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首辅-第76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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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纷纷提意见,最后基本上确定下来,二十四衙门一定要废除,至于皇帝身边的人要怎么安排,一时还没有主意。
“我提议设置天子左辅右弼。”唐毅把心中的想法抛出来,“左辅为文官,为讲师,教导陛下经史子集,朝廷礼仪制度,引导陛下做一个合格的君主。我准备安排学问精深,品格忠厚的臣子担任,皇帝的主讲师就交给诸大绶,另外再配合四个侍讲,王世懋、申时行、余有丁、罗万化。”
这五位都是心学门下,唐毅的铁杆盟友,门人弟子,无论学问,还是人品,绝对过得去。最关键是这几位不会跟着皇帝一条路跑到黑,他们一定会看好小皇帝。
“至于右弼吗,就是武官,我提议从勋贵之中,选拔合用之人,保护皇帝,同时负责宿卫宫廷。”
唐毅没有说出什么人选,可是大家伙心里头都有数,京城满算着,三大国公,英国公张溶,定国公徐文璧押错了宝,已经被文官集团恨死了,奈何他们强调法度,这二位只是服从命令,却没有杀人害命,真不好拿下他们。
虽然没有死,但活着已经变成了煎熬。
他们躲在府邸里,连门都不敢出,整天提心吊胆,没有多少日子,张溶就病倒了,徐文璧年纪轻轻,结果事败的几天内,愁得鬓角花白,活脱小老头,别提多衰了。
这两大国公都不能用,就剩下了成国公一脉。
很不幸,就在两个月之前,成国公朱希忠一病不起,很快去世了。
和其他人战战兢兢不同,朱希忠在死的时候,甚至带着笑。
他这辈子最明智的一件事情就是押宝唐毅,有了他当靠山,多大的风雨,朱家也不用怕了。
朱希忠死后,儿子朱时泰继承国公之位。
内阁商讨之后,朱时泰担任天子右弼,负责保护皇帝。
另外锦衣卫也进行了改组,不再隶属皇帝,而是改成了京城内卫,负责保护皇城,官署,百官府邸,直接听从内阁调遣。
陆绎在决战之时,站在了百官一边,得到了一致好评和信任,顺利出任改组好的锦衣卫指挥使。
虽然官职看起来低了一些,但是所有官员的安全都捏在他的手里,权柄丝毫不弱于往日。
在大变革的时代,能维持陆家的声威,已经算是非常不错了,陆绎抱着一坛子酒,对着老爹陆炳的灵位又是磕头,又是痛哭,幸好老爹押对了宝,锦衣卫上下都保全下来了。
唐毅正式颁布命令,宫廷不再招募太监,现有的太监,要三年之内,尽数驱逐出宫,想办法,安置生计。
以后宫中的事务,交给女官负责。女官每年进行招聘,十五岁以上,二十五岁以下,工作满五年之后,就可以选择是否继续留在宫中。而且明确规定,这些女官不属于皇帝个人,不得据为己有,也不得打骂伤害,双方只是平等的雇佣关系。
说起来可笑,要不是李氏和冯保疯狂对待百官,彻底让官员们寒心了,唐毅如此大胆的举动,也不会得到各方的支持。
反正都撕破了脸皮,唐毅的决断得到了文官的一致支持,甚至礼部还拟定了皇宫人数的限制,每年皇室的开销除了宫殿维修之外,竟然压缩到了五十万元,这点经费,最多能维持万八千人,所谓十万太监的盛况,是再也不会有了,说起来,皇帝还真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
唐毅大刀阔斧,快速处理了皇室的问题,总算有精神把精力放在了外面。
就在处决李氏的第五天,开封府周王朱在铤正式起兵,他痛陈唐毅的十大罪过,跑到家庙,痛哭流涕,赌咒发誓,要铲除奸佞,恢复朱家江山。
他任命张学颜出任首辅,李幼滋担任兵部尚书,在开封府,聚集两万多人马,准备择日北伐,誓言恢复大明江山。
他的旗号举起来,还真别说,有一大批旧官僚,理学士人聚集到了开封,大赞周王壮举,歌功颂德,到处呼朋引伴,为周王摇旗呐喊。
一时间各地都有人附和,弄得中原乌烟瘴气。
“螳臂当车,不知死活!”唐毅抽出了功夫,自然不会客气,他立刻调集人马,准备扫平周王之乱。
可是没等大军出动,有一群东西铺天盖地,从北到南,先发动了,所过之处,寸草不留,眼看要收的麦子,一夜之间就吃了一个精光,无数百姓嚎啕痛哭,伤心欲绝!
蝗灾,可怕的蝗灾爆发了,从山西,顺天,山东,包括河南,绵延数省,灾情急如星火,势不可挡。
面对这场蝗灾,许多人竟然欢欣鼓舞。
耿定向面对北方,仰天狂笑,“德不配位,唐毅,你以下犯上,老天爷惩罚你了!”
第1087章自豪的申时行
内阁诸公,再度聚集到了一起,徐胖子拿着一个葫芦,从里面倒出了许多蝗虫,有的长如手指,翅膀强健善飞,肚子溜圆,吃的满满的。
大家简直都想捏爆了这些可恶的东西,它们吃的是无数人的命啊!
徐渭叹口气,“这是昨天去通州那边抓的,问了当地人,都说不是本地的种儿,黄翅的是从南边飞来的,黑翅的是从西边来的。各地的奏报也都送来了,山东,山西,包括河南,甚至南直隶的凤翔府,全都出了蝗虫,北方诸省,几乎无一幸免!”
他说完了,几位大学士的脸色更加凄苦,殷士儋和高仪都频频摇头,实在是这场灾来的太不是时候了。
蝗灾古已有之,不算新鲜,可是这么大的灾,是绝无仅有。蝗虫本是独居的,可是一旦发生某种变化,就会成群结队,一昼夜就能飞几十里,所过之处,所有绿色的东西,荡然无存。
这一次蝗灾恰逢秋收之前,眼看着还有半个月,粮食就能收获了,百姓灌了一年的汗水,就等着这几天了。
结果一场蝗灾,荡然无存,连哭都找不着调儿。
相比蝗灾,更让人恐惧的是人言。
蝗虫危害巨大,又弄不清楚蝗灾的原因,历来都认为这是上天降下来的灾祸,是惩罚君王无道,是老天爷示警,只有反躬自省,祈求上天保佑,爱民修德,蝗灾才会消除。
如今皇帝菜十岁,又怎么会惹得天怒人怨?
更何况大权都落在了内阁,自然而然,这一次蝗灾就成了内阁失德。
唐毅刚刚打了一个漂亮仗,处置了李氏一伙,废除二十四衙门,东厂锦衣卫一扫而光,看似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可是别忘了,理学统治天下几百年,孔孟之道更是延续了一两千年。
早就根深蒂固,扎根在每个人的心头儿。
原本唐毅强势的时候,他们不敢反对,如今出现了蝗灾,正好是他们发挥本事的时候,一时间,各种流言蜚语漫天,到处都是攻击唐毅,攻击内阁的声音。
他们说是因为唐毅以下犯上,处死皇太后,架空皇帝,乾坤颠倒,纲常无存,老天爷给他的儿子报仇了,才降下了前所未有的蝗灾,来惩罚天下人。
要想让蝗灾过去,必须处置唐毅一伙,替李太后报仇。
显然这种说法是屁话,但是在有心人的推动之下,快速流传,不明真相的百姓奔走相告,好些士绅竟然也听信了流言,他们拿出了大把的粮食和金银,去资助周王,支持他起兵锄奸,扫荡贼子。
一时间朱在铤声望大振,人马一下子超过了五万之众。
逃回了老家的耿定向也召集两三万人,响应周王,竟然兵发武昌,试图拿下中原腹心之地,以武昌为根基,讨伐贼臣。
耿定向兄弟三个,连发了十篇檄文,把唐毅骂得一钱不值,号召天下人群起而攻之。
除了他们之外,江西,山东,四川各地,都出现了苗头,有矿工闹事,有百姓起义,有商人借机作乱……
总而言之,大有天下大乱的态势。
掌握了权力,就要扛起责任,现在雪片一样的告急文书都送到了内阁,有求粮的,有要钱的,要请求调兵的,不一而足。
万般诸事,首重赈灾!
“元辅,此次蝗灾规模之大,受灾百姓之多,前所未有。我以往当立刻免除各地赋税,然后调集粮食,赈济灾民,万万不能让有心人从中挑唆,以致民变!”唐汝楫建议道。
其他几位阁老七嘴八舌,大致的意思也是如此。
唐毅沉吟一会儿,道:“咱们都是在京城坐而论道,还是听听前线的意见,再做决断。”
没多大会儿,有人把申时行带了进来,比起几年前,他瘦了,也黑了,一点没有状元郎的风采照人,只是多出了从容自信。
冷眼一看,申时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看神情竟然和唐毅有几分相似,其实申时行这些年,一直在模仿着老师,眼下也有了几成功力。
“师相,诸位阁老,以我之见,蝗灾和什么上天降罪一点关系没有,而是气候使然。”
“怎么讲?”唐汝楫好奇道。
“近些年北方越发干燥少雨,天气越来越冷。我在汉中的时候,就发现许多地方垦殖过度,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坡。据老农所说,蝗灾和旱灾交替发生,大旱之后,必有蝗灾。而蝗虫有多发生在空旷光秃的地区,这一次蔓延数省的蝗灾,原因就在于此。”
唐毅暗暗点头,果然没有白历练,见识上来了。唐毅心里清楚,传说中的小冰河期已经开始发威了,他能战胜皇权,还能不能打败老天爷,心里头可没准儿啊!
“汝默,你以为该如何防止蝗灾?”
“回禀师相,防止蝗灾的办法也简单,无非就是鼓励百姓,捕捉蝗虫,朝廷可以悬赏,以粮易虫。至于已经遭灾的地区,要免税,开粥场,发粮食,还要各地士绅富户不准追讨欠债,落井下石。总而言之,要让老百姓活得下去。”申时行说完之后,又思量一下,显得有些迟疑。
“讲,开诚布公,不要把话存在心里头。”
“是。”申时行道:“师相,弟子是担心蝗灾一年比一年严重,今年本就少雨,蝗灾遍及各省,到了明年,只怕蝗灾会更大,倘若年年如此,年年赈济,朝廷就算有金山银山,也不够用的。”
殷士儋有些不快道:“明年的事情明年再说,今年的关口务必要过去,各地需要多少钱粮,都要给他们,万万不可饿死一个百姓。”
他的意思大家都明白,咱们刚刚干了一大票,现在压力山大,要是饿死了一堆人,就会被人利用,作为攻击内阁的手段。
无论如何,先把今年的事情应付过去,其余的明年再说。
申时行不太喜欢不顾长远的作法,可是他人微言轻,不敢随便插嘴。倒是唐毅沉思一阵,微微摇头。
“汝默说的有理,自从嘉靖四十年开始,北方的灾情一年比一年严重,水旱蝗灾交替,隆庆五年,光是给各地赈灾的银子就有一百八十万元,今年上半年,就花了一百五十万。按照这个速度下去,朝廷的确吃不消。而且光是发银子,发粮食,未必能解决灾情。”
“师相明鉴!”申时行忙说道:“弟子以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北方天气越发恶劣,每亩田的出产越来越少,纵使朝廷能赈济一时,却没法赈济一辈子。不让北方的百姓找到生路,只怕早晚会有撑不住的那一天,毕竟是几千万张嘴啊!”
申时行点出了麻烦所在,以唐毅的估算,小冰河期的威力,根本不是农业时代能抗衡的,除非弄出了化肥农药,再弄出无数的机械设备,修水渠,挖水井,北方的土地才能有增产的希望,不然只会一天比一天衰败,一年的产量比一年少……
最后就会变成无底洞,朝廷需要不断往里面扔钱,一点不扔了,就会流民遍地,进而演变成农民起义。
该如何赈灾,当真要费一番思量。
“汝默,你以为该如何应付?”
申时行不好意思挠挠头,“弟子哪有什么主意,还是师相决断吧!”
“总是藏着掖着就不好了,我可听说你在汉中主持过赈灾,干的很不错,说来听听吧!”
申时行一激灵,原来师相一直关心自己啊,他的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
“师相,那是隆庆三年的时候,汉中大旱,赤地千里,流民不下二十万,全都聚集在了州城,而汉中的存粮加起来还不够一个月的开销,从外面调运,也是远水不解近渴。”
听着申时行的叙述,几位阁老也都皱了眉头,二十万灾民啊,这要是放在京城,也够麻烦的,小小的汉中,应付起来可是不容易。
却没有听说汉中闹出乱子,申时行这家伙有点门道。
“快说说,你是怎么解决问题的?”唐汝楫好奇道。
“回唐阁老,下官遍访汉中各地,发现田地缺水,原有的水渠也都荒废多年,难以恢复。下官便斗胆和几家毛纺场联络,从他们手里换来了二十万只绵羊,并且许诺,免费帮着放养,一年之后,羊毛和羊原数奉还。”
“那有什么赚的,莫非白干活不成?”
“怎么会!”申时行笑道:“绵羊一年至少能产一胎,甚至一年两胎,每胎二至四只小羊,借来的二十万羊,公母参半,一年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