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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节

瀚海皇图-第14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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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她低下头,她明白她现在能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等待,以乐观的心态等着爱人救自己脱离苦海。

尽管秋玲已经走出很远,但是何俊宏却依然趴在栅栏上张望着,他缓缓解下抹额,小心的用红布将它重新包好,然后塞回怀里。最后,他又戴上了那块蓝头巾,不露声色的离去。

何俊宏知道,今夜,他和秋玲注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

“秋玲!你个懒东西,什么时候了,还不去打水!要等到我来抽你的嘴,让你个不知好歹的赔钱货……”

母亲的骂声中气十足,举着鞋底冲出来,少女秋玲叹一口气,丢下正劈的柴火,提着桶奔向河边。

一路上女孩子心里憋苦,家中四个姐妹,二姐三姐嫁去镇上,一个嫁与杀猪的独眼屠户,一个嫁给打更的驼背,全是正经人家,据说三天便可吃一次肉,偏偏自己生时,家就穷了,父母又好赌成性,从此一辈子便要挨苦受气。

到了河岸上,少女对着河水发呆,凭什么人的际遇如此不同,难道只因为自己晚生了几年?可既然是受苦,又为什么要把自己送来世上,然后又这样轻贱抛弃?

不知不觉,眼泪一滴滴的落在河水中,秋玲忙捧了河水冲洗一把脸面,决心把烦苦暂忘,继续忍受这不知为何要忍受的生活。

她一转头,却看见那里坐着一位少年,也凝望着河水奔流,久久不动。

“你是谁?不是本村人吧,我没有见过你。”

少年转过头来,微微一笑:“我其实是本村的,可也没有见过你。”

“你……你是想洗衣服么?”秋玲看见他身边散开的包袱,不少脏衣服乱堆在那里,虽然竟都是上好的料子极好的织工,却粘满泥土,有的已经划破了,她心痛不已。

少年脸微微一红,“我……我坐在这里歇歇。”

“你是远道出游的吧,不然怎么会有男人在河边洗衣服的呢?我来帮你吧!”秋玲作惯了活计,随手就把那衣物捡了起来。

少年也不推却,象是被人侍奉惯了似的,只点点头:“我会给你报酬的。”

秋玲一边洗着衣物一边与他聊天:“你从哪来?去哪儿啊?”

少年摇了摇头,其实他也不知该去哪,自父亲下狱,母亲失踪后,他倒想把这天下走一遭,这世界对他来说还是全新的。只是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你连水漂也不会打啊。”秋玲笑着,选一块扁平的石子,“看我的!”

石子在河面上弹跳了五六下,才没入河水中。少年仿佛一下来了兴致:“有趣,你如何做到的?”

“你啊,一看就是富家里长大的公子哥吧,没在河边玩过?”秋玲笑着,忽然看见他灰扑扑的脸和有泥垢的脖颈,“唉呀,都脏得这样了?快下河洗洗吧,我帮你看着衣服?”

“啊?这……”少年脸涨红起来。

秋玲扑哧一乐:“你平日里都是在大宅子里丫鬟倒上热水待侯着洗吧,现在遭难出来,就讲究不得许多了,这么热的天,你看那些男人们全在河里扑腾呢。也从来不避人,俺们乡下人也没有那么些讲究,我可是好心怕你捂出病来,这么热的天,长出热疮可就不好啦。”

她拿起少年的衣服,笑着跑到一边去了:“我不看你!”

少年愣了愣,看了看水中笑闹的村民们,还有一头大水牛,上游小孩子正比谁撒尿远,下游还有人在淘米洗菜,终于还是摇摇头:“我还是去前面镇上再说吧……”

“你啊你啊……”秋玲又气又笑的跳过来,把洗好的衣服在他面前的石上拍干,水珠溅那少年一脸,“这样吧,一会儿我带你去我家洗,总没有看你了,行不?反正你这衣服,也要找地方晾干。”

秋玲带着少年向家中走去,却正遇上她母亲寻出来。母亲看她带了一个男人回来,上来就是一个耳光:“你这馋嘴懒贱的东西,打个水打这样久?又死到哪里和野男人调笑去了?欺负我揍不动你?等你爹回来了,看我不让他打断你腿!”

秋玲捂着脸,眼中含泪,快步就往家走,这对她已是家常便饭。倒是后面少年喊起来:“你休要打她,她是帮我洗衣来着!”

“啊?果然是寻了野汉子了?看人家还穿得富贵,腿就走不动道了,不定给了你几个铜钱,就卖与别人了,怎地就生得这般下贱,我家是造了什么孽……”

“你……你……”秋玲挨打并不流泪,这段话却气得她浑气发抖,“你打死我好了,却不要这么凭空糟贱人!”

少年口瞪目呆站在那里,他在将军府哪里听过市井乡间的骂人话,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那婆子又对了他来骂道:“你还跟着我们家女儿做什么?好不要脸!想女人就去烟花巷,却跑来这里勾搭良家女子……”

她抓过秋玲手中的湿衣服,狠狠向地上一掼,“连衣裳都帮人洗了啊,你这个倒贴货……”又使了尖指甲狠狠的掐这少女。

“够了!”那少年大喊一声,把那婆子吓了一跳,“她不是你女儿吧?难道是你买的丫头?”

“呸!这是我亲生女儿!我教训她,你还心痛了是不是?你……”婆子缓过神来,一大堆污话又泼了来。

他低下头,捡起又沾上了泥的湿衣服,小声的说:“对不起。”摸出一块碎银来,“是我非请她帮忙的,这是工钱,不要骂她了罢。”

婆子立时眼中放光,这块碎银够她家半年的生活了。语气立刻和缓下来:“呃,这位少爷……我不是有心……”

秋玲却一把把少年的手推回去:“不要不要,你给她钱做什么?你自己也不容易,一人逃难在外,这钱有良心的都不能收!”

婆子一把揪住她的衣领:“滚回屋去!”几乎劈手从少年手中把碎银抢了过来,然后嘻笑说道:“少爷可怜我们,这可真是好心人儿,那……家中坐坐?喝杯水再走?”

少年看看手中的脏衣服:“借我个地方洗个澡吧,的确是走得太累了。”

少年看着秋玲把河水倒入后院中木盆中,那木盆也就只能供个婴孩洗澡,还从缝中渗水。看来是只有擦洗了。

“你就在这洗吧,我们在屋中,不会出来的。”秋玲一笑,退回屋内,把门带上了。

当秋玲回到屋中时,却看到母亲正在翻那少年的包袱,她几乎要软倒在那里。

“哇,这么大块玉?”母亲翻到了一个素面的青玉扳指,惊叹起来。

母亲这一辈子,加上她们祖上十九辈,可能也没有见过这样的美玉。

“你怎可翻检别人财物!”秋玲气得冲过来,要扎上那包袱,却也看见那光芒四射的物事,呆在那里,“天啊……这是什么……”

门被推开了,少年带着滴水的头发,穿上干净的衣服,站在那里。他看见自己的包裹正摊开,秋玲就站在包裹前,却面色平静,什么也没有说,只走到他们近前,道:“再请借口水来喝吧。”

秋玲母亲唰的一下就歪倒在地,又强爬了起来:“哦,什么?水?哦,水……水……”她一个劲儿的原地打圈,就是看不见近在咫尺的茶壶。而秋玲还是保持原来的那个姿式,看着少年嘴张了好几次,都没有说出话来。

少年笑了:“我知道你们想要什么,原本也是该酬谢的,我没有多少金银,只有一些从家中带出来的小玩艺,都是自己从小收藏舍不得丢的东西,但你们好心帮我,便挑一件去吧。”

“挑一件!”秋玲母亲惨叫一声,被这晴天霹雳般的好运砸倒,当场人事不知。秋玲张大了嘴,那青玉扳指从她手中滑落,直坠向地下,少年看得分明,用脚一勾,又一转身,一个漂亮的燕子剪的脚法,玉扳指飞上屋顶,又落回到他的手中。

秋玲母亲突然闪电般醒来,扑到包袱边:“挑一件?那谁来挑?”

少年笑对秋玲道:“我只给她。帮我洗衣的是她不是你。”

秋玲母亲仰头望着秋玲,就象望着天上神女,“秋玲、丫头……你富贵了可不会忘记妈妈吧?”

秋玲还是看看少年,又看看母亲,再看看包袱:“我真的……真的可以挑一件?”

“当然。”

“这些……”秋玲怯怯伸手在一块深红色的玛瑙环形佩上抚过,想拿起又怕碰坏似的。

“这叫古水草纹玛瑙环佩,是八百年前所制,内中水草花纹是天然形成,栩栩如生,已养得入手如水滴,戴在衣内,可以暑不生汗,不过……似乎不太配你衣服的颜色……”何俊宏丢下它,“你喜欢这个么?这是象牙玲珑珠,内外九层,层层环套,活动自如,巧夺天工,却是一根象牙所雕,也不知是如何雕成的……哦,这个也不错,是个虎眼石,对着阳光,上面的花纹有如老虎的眼睛,非常漂亮……”

何俊宏眉飞色舞,象是又回到了当年把家里的稀罕物事拿出去在小伙伴们面前显摆的美好时光,但说着说着,自己却先难过了起来,所谓物是人非,时过境迁,原来就是如此。他紧握着手中的虎眼石,坐在椅子上,默然无言。

这泪把秋玲的心思打醒了过来,她方才被眼前的珠光宝气震住了,心窍堵了,却因为少年的伤心而惊觉。一个仅包袱中的财物就可令人羡慕不已的人,却为何会身边没有一个伴的独自流浪呢,衣服脏了破了,也没有人洗,没有人缝补,他的亲人呢?这包袱里的珍宝再多,能买得来一天的时光重回么?

秋玲慌张为他拭了泪道:“别哭了,我不要这些,一样也不要。命中不是我的,我也不求。外边乱,你一人在外,多不易啊,你要是不急着赶路,就多呆些日子,把身子养一养吧。”

她越是关切温柔,少年越是心酸,站起来收拾包袱:“多谢好心,我该走了。你还是挑上一件吧。”

“不、不、不……不要了。”秋玲连连退后,生怕自己忍不住伸出手去似的。

秋玲母亲在一边急的:“哎呀!死丫头!人家少爷要送你东西你还不领情,你想死啊你!你倒是快快快快拿上一样啊……”恨不得就把何俊宏的包袱一下子整个捧走。

第202章 乱军重逢

秋玲赌气道:“我帮人家洗了几件衣裳你便说我卖与人家,这会儿收这样贵重的东西,只怕一辈子,几辈子都要背人家的情,做牛做马也还不清了,我不干!”

秋玲母亲恨不得给她跪下了:“哎呀小祖宗你这会儿来拾掇我,这东西算是为你娘,为你爹造的福德,将来咱家富贵了,给你烧香上供……”

“这个给你,拿着吧。”何俊宏似是不愿意再和秋玲母亲纠缠,从包袱内取出一大串红红的珠串,放到了秋玲的手中。

那是一串红得艳丽无比的玛瑙手串,一共有二十颗,个个晶莹剔透,毫无瑕疵,一望便知价值不凡,秋玲呆呆地看着手中的珠串,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再次抬起头来时,何俊宏已经离开了。

“这是哪里来的劳什子?……哇!这可是好东西,可以卖不少钱的!”

伴随着一阵扑面而来的酒气,一个粗野嘶哑的声音传来,秋玲方才惊觉,她刚要将手中的玛瑙珠串藏起,父亲已经扑到了她的面前。

秋玲将玛瑙珠串藏到了身后,醉酒的父亲没有看清她的动作,竟然动手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秋玲感觉到了父亲的手的动作有些不太正常,她猛然惊觉,自己是在梦中,大叫一声,醒了过来。

虽然从噩梦当中醒来,但她又来到了现实的噩梦当中。

一个赤条条浑身汗臭味的汉子正压在她身上,一双粗糙的手在她身上不住的摸索着,嘴也凑到了她颈间,里面喷着的酒气混合着身上的汗酸味道扑面而来,令秋玲感到一阵作呕。

她熟悉这种味道,这是那些野兵身上的味道,加上周围传来的姐妹们的哭喊和惊叫声,她知道,一定是有野兵趁夜摸进了她们的营地当中,要对她们非礼。

这样的遭遇,她已经不是一第一次遇到了,是以她并没有象那些新来的女人那样惊声尖叫手足无措,那样反而会刺激那些兽一样的男人的**,她咬着牙,忍受着对方的摸索乱吻,装作顺从的样子,慢慢的将双腿向胸前蜷缩。

对方此时正意乱情迷之中,见她主动抬腿,以为她要迎合自己,不由得大乐,正要用双手分开她的双腿之际,秋玲双腿合力,猛地对着对方的胸前踢蹬出去。

对方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一个瘦小的女子竟然会突然反击,并且力气出奇的大,猝不及防之下,被秋玲踹得身子连连后退,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

看到对方没有倒下,秋玲心中发急,她转身抄起了一个陶罐,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陶罐“砰”的一声粉碎开来,但那名野兵却并没有倒下。

借着营帐的天窗透进的微弱月光,秋玲这才看清,她面前的是一个脸上有着一条长长的刀疤的高大汉子,他恶狠狠的看着她,用手捂着流着血的头,血流到了脸上,更显得他的狰狞。

“小妞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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