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皇图-第16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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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药人似乎也受到了歌声的影响,停下了动作,一个接一个的转向黑袍人所在的方向,脸上满是狂热的表情。
李昱明白了过来,他抬起手,想要捂住耳朵,但他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手,竟然无法抬起来!
李昱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想要举剑扑向黑袍人,但这时他的身子,已经不能动了。
李昱张开嘴想要大喊,却只张了张口,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他心中惶急,拼命迈着双腿,使尽全身的力气,也只向前挪动了一小步。
黑袍美女发觉到了他的异常,微笑着打量着他,缓缓的从黑袍中抽出了一柄又尖又细的长剑。
“别挣扎了,白费力气,没有用的。”一个尖刻的声音钻进了李昱的脑中,如同针扎一般,刺得他脑袋生疼。
“你是谁?”李昱的脑中刚刚冒出这个问题,对方似乎马上便觉察到了,发出了讥讽的笑声。
“我是谁?你们这些愚人,是不会知道的。”对方的声音里满是嘲弄之意,“不过你很奇怪,竟然能感知到我的存在,还有反抗的意识,但这也没用,等待你们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
第219章 怪人作祟
黑袍女人缓缓向李昱走来,李昱注意到她走起路来轻飘飘的,黑袍的下摆根本不动,仿佛没有脚一般,在月光下显得分外的诡异。
她还在不住的吟唱着,李昱感到自己手中的剑越来越重,眼看着对方渐渐的逼近,摆明了是要用那柄细细的剑杀死自己,而自己却无法动弹,他的心里万分惶急。
“轰!”一道火线从远处飞来,直升到他们的头顶爆炸开来,化成了一团火球,照亮了周围的一大片地方,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
黑袍女人的吟唱声一下子给火箭的爆炸声打断了,李昱心神一震,忽然间便恢复了力气,他大吼一声,猛地举起了重剑,直向黑袍女人扑去。
黑袍女人没想到李昱这么快便恢复了正常,面色大变,闪身向后退去,李昱猛往前冲,却给一队药人挡住了。
紧接着那黑袍女人又吟唱起来。
李昱又一次感觉到那种可怕的力量袭来,他奋力挥剑横斩,面前的两名药人顿时血肉横飞,碎裂开来。
李昱继续向黑袍女人猛冲,接连又将数名药人砍翻,黑袍女人的脸上现出恐惧之色,向后飘着,吟唱的声音变得更大了。
刚刚黑袍女人被孙海涵射出的火箭爆炸声打断吟唱的时候,罗扬林和张伟及禁军士兵们全都恢复了神智,他们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发现李昱在追杀黑袍人,便立刻挥舞兵器向李昱这边冲来,而黑袍女人的再次吟唱让他们的脚步立刻慢了下来。
罗扬林只踉踉跄跄的跑了几步,那可怕的声音无法阻止的钻进他的耳朵里,他丢掉了长枪,双手捂住耳朵,使劲晃着头,但声音仍然透进了他的全身,他又跑了两步,眼前一阵发黑,倒在地上。在他的身后,手持刀剑的禁军武士们一个个摇摇晃晃,有人的耳朵里竟然流出血来。
李昱想起了刚才孙海涵射出的救命火箭,心中一动,突然放声高歌起来:
“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
士伏处于一方兮,非主不依,
乐躬耕于垄亩兮,吾爱吾庐,
聊寄傲于琴书兮,以待天时!”
李昱的歌声立刻压住了黑袍女人的吟唱,一瞬间,周围的压迫感消失了,罗扬林和张伟等人感到身子一松,立刻恢复了过来。
“杀了那家伙!快!”罗扬林拾起长枪,奋力的将手中的长枪刺入了一名药人的心窝。
李昱浑厚苍凉的歌声直透天宇,黑袍女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扭曲起来,原来的那张惊艳绝美的面孔渐渐的消失了,变成了最初如同骷髅一般的样子。
李昱停下了脚步,站在那里,紧盯着对方,继续高声唱道:
“鹏奋飞于北溟兮,击水千里,
展经纶于天下兮,开创镃基,
救生灵于涂炭兮,到处平夷,
立功名于金石兮,拂袖而归。……”
李昱的歌声雄浑充沛,远远的传了开去,在他歌声的压制下,黑袍人再也唱不出一句来,只是在那里不断的张合着嘴巴,如同干涸水沟里垂死的鱼。
歌声似乎感染了周围奋战的将士们,他们也跟着李昱唱了起来。
所有的歌声汇成一股洪流,冲到了每一个角落,黑袍人再也承受不住,他的嘴张了张,猛地喷出了一口血来,身子一下子萎缩起来,倒在了地上,不住的抽搐着。
周围的药人们似乎失去了控制一般,他们停止了一切动作,佝偻着身子,就这么木愣愣的站在那里,只有禁军士兵们在刀砍枪刺时,才会发出痛苦的吼叫声,缓缓倒下。
李昱停止了歌唱,来到了黑袍人的身边,挥剑挑开了他身上的袍子,刚才他做出那个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全军的决定时,他的心里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现在证实自己想法的念头是如此的强烈,甚至于让他忘记了自己身处于可怕的战场之中。
黑袍碎裂开来,它原先遮盖下的一切,都展现在了李昱的面前。
李昱看着面前的东西,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蜷缩在一起的人,他的身子似乎在不断的缩小,有如婴儿般大小,但他的头颅却出奇的大,四肢和手指也极是细长,就象是……
李昱不敢再想下去了。
此时眼前的怪人已然奄奄一息,看到李昱,他的眼睛闪过一道凶光,他的手指伸了伸,在地上抓了抓,象是握住了什么,李昱立刻看到一柄黑色的又细又长的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李昱认出了这把剑,刚才对方就是想要用这把剑杀死自已,他本能的挥起手中的“巨澜”重剑,猛地斩落。
对方握剑的手一下子给斩断了,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在那握剑的断手落地的一刹那,那柄黑色的细剑瞬间又消失了。
一支长枪从李昱身边刺来,刺进了怪人的身体,怪人的身体猛地扭曲起来,挣扎了一会儿,便不动了。
李昱转头,看到了罗扬林惊魂未定的脸。
“这他娘的是什么鬼东西?”张伟看着被长枪钉在地上的怪人,咧了咧嘴。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它。”李昱摇了摇头,“想不到阵主竟然是这样的东西。”
“阵主死了,他们也就没用了。”罗扬林指了指周围,李昱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所有的药人都停止了攻击,呆呆的站在那里。原本和药人们做着殊死拼杀的大成军将士们也注意到了,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兵器。
周围突然间变得如同死一般的寂静。
“竟然进来了这么多的药人……”看着周围站着的密密麻麻的药人大军,张伟咧着嘴,难看的笑了笑。
此时虽然药人们都停止了攻击,但眼看着这么多僵尸一般的人聚在自己身边,刚刚还在浴血拼杀的大成军将士们还是感到莫名的恐惧。
这时黑暗中传来了一阵怪怪的笛声,好似僧人在吹奏法螺,所有的药人象得到了指示一般,立刻不约而同的转向了一个方向,快步走去,渐渐的汇成了一股巨大的人流。
看到一个个药人面无表情的从自己身边经过,完全无视自己处于他们当中,李昱一时间吃惊不已。
罗扬林也是惊疑不定,他犹豫着要不要下令继续攻击这些药人,但他看了看眼前已经疲惫不堪的将士们,还是没有下达命令。
笛声变得急促起来,药人们也加快了脚步。不多时,大部分的药人便都走出了城门,分散消失在了旷野之中。
看到药人们撤出了柳京城,罗扬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回想起刚才战斗的情景,犹自心悸不已。
他从军征战多年,没有哪一次的战斗,其惊险程度,能和柳京城这一次相比。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张伟喃喃的说道。
李昱一言不发,他的目光,仍然紧紧的盯着地上的怪人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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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出草料场,何俊宏发现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东瀛人多了,一般三四个一组,分持弓弩和短刀,个个身上满是血污,走在最后的一个,手里都拎着一大串什么东西。他和谢校尉依旧沿着墙根一路前行,悄无声息,安副将的血也溅了他们满身,就算是混在东瀛忍者中间,一时半晌也不见得露馅。
走到城门附近,他们不得不离开阴影,跟东瀛忍者走得近了。不过幸好现在乌云浓重,月光晦暗,一步之外人物面目不清。二人埋着头一声不响的走,只盼望早一刻混出城去。“摧魂”长刀贴在背上有些碍事,这件兵器对于东瀛人来说太大也太重了。快要拐到城门前的时候,何俊宏不得不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把爱刀藏了起来,预备以后再回来找。这样他手里的兵器就只剩下一把七寸多长的短刀,揣在怀里暖得热乎乎的,他总是忍不住把手伸进怀中,紧紧攥住刀柄,这样心里才会踏实一点。
拐过最后一个弯,城门就在眼前了。城门前是一片空场,平时后营和辎重营的那些笨蛋都在这里操练,虽然他们的操练混乱而丑陋,而且已经名声在外,押运粮草的江洲虬龙骑兵每次来到黄崖城,总不忘好好的嘲笑他们一通。不过这都无所谓了,前营的牌刀手号称精锐,连赌钱都从来不进刘麻子的场子,今晚还不是一样,都成了东瀛忍者刀下的冤魂。
看到小校场的时候,何俊宏心里不由得一惊。他看到无数东瀛忍者正从三个方向向那里汇合,都是三四个一组,最后一个手里柃着大串的东西。他回头看了谢校尉一眼,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能感觉出来他沉稳而坚定。何俊宏定定神,鼓起勇气往前走,心里不住的给自己打气:“你已经宰了安副将那个畜生,今晚就算死了,也不亏了。”
走过校场中心的时候,他们身边的东瀛忍者都把手里那大串东西放在地上,一个穿银色衣服的高个子东瀛人把这些东西拿起来,交给旁边的两个人。何俊宏和谢校尉手里没什么可交的,路过的时候忐忑不安,生怕被人截下来质问。不过幸好那高个子东瀛人手里太忙,根本无暇搭理他们。只是路过地上那大堆东西的时候,何俊宏感到胃里一翻,几乎当场呕吐出来。原来那地上密密麻麻的东西,都是刚割下来不久新鲜的人耳。
走过三千人耳堆积的地狱,迈进城门洞的时候,何俊宏仍然感到膝盖发软。他不是没见过血腥的场面,刚才安副将的血喷得满脸,他心里也没有一点迟疑或者惊惧。但是今天他第一次发现,三千个血迹斑斑的耳朵拢在一起只是那么小小一堆,一个大柳条筐便装得下。这广信军营里三千条活蹦乱跳的生命,一个柳条筐便装走了。
门洞里站着四个东瀛忍者,看到他们过来,为首的一个便迎着走了上来,手里刀锋雪亮,看来今晚还没有饮过血腥。何俊宏拉拉脸上的罩子,往后缩了缩;谢校尉走到他身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牌亮了一下,径直操着一口标准的带有东瀛味道的东土语说道,“无影团,不要挡路。”
那东瀛人却不肯轻易放他们走,抢上一步来,伸手夺过谢校尉的木牌,然后左手拇指和中指轻轻一捻,打亮了一个火折子,从他的指尖亮起了一点蓝色的火光。他把木牌举在眼前,借着火光仔细辨认,那是一张年轻的脸孔,有着薄薄的嘴唇和发亮的瞳孔,给何俊宏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把木牌翻来覆去看了两遍,突然转向他们,嘴角掠过一丝诡异的笑。何俊宏心里一惊,手心里已经全都是汗,麻布缠裹的刀柄涩涩的,很是吃手。不过那笑容转瞬即逝,他马上把火光捻灭,木牌也交还到谢校尉手中。然后他也用东土语说,“走吧,流风团和雾风团就在杉林里,你们不妨先去那里。”
谢校尉点点头,收起木牌,带着何俊宏匆匆走出堡寨城门。直到迈过吊桥,走过那三百步的白地,进了稀疏的林子,血流成河的堡寨已经变成身后模糊的黑影,何俊宏才把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来。
何俊宏憋不住心里的疑问,直接问谢校尉,“将军刚才怎么说东土语?他又怎么肯放我们走?还有,他怎么还告诉我们他们的布防?”
谢校尉笑了笑,“我是冒充东瀛人的斥候无影团,本来就该说东土语。”
何俊宏不明白,“那他就这么容易相信?”
“我在禁军细柳营十一年,做了这么多年探子,今晚的场面多少还能对付过去。”
这个解释应该足够了,而且按说何俊宏这种最底层的卒子,根本不该向军官刨根问底,不过今晚一道在敌人刀口上走了一遭,平白地便生出许多亲切感来。他索性追问到底。
“我好像看到那东瀛忍者笑了。”
谢校尉此时已经摘下罩子,扔在树后,用落叶掩了起来。此时明月又透过云层,在林子里投下稀疏的光影,何俊宏看到他的嘴角也浮出一丝微笑,跟那东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