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做首辅-第10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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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毅笑道:“先生别忙,谁出血还不一定呢!”
赵闻笑道:“行之说得有理,他们都比我厉害,名词也肯定比我高。”
大家没有说话,心弦都绷紧了,渐渐的报喜的队伍越来越多,南直隶的会馆之中,中进士的也层出不穷,只有他们这一桌,始终不开胡,众人的手心都出了汗。
眼看着进入了一百名,七十名,五十名……依旧没有动静,江一麟小脸煞白,一想到还要遭罪,两腿就发抖,小脸都绿了。
就在这时候,有一队报喜的气喘吁吁赶来,“恭喜江老爷讳一麟高中会试第27名!”
27,竟然这么靠前!
还没等江一麟高兴呢,就又有人跑来,喊道:“恭喜庞老爷讳远,高中第23名!”
又在自己前面!江一麟一脸的幽怨,又等了一会儿,一队更多的人马跑了过来,大家都翘首以盼,究竟是哪一位中了?
第161章鸿门宴
“恭喜唐老爷讳慎,高中会试19名,金銮殿上面圣啊!”
报喜之人拖着长声吼道。
中了,竟然是二十名以内!
在座的众人全都兴奋地站起来,用力地挥舞着拳头,大声笑道:“恭喜子诚兄,贺喜子诚兄啊!”
赵闻,庞远,江一麟纷纷出言贺喜,就连其他桌上的士子都投来了羡慕的目光,小小的一桌竟然出了四位取中,还有三个都是三十名之内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少人都暗自打听,这几位究竟是哪一路的神仙。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唐毅潇洒地掏出了十张一百两的银票,送到了报喜之人的手上,一人一张。
这帮人都跑了大半天,见过赏银子的,也有偶尔骚包赏金子的,直接赏银票,一拿还是一千两,除了“壕”就是“壕”,光是这一次就顶得上其他所有人了!
激动地报喜的人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祝贺老爷高中,愿唐老爷蟾宫折桂,子孙万代,公侯万代!”
唐慎呆坐在那里,此前儿子告诉过他,甚至徐阁老也传过消息,按理说唐慎应该早有准备,可是真正到来的那一刻,他还是控制不住情绪,眼中泪花闪动,激动得肩头颤抖。
想想一年多之前,爷俩还挤在狭小的竹楼,忍受着风吹日晒,连吃包子的钱都没有!而如今呢,自己竟然高中会试第19名,站在了天下士人的顶端,简直从十八层地狱一下子升到了三十三天,差别之大,简直不可以道里计!
就算是再冷静,再老实的人,也会疯狂。
唐慎猛地站起,激动地吼道:“请客,所有南直隶会馆的酒席在下包了!”
他这一嗓子可把不少人吓了一跳,南直隶会馆少说上千学子,十个人一桌,那就是一百桌,一桌二十两,也要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啊!不过看一赏就是一千两,也的确财大气粗,不在乎这点钱。
众人纷纷拱手致谢,这时候徐三带着人急匆匆跑上来,每个人手里都捧着酒坛子,还没揭开封皮,酒香就飘了出来!
士子们眼珠子差点掉出来,凤洲酒可是最流行,最昂贵的酒,以香醇清冽著称,一坛子凤洲酒要十两银子,而且还天天断货,有价无市。好吗,一下子拿出上百坛子,简直让大家都麻木了。那些高中的士子纵情狂饮,宣泄着心中的喜悦,至于明知落榜的,则是借酒浇愁,一时间酒香四溢。
倒是有一个人木讷地坐着,双手紧握,呆呆坐着,正是曹大章。唐毅端着酒杯,笑着坐到了他的身旁。
“一呈兄,你有什么担忧的,越晚报喜越好,没准你还能高中会元呢!”
曹大章老脸一红,忙说道:“行之别拿我开心了,只要能中就弥陀佛了。”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格外的长,突然有人跑进来气喘吁吁说道:“恭喜曹老爷,高中第一名会元!”
会元,真是会元!
霎时间南直隶会馆中爆发出强烈的欢呼声,曹大章整个人都懵了,猛地站起身,抓过酒坛子,就往嘴里面倒。
火辣辣的酒水流过喉咙,流到了心头,多少年的苦读,终于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他只有一个念头,要肆无忌惮的醉一场,唯有甘甜的酒水能冲刷掉心头的苦。
醉吧,醉了吧!
从此忘掉求学的艰辛,忘掉科场搜身的耻辱,曹大章一脚踏着凳子,高声吟诵道:“东风结识少年场,辇道飞尘十里香。杯酒有情皆侠客,烟花何处不春阳?马蹄腰袅褰珠箔,人面娇酣倚玉床。堪笑风流病司马,扶肩曳杖学人忙。”
一首诗念完,曹大章直挺挺倒了下去,可把大家伙吓坏了,唐毅忙跑过来,却发现曹大章躺在地上,鼾声大作,已经睡着了。
差点把唐毅鼻子都气歪了,只能叫来几个大汉,把曹大章抬起来。不过唐毅促狭的劲头上来,他竟然拿过了纸笔,写了几个字,啪,贴在了曹大章的脑门上。
“会元原是醉鬼,醉鬼还争状元!”
大汉抬着曹大章在会馆足足饶了三圈,每个看到曹大章憨态,还有脑门上贴纸的人,都哈哈大笑,整个会馆沉浸在喜悦之中,不能自拔。
外面鞭炮齐鸣,里面觥筹交错,这一次南直隶中进士的足有四五十位之多,在各省之中,唯有浙江能够稍微比肩,至于传统的科举大省江西已经显得有些衰败。
其实从会试的人员分布也看得出来,大明朝经济实力的消长。随着海外贸易的发展,东南聚集越来越多的财富,士绅商人热心投资,家家户户有一点实力就送孩子入学,读书人的基数大了,中科举的概率就大了……
不过就算再大,能闯过会试门槛的还是少数,想唐慎这一桌,五个人全都考中,简直就是奇迹中的奇迹。
尤其是还有个会元,那就更值得关心了。
有几个好奇心强烈的士子纷纷过来,想要结交一番。就在此时,突然外面脚步声传开一阵喊声,没有多大一会儿,几个官差冲上来会馆,在官差的后面跟着一个身着红袍的高官,满脸含笑,轻轻捻着胡须,一步三摇走上了二楼。
“子诚兄在哪,子诚兄呢!”
唐慎连忙抬头看去,来人他认识,正是通政使赵文华,作为大九卿之一,他怎么会突然跑来,唐慎还反应不过来,只得急忙起身施礼。
“拜见赵大人!”
“免礼免礼啊!”赵文华一把拉起了唐慎,笑着说道:“按照规矩殿试只是排名,不会黜落,说起来你已经是进士了,咱们同朝为官,那就是朋友,要是再讲究虚礼,本官可不高兴了!”
唐慎连说礼不可废,赵文华执意不让,拉着唐毅一屁股坐在了正中的位置,看了看在座的其他几个人,挨个问好,询问名次,当听到几个人都考中之后,赵文华欣然笑道:“果然都是人才,正所谓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子诚兄是圣上和严阁老都看重的大才,文武双全,战功彪炳,堪称国朝栋梁。前些日子严阁老就说国势如蜩如螗,急需贤才,子诚兄就通过了会试,想来殿试也定当高中三鼎甲,我这里提前恭贺子诚兄了!”
说着赵文华就拿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唐慎还能说什么,只能陪着赵文华喝了一杯。
“多谢赵大人赞许,下官愧不敢当!”
“你当得,试问天下的进士,哪个在考中之前就得到五品散阶,哪个能得到陛下亲自赐字,哪个能得到阁老赏识。愚兄不才,痴长几岁,日后还要仰仗着子诚兄帮忙。对了,严阁老已经准备了请帖,明天晚上请子诚兄,对了,还有令郎一起去严府赴宴,阁老和小阁老早就想一睹子诚兄的风采了!”
赵文华又笑道:“子诚兄,本官还要些俗务在身,不能多留,咱们明天一醉方休!”
说着赵文华掏出了一份请帖,转身飘然而去。
……
赵文华的出现让在场众人迥然一惊,谁不知道赵文华是严嵩的干儿子,铁杆心腹,他如此热情,话里话外说严阁老如何赏识,还要请唐慎去赴宴,还说什么三鼎甲……
这是什么意思,莫非唐慎早就和严嵩交好?难不成是严嵩帮着他通过科举的?
读书人从来不缺乏联想力,尤其是科举这种敏感的事情,瞬间大家伙对唐慎的目光就多了一层怀疑,由最初的羡慕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当然也有人听到唐慎被陛下赐字,因此不敢冒然出头得罪,可是犹疑的眼神显示出他们心中的猜疑……
“不好啊!”唐毅暗暗吸了口气,赵文华看似贺喜的举动,根本就是没安好心。严党在士林名气极差,和他们搅在一起,麻烦多多,难免引来猜忌。
尤其是让唐毅感动恐惧的则是什么三鼎甲的说辞,唐毅早就知道老爹的才华不可能考中三鼎甲,严党故意这么说,如果到时候没考中还好说,真正给了三鼎甲,那岂不是代表老爹是靠着严嵩考中的。
捧杀,绝对的捧杀!
唐毅甚至想到了那位被自己整得很惨的状元公唐汝楫,如果老爹也变成了那样的人,被贴了严党的标签,爷俩除了抱紧严党的大腿,根本就没有别的出路,可是一旦被归为严嵩一党,暂时或许飞黄腾踏,可是要不了几年,严党倒台,就要跟着覆灭。
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不寒而栗。
可是他们又能如何,人家身为大九卿之一,主动前来恭喜,又没说什么特别的话,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你能拿赵文华和背后的严嵩如何?
总不能说严党是奸贼,我洁身自好,不和严党同流合污吧!
真要是把事情做绝了,爷俩的根基太浅,难免造成恃宠而骄,得志猖狂,嚣张跋扈的形象。徐阁老因为杨继盛的案子已经蔫了,短时间指望他抗衡严党,那是痴心妄想。严党密布朝堂,今天两句坏话,明天几道奏本,早晚嘉靖会厌烦的,那时候就是爷俩倒霉的时候!
毒,真够毒辣!
不愧是玩阴谋的老祖宗,严嵩出招就是这么狠辣,让你无从反抗!
唐慎虽然脑筋转得没儿子快,可是此时也感到了不妙,爷俩匆匆告辞,回到了住处,唐慎抓着薄薄的请帖,简直重逾千斤。
“毅儿,这哪里是请帖,简直就是鸿门宴。”
唐毅咬了咬牙,恨恨说道:“鸿门宴未必,入伙饭倒是差不多。”
唐慎苦笑一声:“那还不是一样,反正你爹是不会和严党同流合污的!”
第162章这小子疯了
士子们考中会试,按照道理都应该去拜会座主,一来沟通感情,确立关系,二来也好探探口风,为接下来的殿试做准备。虽然殿试不会黜落,但是也要重新排名次,丝毫马虎不得。
不过今年却出了一点麻烦,杨继盛当年在国子监的时候,徐阶是国子监祭酒,二人当时确立师徒名分,论起关系的深厚,尤在只给阅过一次卷子的众人之上。
可是杨继盛弹劾严嵩父子,被捉拿下狱,在外人看来,谁会无缘无故玩命,还不是徐阶在背后指使的。可是事情闹大了,徐阶一言不发,无情到了极点,大家伙的心里头不免毛毛的,认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家伙,日后会不会跟着倒霉啊?
实事求是的讲,徐阶并非没有出手,只不过他的功夫都用在暗处,比如关照陆炳,比如压制言官,不让他们戳嘉靖的肺管子……
这些都没法和别人说,所以徐阁老只能承受来自各方的压力,原本聚集在他身边的一伙人也开始梳理徐阶,生怕被他给当成弃子,随意牺牲了。
如此氛围之下,不少人都不愿意去拜会徐阶。徐阁老倒是坦然,依旧每天到西苑当值,勤勤恳恳做事,面对严家父子更加恭顺,即便是被严世藩指手画脚,也丝毫不恼。弄得严世藩有力气使不出,只能徒呼奈何。
……
唐家客厅,庞远、江一麟、赵闻都在,唯有曹大章最后到来,打着哈气,揉了揉猩红的眼睛,一看满桌子的菜,不由得笑道:“早上吃得太油腻不好吧?”
江一麟翻了翻白眼,怒道:“我的大会元老爷,这是中午饭了!”
曹大章老脸一红,急忙告罪,“昨天放浪了,还请诸位老兄不要怪罪。”
“想我们不怪罪也成,自罚三杯!”庞远这家伙蔫坏蔫坏的,一提到酒曹大章脑袋就大了,直接要落荒而逃,赵闻倒是厚道,笑道:“还是以茶代酒吧,万一会元老爷学醉仙刘伶,一醉三年,岂不是要参加下一科的殿试了?”
赵闻说得滑稽,大家都捧腹大笑,曹大章红着脸,灌了大半壶茶水,肚子咕咕叫起来,又连吃了两个大包子,胃里总算有底儿了。
不由得说道:“我准备晚上去拜会老师,你们以为如何?”
“老师?”江一麟撅着嘴说道:“他算什么老师,椒山先生何等仁义,何等胸怀,一想到先生还在诏狱受罪,我连饭都吃不下,反正你们去,我是不去!”
看江一麟耍小孩子脾气,年纪最大的赵闻就忍不住说道:“徐阁老也不容易,行之都说了,这时候越是想救人,就越容易坏事,咱们不能意气用事。徐阁老是座主,师徒名分摆在那里,说句糙话,亲妈再不好,也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