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色黎明-第1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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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王启年本人入党后始终没有任何言行可以证明他对唯物主义无神论有丝毫抵触或者迷惑。所以检索工作就以“王启年少年至青年时代,在接触唯物主义理论前,因为精神苦闷,偶然参加了某次新教的宗教活动。”为结果,还是给王启年以唯物主义者的身份盖棺定论。
而日记里面对人民党第一次全国预备会议的记录是这样的:
“第一天会议上,各地的人都有。好多人说话基本听太明白,特别是北方的同志听不懂南方同志的口音。大家的发言还得有翻译,会场里面闹哄哄的。”
“文青面对同志们阐述进入安徽工作的时候,丝毫没有说任何鼓励的话。不仅如此,他反倒是如同一名清教徒一般反复强调农村工作的辛苦程度。要求大家能够抛弃一切高高在上的心态,沉下去,沉到人民当中去做最实际的工作。”
“我在农村住过,知道农民的辛苦,我觉得文青这样的态度很奇怪,他这样的描述倒像是给自己在打气。大家都知道,文青从海外归来,从来没有下过农村。但是接下来,针对提高农村的生产力发展,文青一一提出了自己的针对性解决方法。而且文青直言不讳的说明,这次下乡的工作就事要彻底夺取地方上的一切行政权力。所有权力都要归人民党领导的人民代表大会所有。这些用词很新鲜,我这是第一次听到。”
“第二青的发言中,要求大家必须贯彻党的组织纲领,所有行动听指挥,而且工作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克服万难完成组织交代的任务。不少同志都是第一次见到文青采取如此强硬的态度。看来不少同志都有些不满。如果不是文青是人民党的发起人,加上老党员们都很服气他,就这样不客气的说法,肯定有人要当众大闹。即便如此,不少人私下也觉得文青这态度也太跋扈了。”
“第三天的会议是分配任务,反正我在哪里都是治病,而且我在6月才会到安徽去工作,医学专业的第一学期中,我的任务是找到能够愿意到安徽工作的学生。当然了,学校里面不少学生和学校签的是学徒契约。他们必须在七年内无条件服从学校的安排。来自北方的徐电好像是学法律的,他对这个问题有些异议。文青告诉大家,在这些学生到了安徽工作之后,他们的契约会自动作废。现在就作废的话,那些人肯定不会跟着走。这年头剜到篮子里面就是菜,管不了那么多手段了。我觉得文青说的很有道理,懂点医术,特别是懂西医的人,这年头谁肯跟着你到乡下去。如果不是文青表示自己会带队亲自到安徽乡下,我也不会去乡下。”
会议召开了三天,基本确定了党在根据地的发展纲领与目标。这就是第一次全国预备会议代表们和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代表对于资历讨论的要点。众所周知,陈克在党内的地位正式确定,以及完整的革命纲领以及革命方向确定,都是在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全面完成的。而第一次全国预备会议中,革命方向都已经提及,而陈克的地位却没有任何讨论。
1906年2月24日,在人民党第一次全国预备会议结束后的第三天,人民党就开始派遣第一批正式安徽派遣团,以陈克为首的党员以及其他同志正式踏上了前往安徽的路程。
第二卷狂飙第86章人民革命
第86章人民革命
1906年7月底,一只完全是中国传统内河大乌蓬船组成的船队正行驶在一条宽阔的河流中。整艘船队有十八条船,船上载满了沉甸甸的货物,把船舷压得离水面很近。河面很宽,水流也颇急,虽然张着帆,但是依然要用船桨。随着有力的号子声,船夫们赤裸着上身一起扳动沉重的船桨。每一次滑动都让船只逆着水流向上游移动一些,飞溅的水花不时溅到甲板上,或者飞溅到船篷上。
在最前头的一艘船头,柴庆国立在一面大旗下面。乌云低垂,饱含着水气的风从水面刮来,不时有几滴雨水顺风而来,打在柴庆国脸上、身上。尽管在南方待了半年多,柴庆国这个山东大汉依然觉得不太适应这样的湿度。风把这大旗吹得猎猎作响,柴庆国看过这面大旗好多次,闭着眼睛都能够在心中画出旗帜的模样。
这面旗帜通体都是赤红,左上角有一个黑色标志。一把镰刀和一柄锤头交迭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奇特的图案,仿佛是一张形状奇特的已经拉开的弓箭。镰刀自然代表了农民,锤头代表了工人,至于为何要选择红旗,陈克铿锵有力的声音柴庆国还能清楚地想起,“选用红旗,是因为这面旗帜是从1840年,为了反对内外敌人,争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自由幸福,在历次斗争中牺牲的人民英雄的鲜血染成的。”
这话文绉绉的,还很长,柴庆国一时没有听明白。和陈克他们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柴庆国本人也习惯了文人的习性。仔细问了这话的意思,柴庆国总结出的自己感兴趣的答案,赵三多和景廷宾大叔也是陈克所说的“人民英雄”,庚子年和自己一起战斗过的兄弟们同样是“人民英雄”。然后他就接受了陈克的这个关于红旗颜色的解释。
当然,柴庆国此时站在船头并没有对这段话有什么特别的感慨。他甚至根本没有去想这段话。此时在这位山东好汉心中的是另外的事情。
《三国演义》里面讲,诸葛武侯在葫芦谷火烧司马懿,正在司马懿父子三人马上就要葬身火海的时候,突然天降大雨,浇灭了大火,司马懿父子这才得以脱困。看着司马懿父子仓皇逃窜的身影,诸葛武侯叹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人民党1906年进入安徽工作也很有这种感觉。
整个春天,人民党的工作核心就是围绕安徽凤台县展开的。尚远就任凤台县县令之后,人民党党员们很快就以“吏”的身份渗透入县衙门。师爷、捕快、以及好几个县里面的重要职位纷纷易人。至少在官面上,人民党把控住了县里面的政权。与此同时,陈克挑选了一批人民党骨干,以及随陈克一起返乡的宇文拔都的那些同乡,混编成了人民党的武装力量。
安徽新军二把手,卜观水统领和陈克在安庆会面,他上下活动,为陈克申请到了“保险团”的名头。“保险团”说白了就是打土匪的土匪。这年头很不太平,庞大的失业农民极大的补充了那些啸聚山林的土匪武装,所以“保险团”这等组织也应运而生。他们也在各地制定“份子”,收缴钱粮,和土匪相差无几。但是另一方面,保险团也做些黑吃黑的买卖。他们打击土匪,保护商旅的安全。算是有点背景的“坐匪”与“镖局”的混合体。
柴庆国并不喜欢官军,所以陈克亲自带队,包括柴庆国等,共120人的队伍在安徽新军进行了为期一个半月的军事训练。训练完就快五月了。卜观水动用了自己的关系,弄出来一批枪,加上黑岛仁一郎的关系,从日本在上海的“有心资助革命”的那些人弄来的一批枪,保险团120人的核心队伍算是人人有枪。
正当队伍回到凤台县,准备大干一场的时候,开始下雨了。
柴庆国是北方人,他从来不知道,雨居然可以这样没日没夜的下。陈克尚且不知道这次大水,柴庆国就更加不知道,历史书上是如此记载的。
1906年(光绪三十二年)安徽于春夏之交,淫雨60余日,山洪暴发,淮、泗、沙、汝、淝等河同时并涨,平地水深数尺,“上下千余里,尽成泽国”,“饥民饿毙者,日凡四、五十人,有阖家男妇投河自尽者,有转徙出境沿途倒毙者,道殣相望,惨不忍闻”。
柴庆国真的是开了眼。每天都是在下大雨,天仿佛是被捅了个大窟窿,每天都往下倾泻着无穷无尽的雨水。眼瞅着平地变了水池,然后水池扩大成湖泊,湖泊还在不停的扩大,把一个个山头变成了孤岛。几丈高的大树只有树梢部分才勉强露在水面上。
田地房屋根本不用再说了,统统被淹没的看不到。逃出命来的百姓们被困在一个个山头上,如果不是陈克亲自带队,人民党的“保险团”冒着大雨四处驾船救人,把困在山头上的百姓接到更高的地方,光是大雨的头几天就不知道要多死多少人。
保险团的建制完全按照正规军编制,一个连四个排,一个排四个班,一个班十二人。保险团有一个满编连,共240人。人民党的党员们担任了全部连长,排长,班长的职位。党支部命令,人民党党员必须亲自带队救人。决不允许以任何借口擅离职守。天上暴雨倾盆,四处洪水滔天,驾船去救人极为危险,不小心掉进水里面就会一命呜呼。虽然尚远借调了能够找到的所有比较安全可靠的大船,但是伤亡还是无可避免发生了。
只是十天,人民党就付出了很大代价,虽然到了比较危险的时候,船上的人都会在腰里面拴上绳索,还是有一名党员和五名保险团的成员不幸落水牺牲。整整十天,保险团四处出动,救出了三千多人。虽然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是保险团的成员也是人,如果不是陈克和党员们每天都亲自带队,始终站在最危险的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保险团的成员里面很多都是宇文拔都带去上海的那些本地人,大家合作很久,相互间颇有感情,而且作为本地人,还是真心希望能够救出自己的乡里乡亲的。没有这些的话,这支临时组建的队伍只怕早就垮了。
尽管如此,到了第十一天,精疲力竭,伤兵累累的保险团也已经无力出动了。当陈克宣布暂时休整,过几天再出动救人的时候,所有保险团的成员都有喜色。虽然他们知道,救人行动的停止意味着在外面被困在大水中的的人基本上没有了活路。但是大家已经努力了十天,自己的命也是命啊。
想到这里,柴庆国忍不住扭过头,在那群黑壮的船夫中,有一个明显白皙的多,瘦弱不少的青年正在和大家一起奋力划桨。那就是保险团的政委何足道。这位来自上海的青年,一开始是保险团里面的文化教员,兼任士兵委员会的组织干事。现在已经是保险团第二连的政委了。理论上,政委的地位甚至在连长之上,也就是说二连连长柴庆国也得服从政委领导的党委的决定。这在义和拳里面,就是“军师”的角色,但是何足道丝毫没有任何官架子,他负责的工作安排,从来都是把所有军官计划在内的。
陈克当年重点做宇文拔都的工作,柴庆国也不知道陈克他们怎么忽悠的,居然最后就说服了宇文拔都带了他的安徽老乡一起返乡了。这么一大批人构成了保险团的基干力量。陈克带队,何足道安排的行李负担,行军、做饭等后勤工作,就连陈克也与普通士兵一样背自己的行李,沿途生活做饭也同样得亲力亲为。何足道作为士兵委员会组织干事,他告诉大家,这叫做“官兵一体”。既然在保险团里面,只有职位的不同,没有地位的不同。
士兵委员会一开始就是拉家常,大家互相说说自己的家世,为什么出来工作。柴庆国作为士兵委员会的一名成员,亲自参加了所有的活动。而且士兵委员会的选出来的代表,都是普通的士兵。军官不允许兼任士兵委员会的代表。
柴庆国一开始觉得这不是反了天么。我当军官的,凭什么要听你当兵的话。不仅仅是军官,连士兵们一开始也觉得这样不对。当小兵的肯定要听当官的。对这样的越权,他们也觉得不应该。
而何足道不仅仅身为士兵委员会的组织干事,他还身兼文化教员。针对这种情况,何足道在每天教大家识字的时候,就把人民党的纲领编成很多小故事教给大家。这些文字都是故事里面的文字,换句话说,认识了这些字越多,就越能够理解这些人民党的纲领。
在陈克的大力支持下,何足道工作了一个月之后,正好赶上发薪水的日子。士兵委员会选出了一名叫做戴恩泽的士兵被选为发薪水的代表。戴恩泽原先是流落到上海的一个乞丐,安徽安庆人。陈克他们带队从上海出发,戴恩泽饿得半死,听到安徽口音,立刻就上来讨饭。陈克给了他一个馒头,正当戴恩泽狼吞虎咽的把馒头塞进嘴里的时候,陈克问他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去安徽。戴恩泽马上就答应了。在士兵委员会的活动上,戴恩泽也讲了自己的来历,他在上海本来是跟着老乡们在跑码头,结果得罪了当地的另一股黑帮,老乡们被打得落花流水。原来的“大哥”也变成尸体漂浮在黄浦江中。其他人也就散了,戴恩泽被打得不轻,身上的钱也被抢走了。他在病中,举目无亲的,只好当了乞丐。只要能回安徽,他干什么都行。上海这地方他再也不想待了。
在何足道的文化课上,谁认的字多,谁就能佩戴一朵小红花。戴恩泽已经戴了十几天,加上他毕竟是经历过风浪的人,看得出陈克的地位,既然这个士兵委员会是陈克大力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