挥霍,不许亏了咱的那份!”狐狸出声jǐng告道,“以后每rì里要给咱备下烤羊,不得疏忽!”
钱逸群一样兴奋道:“rì后什么烤羊,随便你想吃什么便有什么!这么多银子,就算找个御厨带在身边天天给你做都不成问题。”
狐狸眼珠子一转,开始考虑这个“建议”的可行xìng。
啊!
一对入室大盗正要离去,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哀嚎声。
钱逸群快步出了密室,借着假山石隐住身形,探头望去。
只见钱卫的影子仍在案发现场,地上倒了一个人,那人正是满脸烟灰的张文晋。
适才张文晋被钱逸群的冷笑刺激,想想自己现在孑然一身,无尽悲凉席卷身心。他又想起自己好歹还有个师父在京中,据说是兵家宗主,威能无边,心神一恍惚,便决定将这处让他伤透了心的宅子付诸一炬,然后动身北上。
要想北上自然要川资盘缠,到了京中要结交能人异士肯定也少不得花钱。张文晋自然便想到了自家的密窖,打算取些金银带着上路。
谁知他好不容易从仆从的“软禁”中逃脱出来,到这里时却突然被恶鬼盯上了。
钱卫当时正在假山前把风,见有人过来,哪里容他破坏少爷的好事?再定睛一看,竟然是祸首张文晋!
此正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钱卫手起剑出,一剑刺向了张文晋小腹。剑光闪烁,这一剑却没有刺实,只是将张文晋的是非根做了个一刀两断。
钱逸群出来的时候,张文晋已经倒在地上痛晕过去。
“怎么不一剑杀了他?”钱逸群皱了皱眉。
“他罪大恶极,岂能让他死得那么痛快!”钱卫犹自恨恨道。
钱逸群又看了一眼地上的张文晋,心中不起一丝涟漪,从这自作孽的孩子身上跨了过去。
钱卫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又弄出一些声响,吸引人前来救治受伤的张少爷,可见他已经明悟了生不如死的真谛。
钱逸群回到别院,叫上了茫然无措的两个小姑娘,自己背了竹箧便往外走去。这竹箧仍旧是当年上山时钱来顺做的那个,现在里面只放了几两碎银,一吊铜钱,笔墨纸砚,还有翠峦山和白莲花。
银两铜钱是路上随时要用的,放在竹箧里不用惊世骇俗。笔墨纸砚是用来撑门面的,好歹这也是道人的行囊。翠峦山却是比金鳞篓更高明的法宝,想装也装不进去。让钱逸群吃惊的是,连百媚图这个级别的宝贝都能装进金鳞篓,而苦尘送的白莲花却进不去。
回想当rì情形,苦尘只是将一粒破碎了的菩提子虚埋土中,然后念诵真言便长出了这朵奇葩,看着极其简单,却超出了金鳞篓承装能力。或许范文程在苦尘的修为上并没有夸大其词,恐怕那和尚已经真的到了大阿罗汉境界,是个超凡入圣的人物。
取了坐骑四不像,钱逸群翻身上了鹿鞍,又顺手牵驴,给顾媚娘和李香君各找了头小驴。至于钱卫,便只有跟在后面步行了。
眼下张府乱成一团,也没人理会他们,任由他们出了大门翩然而去。
狐狸对钱逸群十分不满,因为从此处上山还有十七八里路,全得靠它自己腿跑。狐狸可不喜欢这种苦行,只在二女面前卖萌。
二女都很喜欢狐狸,但是狐狸却更偏心顾媚娘,便让媚娘抱了,共乘一骑。
陈继儒的这鹿在江浙走得多了,各条路都能记在心中,只需出发前叮嘱几句,便能自己行到。这也是鹿的大脑较之寻常动物发达,记忆力好,再加上有狐狸这名说客,自然显出非同寻常的灵xìng来。
走了大半个时辰,便到了穹窿山的正山门。
山门之下,有几个卖山果、笋子的老妇人,正抬头好奇地看着钱逸群。其中一个看到李香君,脸sè一变,只不知道这道人是敌是友,不敢相认。
“张嬷嬷!”李香君见到了熟人,已经摇手欢叫起来。
“李小姐。”张嬷嬷见自己被人喊穿了,便硬着头皮迎了上来,不住拿眼打量钱逸群。
钱逸群微微一笑,道:“李妈妈在上面么?”
“敢问这位道长是……”
“贫道厚道人。”钱逸群笑道,“前rì下山去寻你家小姐的。”
张嬷嬷是远处见过钱逸群的,觉得不像,但又想想这些秘法修士哪个都有些让人琢磨不透的本领,当下也不纠缠,反正香君小姐回来了才是正事。她从怀里取出一枚鸟哨,叽叽喳喳吹了一段。
不一时,山上也传来了一阵鸟哨,此起彼伏,很快便响成一团。
张嬷嬷听了回应,道:“道长请上山,妈妈并徐妈妈已在五三观恭候仙驾了。”
当下另有个婆子上前来为钱逸群牵鹿,却见这鹿没有辔头,登时一愣。
“它自己会走。”钱逸群哈哈笑道,轻拍鹿颈,“鹿兄,沿着这条山道上去。”
那鹿仰头呦呦叫唤一声,迈开蹄子大步走了上去。宽大的蹄子叩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啪嗒声。
“这鹿倒是颇有仙气,怎那位道长反倒面相不好?”这嬷嬷待钱逸群走远了,问身边的张嬷嬷。
张嬷嬷横了她一眼,没好气道:“你也是大把岁数的人了,真人无相都不曾听说过么?”
那嬷嬷登时闭嘴,正好听到山林拐处传来一声鹿鸣,心中一怕,默念道:太乙救苦救难大天尊,老身无知,切莫让真人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