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雪-第6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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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达率领接应部队朝着王寅和方腊汇聚之后的主力兵团冲锋而去,去接应正在且战且退的张叔夜兵团残兵,两天两夜的战斗已经让张叔夜精疲力尽,阮小二和阮小七的三千人马还趁乱朝相反的方向撤退,给他加剧了压力,要是那两员虎将还在的话,他也不会如此狼狈。
不过阮小七已经不能战斗,要是不能有一个高手在一旁护着,张叔夜还真是担心,饶是如此,受了伤的他和阮小五也难以发挥足够的战斗力,正如那些同样筋疲力尽的残兵万余人,这次三万兵马损失了超过一半,绝大部分都是在守城战战死的,还有一部分是在撤退的途中为掩护主力而战死的,现在要是润州大营没有援兵,他们应该会死的很惨。
不过很好,鲁达激昂的吼声想起,精锐的宋军援兵加入战团,为张叔夜兵团杀开了一条血路,和张叔夜回合的时候,鲁达朝着张叔夜大吼道:“副帅速走!待鲁达为你破敌!”
张叔夜感激的点点头,立刻招呼着精疲力竭的残兵们火速撤退,逃命的时候,人都是还有体力的。
鲁达兵团为张叔夜挡住了全部的追兵,养精蓄锐的精兵自然可以挡住那些同样精疲力竭的方腊兵团追兵,方腊兵团里面唯一有体力的也只有一直在和润州大营对峙并且进行小规模试探战役的王寅兵团了,于是王寅兵团和鲁达兵团的战争就这样开始了,润州大营决战的第一阶段也就此开始了。
不过很明显,这只是一道开胃菜,数十万大军的战场上,几万人的小规模碰撞并不能代表什么,鲁达痛快的冲杀一阵,也就撤军了,而王寅想追,却忌惮于鲁达强悍的战斗力,于是没有追击,眼看着鲁达回到了润州大营设防,双方再度对峙。
不过很快,随着破敌心切的方腊的怒吼,王寅不得已率领自己的兵团再一次朝着宋军固守润州大营发起了猛攻,尽管他觉得这座大营有种莫名其妙的危险感,可是,皇帝的命令不能违背,尽管他认为这是宋军最后的据点,即使不是立刻进攻也是可以的,把他们团团围住,休养一两天,让士兵们恢复体力,难道不好吗?
一百一十三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二)
一百一十三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二)方腊已经彻底失去了正常的判断能力,对于他而言,只有彻底的把这支宋军给收拾掉,他才能安稳的休息,否则,他休息不好,他麾下的士卒将帅也就休想休息,王寅正是明白了这一点,所以才会不遗余力的率领体力足够的兵马猛攻宋军润州大营,这座宋军最后的战争堡垒,最后的主力聚集地。
说来也有些奇怪,王寅打了大小数十战,也算是有些经验的将帅了,可是,他真的丝毫都没有感觉到这场战争是一场即将要胜利的战争,真的,真的是这样,以往的每一次战争,打到最后,他都有一种要胜利的直觉和喜悦,但是这一次,明明是二十万大军围攻宋军最后的残部,为什么依然没有那种感觉了?
是自己的直觉有了失误,还是宋军有什么阴谋诡计?连着三道防线被突破,按照旌旗的数量来判断,三道防线的宋军数量起码有十万,每道防线都有超过三万人的宋军在镇守,所以他们才会打的那么艰苦,不过宋军都有收敛战友尸体的习惯,所以他们无法从尸体上判断他们杀了多少宋军,但是从宋军慌慌张张丢弃的盔甲和兵器来判断,死在三道防线内的宋军绝对在五万人以上。
润州的城池守军估摸着也有五万之数,因为这一次宋军没有全身而退,丢下了大量的尸体,所以他们一共杀伤的宋军有将近两万之数,但是追击时发现的宋军残部也就五千余,不过军中将士报告,有一伙敌军趁着大军追击的时候朝东部撤退,已经派人去追了,所以他可以判断这次的宋军突围是兵分两路的,人数上也对得上。
也就是说,从开战到如今,宋军的兵马已经损失了十万有余,和他们的损失差不多相当,而宋军的总兵力,他们号称三十万大军,之后还有增兵十万,也就是四十万,但是按照王寅的猜测,宋军能有一共二十万的军队,就谢天谢地了。
宋军的禁军烂成那副模样,他不是没有耳闻目睹过,吃空饷的事情在民间早就传遍了,也就是赵宋的官家不知道而已,加上战伤之后死掉的士兵和其他杂七杂八的,和目前营地里的旌旗数量判断,王寅大概可以判断出宋军最多还有六万人的可战之兵,加上老弱病残这样的还能站起来的士兵一起算。
也就是说,己方军队在这个时候占据了兵力上的绝对优势,这里就有二十万大军,不说大本营还有石宝统帅的五万人的精锐军队,和各地的驻防军,林林总总,也还有十万之数,并不算少了,而宋军已经是山穷水尽,这支军队已经被打到了长江边上的大营里,只要把这支军队全歼了,大军真的就可以趁势北伐,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当然了,王寅的判断和计算是很科学的,只不过岳翻从来不喜欢按照科学的套路出牌,宋军的总兵力的确没有四十万,连二十万都没有超过,也就十六万左右,但是,宋军的战损人数,可绝对没有十万之数,宋军出征,带着的旌旗数量都是按照军队的两倍数来算的,所以会给方腊军团这样的错觉,实际上,宋军的战死人数从出征到现在为止,也就四万不到,实际可战之兵,到如今还有十二万之数,更别说江北大营还有足够的预备兵可以南下支援,虽然战斗力不够看就是了,但是方腊兵团也没有多少百战精锐。
润州大营里面只有五万不到的人马,但是,润州大营周围,按照预定计划潜伏起来的军队,可还有七万之数啊!方腊兵团是真正的损失了超过十万人马,估算起来,最高甚至可以达到十五万左右,和宋军的战损比例达到了四比一的比例,一个宋军可以换取四个方腊军的战死,这样的比例就算是放在世界战争史上也是不错的比例了。
更何况宋军先天不足,能够战斗的军队本来就不多,算上了方腊兵团的降兵还有紧急招募的新军才能有十六万之数,若要算上润州大营以北的那些家眷和贩夫走卒,那才是真的有三四十万之数了,可是战斗力呢?能战斗吗?
这次战争之后能够留存下来的宋军,绝对是禁军里面的精锐了,如果是这些军队拱卫开封的话,说不定就可以在未来即将发生的那场决定汉民族命运的战争里面,为宋庭争取一份希望,虽然这份希望缥缈的几乎无法追寻,但是,这始终是一份希望,这些有了战争经验的杀过人的士兵,或许会比其他的禁军有胆气,那位临危受命只知谋国不知谋身的忠义之士,也不会太过孤单。
岳翻也只能帮他到这里了,那个时候,岳翻会在江南为汉民族的难民们准备好一片栖身之所,虽然不能正面抗衡金军,但是至少可以帮助那些逃难而来的难民们活下来,数万,数十万,等他们中间出现一些英雄,也算是自己的功劳和业绩了,汉民族的祖先们,不肖子孙岳翻,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王寅还在奋力的攻打润州大营,却连润州大营的前哨都无法通过,这里囤积着宋军数月以来积累的全部军械物资,所有的粮食储备,所有的战略物资储备,转运司的人还算是有些能干的人在里面,虽然没多少粮食,不过弓箭和军器这些物资,倒是运来了堆积如山的数量。
宋军的弓弩独步天下,密集的箭矢、三段射之法、射程远杀伤力大的三大优点,使得王寅的军队始终无法靠近宋军主力野战部队和宋军展开肉搏战,王寅焦急地看着自己的人马一个接一个的被宋军的弓弩杀死,心急如焚,恨不得自己也进入第一线去战斗,但是屡屡被自己的亲兵阻止,一直到方腊发来了最终命令——攻不破宋军润州大营,为大军打开进攻的道路,王寅提头来见!
好了,这下没有退路了,王寅红着眼睛,拿着盾牌,下了马,带着自己的亲兵,组成了一支盾牌队,大吼着冲到了所有军队的前面,为这些军队搭起了一道防线,王寅身处盾牌阵之间,感受到了宋军弓弩的优良,还有那如同雨点一般打下来的箭矢,他不由得大吼道:“全军听令,没有命令,擅自出击者,即使立下大功,也定斩不赦!没有命令,不许离开盾牌阵!”
这一次,王寅的命令得到了很好地贯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这种时候还不贯彻的话,一定会死的很惨,所以他们结成军阵,像一只乌龟一样缓缓前进,尽管宋军的弓弩射击还是可以透过盾牌阵杀伤王寅兵团,但是这种杀伤毕竟比起刚才的杀伤要弱了许多。
岳飞询问身边的张英和岳翻,是否要使用床弩破坏王寅兵团的盾牌阵,张英看向了岳翻,岳翻仔细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不过随后嘱咐道:“等到方腊给王寅贼军增兵两次之后,就要撤出床弩,让他们进入前哨!”
一百一十四一场没有赢家的战争(三)
岳飞顿时会意,立刻明白了岳翻的想法,于是点点头,吩咐了下去,张英询问道:“为何要在第二次增兵之时撤出床弩?而不狠狠的打击贼军?在这里将贼军悉数消灭?”
岳翻开口道:“我等的打算,是在杀伤敌军的同时,还要把自身的损失降至最低,近身搏杀是无奈中的选择,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就要使用远程兵器杀伤敌军,贼军人数在我军之上,但是装备远不及我军,这就是我军的一大优势,可是如果我军过分使用这种优势,方腊很有可能失去理智,让全军冲锋,我军就会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两次,就两次,恰到好处,让方腊处于崩溃边缘,之后立刻下令全军进攻,反而还是有条不紊的,而我军已经做好准备,从容撤入大营之内,使用之前准备好的陷阱和器械大量杀伤贼军,将他们拉入大营,死死困住,等到他们触动了火药阵之后,那就是全军伏兵尽起,彻底击溃方贼军队的时候,那是,才是最后的搏杀之战。
我军人数本来就少,要是损失太多了,朝廷那里会说不过去,正如我之前说的,军功太盛,朝廷会猜忌,哪怕是文人,也会被猜忌,然后就会有知道禁军内幕的人对我等暗中中伤,官家不明所以,我等也无法和整个官场作对,那么,也只能咽下这枚苦果,但是我等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谁愿意反被治罪?所以,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才是。”
张英深深叹息,而后苦笑道:“你从未经历过官场,却把官场的伎俩看得如此透彻,我大宋朝待武人甚薄,待文人也真的不见得多么优容,或许文正公之前还算是优容,王安石党争之祸开启之后,文人相轻就变成文人相杀了,呵呵呵,家父在病中大悲大怒,也就是因为党争,我自请外放州县,也不是没有这方面的想法,所以你说你要去吉虔二州那种地方,我也不算太惊讶。
六郎,朝廷里已经变得血雨腥风了,比之战场,更加可怕,你若是参加大考,得中进士,可一定要小心谨慎,我这次回去,若是侥幸得胜,定然会被提拔为朝廷官员,我定会以父丧未满为理由,继续回相州守孝,争取一些时间,父亲之死对我的影响不小,我现在立完大功,要是立刻就去了朝廷里,定然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
你也是一样,少年俊杰,能文能武,到时候,京城里对你示好之权贵一定不在少数,你一定要小心谨慎,万万不可接受任何一家权贵的示好,定要尽速脱身,乃至于自毁前程也不是不可以,元佑党人碑至今还立在宫内,那便是斑斑血迹,不要贪慕京城之繁华,那是要人命的。”
岳翻点头:“我会尽快向官家请求出知吉虔二州州县,顺便使些钱财,用些本事,也一定要尽快离开京城,我几乎可以想见那些权贵邀请我之时,请出他们家中优秀女子作陪的场面了。”
张英在杀声震天的军营中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岳鹏展啊岳鹏展,哈哈哈哈哈!好啊!好啊!这才是个男人!你虽失去爱妻,我甚为惋惜,但是,你到底还是没有心死,哈哈哈哈!这才对!这才对!男儿大丈夫,怎能为一女子失去进取之心?天下女子千万,你能选择的又有多少?哈哈哈哈!好!好!好!不好色的男儿,怎算男儿?”
杀声震天的军营中,张英哈哈大笑,岳翻却想起了那个总在自己身后默默跟随的温婉的甜得如蜜糖一般的女孩儿,心中一阵抽痛,不知不觉,她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了,战场上的紧张让岳翻感觉不到痛苦,可是岳翻一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会不自觉的想起那短短的一年时间里面,每一次回家,回到屋子里面,都有一个甜得和蜜一样的女孩儿等着自己……
她已经不在了。
有缘无分?不,不,算不上,因为他们已经有了夫妻之实,结了亲,无论什么时候,翠翠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