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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节

瀚海皇图-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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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的!假的!”他不顾一切地喊了起来,“这不会是真的!这不科学!这不科学!你的食物从哪里来的?”

李昱忽然想了起来,这样封闭无人的地方怎么会有好吃的蛋黄,没有火,没有食料,也没有炊具,这样精美的食物是从哪里来的?

“假的!假的!你的食物从哪里来的?”随着他的大喊,姑娘竟也抛掉了石头大叫起来,她在石壁上蹦来蹦去,发疯一般擂打着石壁。那块光亮的石壁敲上去竟然发出战鼓般沉雄的轰鸣声,一时几乎要把李昱的耳朵震聋。

整个石穴中姑娘的吼声和石鼓的轰鸣声混在一起回荡,像是不知名的远古巨兽在吼叫。

李昱呆住了,却不是因为害怕。他怔怔地看着姑娘,只觉得她的疯狂中竟有着无法宣泄的悲怆。

“轰隆”一声巨响从他背后的石壁传来,他惊得猛一回头,隐约看见背后不远处的石壁震动了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从里砸了过来。姑娘不敲击那面石鼓了,她手足并用地奔向那面石壁,铁链的长度刚好足够他到达那里。她伸手一拉,两尺见方的石壁被她掀了起来。

石壁的背后是幽深的黑洞。姑娘从黑洞中提出了一柄白色的剑来。

那是一柄用不知什么动物的骨头磨制的剑,长约一米左右,泛着阴森林的白光,甚是可怖。

李昱战战兢兢地走了过去,姑娘默默地掀着那块方板等他。李昱对那个深深的黑洞看去,那是一个不知道多深的细长石道,通向看不见尽头的上方。

“这是……”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那个细细的石穴中回荡着送了出去,仿佛很多个人一起喊着:“这是……这是……这是……这是……”他明白了,这是一个牢笼。

白鱼们翻动水花的声音在黑暗中清锐得刺耳。

李昱仰头看着洞顶,摸了摸凉得发木的双臂。他蜷缩在钟乳石后,侧着身子探出去窥看。姑娘悄无声息地躺在地下河的河滩边,光着的双脚浸在冰凉的河水中。

李昱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他刚才看见姑娘拿了一片锋利的碎石将脚趾割破,一丝鲜血就随着河水悄悄地弥漫开去。

在没有日光的地方,他已经记不得时间过去了多久。这些日子他的心里满是空的,像是已经无力去想了。地下河里有的是水,他不知道自己这样能活多久,也许像姑娘一样,许多年也不死去。

黑暗里他时睡时醒,有时候能够感觉到姑娘微微的呼吸声就在背靠的钟乳石后,有时候姑娘也像猿猴一样在周围游荡,影子飘忽,这是整个世界里除了他自己惟一的生命气息。

那些发光的白色短尾鱼不知怎么都沉到河底去了,洞穴里越发暗了下去,姑娘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令人怀疑她已经死了。

李昱抽出她手中的骨剑,将刃口搁在腕脉上。刃上像是有一丝冰气悄无声息地透了进去,他全身一颤。他知道只要再用那么一分力,这锋锐的剑刃就会割开他的腕脉,滚热的血冲在剑刃的寒气上,一切就都不必想了,在这样的地方没人会为他止血。

第7章 猎杀

也许死了,就又可以穿越回去了吧?

过了许久,他还是把骨剑挪开了,怔怔地坐在那里。

“哗啦”的水声传来,他回过头去,感觉像是有条大鱼翻动了水花,不过那条帝王般的大白鱼总是沉没在水底的。

荧光分外地黯淡,不要说那条大白鱼,那些五颜六色的小鱼们也似都沉入了水底,静静的水面上惟有一丝涟漪慢慢地散开。他莫名地不安起来,凝神盯着那片安静异常的水面,可是什么也没有出现。

他低低吐出一口气,转身就要走开。那丝已经淡去的涟漪却在这时悄无声息地又出现了,寂寂地,像是一条蛇在水下滑动。那条隐约的水线缓缓地兜了一个圈子,再次消失。李昱忽然看见姑娘的眼睛睁开了,她木然地躺在那里,眼里却闪着豹子一般的光。

那不仅仅是野兽的凶悍,还含着一股难以遏制的饥渴。

水线再次浮现,它悄无声息地加速了,像是根琴弦一样绷得笔直,它前进地越来越快,直指姑娘。层层的水花在翻动,李昱的心脏猛地抽紧,一种直觉告诉他那是种可怕的东西。

水花忽然迸裂了,在同一瞬间姑娘背弹着跃起,空气中响起一种撕裂绸缎般的怪叫,巨大的乌黑影子在水花中跃出,扑在姑娘脚下的空当中。

“鱼!”李昱忍不住喊出了声。

可是他也不敢说那是不是一条鱼,暴露在他面前的是无数森白的骨刺,它们锐利得像是牙齿,从怪物乌黑色的皮革中穿刺出来,反射着铁一样光泽的鳞片覆盖了它的整个头部,它没有眼睛,整个头部只有一张贪婪的大嘴,里面是毒蛇一样的倒勾牙,它的舌头却是褐黄色的,上面密布着似乎有毒的青绿色瘤子。

怪物扑空了,它大半个身子被冲劲送到了河滩上,那头怪物铁一样硬的尾巴拼命地抽打着岩石,仰起头再次咬向姑娘。它盯死了姑娘的脚,李昱忽然醒悟过来,这个可怕的东西是被鲜血的味道吸引过来的。

姑娘像是一只从悬崖上扑击而下的猛兽,在空中双手扭曲变化着。李昱看不清她手上的动作,姑娘忽地就落地了,扯着什么东西急退。洞穴里被那个怪物的声音塞满了,这次它像是婴儿般竭力地在喉咙深处嘶叫,那声音有如刀锯在磨着耳骨。

姑娘竟然扯住了它的舌头!

这个浑身骨刺无法触摸的怪物身上,惟有斑斑癞癞的舌头反而是光滑的。姑娘扯着舌头,像是用套马索套住了野马,那怪物分明也察觉到自己的不利,它分明是不敢离开水,于是疯狂地扭动身躯要向后退去。

双方的角力伴随着姑娘嘶哑的狂笑和怪物的痛嘶,李昱浑身都是冷汗,心情紧张得像是那条绷紧的舌头,他想起了那只不知名的动物缺了的脑袋,明白那是被什么东西咬掉的。

姑娘锋利的指甲抓进怪物的舌头里,像是铁钩一样,墨绿色的腥浓血液流了她满满一手。怪物的嘶叫忽然变得异常尖锐,它的大嘴猛地合拢,姑娘跌跌撞撞地退了几步,摔倒在地,手中只剩下半截软绵绵的舌头。

危急关头,它竟然咬断了自己舌头。

姑娘似乎也怔了一下,一抬头,却看见那条怪物并没有借这个机会退回水中,它蠕动着无腿的身体爬上了岸边,满嘴都是墨绿色的血滴落下来。连李昱也看得出它是暴怒了,扭着头左右寻着敌人的气息,骨刺在地下摩擦着,那条生铁一样的尾巴沉重地敲打着地面,可怕的声音仿佛石块在悄悄地崩裂。

它完全现身的时候有近5米长,像是巨大的鱼,又像是蛇或者蝾螈。它的上半身努力地挺立起时,比对面的姑娘还高出了一半。

它捕捉到了猎物的气味,猛地定住,直直地面对着姑娘。它没有眼睛,可是那种忽然而来的沉默比任何凝视都更让人觉得恐惧,它的大嘴翕动着,绿血和黏液一起缓缓地垂落下来。

咬断了舌头,它已经没有要害了,它面对的不过是个赤手空拳的女子。

姑娘也安静下来。她抛掉半截舌头,搓干了双手,笔直地站了起来。李昱忽地有些担心,他犹豫了一下,压低了声音喊:“姑娘,姑娘!”

怪物猛地扭头对着李昱这边,喉咙中发出“嗬嗬”的低声。姑娘也看向他,那双银灰色的眼睛里木然得没有神色。李昱被这种沉默击溃了,他按着自己狂跳的心口不再敢说话。

怪物安静了一刻,它忽然完全直立起来!这时候它只剩下盘曲的尾巴支撑着身体,足足有4米的高度,任何鱼和蛇都不可能像它那样。它绷高的身体微微地颤了一下,似乎已经挺到了极限,而后它把自己的身体全力地“砸”了出去,仿佛一条从天而降的巨大鞭子,它的骨刺就是鞭子上的荆棘。

李昱不敢呼吸。那一瞬间,他看着姑娘猛地举起了手里的骨剑。

李昱的脑海里忽然闪过西方中世纪的骑士举起阔剑时的姿势,两个人的姿势似乎很相似,却又很不同。骑士举剑的一刻像是一个浑身铁铸的机器人,全身的筋肉都在衣甲下绷紧了,而姑娘举起骨剑的姿势异常的沉重,骨剑似乎是重得可怕,令她双手都无法控制。

李昱想姑娘要死了。也许她本就活得太恐惧了,根本就是要借这条怪物杀掉自己,以她落叶一样抖动的身体,还有脆硬易断的骨剑,她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这时候姑娘手中的骨剑忽然安静下来,不再颤动,李昱惊讶地发现它竟然绷得笔直。姑娘踏步向前,李昱听不清,可是姑娘嘴里似乎在不停地念着什么。

他从未听过姑娘说一句话,他以为姑娘天生就不会说话。那边低低的声音传来,李昱忽然觉得身体开始发热,他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好像绷紧了要裂开。他使劲地捂住了耳朵。

姑娘的每一步前进都带着短暂的停顿,她的身形忽然一错,而后冲起,在半空中急速地旋转,带着锋利的骨剑转动。

那是一记旋身的斩击!

李昱的胸口忽然不难受了,他觉得血管里像是有冰流过,大脑深处被针扎了。那一瞬时间在他眼里忽然慢了下来,他眼睁睁地看着骨剑无法承受姑娘加诸其上的巨大力量,在旋转中开始弯曲。

那是一种可以斩开黑暗和劈破鸿蒙的伟岸力量,骨剑和怪物的头部相击。

姑娘转身落地,粗喘着往前奔了几步。怪物直着身子定了一瞬间,然后感觉到了崩裂般的痛楚,发疯地挺直身体扭动着,像是岩画上太古洪荒时代的图腾。墨绿色的血从它的头上披落,它的所有鳞片因为痛苦而张开,雪白的骨刺在岩石上被磨断。

它无力地倒下,狠狠地砸在岩石上,碎石被它的身体打飞出去,砰砰地砸在岩壁上。李昱远远地看它头上的创口,那柄骨剑完全没入了它的身体,一点也没显露出来。

姑娘扑上去急切地用手向那头怪物的创口抓去,墨绿色的血渐渐流干,那肉竟是晶莹如雪的。她像只捕猎得手的野兽一样,胡乱地拨拉着猎物的尸首,撕下一片生肉就大嚼起来,满嘴都是怪物绿色的血。

她大嚼了一会儿,转头看向李昱,手捧起一块鲜肉,对他晃了晃。

李昱畏惧地摇着头,转身逃走了。姑娘不再理他,继续低头下去就着怪物的创口吸啜起血来,绿色的血在她的牙齿间流着,衬得牙齿森白。

幽幽的笛子声在夜色中悄然飘来,李昱骑着马在草原上奔驰。

星辰挂在漆黑的天穹上,亮得耀眼夺目,像是随时会化成一场闪光的大雨打落。草在风中摇着,笛子声越来越细了,远远的不可捉摸,让人疑心是自己听错了。

他骑着马行上山坡。这里不是他一个人,遍地都是人,战死的尸体静静地躺在草间,互相枕着。座下的马在尸体中悄无声息地穿行,他很害怕,可是他不敢开口,他怕开口会惊醒这些死人。他觉得背后有一对沉默的目光,可是他猛地回头,静静的什么都没有,只是月光下一个白色的影子跳跃着闪过,像是雪白的狐狸。骑马的影子在月光如水的地面上仿佛飘飞着,他回头看去,两行马蹄印都带着血。

再翻过一个山坡,他看见了浓浓的雾气,雾气中,他把马停在那里,他看到了一辆像是被抛弃了的马车。风吹着车上的帘子,浓郁的绛红色帘子上,金线的反光比刀刃还冷。

“有人么?”他跳下马来,上前轻轻地拍着车壁。

无人回答,他慢慢地掀开了帘子。

大红的绸缎索子上穿着闪亮的珠子,悬在车的正中,安安静静地,绿色裙子的少女拥着怀里的人,低头端坐在那里。一支紫皮的笛子在她手里。风吹着她鬓角的长发轻轻地飘起,她的眼泪落在笛子上,一滴一滴,是红色的。

他好象认出了她是谁,不由得浑身剧震。

第8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公主……我来接你了。”他伸出手,“公主,跟我走吧。”他伸手要去触她脸上的泪,少女循着他的声音抬起了头。李昱看见了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好象是他的初恋情人,好象……就是那个姑娘!

她的双眼在流泪,泪水是红色黏稠的。她直勾勾地看着李昱,精赤着上身,李昱想要退去,可是他没有力量。

他忽然发现自己被吊在一个专门对付不听话的犯人的木架上,他的双手被死死地捆绑起来。她的身体倾倒下来,像是一段木头那样打在他身上,冰冷的胸贴在李昱的脸。她的身体忽然抖了一下,无数手从背后撕裂了她。

她被高高地扔起在半空中,身体展开,仿佛一个古老的图腾。

李昱仰起头,看见半空中的她露出一个难以描述的笑容,胸口的血一滴滴打在他的脸上,这时半空有月亮,月钩泛着精铜一样的金色。

“啊!”李昱猛地坐了起来。

空洞洞的回声在周围回荡,冷汗浸湿了全身。

这是个梦。

自从来到地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这个梦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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