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1神圣冲击-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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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府的首府城市才有一个,只允许治安局内部小学学历以上警员和已经取得教会学校中学学历的人报考,不为别的,就是让你出来就做探长的,可想而知,这个中学学历含金量有多高。
这么年轻就当上探长,那肯定心高气傲,以为自己中西贯通了,以为自己天纵之才了,加上年轻沉不住气,不了解这个世界运作的实情,看不惯这个、看不惯那个的,就妄图以一己之力来改变世界,让地球围着自己转。这样一来,不和原来的年长同事、上级起冲突就怪了,除非上级也是个年轻气盛的才子。
方秉生手下也有过很多这样的才子,方秉生对他们嗤之以鼻:谁敢不听我的,和我玩刺头,我几招就弄死你们!还不服?老子开除你!真惹烦了我,开除你再打断你的腿!结果方秉生的手下不管多有才、海游士去的翰林院有多吊,在他手下干两年,全夹住尾巴不敢造次了。当然若是超级才子,铁路施工方面的专家,这种人可以无所谓各种明暗规则,大家围着你转。然而方秉生这一块不管铁路工程人才。
“小子,你还没吃过瘪、碰得头破血流过呢!”方秉生心里暗骂。心里瞧不起席胜魔这种毛头小子,但是看对方肯定就是这长老会的虔诚信众,也不敢不给他面子,方秉生就满脸担忧的问旁边的李广西道:“哎呀,年轻人有才华又火气大,和年长的同事处不来是常事,不知道这次他惹得事情大不大?我认识你们市长刘国建,可以给他说说情。”
“那没必要,欧杏孙那种人完全就是满清衙役换了身皮,大家都很讨厌他们那伙人,不过他其实奈何不了小席。”李广西双手抱臂说道,一脸的无所谓。“哦?此话怎讲?”方秉生惊问道。李广西呵呵一笑,说道:“小席的事还是和你们铁路有关呢。”
052、握过的最贵之手
“怎么又和我们有关系?”方秉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广西指着角落里的看门人说:“你看小席叫席胜魔,老席叫做席向道,你不觉的这名字起得有点怪吗?”“愿闻其详。”方秉生拱了拱手说道。
原来席向道原名叫席天爵,当年家里是清国正儿八经的富商,他老爹是做织布生意的,当年洋布还不像现在这个年代铺天盖地、因为机器制造而价格翻着跟头下跌,土布生意非常好。家里只有席天爵一个独子,老爷子死了之后,席天爵就继承了老爹丰厚的家业,在龙川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少爷了。
席天爵是衔着金汤勺出世的,又没有奋斗过,白白得来这大家业,老爷子走得早,他一个年轻人如何受得住?很快就沉溺于鸦片和赌博之中,把个泼天家财没几年就消耗殆尽。那个时候,开了个小店苦苦支撑的席天爵虽然穷困潦倒,但早年受的教育很好,自己受到这种打击,自然愤世嫉俗,没事干就研究佛道,妄图出世,逃离自己悲惨可悲和愚蠢的命运。他甚至因为觉的龙川庙里的和尚没他对佛教研究深,而且已经是所谓的末法世代,就自己成立了一个居士团,专门研究佛法。
结果当洋人传道士第一次来龙川,仅仅听了第一场讲道,席天爵就站起来大叫:“你怎么不早来?现在我才明白真理是什么了!”从此之后,席天爵斩钉截铁的砸掉了佛像、戒掉了鸦片和赌博,变成了铁杆洋教二当家的,为各个牧师忙前忙后的奔走做事,连名字都改成席向道,儿子名字叫做席胜魔,代表了他靠着耶稣战胜了鸦片、赌博、愤怒、仇恨、拜偶像等各种魔鬼。
“席先生这么虔诚,我深表佩服,那他儿子怎么回事呢?怎么和我们铁路有关系呢?”方秉生不解的问道。
“是这样的,”李广西继续解释道:“当年你们炸掉三村人坟茔聚集之地,激起百姓暴怒,他们打跑你们之后,又烧了教堂,杀了村里的各派传教士,还不解气,又攻占县城,大吼杀光一切欺师灭祖的洋奴。结果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富商、官员家属没有办法,全躲到教堂来了。那时候教堂不在这里,还没修呢,就在城北。治安官局长在城外和你们在一起,没法顾及家人,他妻子和三个孩子连带一群奴仆都跑到了他家附近的长老会教堂。
乱民们四处焚烧抢劫,有人就说治安官和县令下令开枪杀人,十分可恶,一定不能放过他们和他们家人。龙川只是弹丸之地,街上随便拉两个人都能扯上关系,谁不认识治安官局长的家呢?大家就奔他家去了,冲进去之后,一问仆人:说主妇和少爷小姐们都躲教堂里去。他们就烧了局长的家,杀奔教堂而来。
那时候教堂已经被围了!当时长老会教堂不过就是个小四合院,非常小,已经挤满了避难的男女老少,听着外面乱民包围了这院子,周围人声鼎沸喊打喊杀,都吓得魂不附体。这时候李医生和席向道就出去了,两人站在门口挡住愤怒的人群,说:‘里面都是妇女儿童,没有你们要找的官员。你们不能进去。’
围住教堂的足有几千人,有人就要拿锄头打死门口的李医生和席向道,但是有人就高喊:‘这是城里的李医生!是个好人,不要杀他!’因为李医生每月都下去巡视乡下,给贫民免费体检看病,因此四里八乡的人都认识他。李医生肯定谁也不敢下手,乱民就想怯怯的退了,但是这时候烧掉治安局局长家的那伙人赶到了,高呼局长一家都在里面,一定要进去拿人处死。这个城里治安官和铁路公司的人一起朝百姓开枪了,所以民愤极大,大家又开始乱了起来,高叫要灭了姓张的九族,眼看就要冲进教会院子。
这时候李医生走到乱民面前说道:‘她们是妇孺,她老公做什么事、犯什么罪,她们在家里怎么会知道呢?这罪算不到她们头上!’说罢就朝天仰头,说道:‘你们若非得杀她们,不如杀了我好了。我愿意用我的命换她们的命。’而席向道冲过去,伸开手臂,把李医生挡在身后,大叫:‘李医生可以为大家治病,不要杀他,不如杀我好了,我席向道心甘情愿替张局长家的妇孺去死,并且我原谅你们杀我,并愿上帝宽恕你们的罪。来吧!’
李医生又把老席推到自己身后,说:‘这和你有什么相干呢?我原来是治理长老,自然要死在你这平信徒前面。’老席则和李医生争执起来,大叫:‘你现在可不是长老了!我却是今年选举出来的长老,你有医术,百姓们还需要你啊,留着你的命继续为耶稣服务啊!’结果李医生和席向道就为了谁替张家去死在人群前争起来了。
乱民被李医生和老席震了,更况且李医生出诊的时候,老席经常是跟班的,也都认识。他们彼此互相商量了一会,有人说:‘我们何必杀她们呢?我们不是造反吧?我们只是要上谏给皇帝听而已啊。’本来乱民就像一波巨浪,只要不停,可以拍碎沿途一切,但只要停一下,浪头就变成了毫无用处的水珠。
结果被李医生他们一搅合,这群家伙就又变成胆小怕事的笨蛋,这样一来,他们气势没有了,也就从教会门口散开了,也没有再火烧衙门、见人就杀什么的,就等着朝廷给他们个说法。有人说,三年前,是李医生救了整个县城的人,这话也是对的。”
李广西这时候说道:“张局长回来之后,听说这事后,一定要把小席带进治安局工作,还推荐他去惠州警校,这个学校可了不得啊,简直是惠州治安官里的皇家军校,回来就是副探长,干一年就转正。”
方秉生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说道:“怪不得那小伙子火气大,后台硬啊。”“不是这样的,小席本来就很虔诚,眼里揉不得沙子的。”李广西说道:“看跟他来的三个治安官吗?那都是他在治安局里传道发展的基督徒,他自己组建了一个龙川治安官基督徒团契,上过惠州的大报纸呢!别看他年轻,他在局里和咱们县城口碑可好了。”“洋校加基督徒再加能造新闻上报纸,真是升官的法宝啊!只不过要是是真心信了,做事太楞了,和疯子一样。”方秉生在肚里想道。
那边张其结已经离开席向道过来,说道:“走走,吃饭去,一切交托给神吧。没事了。”方秉生也不想理对方教会内部事务,笑了笑,跟着张其结转身就走,刚走到门口,就看着侯长老和李医生领着一个洋人进来了。“哦?这是谁啊?”齐云璐在后面叫了起来。
“你们都在这呢?”侯长老笑道,指着身边人高马大的洋人说道:“我来给你们介绍,这是来自英国的弟兄,章必成弟兄。他是京城总会派来帮助和监督食品药品发放的。”“早听说总会要派人来,但没想到派了一个秦国人来,这位弟兄怎么……怎么……”李广西指着那章必成目瞪口呆。“您这打扮也太摩登了吧?”张其结也一样瞠目结舌。方秉生头上下摆得如同敲道钉的道锤,眼光就光来回打量那高大洋人从头到脚了,暗想:“这人有病吧?”
洋人在宋国不稀罕,尤其帝国核心粤省,洋人没人围观你,见得太多了,也许只有在江西、广西和强行租借的湖南这些省偏僻地界还有人围观,但这个洋人穿得实在太怪异了。这家伙脚上穿着一双满清样式的老头布鞋,而且因为脚太大了,那鞋看起来如同两只船一样;因为布袍子下摆也和满清一样很短,露出鞋上的袜子,那根本不是有收缩性的洋袜子,而是两只猥琐的布套子,这在农村还很常见。
这老式布套子在鞋帮上歪歪扭扭的瘫软下来,露出用黑布扎上的裤脚,洋裤子比较窄,不必扎脚,而这家伙竟然都上绑腿了,两条腿上的裤子简直是两条黑麻袋扎口后头朝下悬着那样,绝对的满清农民大肥裤子。裤子上是好像厨房伙夫扎得围裙一样的布袍子,再往上就是一个宽大的对襟土布衣服。
这身穿着只有现在侥幸超越人均三十五岁寿命、活过五十岁的老儒生才可能穿,而且必须是乡下儒生。而这还不是最骇人的,最骇人的这家伙在一嘴金黄色的“一”字胡的脑袋上扣着一顶瓜皮帽,那后面竟然还拖着一根大辫子!辫子竟然还是黑色的。若不考虑胡子和发辫颜色不同,这简直是最传统的清国人来宋国了。
大家愕然良久之后,都上去和章弟兄握手表示欢迎,那姓章的英国人就微笑着用僵硬的舌头说着:“你好!你好!”
但方秉生躲在人群后面,并不热情,洋人对于方秉生这种人来讲,见得太多了,各种各样的都见过,以方秉生观人的经验来看:这洋人估计是穷得在自己国家混不下去了,要不就是穷比活得太辛苦而不得不信耶稣了,来这边混口饭吃。在宋国,洋人太多,穿着光鲜的洋人自然高人一等,宋国百姓都以为这要不是科技精英就是洋国大官,而遇到穿着贼烂的洋人,国人不管贫富都绕着走。
因为作为远东明珠的海京京城,是个妖魔横行、一夜暴富、一夜暴穷的丛林,穷困潦倒的洋人一样会偷盗抢劫,而且治安官很难逮住他们。这倒不是因为朝廷和治安官崇洋媚外,不敢怎么样洋人罪犯,而是因为脸盲症。洋人看中国人全部都是一个样,认不出谁是谁来;中国人看洋人也是一样,一样分不清脸长得什么摸样。
你被洋人抢劫了,去治安局报案,必定要说:“抢劫我的是大个子,高我两个头、满头卷毛金发、蓝眼珠,身上一股狐臭味道。”治安官肯定脸色比你还难看:他也分辨不出长相来,即便把盘踞某街道的洋人犯罪组织全逮进治安局,让你认人,即便那罪犯真在里面,三分钟前把你暴打一顿;但你身为一个中国人一般是认不出到底是哪个抢劫你殴打你的。
所以即便是号称看人下菜的铁路黑/帮骨干的方秉生在洋人面前,也没法从长相上分辨这家伙到底是诚实还是说谎、到底是真牛比还是仅仅就是个洋骗子,更无从分辨他身家到底厚实与否,只能看衣服,遇到姓章的这种衣服,方秉生甚至就装作客人害羞,不想拿手去握一个满身满清做派的洋家伙,谁知道他那满是金毛的手在握手之前摸过什么东西。
作为长老会的外人,齐云璐是最热情,一边两手握着那苦逼洋人的手猛摇,一边扭头问候长老道:“侯长老,这弟兄怎么还留辫子?”李医生扭头对洋人说了一串洋文,那洋人笑了起来,有点口齿不清的说道:“为了去清……国,我要……练……习”,说罢还一手滑稽的揪起了自己的瓜皮帽,那辫子是连着瓜皮帽的假辫子,帽子和辫子全离开了头皮,露出了一头短发的金毛来。
旁边的张其结着皱着眉头说道:“侯长老、李医生,咱们这缺牧师缺传道士,你们不是说申请了吗?还说总会这次派来的可能就是。怎么来的这位,要去清国?而且这汉语水平,肯定没法做传道士啊。”
“他刚在京城苦练汉语半年,汉语说成这样已经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