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皇图-第1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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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他知道我们在向大成国通风报信,也不要紧。因为并不是只有咱们一家这么干。”德钏嘉宁冷笑着,伸出手去抓盆中的海鱼,可那几条海鱼甚是机灵,他抓了几次,都没有抓到。
“不只咱们一家?”德钏秀义听说后不由得一愣。
“你以为道金义鹫如此款待这个人,还要自己最珍爱的女儿整天陪着他,就仅仅因为他是一位幻术大师?”德钏嘉宁笑道,“那个胖子已经胖得快走不动路了,但他的脑袋和手,可是动得比谁都快。”
德钏嘉宁说着,一只手闪电般的伸出,猛地将一条海鱼抓在了手中。
海鱼在德钏嘉宁的手中拼命的挣扎着,但德钏嘉宁的手却如同铁钳一般,让它根本无法挣脱。
德钏嘉宁用手指瞬间划开了海鱼的肚膛,掏出里面的鱼籽,掀开脸上蒙巾的一角,放进了嘴里,微微的闭上了眼睛。
许久,德钏嘉宁拿过一个瓷瓶,打开木塞,倒出里面的酒液,喝了一口。
“这七彩鱼的鱼籽,佐以大成国产的葡萄酒,真是上等的美味。”德钏嘉宁咽下了口中的美味,指了指盆里另外几条鱼,“你也尝尝吧。”
德钏秀义也如父亲一般,抓住一条活鱼,以手指剖开鱼腹,掏出鱼籽放进嘴里,微微闭上眼睛,感觉一粒粒鱼籽在口中裂开,喷出鲜腥浓郁的汁液,饮下一口色如琥珀的葡萄酒,那酒中也是一粒粒气泡,在口中纷纷碎裂,嘴里就像有万千微小的鱼苗在游动、冲撞,味道触及唇舌,又仿佛咸腥的海水拍打岩壁。他沉思良久,不禁幽幽的一叹。
“我听说七彩鱼中有一种十年方得产籽,三十年鱼籽变作金黄,一百年的鱼籽才真正成熟,就像是酿酒一般,酒到成熟时入口如龙游,这股味道也是如此。”德钏秀义放下空了腹的鱼尸赞叹,“不过以前吃生鱼籽都用烈酒,还没喝过这样会冒泡的葡萄酒。”
“这酒是大成商船从西方沙漠之国运来,因高俪战事,为防走漏消息,相国大人禁止大成商船归国,大成商人偷偷以此酒贿赂所在港口守护,方得脱身。”德钏嘉宁笑了笑,说道,“他们得了这美酒,不敢全都私藏,送了不少给我,以防日后事发。”
听到父亲解释这酒的出处,德钏秀义登时明白了过来,为什么父亲刚才说,暗中“通敌”的人,不止他们德钏氏一家!
丰田信雄出兵高俪的阴谋,其实从一开始,便受到了各地非嫡系大名的暗中抵制!
“这会儿,想是不只我们一家在行动吧!”德钏嘉宁望了望窗外,低声说道。
岸上,一座座亭台楼阁在落日金晖的笼罩下,有如仙界胜境。
“真不想看到战火在这里升起啊!”德钏嘉宁感叹起来。
一只手在他脸上轻轻拍着。慕容远山恍恍惚惚睁开眼,只见一张年老而矍铄的脸正朝着他微笑。一时间,他的心里浑浑噩噩的,分不清身在何方。
老人见他醒了过来,便不再拍打他的脸,让他自己靠着树干慢慢坐起来。慕容远山定了定神,环顾四周,只见自己正身处在一片莽莽苍苍的丛林之中。远方散布着迷蒙的白色雾气,不知名的鸟藏身在树梢一声一声短促地叫着,林间积了不知多厚的落叶,密密的枝叶遮住了头顶的天空,熟悉的青色天光从缝隙间透下来,将树林笼罩在一片幽幽的气氛中。
睡意潮水一般退去,慕容远山深深呼吸了几口林中的空气,古老的树在他背后坚实地托起他的重量,他急促的心跳慢慢舒缓下来。
“是第一次来吧?”老人弯腰摆弄一个锅子。
“嗯。”慕容远山认出那锅子是自己的,昨晚煮的汤还剩了一点在里面。
老人从汤里挑出一块灰色的肉蕈:“这东西虽然没毒,但吃了就会昏睡。初来这片森林的旅人往往一不小心就中招啦。”
“这是毒菌?”慕容远山记起临行前哥哥慕容轻尘似乎提醒过他的,可惜自己最终还是没能分辨出来。
“其实味道还是不错的,只要你懂得如何处理。”老人咂了咂嘴,说,“不过这一锅是不成啦,等以后另做一个。”
“多谢老伯叫醒我。”慕容远山倒掉锅里剩下的汤,把锅子打包塞回行囊。他想起逃走前遇到的追兵,忽然问:“我睡了多久?今天是什么日子?”
“这我可不晓得。”老人说,“我是刚才路过时,闻到了生火的味道,这才找到你的。不过这汤还没腐坏,你应该只睡了一晚吧。”
“哦。”慕容远山放下心来,继续整理铺盖卷,扎成一堆。
老人饶有兴致地看他收拾,问:“少年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慕容远山迟疑了一下,答道:“不干什么。”
他当然不能告诉这位东瀛老人,自己来这里的使命。
他急速的确定了一下自己的方位,算了算时间,想到那位武殿指挥使韦明宇韦大将军答应派来接应的人可能不会等他那么久,他在心里暗暗焦灼不已。
慕容远山收拾完行囊,背在身后,说:“老爷子,我得出发啦。”
“你打算怎么走?”老人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还能怎么走?一路走过去吧。”
“哈哈哈,这里有路么?”
慕容远山这才发现说错了话,森林里哪来的路?
老人打量了一下他的装备:“我问你,你留路标了么?”
“什么路标?”
“不留路标,你怎么走出这座森林?”
“……”
“你走了几天了?”
“三天。”
老人顺手用树枝在地上勾了个轮廓:“这片森林东西长一百多里,南北三十多里,你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哪里?”
“呃,我是从松滨出发的,走了三天后应该在……”
老人看着慕容远山越来越难看的脸,叹了口气:“孩子,第一次出门吧?”
“不是……”慕容远山涨红了脸说,“其实我还可以观星定位……”
“这座森林里到处都是雾气,你看不见真实的天空。而且光靠几颗星辰是没法判断方位的。”
“我……”慕容远山几乎无地自容。
“也罢,反正我也有空,就陪你走一段好了。顺便可以教你如何在这片森林里找到方向。”老人笑眯眯的说。
慕容远山感激地点了点头:“那太好了!”
“还有火么?”
“有。”
“那就好。来,在这儿点上。”老人指着一块石头说道。
慕容远山看了看湿漉漉的树干:“啊?在这里怎么点火?”
“当然可以了。”老人笑着看着他,“怎么,你没试过?”
“这上面不可能的!”慕容远山惊奇的看着老人,心里暗暗怀疑是不是遇上了一个疯子。
“年轻人,对于没见过的东西,不要轻易的下结论。”老人笑了笑,他突然张开手掌,一团明亮的橙黄色火焰从他掌中升起。火焰飘在离他手掌约一尺的上方,边缘因不住的抖动而模糊。
老人轻轻吹了口气,火焰便落到了那块石头之上。
慕容远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试着用手接近火焰,直到感觉到了灼痛的那一刻,才不得不相信,眼见的一切都是真的。
第172章 回忆
“这座森林,很早以前由一位幻术大师布下了一些障眼法,如果没有火光,便不易走出去。”
老人并没有给慕容远山解释自己为什么能使火焰在石头上燃烧,而是对慕容远山说起了他迷路的原因。
“噢。”慕容远山心中暗惊。
身为禁军武将,又从小接受过各种训练的他,在这样一片充满了淡淡雾气的林子里,本来是不容易迷路的,但他不知为什么,却在这个关键时刻迷了路。直到现在,他才算是找到了原因。
小的时候,哥哥慕容轻尘可是用类似的障眼法,骗过他不止一回。
“我们出发吧。我们先去七星湖,那里的景色可不错呢!”老人说道,“由那里,便可以去海边了。”
听到老人竟然知道他要去的地方是海边,慕容轻尘又是一惊。
但他很快便明白过来,老人应该是从他刚才的行囊和身上携带的东西,判断出了他要去的目的地。
这片森林位于东瀛主岛西部,在地图上只有一个轮廓。具体的地形细节,例如丘陵和湖泊分布,则完全是空白。慕容轻尘听当地人说,当年东瀛有名的圣武大王曾派出上千人测绘天下地势,却在这片森林前止步。原因很简单:那些进入森林的测绘员,不是失踪,就是变得神智恍惚。那时他才明白,为什么追兵到了林子的边缘后,便不再前进了。
关于森林里有些什么,向来众说纷纭,有人说这是天照大神的禁地,封禁着混沌中产生的鬼神之力,有人说整片森林被上古秘法所笼罩,埋藏着无数财富……或许只有那些追寻神秘事物的术士们知道答案,在普通人的印象中,这些术士是唯一公开出入这片森林的人。这片森林似乎对他们网开一面。但当别人问起他们在森林里有些什么时,他们都会谨慎地闭上嘴,仿佛是保守着自己心里最大的秘密。
这就是慕容远山在旅程开始前对这座森林所具有的全部知识。当他在这座森林中跋涉时,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所有的景物只在身边数丈内才变得清晰,而远处的树木仿佛笼罩在模糊的烟雾中看不清楚。甚至当盯着远处某一点看得久了,那个方向上的树就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不清,就好象在他和树木之间那潮湿得象水流一样的空气正被一只看不见的手缓缓搅拌着。
现在他才明白这只是幻象,一种附在这森林上的魔力,只要他走近,那些树就又恢复了普通的模样。当然,对此有现象可以有两种解释:要么这些树木只是一般的植物,是这森林内的幻象欺骗了他的眼睛;要么这些树与众不同,它们能跑会跳爱开玩笑,在远处故意摇摇摆摆引起他的注意,等他走近了就一动不动地伪装成普通的树。这是两种完全不同而又无法分辨其差异的解释,慕容远山不能确认哪一种才符合事实。他只是自然而然就相信了前者。
两人一前一后沿着一个山沟前进。
“请问,您是……幻术师么?您住在这附近?”
老人斜眼朝慕容远山看看,仿佛他问了个很可笑的问题。
“呵呵……你猜得差不多。不过你猜不到我为什么在这里……”老人叹息了一声,转头盯着他,用低低的声音说道,“我在这里,其实已经有三十六年了……”
慕容远山在老人的逼视下毛骨悚然,想到自己可能也会象老人一样在这片森林里度过余生,不禁打了个寒噤,“三十六年?!”
老人饶有兴趣地观察着他发青的脸色。“咦?我这么说你就相信了?啊哈哈哈哈……”
他象个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一样大笑起来,慕容远山这才意识到受了他的捉弄。
“喔,不说了不说了。”老人摆摆手岔开话题,“又该留路标了。就放在这块石头上吧。”
慕容远山朝来的方向上张望了一下,依稀还记得前一个火焰标记的大致方位,这一段是开阔的上坡路。他飞快地静下心来,仔细地看着老人再次在石头上放上一团小小的火焰。
虽然他看得非常仔细,但他还是没有看明白,老人是如何点着火焰的。
晚上,两人找了块空地过夜。慕容远山收拾柴火铺盖的时候,老人却不知转悠到哪里去了。等慕容远山生起火头后,转身不见了老人踪影,很是吃了一惊。那老人消失得无声无息,仿佛只一眨眼的工夫就遁进了逐渐暗下来的林子里。
慕容远山正为那老人担心时,那老人却又提着两只死刺猬出现了。
“呵呵,你的运气不错,现在正是刺猬肉质鲜美的季节。”
“这……该怎么烹制啊?”慕容远山从未动手剥制过野味,又害怕留下踪迹,是以进山这几天来,顶多也就摘些野菜和蘑菇配着干粮吃。
老人见他和刺猬大眼瞪小眼,不禁大笑。
“年轻人!从来没有出门在外旅行过吗?学着点儿。”
慕容远山睁大眼睛,仔细观查老人的动作。只见他挖了捧土,打开水囊倒了点水和成湿泥,把刺猬裹成一个泥团。老人将这两团泥放进火堆中,拨了几根烧得正旺的枯枝将它们盖上,拍拍手道:“瞧,烤刺猬,可美味了。怎么样,学会了没有?”
慕容远山犹豫地说:“这个烤法,我以前好象听人讲起过。不过那是个江湖术士,我还以为他是在吹牛呢。”
老人喝了口水,塞紧水囊,道:“长年在外的旅人都会这招。话说回来,你小时候是在城里长大的吧?”
慕容远山摇头道:“也不全是。我从小就跟母亲一起住在城外的老宅里。”
老人若有所思地问道:“你的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她──”慕容远山怔了怔,脑海中浮现出母亲的身影,但他却怎么也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母亲。
“她很美,是个很注意仪表的人──”慕容远山回忆着,缓缓的说道。
首先令慕容远山回想起的,是母亲的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