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皇图-第17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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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次京师所现之飞龙,便是这‘龙鸟’一属。”李昱听了孙海涵的讲述,立刻想起了他原来时空中的“始祖鸟”,将它和书卷当中所说的飞龙联系到了一起。
毕竟,在这个时代,他所见过的奇怪动物,已经不少了。
只是现在李昱还不会想到,那条飞龙和他,在未来会有怎样的故事。
此时前方皆是平原,上万大军行走其间,人马的脚步腾起大片的烟尘,远远望去,极是壮观,而在大军前方很远的地方,一小队侦骑正奋力前驰。
岗纯宁迟勒着马,扶着鞍桥上的长刀,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宁静的高俪人村落。它马上就要化为灰烬。这将是两天内焚毁的第五座村庄,柳京城的成军和高俪军还没有出动的迹象。执行这一残酷任务的是他所在的“青峰”骑兵团一部。
岗纯宁迟并不喜欢这个差事。驱赶屠戮一些手无寸铁的高俪人平民,并非值得夸耀的功绩。幸亏他的主公小路行武并不好杀,只是让放火,并不着意赶尽杀绝,所以“青峰”骑兵并没有沾到多少血腥。他也特别吩咐下属,能吓则吓能赶则赶,尽量不要伤到人命。手下的武士们都还听话,只在昨天第一个村子里遇到抵抗时,从树上射下四个高俪人来,三个弓手,一个拿长柄月牙铲的僧人。看到武僧的存在他有些惊诧,传说高俪人中有的武僧的武艺要比高俪武士还要高些,可没想到寻常村子里就能找到。不过敌人毕竟还是平民,他手下的武士不过三个挂彩。高俪人的狩猎短箭根本穿不透他们的板甲,只有无遮拦的四肢才会受到箭伤。这让他的手下们很是兴奋,冲锋起来毫无忌惮。焚烧后来三个村子的时候都很顺利,高俪人似乎已经得到消息,骑兵一来就四散奔逃,根本不做任何抵抗。眼前这座村子静悄悄的,或许人早就跑光了。
岗纯宁迟挥挥手,两支十人队从他两侧身旁穿过,乌黑的战马踩着碎步,轻盈的穿过平整的草地和稀疏的灌木丛,向那座林中的村落扑去。岗纯宁迟带着主力跟在前锋百步之后,绰着短弓,谨慎地搜索前进。再往后两百步远,宗长胜带着大队严阵以待,随时准备接应。二十骑前锋很快穿过村边的草地,踏上进村的小路。村子里地形看来比较复杂,二十骑转眼就不见了。岗纯宁迟发个手势,九十七名骑兵一起勒住马,停在村子百步之外。村子里还是一片宁静,看不出有什么异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前锋很快就会放出信号,“青峰”主力就会点燃火把,把这片林子(或村子)烧个干干净净。
可是,出意外了。岗纯宁迟等了很久,那村子还是死一般的沉寂。他下意识的捻着右手的刀柄,回头张望。骑兵大队还在远处稳稳的等着。胯下的战马似乎也感觉到主人的焦躁,不安的跺着步子,又像是嗅到了前方危险的气息。岗纯宁迟知道干等不是办法,便刷的一声抽出长刀,高高举起,“大家听好,散开队形,先不要点火,冲。”
九十七名骑兵高举着刀,哗啦啦的散开在村外的空地上,排成稀疏的直线,从宽阔的正面上扑进村里。
一进村岗纯宁迟马上发现不对。这座浓荫遮蔽的树村外面看死气沉沉,里面却雾气蒸腾。乌鸦嘶喊着在林间盘旋,卷起无数枯枝败叶,空中白雾弥漫,五步之外不能见人。岗纯宁迟马上勒马回转,想即刻就撤走。可来路一样模糊不清,他根本找不到方向,林子里也不敢策马飞奔,他只好稳住心神,想收拢身边的队伍。不过他的声音实在微渺,因为一张开口就有飞虫灌进来,他用尽全力吼叫,感觉自己都听不到。
岗纯宁迟知道不妙,便不敢乱走,下了马牵着缰绳往旁边摸索。很快他摸到一个一人抱的大树,马上就把缰绳栓在树上,从马鞍上解下长刀和短弓,顺着树摸索了一圈,寻找往上爬的支点。据前几个村子的经验,这么粗的大树树杈都很结实。他要到高处瞧一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雾依旧是那么大,岗纯宁迟费了好大劲,才在另一棵大叔上找到比较低矮的杈子。他穿着板甲费力的爬了一层,觉得实在碍事,就把板甲脱下来扔在地上,心说这下可挡不住高俪人的短箭了。
第228章 兄弟恩义
岗纯宁迟伏在树上,仔细的观察着前方。
不一会儿,阵阵微风吹来,前方的白雾变得淡了,他看到一些隐隐约约的影子出现了,不由得一惊。
他正要发出警报,一支箭掠过耳畔,带起的风,割得脸上生疼。
又一枝箭飞来,发出了击穿某个身体的那令人恐怖的声音,温热的液体溅到了他的脖颈,身后的嘶鸣惊得他回头,一匹马在树下人立而起,前蹄乱蹬,疯狂甩头,马眼处正扎着一支箭。
岗纯宁迟大惊失色,他猛地跃下树来,正要拉住自己的马,又一支箭射来,正中他的前胸。
他感觉到利箭刺穿中了自己的心口,有如重锤击中了自己,他眼前一黑,险些晕去。
他有些后悔,自己不该把厚实的板甲脱下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并没有被对方的利箭刺穿。
他的心口处,有一面精铜制造的护心镜,那是他的传家宝,身为家中的第三个儿子,他没有继承权,成为不了家主,从父亲那里得到的,也只有这些宝贝了。
但饶是如此,这一击也让他头昏眼花,他感到浑身无力,这时周围到处都是东瀛军士兵的惨叫声,他心知中了埋伏,索性伏在地上,闭上眼睛,装起死来。
又是一声弦响,有人栽下马来,正摔倒在他的身边。
对方的射术极高,箭箭致命。
他手下的青峰骑兵显然比他要更为机灵,发现不妙之后,并不恋战,立刻便调转马头,撤出了村子,岗纯宁迟大约听到了三十二响弦响,他知道当很多东瀛军士兵听到这弦响时,人就已经倒下去了。
突然有人暴喝一声:“停!”
即使在一片砍杀声中,这声音也无法被掩盖,震颤着每个人的鼓膜。绞缠在一起的交战双方同时收回兵刃,方才还在厮杀的双方真的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
岗纯宁迟偷眼望去,看到对面的一队人马穿着成军的服色,而另一队,则是东瀛军的装束,但却不是青峰骑兵。
这是哪一路的人马?
余下的东瀛军汇至一处,突然出现的成军骑兵将这十几个人围紧,双方各自横刀回守。而那刚刚暴喝的成军头目只是盯着东瀛军中的一个黑色衣甲的武士,拧起了眉。
方才的热闹一下子变得冷清,突然的凝重压得人无法呼吸。终于那个成军头目打破寂静,低低的说道:“我是许鹏。”
“原来是二弟,没错,我是许海。”
一时间连风也屏住了呼吸,两人的对视就像天地初开的一刻,天与地,山与海的对峙。恍如多年以前,同样的夜晚,同样的月光,同样的神情,只是两人的眼中都有着再也抹不去的岁月的刻痕,再也找不到曾经的意气风发。久别重逢的老友,再一次见面便又是尸横满地,剑拔弩张,冥冥中,像是命运的嘲弄。
“二弟,这几年过得如何?”骑在马上的墨甲武士开口问道,萧索的风送出他嘶哑的嗓音,那是出身行伍的人所特有声音,是常年浴血的战士在拼杀中磨砺出的豪迈与粗犷。然而,与那嘶哑的声音相比,那声“二弟”才更让人无法理解:两个针锋相对的人,怎么会是兄弟,又是什么,让曾经的兄弟反目成仇?
“很平静,平静得甚至让我以为你我不会有再遇的一天。”许鹏的声音是平稳的,可任谁都感觉的到那声音所压抑的愤怒。
“这么多年,还没原谅自己么?”许海的声音多了丝关切。
良久的沉默。
“哥哥呢?”许鹏轻笑了声问道,“伊藤将军还很重用你吧。”
“他很关照我,”黑甲武士的声音突然就老了,却高了,“伊藤将军说过,随时希望你回来。”
“不了”,他一挥手,“伊藤将军怕只是喜欢哥哥你这类可以面不改色出卖兄弟的人吧。”
“难道……”成军中有人难以置信的脱口而出,“难道是东瀛国第一猛将的‘虎伊藤’伊藤清明?”
“正是。”许鹏笑着点点头,不忘侧眼打量一下这个他尚未注意的人。
“您是带领‘雷炎’精锐二千人大破玉田家一万‘暴风’骑兵的许守护?”那人又追问。
“你又是哪军的?”许海不带感情的问道。
“小人正是那次伏击中负责诱敌的五百骑中的一人。”
许海点点头,“没有那五百人的功劳,我们不会全歼‘暴风’精锐,辛苦你了。”
许海神情神情略略放松,又道:“虽然是这样的情形,遇到曾经的战友还是……”话音突然断了,身形一矮,众人只听弦响,他已张弓出箭。冷风低吟,弓术尚佳的何俊宏骤然变色,他眼力极好,却也跟不上那箭的速度,只看见箭镞反着月光在夜幕中竟画出了一道亮线,直指说话那人的咽喉,而他甚至来不及张嘴提示。
又一声弦响。
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后,是物品在滚落青草上的唏簌声。何俊宏只看见那道亮线在说话那人喉前两掌处就消失了,仿佛根本不曾存在。
“你什么意思?”
“这是我想问哥哥的。”许鹏低头摆弄着弓弦,并不看他,“那诱敌的五百人并不知道你们带女人上阵的事情,又何必那么激动呢?况且要是灭口也该像对三弟那样,假以他人之手才是。”
许海将眉拧成了直线,“二弟,当年我也是为你好!”
“那是那是,”许鹏点着头,“若大哥当年没引我‘误杀’三弟,我也早就被鬼蚁咬死了吧?”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鬼军师’黑木龙介和‘虎将军’伊藤清明对待意见不合的同僚何时手软过!”
“二弟!你怎么还这样不懂事理!”
“我是不懂,”许鹏猛的扬头,双眼不断迸跃着火光,“不懂男人的战斗与女人何干!把虏来的女人当成肉盾,让她们活活被自己的家人刀砍箭射,只因为你们的战甲挡不住对方的劲弩,而伊藤家的武士比玉田家的武士还怕死!没有勇气的人却硬要踏上用血汗勇武浇铸的土地,没有力量的人却妄想用自己的手掌控勇猛强悍的人们!你们不择手段的把女人的身体抛向她们的男人,为的只是给你们换取活命的机会!”
“你难道没有在战场上看到他们杀人么,二弟!他们的主公是南蛮的后人,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野蛮人。我们不去征服他们,不去打败他们,不去骑在他们头上,总有一天他们会站在我们的土地上,把刀架在我们的朋友的脖子上,蹂躏我们的女儿,践踏我们的农田,烧毁我们的城堡,成为我们的王,让我们臣服,让我们像狗一样舔着他们全是泥土的靴子!”
许鹏不禁冷笑,“那我们同你口中的野蛮人又有什么区别?他们若是毫无感情只懂破坏杀戮的野蛮人,又怎么会有战术?会有锻甲?会有黑木军师都无可奈何的铁骑兵?会在你们把女人抛过去的时候,宁愿破坏阵型也不愿看到铁蹄踏上她们的身体!”
“可我们的兄弟在故乡还有父母,还有妻儿,还有那么多翘首盼望他们回去的人,你难道看到铁蹄踩碎他们的头骨的时候,还可以无动于衷么!我们那时都是武士,战场上不去杀人就会被杀!你这样说,如何对得起那些与我们并肩战斗却永远倒下去的兄弟!”
许鹏的身体晃了晃,苦笑着摇头:“到了现在,你还在骗我么,大哥!还记得那时候我们听到这个计划的时候么?三弟反对,我也反对,小路行武将军还有很多将士都在反对,可结果呢?前一天晚上,你把三弟叫到那些女人中让他为她们疗伤,然后你又把我带到城墙上说在那些女人间的那个人是要玷污她们,我看不清脸,相信着你的话,当然一箭射死了他,因为你知道,我痛恨这类士兵,即使违反军纪也要见一个杀一个;还有九井将军,黑木军师让他们迂回到敌后,可他们在归途中却遇到了鬼蚁群,几十万只啊,怎么会活?黑木军师可以由水的流动判断附近野兽的活动,又怎么不知道忍军弄出的鬼蚁群的迁移!你们为了一次胜利,又牺牲了多少自己人!”他到最后几乎是喊了出来,整个人都不停的颤抖,大口的喘气。
何俊宏等成军士兵们不曾听过这样的事情,呆在那里不知如何反应。眼前这个愤激莫名的人,在这个村子,在这几个呼吸的片刻,带给了他们太大的震撼。
“你怎么知道的?”许海的声音突然被抹去了所有感情,好似一个傀儡,只有他身旁的人看得到他握住刀柄的手有多么用力。
许鹏也恢复了平静,弯了弯嘴角,道:“哥哥要杀我么?十年前你们全歼暴风精锐的那晚,你是奉伊藤将军之命杀我,当时手软放了我,现在后悔了?”
“你若不说这些,我会再放你一次。”他顿了顿,“告诉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