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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节

风云惊澜录-第8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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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气还算平静,先前他们说你杀了田海旺,你也是一脸坦荡,没有内疚后悔。不像你的性子,这才有此一问。”

陈谦卫笑了笑,又叹气道:“我救他也不知是对是错。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几次做事都很绝情,我真不知道,该不该放他一马。”

国旭沉默了一会儿,道:“你太过重情,有这举动也是正常。我想,田海旺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你昨天放过了他,日后,他必也会有所回报。”

陈谦卫点点头,勉强笑道:“但愿吧。”

文辛雨对这些话全无兴趣,终于等陈谦卫说完,便插口道:“国旭,你也算见多识广了,我想问问你,可认识这些招数吗?”说着便起身,演示了几招。陈谦卫一眼看出,那正是古墓下,阴魔使用的一些高妙套路。

国旭看着文辛雨用完,追思片刻,摇头道:“招式还不错,但算不上神奇。使用这招的人,想必不算是一流好手。这些招数都是散手,没什么套路,我看不出这是什么门派的。”

文辛雨大笑道:“国旭,你这可看走眼了。刚才那一招,有些像青城派的‘白鹤亮翅’,但又似是而非,有人就是用这样的一招,在我、陈谦卫、乐晓晨合攻下,击倒了王雯琴。”

国旭不禁动容道:“这人是谁?”

陈谦卫接口道:“阴魔”

国旭眼中似乎猛然闪过一丝明澈,随即又平复下来:“原来是他。”

文辛雨道:“阴魔的武功不仅不成套路,而且都是与一些江湖门派的招数有些相似,倒似乎是阴魔偷学来了这些武功。可是阴魔每一招使出,招式虽然平平无奇,但却用在了最恰当的地方,威力无穷。他祖母的,老子现在想想,起码有十几种方法破掉他的掌法,可临敌时候,我就无从下手。”

国旭心事重重,闻言点点头,也不说话。陈谦卫忍不住问道:“国旭,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国旭淡淡道:“没什么。妄加猜测,不用多提。”

陈谦卫道:“国旭,有什么想法尽管说出来,大家一起参详一下。”

国旭只是摇头不允:“我胡乱猜测,没什么要说。”

文辛雨突然插口道:“一个人从头到脚,最难变化的,不是相貌,不是身高,是武功。你们两个听说都在阴魔的天竺古瑜伽术下吃了大亏,但他与我们四个相斗的时候,却从来没使过瑜伽之术,难道说,阴魔的看家本事,根本就他娘的不是来自西域?”

陈谦卫点头道:“极有可能。虽然当天他用的招式很杂乱,似乎是故意不用本门武功,隐藏身份。但其实,阴魔每一招用出来,都是掌握了招式的精髓,什么时候用,怎么用,怎么改变细节,都是神乎其神。这绝对不是什么随手化出的掌法,一定是钻研多年的成果,便如同我的天意剑诀一般。相比密宗的大手印、泥黎耶内功、瑜伽术,这钻研到极致的中土武功显然更厉害一些。我敢肯定,阴魔在中土武功上花的功夫远远多于西域武术。”

文辛雨连连点头道:“差不多。阴魔用那些狗屁的西域武功,就是为了要我们猜不出他的身份。可惜,我们还是猜出来了。他娘的,老子还真就没怕过他。”

国旭脱口而出:“你们知道他是谁了?”

文辛雨“嗯”了一声,道:“八九不离十。我们看,阴魔一定就是贾伟和。不论怎么看,都只有贾伟和符合阴魔的特征。”

国旭似乎舒了一口气,又好像有些失望,淡淡道:“原来是他。”

陈谦卫看出国旭眼神里一些不寻常的东西,心道:“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所以阴魔才会锲而不舍地追杀他。”但陈谦卫也知道,国旭不愿说的事,怎么劝也难让他开口,于是也不再多问,站起身来:“国旭,我也不多打扰你休息了。你好好养伤,康复以后,我们一起对付阴魔。乐晓晨经验太浅,虽有一身内力,但真正合力对敌的时候,作用未必大于你。往后的天下大势,全看你身体恢复的速度了。”

国旭微微一笑:“必不负所托。”文辛雨抱拳一揖,与陈谦卫走出了草屋。

云南,五毒教外。

乐晓晨眼看那柄亮闪闪的长剑迅速递到了胸前,自己的双臂却都无力回援,剑上反射日光,叫他一阵头晕目眩,忍不住心中闪过一个念头:“我要死了吗?”

忽然,一支袖箭直飞过来,在剑上撞了一下。王成峰感到手腕一震,剑尖自然也就歪了。乐晓晨反应何等迅速,稍见机会,立即身子一斜,这一剑便贴着他身子滑了过去。

台下众人一片惊呼,不少人看到了那支袖箭,大感奇怪。

乐晓晨稍得空隙,立即双臂用力,将王成峰摔开。王成峰必杀一击因别人偷袭而落空,愤怒无比,正要破口大骂,忽然看了一眼五毒教的大门,脸色陡然变作煞白。

五毒教后堂,竟冒起了滚滚黑烟。

第一百一十二章吐露心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吐露心事

只见本应守卫森严的五毒教内堂,竟窜出了几百名黑衣人。这些人个个蒙了面,包了头,刀上鲜血淋漓,有的人一身黑衣都沾满了粘稠的血液,显然经过了极其血腥的屠杀。

原本五毒教内应该有不少高手守卫,但锄奸盟大敌在外,教中好手尽出,都守在了大门口,谁能想到竟会有人从后袭击?

乐晓晨已将毒香逼出不少,恢复了三成的功力,缓缓站起。王成峰知道今日绝不可能从他手中逃生,又见五毒教总舵内浓烟滚滚,忍不住仰天长叹:“我命休矣”手一翻,横剑自刎。

锄奸盟的群雄眼看情势陡转,一时都欢呼起来。有人问道:“是哪一派的高人相助?”但那些人全不理睬,只是如虎入羊群一般,大肆屠杀五毒教众。群豪中有人奇怪这些人为何蒙住了面孔,但看到强援到来,也没多想什么。五毒教也有不少高手,但王成峰自尽,老巢也燃起了大火,众人斗志全无,四下逃窜,被这些黑衣人一个个绞杀。

群雄兴高采烈看着五毒教的人一个个惨死,但谁也没加入战团。一来五毒教败局已定,自己无需插手冒险,二来,这些黑衣人一直默不作声,下手又极其残忍,连锄奸盟的人都生了畏惧之心。

马蹄声响起,似乎又有大批人马赶到。群雄连连欢呼,都道:“这些黑衣人真是厉害。他们还有人来,五毒教是一个别想逃了。”有老成者听出马蹄声是包抄的样子,竟把自己也围在了里头,忍不住有些担心,但对方既然是对付五毒教的,那与锄奸盟自然是一路人,谁也没生出逃跑的念头。

眨眼间,五毒教的人已经死得干干净净。黑衣人虽也有所死伤,但毕竟少得多了。一个称霸云南的大帮派,竟眨眼间便被灭门,这些黑衣人也当真是有些本事了。群雄看出,黑衣人人数众多,但是进退间都听了号令,并非散兵游勇。若说这是哪个门派的人,倒不如说像是训练有素的官兵。但说到战斗力,又有哪一支官兵能与眼前的黑衣人抗衡?

正自奇怪,马蹄“哒哒”声越来越清晰,只见两三百名黑衣人,同样是黑巾蒙面,黑布包头,骑着高头大马,围定了场上。

锄奸盟见对方一言不发,反倒是排兵布阵,竟将自己也围在了里头,终于慌了起来。一名老者越众而出,问道:“诸位是哪一派的高手?能见个话吗?”乐晓晨收了他的人参,这老者也就是锄奸盟的盟主了。

那些黑衣人并不答话,为首一人挥了挥手,两百多名骑士拔出大刀,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骑马对步行,有备攻无备,简直有若屠杀一般。一轮杀透,锄奸盟已倒下了三分之一的人。

群雄惊慌失措,那些骑兵调转马头,又是一轮冲击,锄奸盟中活着的已不足半数。黑衣人中一人再度挥手,所有人立即下马,五百多名黑衣人开始了围剿。

锄奸盟中不乏好手,说到人数也多于这些黑衣人。但是先前那些骑兵的突击,杀死了五六成锄奸盟的人,如今又是训练有素地围攻,剩下的这些人身上带伤,虽然浴血奋战,但很快还是都一一倒下。

乐晓晨倚靠在擂台一角,专心逼毒,那些黑衣人也不来管他,只盯着台下群雄。乐晓晨若是武功全在,想要以一人之力破除围剿尚不可能,如今更是连自保都难,眼看黑衣人无心害他,倒是放下了心,纯阳功发动,渐渐将毒香逼出体外,四肢劲力恢复。此时满场都是尸体,锄奸盟、五毒教加上那些黑衣人,死伤的不下千人,一股极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在空中,闻之欲呕。黑衣人将尸体一个个搬动,扔进五毒教的总舵。那里已是火光冲天,一些毒药在火中燃烧,散发出古怪的恶臭味。乐晓晨不愿在这里待下去,一待武功恢复,立即就逃了去。

乐晓晨虽然疑心这些黑衣人的来历,深深厌恶他们的凶残行径,也不明白他们何以会将五毒教、锄奸盟两派人都赶尽杀绝,但金蚕驱毒蛊已经到手,其他事也无暇多想。王雯琴蛇毒入经脉极深,但这金蚕驱毒蛊正是万毒克星,再根深蒂固的剧毒也可拔出。如今王雯琴获救的希望大增,乐晓晨心头高兴,那是什么也顾不上了。

日夜兼程,乐晓晨急匆匆返回了无色庵。王雯琴一天内只能清醒片刻,乐晓晨不在身边,都是一些庵中的女尼相伴。只是在乐晓晨返回前三天,陈谦卫竟从京城赶来了。无色庵几位师太饱经世事,早看出乐晓晨对陈谦卫的猜疑之心。但陈谦卫当日拼死救护王雯琴,为人也不似乐晓晨那般高傲,对无色庵的师太都是极有礼貌,在心玄、心静等人的心目中,对陈谦卫的好感反倒还多上几分,自也不会拦他,任他每日探望王雯琴。

心静师太也注意到,李铭圣几日前便来了,但乐晓晨未回,他又与无色庵没什么交情,便住在了离无色庵不远的小镇上。

乐晓晨满心喜悦返回了无色庵。他对这里地形已极是熟悉,平日里守院的女尼也知他身份特殊,从不阻拦。

王雯琴住在后院一个安静的角落,四周有不少树木,风景确实不错。乐晓晨快步赶来时,陈谦卫正坐在屋中,听来人脚步沉稳,来得极迅速,猜到了来人,不由心道:“我何必要留在这里,坏了他们夫妻俩重逢的喜悦?”反正王雯琴还在沉睡,也不用招呼什么,闪身出了去,远远躲开。

乐晓晨推门而入,轻声道:“琴妹,你还好吗?”侧身坐在床头,眉眼间全是爱怜。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光,乐晓晨将头凑了过去,喃喃道:“也不知道金蚕驱毒蛊能不能救你。我去问一下几位师太,待会再来陪你。”

忽然,王雯琴的睫毛竟颤了一下,乐晓晨忍不住大喜道:“琴妹,你醒了?”

王雯琴仍是意识模糊,不知谁陪在身旁。这些日子里,都是陈谦卫伴她左右,朦胧间乍听男声,自然还道是陈谦卫,下意识低唤道:“陈大哥,你别走……”

乐晓晨浑身都震了震。王雯琴称呼陈谦卫,向来是“陈大哥”,称呼自己,有时直呼其名,有时会娇羞无限地唤一句“晨哥哥”。乐晓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颤声道:“你说……什么?”

王雯琴迷迷糊糊道:“陈谦卫,你……”之后口中言语含混不清,不知所云了。乐晓晨如同冷水泼头,一下凉到了骨髓里,双手不住颤抖,想要一把拉起王雯琴问个清楚,又想拔出剑来,找陈谦卫决一死战。

也不知默默站立了多久,乐晓晨握着剑柄的手终于慢慢松开,怔怔看着王雯琴,眼角几乎有泪滑下:“琴妹,你在睡梦中还念着陈谦卫,他当真胜过我吗?”无边怒火突然熄灭,但乐晓晨的心却被焚作灰烬了。

王雯琴兀自不知,只是想着这几日陈谦卫陪在她身旁时的愉悦,低声道:“陈谦卫大哥,我要死了,你再陪我一会儿……”其实在王雯琴心中,陈谦卫不过是个逗她开心的玩伴,地位殊不及乐晓晨,但这几日乐晓晨踪影全无,陪伴她的一直是陈谦卫,昏迷中,自然而然念的也是陈谦卫了。但这几句话落到乐晓晨耳中,却无异于平地惊雷,一下将他劈到了地上。一瞬间,将近十年的爱,陡然化作了心灰意冷,乐晓晨只觉天也塌了下来,涩声道:“什么夫妻情深,什么天下无敌,你既然随了陈谦卫,我活着也是多余,何必再留在这里妨碍你们?”“唰”一声,拔出腰畔长剑,便向喉间抹去。

“住手”李铭圣的声音陡然响起。乐晓晨如遭当头棒喝,手腕不禁一颤。就这么眨眼功夫,手里的青钢剑已被李铭圣踢掉。

李铭圣又是惊讶,又是后怕,一把扶起乐晓晨,惊问道:“你这是干什么?就算王雯琴救不得,你也没必要自寻短见啊”

乐晓晨冷笑一声,一脸漠然:“不错。琴妹若是死了,应该是陈谦卫难过才对,我有什么可难过的?”说着泪水几乎又要滴下。但他性子极其高傲,不愿在人前露出软弱之态,当即眨了眨眼,迅速将眼泪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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