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心剑-第6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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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可以说:“咱们不请自来,参加明天的正名大会,无非是跟山西的各门各派先见个面,互相有个了解。此行真正要结交的,也就是宁武的邵家和山庄的祁家。”
聂是非不解地问道:“山西门派众多,像是雁门的杨家枪,吕梁的郑氏也都不错,为何公子单单看中了邵祁两家?你想这祁庄主,养尊处优长大的,能有什么大的本事?”
曾可以笑道:“聂先生你说的没错。不过我结交他还有另一层意思。要成大事,就少不了用钱的地方。这祁家财力雄厚,没本事又想混江湖,不正好为咱们所用?”
聂是非点头道:“嗯。还是公子想得深远。这一层,怕是你爹都没想到呢。”
曾可以忙说:“怎么会,这正是临行前我爹特意嘱咐的。”
聂是非问:“那邵家呢?我听说,邵青堂虽然号称‘威震三关’,其实他的功夫未必是一流,雁门的杨家都不服他。”
曾可以说:“邵青堂虽然武功不济,但是老谋深算,有些事还非要他这样的人去办不可。你想想,既然雁门的杨家不服他,为何一直没去摘了他‘威震三关’的牌子?说明他还是有些手段的。”
聂是非点了点头,忽然窃笑道:“我听蒙昆说,他家那个姑娘好像看上你了,总想着各种机会纠缠。不知公子是否动心了,为了她才愿意结交邵家。呵呵呵呵。”
曾可以笑道:“这只是笑谈罢了,聂先生不要以讹传讹。我怎么会看上她呢?”
聂是非说:“我看公子对她也是不错的。”
曾可以说:“那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咱们既然要招揽邵青堂师徒,哪能明着得罪他女儿,你说是不是?”
聂是非又格格的笑了起来:“我知道,可我就是想笑。”
江寒在窗外听了,心中嫉恨。自己对师妹一往情深,师妹并不领情。而这厮虚情假意,师妹倒不能自拔。当真让他气闷难当。
蒙昆刚跟白鹿司谋划完如何再去对付丘壑和陈康,从他房里走出来,猛然看到江寒的身影,高声叫道:“什么人?”
江寒吓了一跳,急忙闪身在柱子后面隐了一下,然后奋力一窜,快步跑了出去。
“你站住!”蒙昆在后面追赶。他的喊叫也惊动了其他人,纷纷从房里出来。
江寒见蒙昆紧追不舍,气愤地骂道:“真后悔那天没一箭射死你。”
蒙昆听说他就是那天在邵家庄往自己屁股上射了一箭的家伙,火气更大,拼了命也要追上报仇。
江寒身形瘦小,跑得快。蒙昆块头大,追着追着就气喘吁吁了,但是仍然紧追不舍。
江寒绕路潜回留宿的院子,没敲门就闯进了邵九佳的房间。
邵九佳吓了一跳,生气地叫道:“二师兄,你干什么?”
江寒连喘了几口气,才开口说道:“师妹,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邵九佳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不想听!”
江寒摆手道:“不是,不是你想的那个。我刚刚听到曾可以跟他手下人说话。”
一听江寒提到“曾可以”的名字,邵九佳心中一热,马上急切地问道:“他说什么了?”
江寒说:“他对你和师父都是逢场作戏,他只是想利用师父。他还说根本就看不上你,你只是他们的笑……”
“够了!你住口!”邵九佳怒了,“我不许你诋毁曾公子!”
江寒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亲耳听见的。”
邵九佳气愤地说道:“我知道你还不死心,那你也犯不着这么下作,编那些谎话来骗我。”
江寒满脸委屈:“师妹,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
邵九佳把房门拉开,指着外面说道:“你出去!我不想再听你说话!”
江寒还想再分辨几句,硬是被邵九佳揪着推出了门外。砰的一声,门关了。
江寒又嫉又恨,满腹委屈,知道自己已经不被信任,说不定师父知道了还会责罚,于是回头望了一眼,最后叫了声“师妹——”,便快步出了小院。
蒙昆正追到这里,忽然一团人影撞到面前,他吓了一跳,急忙向旁躲闪。
江寒推了蒙昆一把,撒腿就跑,直向大门奔去。
蒙昆看准了,自是不能放过,急忙快步追去。
门丁正要关门,江寒大喊了一声“等等”,便冲了过去,挤出了门口。门丁刚要喝骂,又被蒙昆推到一边,撞在门上。蒙昆也追了出去。
二人一前一后,向山下跑去。
天黑了。祁少城等人护着丘壑和陈康来到吴秋遇的房间。
陈康直说无力。吴秋遇开始给他们检查中毒症状。祁少城在一旁看着,也感觉下药之人有些卑鄙。
闲谈之中,丘壑问道:“祁公子,你生在富贵之家,享受的都是令尊大人和祖父的浓恩厚爱,不知你对他们的感情如何。”
祁少城说:“家父为人仗义,喜好结交,自然是晚辈学习的楷模。祖父精明能干,赚下这诺大家业,也是晚辈所不及。尤其是我出生以后,祖父便把生意甩手不干,专心含饴弄孙,亲手把我带大。说起来,我对祖父的感情还更深些。”
丘壑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小灵子也听出了丘壑问话的意思,进一步问道:“也就是说,你对你爹多是敬佩,对祖父倒亲情更多些。我理解的可对么?”
祁少城道:“嗯,应是如此。家父痴迷武功,广结朋友,在我身上花的心思少了些。我跟祖父在一起的时间最多,自然感情也是最深。”
小灵子继续问道:“那如果你爹和你祖父发生争执,我随便说的,我说的是如果,你会站在哪一边?”
祁少城疑惑地看着小灵子,想了一下,说道:“按说我会站在有理的一边。不过平心而论,我更希望祖父是有理的。小灵子姑娘为何这么问?”
小灵子看看丘壑。丘壑点了点头。小灵子才继续说:“你知道你祖父近况如何么?”
提起祖父,祁少城叹息道:“几个月前,祖父得了一种怪病,据说会传染他人。便吩咐下来,让家父命人把院子隔开,任何人不得靠近,只允许我父亲一人偶尔进去听吩咐。尤其嘱咐了,绝对不许我去看他,因为我是家里独苗,不容有任何闪失,以免祁家绝后。其实,我跟祖父最亲。我多次想去,父亲都不允。有几次想偷偷去看,也被父亲派人拦下。唉,可怜祖父那么大年纪,只能独处……”
小灵子问:“这些事你都亲眼见到,亲耳听到?”
祁少城说:“祖父拒不见我,我都是听家父说的。”
丘壑道:“这就是了。我看公子是个有情有义的,有些事原该让你知道,希望你能认真听下去。”
祁少城一怔,看着丘壑,说道:“前辈有话尽管直说。晚辈自当洗耳恭听。”
丘壑说:“小灵子,你把实情告诉祁公子吧。”
祁少城见他们神神秘秘的,更觉得蹊跷,急切地望着小灵子。
小灵子说:“其实,老爷子得了怪病的事,都是你爹编出来骗人的。老爷子根本没有病,是被你爹给关起来了。”
祁少城先是一愣,然后脸色有些难看,不悦地说道:“小灵子姑娘,你可不能乱说。我并未得罪你们,你为何编排起家父来?”
吴秋遇见祁少城不信,忙在一旁说道:“少城公子,她说的是真的。我们是听祁翁亲口说的。”
“你们见过我祖父?什么时候?”祁少城难以置信。
小灵子便把当日遇到祁翁的事简要说了。祁少城听得半信半疑。小灵子最后说:“其实也没那么麻烦,你只要去他养病的房间看看,看他在不在就知道了。”
祁少城看了看屋里的众人,一个个不像是坏人,也不像是开玩笑。他转身就走出门去。
小灵子和吴秋遇也急忙跟了出来,说道:“我们陪你一起去。”
祁少城心里七上八下,顾不得多说,快步来到祖父养病的院子。扮作家丁和丫鬟的吴秋遇和小灵子紧紧跟在他身后。
四个家丁守在门外,见祁少城来了,有两个上前施礼:“公子,请留步。”
祁少城说:“我要见祖父。你们把门打开。”
两个家丁挡在他身前,说道:“老爷吩咐了,老太爷病重,任何人不能打扰。”
祁少城对着窗户高声喊道:“祖父在么,孙儿少城来看您了。如果您在屋里,就答应一声。”
连喊了几声,屋中没人回应。家丁说:“老太爷不会见你的。公子请回吧。”
祁少城说:“我今天一点要见。你们让开!”
家丁央求道:“公子别为难我们了,真的是老爷吩咐的。如果放您进去,我们都得挨鞭子。”
小灵子在吴秋遇耳边嘀咕了两句。吴秋遇点了点头,快步朝门口冲去。
两个家丁一看有人闯了过去,急忙去追。站在门口的两个家丁也吓了一跳,急忙准备防御。
眼看吴秋遇就走到门口了,原本跟祁少城说话的两个家丁从后面把他抓住。吴秋遇肩膀一晃,两臂一抖,就把二人甩脱开去。守在门口的家丁急了,上前来挡。吴秋遇拉着他们后退了几步。刚才那两个家丁又冲上来,一起把吴秋遇抱住。
祁少城还在发呆。小灵子推了他一把,说:“还不快去?”
祁少城醒过神来,趁四个家丁正与吴秋遇纠缠,一脚踢开房门,闯了进去。
四个家丁想去阻拦,都被吴秋遇出手拿住,干着急,没办法。
床上盖着一床被子,像是有人躺着。祁少城一惊,直怪自己太冒失,忙赔罪道:“孙儿莽撞,惊到祖父大人了。”
小灵子也跟了进来,一进门就问道:“怎么样?”
祁少城面无表情地指了一下床上。
小灵子轻轻走到床边,犹豫了一下,轻轻把被子撩开一角,又突然一把掀开了。
“不要胡来!”祁少城想要阻拦已经来不及了,急忙快步走了过去。
被子掀开,床上只有两个枕头。房间里空荡荡,除了祁少城和小灵子,再也没有旁人。
祁少城愣了一会,就要往外走。
小灵子问:“公子哪里去?”祁少城说:“我去找父亲问个明白。”
小灵子说:“公子先别急,先听我说几句。”祁少城脑子里一片空白,愣愣地望着小灵子。小灵子说:“你爹处心积虑瞒了你这么久,你一时半会问不明白的。就算要去,顶多问问老爷子在哪,千万不要争执太多,伤了父子的和气。”
祁少城气愤地说道:“要真是你们说的那样,他把祖父关起来甚至害了,我就不认他这个爹。”
小灵子劝道:“公子不要意气用事。事情还没到那一步。你先去把老爷子不在屋里的事跟他说了,听听他怎么说。至于别的,如果你信得过我们,就回来大家一起商量。在这之前,千万不要惹怒了他,不然到头来没法收拾。”
祁少城现在是一门心思要找父亲问个明白,别的话都听不进去,胡乱说了一声“我去了”,便跨出门去。
吴秋遇问小灵子:“这几个怎么办?”
小灵子说:“先把他们关进屋里,免得他们跑去报信。”
这个对吴秋遇来说倒也容易,他把那几个逐个点了穴,扛进屋里,又把门关了,问小灵子说:“咱们要不要跟着少城公子?”
小灵子说:“不用。咱们快回去,看看丘大侠他们。”
祁少城来到父亲房间,一进门就气哼哼坐到椅子上。
祁天百发觉他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了,少城?对邵家的亲事不满意?”
祁少城直盯着父亲,问道:“祖父在哪儿?”
祁天百一愣:“嗯?他在安心养病啊,你不是知道么,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祁少城气愤地说道:“您还在骗我?我刚去看过了,那屋里根本就没人。”
祁天百尴尬了半晌,才说道:“你既然知道了,我也不再瞒你。其实,你祖父早就不在家里了,他坚持要去外面寻医看病,希望能碰上个好大夫,早点把病根治了,好一家团聚。我拦不住他,只要安排人送他去了。”
“真的?”祁少城半信半疑,“那为何非要瞒着我?”
祁天百说:“就是怕你担心,你祖父才不让我告诉你。”
祁少城脸色稍稍缓和了些,问道:“那他现在去了哪里?”
祁天百叹了一口气,说道:“少城啊,我正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你呢。既然你问到这,我就不瞒你了。”
祁少城疑惑地看着父亲,不知他还有什么事瞒着自己。
祁天百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今日刚收到消息,说你祖父他……”
“祖父他怎么了?”祁少城一下子站起来,急切地问道。
祁天百揉了揉眼睛,几乎哽咽着说道:“路上遇到盗贼,遇害了。”
“什么?”祁少城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回想起祖父对自己的百般呵护,千般疼爱,不由得悲从中来。
祁天百也找椅子坐下,唉声叹气。偶尔抬起袖子遮住脸,像是在擦眼泪。
祁少城悲痛难当,终于流下眼泪,哭出声来。
任祁少城哭了一会,祁天百才开口劝道:“儿啊,先节哀吧。我正要找你商量,你祖父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