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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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对方就只有两个人,确实没有会计之类的计算人员,以为对方是表示相信自己的诚意,方秉生大笑了起来,又叫道:“不愧是八爷啊!真是够义气够汉子!信得过我啊!那就请您自己定夺签字盖章吧!都是江湖朋友,我方秉生也不会骗你的。”
翁拳光笑了笑,随便掀开那叠纸里,只打量一眼,就好像看烟火一样被刺伤眼睛一般躲开了:确实,这文字字小,密密麻麻的如同蚂蚁,而且中文夹杂着数字,看一眼就有点晕。“您用什么笔?硬笔?毛笔?”说着方秉生拿着前面的一个印泥盒子晃了晃说道:“盖手印?”
翁拳光没有拿笔的意思,反而从自己胸口抽出一个信封,如同昨夜方秉生对他做得那样,放在桌面上,小心的又推到了方秉生那边。“哎?您这什么意思?”方秉生看对方动作有些傻了。翁拳光扭头和站在自己身后的山猪对视了一眼,都微笑不语。
“斗内老哞!”方秉生肚里大骂,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地位和力量都比翁拳光高太多了,现在也不管礼节什么的,伸手摸过翁拳光的信封,打开朝里一看,里面居然是一叠蓝色钞票,十元面值、十张,整整一百大洋。握着信封,方秉生看着翁拳光瞠目结舌的问道:“你……八爷,这是……什么意思?!”
原来昨晚,翁拳光回去之后就没睡着觉。要是几天前,知道今天竟然破天荒的巴结上了惠川堂铁路黑/帮,他肯定是兴奋得睡不着觉。而且对方出奇的好说话,翁拳光还没开口,不过就是试探下、装逼一下,方秉生二话不说立刻就给了段小工程………这钱赚得多爽!
索要的代价不过是很简单的几件小事,而龙川堂就是这方面专业行家!这种代价,翁拳光根本没放在心上,咳嗽一声就能办了。此外还有和民主党结成“盟友”,当然本质上就是做民主党的“本地狗腿子”,他们让干嘛就干嘛,自然不可掺和选举。
这事翁拳光更不会放在心上,选举这个东西,在一千大洋面前比屎都不如。其实要是方秉生一到龙川就拜会一下虎眼八爷,说几句好话,他一分钱都不用出,翁拳光也乐意替他帮忙,只不过碍于两个堂的历史恩怨,方秉生还不好出面。今天发生的事不过就是翁拳光日日夜夜祷告成真而已。
但是现在美梦成真了,翁拳光却辗转反侧,简直好像一头吞了肉丸子的老鼠,本应该是高兴的事情,但是哪辈子有突然捡了个肉丸子吃的好运气呢?吃了之后老觉的有鬼,那肉丸子里是不是全是耗子药啊!翁拳光在席子上滚来滚去,一个又一个的疑问在脑海里乱闪。
“那四眼王八蛋为什么这么大手笔?不就是吓唬吓唬几个县城小富商吗?”“铁路惠川堂真的是为了钱替钟家良的鸦片行会卖力吗?真有五百万反洋吗?这是多少钱了!想象都想象不出来了啊!这也没听说过钟家良富可敌国啊!”“张其结几个人是发了疯吗?他们凭什么要烧钱玩?王鱼家有点楞,但张其结那么人精的人,不可能发疯发飙啊?”
想来想去想不出个道道来,这个时候,仆人通报:“山猪在大堂候着堂主呢。”翁拳光披上衣服就出去了,瞄了一下卧室的西洋小座钟:晚上十二点。“老大,李广西在惠州的地址打听到了。”山猪在大堂点头哈腰。
这既然是惠川堂方秉生要的东西,整个龙川堂敢不上心吗?所以翁拳光立刻就让山猪去找人打听,打听到了不管多晚就来先通知他一声,再送去给山鸡他们。这不,三个小时后,凌晨十二点,山猪就完成任务了,此刻他还是满嘴酒气,和惠川堂喝的酒还没消化呢。
接过山猪递过来的写着地址的条子,翁拳光看了看,又折好,仰面看着天花板上吊顶灯一闪一闪的玻璃反光。“老大,我现在去给山鸡?”山猪请示道。翁拳光叹了口气,扭头却问道:“山猪,你说方秉生他们倒底在琢磨什么呢?”“啥?琢磨什么?我……我哪里知道。”山猪愣了愣,说道。
十个小时后,上午十点,龙川火车站会议室。方秉生摇着手里的那叠蓝色钞票的信封,惊异不定,不知道翁拳光什么意思:怎么突然给他钱了?“八爷,您想干嘛?”山鸡问道,虽然方秉生这个人总是很小心,是握开信封朝里看的,山鸡看不到信封里的东西,但看方秉生伸手指进去的动作,估计就是数钱什么的。
翁拳光笑容满面的解释:“方先生啊,是这样的,我昨夜思考了一下,这个……咳咳,呵呵,哈哈。”“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看对方翁拳光假得要死的表情,方秉生恨不得一脚踹过去,他恶狠狠的叫了起来。翁拳光赶紧正色说道:“我这人呢,其实特别崇拜钟家良先生,他钟西癖嘛,热爱西学,为大宋翻译了很多很多西学……我也特别热爱西学,这不,我手下也有火轮船、也有皇帝车、我也支持修路什么的……”
方秉生无奈的、咬牙切齿的摇了摇头,再次问道:“八爷,你想干什么?”翁拳光讪笑了一会,脸上挤得如同一团菊花,他说道:“这不咱们龙川选举的吗?我的照片也上了皇报,这个议员和选举也是西学,我也想选举,我也想当议员,所以……所以我完全退出选举,办不到。”
昨夜他和山猪商量到五点,越商量越觉得这个选举和议员肯定非常值钱:否则你京城一群高高在上的猛兽和本地最西洋通的富商都发了疯的、撕破脸的、不惜大把扔钱的抢这个玩意干嘛?方秉生说没用,这鬼信啊!没用你抢个屁啊!
听翁拳光说完意思,方秉生目瞪口呆,只觉得眼前这个家伙是个木头疙瘩,昨晚白和他说那么多了,浪费口舌啊!尼玛什么事怎么都要掺和呢?你老老实实的赚点钱不就得了吗?我又没骗你!
对面的山鸡失笑了一声,用食指关节咔咔的敲着会议桌,一脸不屑的说道:“八爷啊!昨晚生哥给你讲得很仔细吧?这玩意第一,你不是西学通你玩不来;第二,根本没用,就是富人吃饱了撑的烧钱玩的!”觉的这是对方在哄吓自己,看不起自己的智商,把自己当凯子耍,翁拳光变了脸色,厉声喝道:“选举没用?!没用?两位来我们这破县城干嘛呢?”
一句话,让方秉生哀叹了口气,两手手肘撑住桌子,头在手臂上蹭来蹭去,一副无可奈何的姿势,心道:“又他/妈来了!我们不抢,都不在乎,翁拳光对选举一无所知,张其结他们其实也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过。然而我们一动,全尼玛扑上来了!这群混账王八蛋!土鳖!怎么不土死你们呢!敢情我这里成了风向标了???”
摇头叹息了好一会,方秉生坐直身体,满脸疲惫的看了看翁拳光,把手里的信封轻飘飘的扔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问道:“那八爷想怎么样呢?还给我钱??想干嘛?”
“哈哈,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翁拳光立刻换了一副巴结的笑容,坐姿都变成朝着方秉生“驼背”的客气了,他说道:“我确实不是西洋通,所以选举,我还想跟着民主党同志一起选举,我也想成为钟家良先生的党员啊!所以还请方秉生先生多给京城大人物们美言几句,若是可以让我做105号民主党党员,我可以不选议员,可以为各位鞍前马后的出力卖命!因为咱们不是生意朋友,甚至都超越了江湖兄弟,咱们那就是结党营私的铁哥们、铁同志了!”
说着怕方秉生质疑自己的价值,翁拳光挥舞着手很紧张的叫道:“其实方先生嘱咐的那些事,我都准备好了!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不,只缺您一个点头,那么民主党105号同志翁拳光肯定拎着脑袋替您上了!到时候,不是我们的同志,谁尼玛敢选上龙川议员,我拿刀劈了他!”
听翁拳光竟然要用加入民主党要挟自己,而且“结党营私”都出来了,方秉生失笑了一声。旁边的山鸡也鼻孔里无奈的哼笑了一声,看了看翁拳光和山猪,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说八爷,昨夜我说过了,民主党很难入!你得让钟家良点头才行!我们哪里那么有本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那没办法!我的照片可上了皇报的!我也不缺钱,我名声也好得很。反正加入民主党和选举,我必得其一!你们看不起咱龙川堂,咱去找长老会。”翁拳光斩钉截铁的叫道:“那样的话,就是你们鸦片馆四个烟鬼和整个龙川富人为敌!”一时间会议室鸦雀无声,既然已经敞开天窗说亮话了,所有的要求和条件也摆在桌子上了,双方一方考虑,一方就双手抱臂等着对方回应。
方秉生盯着翁拳光想了好一会,叹了口气说道:“加入民主党就可以吧?”“是是是!”翁拳光赶紧连连称是,看方秉生口气松动,他又补充道:“要是105号交椅比较难办,我坐120号左右也可以,但不能在150之后!对吧?梁山好汉不才108号吗?看我这么喜欢民主党,这么有身份的人,这么有钱的人,这么忠心的人,全海宋120号交椅已经是底线了!”
方秉生低头看着桌面,彷佛下了莫大决心,鼻孔里出了一口长长的气,突然一拳头砸在桌子上:“我给你当推荐人!让你入党!立刻就用铁路电报往京城回报!”会议室里足足沉寂了半分钟,翁拳光难以置信的站起来连连抱拳称谢,而山猪则小跑着过来,弓着腰,把那一百元信封又小心的推到方秉生面前。而旁边的山鸡则目瞪口呆和惊恐万分的叫道:“生哥,你……”
086、巧舌如簧
刚送走笑逐颜开的龙川堂两个人,就在这时,陆站长满头是汗的跑了进来,叫道:“方总,您在这里啊,忙完了?”“怎么回事?”看对方脸色带着焦虑,好像什么大事发生了,方秉生问道。陆站长指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叫道:“张其结他们都找过来了!还带了记者来!”
在龙川火车站站长办公室的沙发上,一溜坐了三个人:张其结、李广西和拿着纸笔准备速记的小记者。王鱼家和齐云璐被张其结安排在厂里面试来应聘的教师:长老会已经准备开始给工人快速脱盲,而且他们也本来就喜欢招收识字的工人,因为这类工人比较聪明、有纪律、有眼色、学机械操作快。若找出文化基础好的工人,稍微培训一下,料想很快就能拿到识字的证书。
郑主编也特意被招待在厂里等着,这是张其结怕方秉生认识郑主编,故而以火车站就在隔壁很近为借口留在厂里的,张其结认为以方秉生的那人的品性,见过一次面,下次就等着他顺杆子爬攻陷一切城池吧!
陆站长满脸苦色的握着手绢推门进来,沙发上的张其结立刻坐直身体,指着他叫道:“陆站长,我们都是你们的老客户了!从你们铁路修好就一直发货,以前从来都是车皮很多,甚至打折推销车皮,为什么现在反而没有车皮?”李广西看了张其结一眼,也坐起来吼道:“对啊!我打听了,其他人的货物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你们到底什么意思?我可是带记者来了!”
陆站长一边擦着汗,一边偷瞧了一眼那陌生的记者,看他正铅笔头压在纸上,随时准备开始记录,他苦笑道:“张先生、李先生,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最近可能朝廷要征用铁路,我们公司提前演练,要服从京城总部的调度,因此运输能力暂时不足。”
“你记下来!”张其结扭头吩咐记者。记者一边速记,嘴里一边道:“龙川陆站长说近期朝廷要征用铁路,铁路公司运力不足……”李广西在旁边插嘴:“陆站长今天给我说要我走河运,你也记下来。对吧,陆站长,我没胡说吧?”记者手上的笔旋风一样摩擦着记录本,发出沙沙的声音,嘴里道:“陆站长请龙川商人暂时使用河运代替铁河……”“哎!你、你、你先别记录啊!”陆站长站在那里跺脚挥手阻止记者狂书。
但张其结站起来指着陆站长鼻子叫道:“为什么不记录?你怕什么?这铁路不是你们宋左铁电的,是朝廷的!你们就是管理者而已,就像承包商!朝廷哪一条旨意说不许个别人用铁路了?你们是不是故意为难我的?”“火车站要是经营不力,车皮供应不能持续不断,那就走水运!反正水运便宜,而且自古就是东江水运!龙川码头起码四艘火轮大船可以雇呢!”李广西也站起来叫道。
“那能故意为难你们呢?!这怎么说?”满头是汗的陆站长把怒气冲冲的张其结和李广西摁到沙发上,还殷勤的拿来雪茄递上。“反正你得给我们个说法!”张其结冷笑道:“要不然报纸上见!”
陆站长自己今天也是有苦难言:他身为龙川火车站的站长,除了调度车辆、维护铁路这些本职工作外,他的重要业绩指标就是龙川站产生的运输需求………这个业绩不仅直接关系到他在总部的绩效考核,还关系到他自己的奖金,毕竟宋左铁电不是朝廷,而是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