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皇图-第161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优美,而且速度极快,李斌大步狂奔,竟然有些跟不上受伤的她。
※※※※※※※※※※※※※※※※※※※※※
一直没有说话的王行周忍不住插话,“鹏哥是说,敌人端了这个哨所,就是要围攻咸城了?”
“对,”谢校尉的口气,倒是听不出一点不安,“刚才我们都看到了,那个哨所已经无声无息地被攻占。这次一定是东瀛人的精兵,速战速决,眨眼功夫就把这两队老弱消灭的干干净净,根本就不给哨兵示警的机会。他们下了这样的本钱,只有是为了拿下咸城。这方圆几十里的哨所,大概都不保了。”
“那为什么我们还安全了?”那新兵还是不明就里。
“东瀛军往柳条溪桑叶河里放了食人鱼,又端了渡口,一定觉得我们绝对渡不过河,大可以放我们在林子里打转,过不了两天就垮了。就算那时候我们能渡过河去,咸城已经失守了,我们又能怎么样?”谢校尉解释道。
“那我们怎么办,就任由咸城失守?然后都饿死在这里?”许峰问道,
“不会,一定不会。你们队长说不定已经有办法了。”陈校尉冷笑道,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许鹏轻轻咳了一声,“本来我还拿不准,不过你这么一说,看来我们周围最多有一两个游哨,没有多大威胁了。”
“对,攻城在即,他们不会浪费兵力在我们这些必死的人身上。”王行周点头道。
“那我们的确还有点办法。”许鹏转头向刘麻子,“绳子,你带了多少?”
刘麻子答道,“四丈多一点。”
许鹏点点头,“差不多,加上我的四丈,差不多了。”
何俊宏听了他们的对话,心里一亮,“溜索?”
“对,溜索。要是周围东瀛军人多,那就是找死,不过要是只有一两个游哨,恐怕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许鹏道。
绝望之中又显出一线生机,每个人都兴奋起来。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句,“胖子怎么办?”
许鹏坚定的说,“捆起来,溜过去。”
野兵们顺着河往下游走了大半里,找到一处比较合适的所在。这里水面较窄,大概七丈多一点,他们所在的东岸地势还要略高,比较适合架索。这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只有冰冷的水面上时不时流过一点散碎的月光。许峰把绳子挂在勾箭尾翎的搭扣上,瞄着对岸的树冠一箭射去,刘麻子手里的绳子飞速减少,最后“嘭”得一声拉直了。赫驴子咧咧嘴,“好险,刚刚好够。”
刘麻子解下皮甲,拽着绳头呼哧呼哧得爬上一棵长杉树梢,牢牢地打了个死结。
其实溜索这本事,野兵们是跟南蛮学的。南方多山谷,所以过起河来也挺麻烦的。好在他们骨头轻,风吹都打晃。随便在树上拉跟细绳,轻飘飘的就能溜好远。野兵们虽然学了这本事,可是体格不能比,加上刀枪盔甲,一个个死沉死沉的,至少也得用指头粗的牛皮绳才经的住。一个人要是背上条过河的绳子,累赘得要命。所以也就是他们这种斥候小队,才会分着人带条绳子,过个小河小渠的,至于桑叶河这么宽的,他们以前还真没试过。
第一个上溜索的是赫驴子。他把长枪竖着别在腰里,解下脖子上套的皮围子,轻飘飘的就溜了下去。他虽然个子高,但瘦得可以,没多少分量,很快就溜到对岸。野兵们隐约看到他拿下围子,拽着长枪四处溜达了一圈,然后就听到了两声不伦不类的口哨。他总是不肯按着规矩,学点做暗号的鸟叫。
接着,陈校尉和几个新兵都陆续上了溜索,顺利溜到对岸。
剩下何俊宏几个人把雷胖子抬起来,用刘麻子的盔甲把他勉强裹起来,挂在溜索上。中间雷胖子好像醒了一下,还睁开那双浑浊的胖眼看了看他们,嘴里还咕哝了句什么,随即又昏睡了过去。这么精壮的一条汉子,瞬间就被一群恶鱼咬成这副模样,想一想都冒冷汗。何俊宏看了看泛着波纹的水面,宁静而平和,但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这条河就像刘麻子的聚赌的营房,从外面看规规矩矩,只要一掀开帘子,迈进一条腿,它就会吸干你最后一滴血,不死不休。当然,野兵们宁愿死在刘麻子的赌场里,也不愿意被鱼吃。
胖子也溜过去了,中间在两条绳子打结的地方卡了一下,野兵们都吓了一跳,不过幸好他够重,磕巴一下还是过去了。然后许鹏、谢校尉还有许峰王行周他们都一一溜了过去,最后剩下的是刘麻子和何俊宏。
何俊宏推了推刘麻子的胳膊,“过去吧,我殿后。”
“别,你先过。”刘麻子眯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咋了,这玩意儿还谦让?”何俊宏笑了。
刘麻子嘿嘿一笑,从腰里解下一条鼓鼓囊囊的腰带,交到何俊宏手里。何俊宏认得,那是他的家产——他从来都把自己的全部家当绑在腰里。他诡秘的笑着,“我块头大,加上我这些宝贝,怕把绳子压断了。你分量轻,先带着我的宝贝过去。我跟着你。”
第214章 分头行动
“胡扯,胖子都溜过去了,你有他砣大?”
“他能跟我的宝贝比?他死了就死了,我的宝贝可不能有半点闪失。”
“奶奶的,财迷。”何俊宏一边愤愤的骂,一边把腰带缠在膀子上,挂上溜索。
“快点,快点。”他还不住的催。
溜到一半,过那个绳结的时候,何俊宏回头看了一眼,这时候,明月又从云间钻了出来,他看到刘麻子正伸着脖子,紧张的盯着他的动作。何俊宏故意腾出一只手,把他那宝贝腰带解下来,晃来晃去。腰带在他手里哗啦啦的响,里面的银子好像还不少。不过,只要他一松手,他这些年坑蒙拐骗的全部心血,可就全喂鱼了。刘麻子立刻急了,忍不住叫出声来,“虎哥!何爷爷!你饶了我吧!求您了!”何俊宏得意笑着,向对岸的伙计们挥舞着刘麻子的财宝,许鹏在向他猛挥手,示意他别闹了。他回头向刘麻子那边打了个呼哨,把腰带又挂回脖子,耀武扬威地溜到对岸。一直到快碰到树杈时他才松手跳了下来,腾得一下摔倒在一层厚厚的枯树叶上。其实刘麻子的宝贝,分量还真不轻。
何俊宏回过身,隔着波光鳞鳞的桑叶河,看着刘麻子麻利地套上绳索,向这边溜过来。看来让他跟这宝贝哪怕分离片刻,他都舍不得。这时候月亮好明,他溜到河心,何俊宏几乎都能分辨出他脸上焦虑的表情。
就在这时候,何俊宏好像听到空气中簌的一声,好似身边有谁轻轻掸了一下衣服上的尘土,或者拽断了头发的束带。
刘麻子停住了,就停在绳子打结的地方。何俊宏看到他的脸好像凝固了,阴影重叠,看不出是渴望还是焦虑的表情。但是他的嘴巴张得好大好大,一只明晃晃的箭头从他嘴里露了出来。
一支东瀛人的扁头短箭射穿了刘麻子的脑袋。
他慢慢地松开手,扑通一声,掉进河里。
他死了。
何俊宏手忙脚乱地爬到一棵树后,蜷着身子,大口大口地喘气。他感到心跳得很快,砰砰砰,几乎要冲破他的胸腔。一个新兵蜷在他脚下,全身缩成一团,脊背紧紧地贴在他的小腿上。何俊宏一脚把他踢开,侧过身往水里看。
水面上很平静,只有几缕细碎的波纹微微搅动。
“回去!”何俊宏听到了许鹏低声的呵斥。他就在何俊宏对面不远的一棵树后,向他们做着隐蔽的手势。
何俊宏缩回头,闭上眼睛,心跳平缓了一点。
刘麻子的宝贝还完完整整的挂在他的脖子上,而他自己,已经尸骨无存。他不像许峰,他是要长命百岁的,等打完仗了他要带着自己攒的钱回老家,盖两间青砖大瓦的房子,讨一个能生能养的老婆,生一大窝孩子。
这下全完了。
他们都得死在这里,一个都回不去。
那边许鹏没工夫象何俊宏一样多愁善感,他解下弓,搭上一只箭,在箭头上扎了几圈油布,掏出火石点着。然后把弓箭伸出树外,也不瞄,径直射向对岸。短箭噗的一声闷响,扎在树干上。这边大家一起挥动兵器,乒乒乓乓地敲打树干,制造出嘈杂的响动来。陈校尉从树后露出半边脸和一只弯弩。在一阵乒乒乓乓的嘈杂中,他扣动弓弦,随即闪回身去。河那边突然一阵簌簌的响,耳边马上传来谢校尉的大喊:“撤!快撤!”大家马上停下手中的动作,矮着身子向远处奔去。
撤退的路上,没有人说话,连担架上的胖子也睡得昏天黑地。
林子越来越稀疏,大家走得很小心,野兵们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遇上东瀛人的主力——这好像是迟早的事。不过野兵们都相信,至少现在他们已经摆脱了东瀛人的监视,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吧。
许鹏示意大家停下,把胖子的担架安置好,围坐在一起。陈校尉大马金刀地端坐在一棵枯倒的老树上,这位老爷不管处境多狼狈,架子总是不丢。谢校尉坐在我和许峰中间,耐心的摆弄身上薄薄的锁甲,努力调整出一个舒服的姿势来。
许鹏压着嗓子,低低的说,“现在我们已经走过了山道,再往西已经没多少路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大家合计一下。”
一个新兵先耐不住性子开了口,“什么怎么办?咱们不是要回柳京吗?”他的头巾上沾着不少草屑,河边的时候就是他蜷在何俊宏的脚下。他叫王金,是前几天才随船来的柳京城,没打过一次正经仗。
那边陈校尉马上呵斥了一句,“笨蛋!现在还怎么回去?送死吗?”
那几个新兵脸上马上就显出恐慌的神色来。另一个新兵嗓音颤抖的问:“那咱们怎么办?逃走吗?”
“大家不要慌,事情没有那么坏。至少东瀛人现在还不知道咱们的行踪,只要咱们自己不要乱了阵脚,还是大有机会的。”谢校尉不知道心里是不是也紧张,但是从脸上可看不出来。
许峰也是一如既往,拉着个死人脸,“那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那好,先听听我的分析。首先,咱们来看看自己的处境。咱们已经丢了两个人,重伤一个,还剩十个能打的,不过已经丢了给养,只能再维持一天左右。不过有利条件是,目前咱们已经摆脱了东瀛人游哨的监视,敌人不知道咱们的位置。然后再看看周围的条件。现在咱们已经可以肯定,东瀛人的主力就在附近,而且即将大举进攻柳京城,不是今晚就是明天,咱们很可能已经夹在他们的中间。”
“谢兄,不用跟他们那么罗嗦。直说了吧,敌军此次用诡道对付我们,可能会向柳京城用下作的手段,柳京城兵马不多,一旦陷落,咱们就算能冲破东瀛人阻隔回到城里,只不过是晚死一天。咱们唯一的出路就是掉头向南,撤到海边上船。”陈校尉粗声说道,眼睛只是看着谢校尉,并不肯扫野兵们半眼。
何俊宏忍不住说道,“陈大人,东瀛人不是白痴,他们既然要攻下柳京城,那肯定不会忘了海边水师的援兵,他们一定会在半路上设下埋伏或是阻击。往南不一定好走。”
“哼,那也好过回去送死。”
“不用争,你们两个都有自己的道理,”谢校尉淡淡地说,“回柳京城危险太大,但是往海边路途远得多,路上并不安全,带着伤员也走不快,再说海边现在也不一定能有水师的船。”
许鹏突然插话,“即使回柳京城很危险,但咱们已经知道东瀛人要进攻,而城里还一无所知,咱们是不是该想办法送信回去?”
陈校尉冷笑一声,“要回去你自己去吧。”
那个王金瞪大眼睛,怯怯的说,“咱们不用回去吧?只要想办法发出点警报就行吧?”
许峰道,“你怎么报警?点火?吹哨子?你怕东瀛人找不到咱们吗?”
王金低下头不敢说话了。
陈校尉忽得站起身来,摆摆手道,“这有什么可说的?柳京城一定回不去了,也别想什么蠢办法报警,咱们能活着离开才是关键。”
许鹏并没有抬头,手里攥着弓梢,声音坚定,“弟兄们都在柳京城,我不能看着它被攻破,大家都死了,我自己逃命。”
何俊宏的面前浮现出了秋玲的笑靥和李昱的脸孔,紧接着说道,“我也一定要回去。”
王行周看了看何俊宏,微微一笑:“我也要回去。”
许峰起身道:“我也回去。”
许鹏看了一眼大家,又看了看陈校尉:“咱们得回去。”
几个新兵交换了一下颜色,那个王金轻声说道,“我有好多弟兄都在城里,我也不想见死不救。我承认,我很害怕。”
陈校尉啐了一口,一把拽下头盔,丢在地上,看上去怒不可遏,一副气得说不出话来的样子。
谢校尉没有理他,只不过表情怪怪地看着野兵们,继而笑了笑,“这么说,你们决定要回去了?”大家谁也没有回答。柳京城多半是守不住的,回去送死并不是一句话的事。
尴尬的沉默。
陈校尉嗤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