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婆是军阀-第9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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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关泰和号后院,春日明媚,叶昭摇着扇子坐在樟树下晒太阳,红藤躺椅旁,有一方墨色大理石几,其上各色碟碗点心,色香俱全。
瑞四恭恭敬敬站在叶昭身边,虽然俨然成为广州城最大的特务头子,但在叶昭面前他就改不了那副猴样,令叶昭也莫可奈何。
“都办妥了吧?”叶昭抿了口茶水,淡淡的问。
“托主子的福,奴才还算办好了这趟差。”瑞四一脸谄笑。
叶昭微微点头:“他没怀疑什么吧?”
“没,奴才看这小子也是奸猾之辈,特意加了小心。”
叶昭就笑:“敢情你也知道自己奸猾呀?”
瑞四愁眉苦脸道:“奴才对主子可从不敢耍滑头。”
叶昭摇了摇折扇,淡淡道:“但愿吧。”
“主子,这是那小子的出行表。”瑞四递过来一张纸。
叶昭接过,草草浏览了一番,微微点头。红娘的亲卫阿蔡留在了广州,瑞四办的事就是同阿蔡联系,传递消息,僧王肇庆军营的兵力配置早就送了过去,此外还有数条军情,僧王手下将领的性格、资历都极为详备的送了过去。
瑞四并不知道密封蜡丸里到底是哪些机密,其实就算他知道也无妨,他定会以为自己旨在削弱僧王实力才会偷偷给贼党通消息,其实就算自己造反,瑞四也断不会背叛自己,最多只是想不通为什么自己会私通贼党而已。
阿蔡的身份自己没有瞒他,毕竟阿蔡是公平党众,当然要内务局的特务们盯着点。自己给阿蔡送去的机密蜡丸,现在瑞四大概以为是自己的什么计策吧。
自己也想过沾上胡子直接和阿蔡联系,但想想不妥,中间总要有一道防火墙,如此自己才可将诸般事情都在幕后操作。
瑞四,可以说是自己最好的防火墙了。
至于送蜡丸给阿蔡的内务局特务们,那自是根本不知道阿蔡的身份的。
僧王的诸骑诸劲旅,应该已经磨刀霍霍,现今只是等派往广西的探子探明虚实而已,而僧王一旦利刃出鞘,常规路线自是首攻梧州、接着克平乐、袭桂林,只要攻陷桂林、平乐、梧州三府,理论上公平党就大势已去,虽说红娘深悉农村包围城市之道,但若没有经济渠道支撑,已经被清廷视为眼中钉的公平党想进山区星星之火燎原?那可真是千难万难。莫说现在大多数民众尤其是乡绅们皇权至上的年代,就说当年红军,有共产国际财源,加之军阀林立,如此才能夹缝中艰难生存,只不过后世史书淡化了很多内容而已。
僧王骁勇善战,应该可说是红娘遇到的最强对手,这石破天惊的对决难道自己只能壁上观么?
“四儿啊,你去吧。”叶昭拎出怀表看了一眼,托马斯该到了。
瑞四却跪下,磕了三个头,叶昭奇道:“作甚?”
“奴才不能跟在主子身边伺候,只能给主子多磕几个头!”瑞四有些哽咽的说。
叶昭心中一动,想起从小被他伺候大的情谊,也不由得鼻子微酸,却是笑道:“滚你的蛋吧!”
瑞四又磕了几个头,这才起身退出。
叶昭轻轻叹口气,其实外人很难明白这种主子和从小伺候长大的奴才之间的感情,可能有些畸形,却是一种渗透到骨子里条件反射般的忠诚,如果一定要打个比喻,就好像人类和爱犬吧。
一刻钟后,托马斯在老夫子引领下进院,老夫子虽然对工商业的门道不在行,但兵工厂的琐事可以由他穿针引线和自己联系。
看得出,托马斯精心修饰了一番自己的衣着,蓝呢子短大衣,头发梳理的也极为整齐,对这次会面他显然充满了期待。
“大卫!来坐!”看托马斯拘束的搓手,叶昭微笑招呼他。
“叶先生,谢谢您给我机会跟您见面。”托马斯满脸的真诚。
叶昭笑道:“怎么样?还在研究带弹匣的步枪?”
托马斯眼睛就是一亮,叶先生还记得这事儿,但随即目光黯淡,摇摇头道:“搞了几个半成品,都行不通,佛斯特先生认为我浪费资源,不许我再进实验室。”
叶昭就笑:“不过,你应该没放弃吧?”
托马斯腼腆的点点头。
叶昭起身,拍了拍他肩膀,道:“逆境才能磨砺人,来,我有瓶不错的红酒,跟我来喝一杯,预祝你成功。”
托马斯跟着叶昭走向堂屋,叶昭边走边道:“不要急,你感觉没感觉到,弹仓弹匣步枪的最大缺陷是什么?”
托马斯马上道:“火药,火药残留物,很影响子弹连续发射。”
叶昭微微点头,道:“过段时间,炸药厂兵工厂都搞起来了,我帮你弄点无烟火药,你再试验看看。”
“无烟火药?”托马斯有些迷茫。
叶昭笑着拍拍他肩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托马斯眼里满是期待,真恨不得马上就见识到叶先生说的“无烟火药”,听起来,好像是没有烟雾的火药,那么,或许燃烧后渣滓就会很少吧?越想越是心痒,抓耳挠腮的,叶先生,好似总能给他打开扇窗子,令他看到朦朦胧胧的希望。
……
江西赣州。
夜色如墨。
密密麻麻的士卒潜伏在夜幕中,他们各个红巾包头,鲜红的头巾铁血狰狞,带起无边杀气。
远方,是闪耀着微弱火光的军营,大清辅国公景祥的嫡系精锐,名声震天下的“振武营”,管带乃大清名将神保,景祥的忠实鹰犬。
李秀成用马鞭鞭稍轻轻挑起面前迷雾,笑了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这位太平军优秀的年轻将领,后起之秀,在攻克江南大营的拉锯战中数次大破湘军,早就成为独当一面的统帅。
“七,怕不怕?”李秀成轻声问,他问的是牵着骏马缰绳站在他身边的一位高大健硕的猛汉,猛汉叫覃七,健步如飞,常常跑在马的前头。人人叫他“马头七”。
“不怕!”覃七爽快而响亮的回答,挺着胸膛,他永远可以直面死亡。
“好!男儿就当如此!景祥又如何?!”李秀成猛的一挥马鞭,豪气冲天:“儿郎们!今日,我们就去砍掉景祥的鹰爪!你们怕不怕?!”
“不怕!”山呼海啸的喊声。
李秀成长鞭一挥,密麻麻的红头巾立时如海浪般卷向清军大营!
“嘭嘭嘭”排枪警号,此起彼伏。
太平军与大清最精锐部队的铁血碰撞拉开了帷幕。
……
将军公署议事堂,叶昭慢慢放下折子。
好一个李秀成,好一个神保。
李秀成袭赣州振武营及赣州团练军营,冲破振武营防线,神保率众士卒悍不畏死,白刃死战退敌。
赣州团练一盘散沙,神保能在失去第一道防线的情况下极快的组织起第二道火力防线,加之白刃退敌稳住局势,硬生生逼退了冲到近前的发匪,此战不可谓不惊心动魄。
李秀成所部发匪又何其凶悍?靠血肉之躯前仆后继冲破步枪队防线,步兵营可谓破天荒第一遭遇到如此强悍之匪。
“看来,该向北压压战线了。”叶昭说着话,端起了茶杯思索。
案桌旁,站的是广州副都统、神炮三营副统领刚安。
叶昭目光看向他,淡淡道:“你去赣州,振和、振威都带过去。”
“喳!”刚安单膝跪倒接令。
……
南昌府衙门,却是高高飘扬的黄绸红字水红边太平军翼王方形大旗,进进出出皆是彪悍的红头巾赤脚大汉。
府堂偏厅,坐着一位面相威仪气势迫人的年轻统帅,他就是太平军翼王石达开,曾在湘江大清腹地杀敌一千八百里,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令清军闻风丧胆,号之曰“石敢当”。
此刻,这位威震大江南北的翼王心里却沉沉的,满是阴霾。
李秀成部在赣州被振武营重创,不得不退到黑石屯休整,景祥的火器营,当真坚不可摧么?
堂下四五名精悍将领都默不作声,翼王破江南大营、克九江、南昌,何等意气风发,杀得清军望风披靡,可一想到南方那位大敌,人人心里都压了块石头。
清廷里,怎么就突然冒出这么位妖孽人物?
堂外,一道闪电,翻滚的乌云,自南方滚滚而来。
……
春雨细蒙蒙的,淡淡染绿了广州城。
在西关巡捕分局院内,巡长魏定一又看到叶昭的时候,牛眼睛瞪得老大,“你怎么又来了?”
虽然叶昭只不过短短当值半个月,魏定一对其却印象颇深。
“销假。”叶昭微笑着说。
魏定一是怎么也看叶昭不顺眼,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吃不得苦,而且请假纸一请就是几个月的,可总局批了,魏定一也莫可奈何。
魏定一牛眼睛瞪了叶昭好一会儿,努努嘴:“去问询室当值!”却是剥夺了叶昭巡逻的权利。这德行,以后就在闻讯室干些无足轻重的文案差事吧。
叶昭倒是无可无不可,转身走了两步,突然想起了老相识,回头问道:“巡长,马小翠在不在?”
魏定一这个气啊,骂道:“你小子是来当差还是来沟女?滚蛋!”
叶昭微微一笑,其实对这个粗人,倒是颇有好感,遂转身走向问询处。
问询室面对长街,玻璃窗,屋内摆着长方桌,几把椅子,配备男女警各一,通译一名,叶昭进来换了男警的班。
见到马小翠也在问询室,叶昭不由得哑然失笑,马小翠诧异的看着他,嘴巴都合不拢了。
“喂,你这几个月干嘛去了?”马小翠瞪着大眼睛问。
叶昭叹口气:“病了,唉,身子骨不好。”
马小翠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俏目盯着他,叶昭却是笑道:“你怎么也被发配这儿来了?”马小翠虽是姑娘,可性子好动,应该和团勇们一样,不喜欢在问询处当值。
马小翠就想起了被这家伙害的惨状,气道:“还不都赖你!”帮这家伙背枪背上瘾了,同别的巡捕上街巡逻也总是喜欢抢着背枪,违反了巡捕局纪律,被巡长魏定一按在了问询室。
叶昭奇道:“怎么什么都怪在我头上。”把马小翠气得直翻白眼。
通译是一名西装打扮的斯文年轻人,姓杜,高傲的坐在一旁,自不屑同这些低级巡捕聊天。
问询室整天也不见得有个人芽儿,马小翠无聊的直打哈欠。
叶昭慢条斯理喝着清茶,心说西关都如此,若想民众改变对巡捕局的观念,却只能慢慢来了。
正琢磨呢,外面畏畏缩缩走进来一名中年妇女,见到叶昭目光看过去,吓得一缩身子,就想走掉。
马小翠却早站起亲热的道:“大嫂!来,进来坐!”好不容易有事干了,马小翠殷勤极了,走过去不由分说把那中年妇女拉进来坐下,又给倒了杯茶,笑着问:“大嫂,有事吧?家里闹贼了?”一脸的跃跃欲试。
中年妇女捧着茶杯,惶恐的躲闪着马小翠的目光,低着头,声音似蚊鸣,“官、官爷,这儿、这儿是不是可以管赌场,我、我听说是……”
“可以啊,赌场、烟馆、堂子,都得服我们管!”提起这些地方马小翠就恨的牙根痒痒,听说上面准备逐步取缔烟馆,马小翠可巴不得这一天早点到。
“那、那……”中年妇女忽然放下茶杯,就猛地给马小翠跪下,连连磕头:“官爷、官爷,救救我可怜的孩子吧,她,她才十岁啊!她爹不是人,不是人啊!”放声大哭起来。
马小翠急忙扶她起来,“大嫂,我们这儿不兴这套,怎么回事,你说说,说清楚点。”回身对叶昭使个眼色,见叶昭不明所以,气得指了指桌上的纸笔。
叶昭这才想起来,自己要记录。
“大嫂,您贵姓,有名字吗?”马小翠开始一板一眼的问。
“我,我姓王,乳名……”
马小翠就打断了她的话:“大嫂,乳名就不用了,说说您家在哪,赌场和您的孩子又是怎么回事?”
王氏抹着泪,一脸悲哀,“我、我是王家大院……”
马小翠又无奈的打断了她:“您知不知道街牌号?我们前些日子新发下去的,你们那个大院门墙上,都贴了铁牌的。”
“好像,好像是德兴街三号……”王氏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记错。
叶昭心下却是一宽,这明显不识字的贫苦妇女能知道街牌,这条条举措倒也没白费。
“恩,您接着说。”
王氏悲哀的眼睛又有泪水涌出,她拼命忍着哭出来的冲动,“我命苦,嫁了个滥赌的丈夫,他,他不是人,赌输了,就去借钱,好好的一个家,都被他败光了,可,可他还嫌不够,昨天,昨天赌馆的人来,把,把丫丫抓走了,说是,说是那挨千刀的写了借条,把,把丫丫抵押给他们……”说到这儿王氏身子就一颤,猛地又给马小翠跪下,连连磕头:“官爷,民女知道欠债还钱,可能不能通融我几日?我,我去借钱,我这就去借钱,可丫丫,是我的命根子啊……官爷,您帮帮我,我给您立长生牌……”
马小翠急忙掺起她,恨声道:“大嫂,您放心,我们早有规定,赌场现在可不许把人当抵押品来赌!”
叶昭已经站起身,问道:“大嫂,哪家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