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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节

明朝第一国师-第6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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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得不到召见,固然有朝臣和邵元节暗中阻挠的原因,不过根子却在皇帝自己身上。虽然动了心,但却还在观望当中,所以锦衣卫的态度才会那么奇怪。

其实想想也是,嘉靖和他的堂兄可不一样。

正德表面执拗,实际上耳根子很软,在他不是很着紧的事情上面,他经常做出让步。嘉靖则是相反,他表面上挺好说话的,可谁要是违逆了他的意思,就等着被找后账,穿小鞋吧。他若是真的动了心,又岂是邵元节或者顾、夏那些人能劝得动的?

解决了疑惑,刘同寿开始郁闷了,因为他猜不到嘉靖真正的意图。

人的心思本来就是很难猜的,何况他面对的又是一个热衷于权术的皇帝!嘉靖的忌讳,满朝皆知,但他思考的方式和真正的意图却很难把握,张孚敬能接连斗倒杨廷和、杨一清,靠的,就是他揣测帝王心的这份本领。

熊荣没有这种本事,刘同寿同样没有,所以,这次水陆大会之后,人人都以为他进京在即,可他自己心中却有引诱,这事儿还悬而未定呢。谁知道这次他有没有挠中皇帝的痒处啊?

拿龙虎山来参照也没用,因为邵元节的经历和他完全不一样。

嘉靖崇道是家学渊源,他老爹兴王还活着的时候,就跟邵元节关系密切了,双方的渊源极深。所以,当嘉靖斗败杨廷和,初步掌控了京中局势之后,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老邵。

老邵是有意识的提前下注也好,还是纯粹因为运气好,蒙中了大奖也罢,反正他的经历不具备任何参考性,至少发迹的过程是这样的。

嘉靖虽然有刻薄寡恩名声在外,但他其实很喜欢用旧人。十三年来,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连续换了四五次人,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从兴邸旧人中选拔出来的。这次来杭州的骆安就是曾经的指挥使之一。

从锦衣卫提督这种职位交替下来,还能该干嘛干嘛,这也算是嘉靖初年的特色之一了。要知道,锦衣卫可是特务机构,终明一朝,从那个位置上下来的人又有几个得了善终的?

邵元节和部分朝臣的态度倒是在他预想之中。

谁都不喜欢面对竞争对手,何况还是赶在邵元节要告老的节骨眼上出现的,这么来势汹汹的对手,邵元节没直接撕破面皮的强来,已经相当克制了。

朝臣那边更简单,跟刘同寿为难的是谢家,别说谢丕现在还算风光,就算不是,谢迁潜在的影响力,也足以在朝中掀起一股暗流了。

最重要的是,此事还师出有名。

皇帝崇仙慕道,对儒家的士大夫们来说,总归不能算什么好事。虽然这些年直接上疏反对的人越来越少了,不过时不时的还会有几个御史言官蹦出来,都是拿这个说事儿。

以嘉靖的脾气,这些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但舆论对这些人都是持同情和赞同的态度的。其他人都是敢怒不敢言,有仗义执言者他们当然是要有所表示的。

所以,他们针对刘同寿动点手脚,甚至都牵扯不到朝争的范畴,而是属于应尽的本份。

没办法对症下药,明枪暗箭又多。刘同寿的对策就是加大幅度,以量取胜。

这次的清心符如果还不行,下次就来点更震撼的,比如移山填海,斗转星移神马的,反正就是要怎么骇人耳目怎么来,知道嘉靖坐不住为止。

不过越是大型的魔术,需要动用的资源就越多。比如后世那个著名的穿越长城的魔术,就是动用了大吊车才完成的,其他诸如灯光、助手的配合更是不计其数,刘同寿现在可没有这么专业的人手和设备。

所以,不管这次能不能得到召见,组建班底,而且成员还得是专业程度比较高之人,这个诉求却越来越迫切了。

能成功,入京之后,面对复杂的朝中局势,他得有可靠的班底能依靠。失败了,他更得靠这个班底来打赢下一仗。

总之,目标是宏大的,道路是曲折的,独自前行不是王道。因此,刘同寿要组织人手,要科普,要用这个道家协会来劈荆斩棘。

至于要传授的秘术,咳咳,作为一个天才魔术师,他对数理化多少也有些研究,跟后世的科学家当然无法相比,但拿些系统化的理论糊弄半个外行还不容易?

这么想着,刘同寿气定神闲的问道:“怎么样,殷师兄,你选好要学那类法门了吗?”

殷老道一直眉头紧皱,听了此问,却是展颜一笑:“刘师弟,那三千大道虽然无所不包,但好像没有和内丹术相关的法门吧?”

刘同寿坦然道:“嗯,这个的确没有。”

“那刘师弟可知,我武当一脉最擅长的是什么?”老道又问。

“请殷师兄指点。”刘同寿突然谦虚起来。

老道呵呵一笑,不无骄傲的说道:“正是这内丹之术和医术了。”

第86章天大的便宜

其实,所谓内丹之术,就是华夏的养生之道,跟中医本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联。

只是医术跟武当这两个词一起摆出来,似乎有点不搭调,至少对刘同寿来说是这样的,武当擅长的应该是武术才对吧?

殷老道的徒弟比较奇葩,可他自己却是眉眼通透的,见刘同寿微微有些发愣,他当即解释道:“当年成祖问道于三丰祖师,曰:吾欲学道,谁最乐者?祖师对答:食美嗜,遗通利,极乐事。然后以医术为成祖疗病,起沉疴,治旧创,于是龙颜乃悦,我武当名震天下,正是医术之功。”

这段典故刘同寿还真就不知道,不过意思他倒是听懂了。

当年朱棣把张三丰找去,问他说自己要修道,怎么来得最爽?他问的直接,张三丰答的也简洁,他说:多吃好的,排泄顺畅,就是最爽的修道之法了。然后皇帝就乐了,让他施针治病。

朱棣可不是他那些养在深宫后院,长于妇人之手的儿孙皇帝们,开国和靖难时,他都曾冒着矢石,挥刀上阵,身上的旧伤隐患颇为不少。

即便在后世,在这种慢性病的治疗上,中医也能甩西医几条街,张三丰的医术想来也是深湛,妙手一施,立刻著有成效。身体舒服了,心情自然也好,朱棣也是龙颜大悦,武当派由此大兴。

在后世名震天下的武当派,起家靠的不是武术,而是医术,世事就是这么有趣。

这算是个小小的意外。刘同寿没提医术,是因为他觉得没必要,神医父子就在他家里呢,哪还有必要假于外求。何况,中医和养生术都是非常神秘的东西,后世的自然科学根本解释不了,在一群行家面前班门弄斧,那不是找拍呢吗?

“可我听说,贵派的武术传承,也相当了得啊,殷师兄,你怎么提都不提?”刘同寿问起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这……”说起祖师的丰功伟绩,老道顾盼自豪,满脸红光,可一提到武术,老道的脸却垮了下来,没了刚刚的豪气,反而显得有些尴尬。

“哈哈,俺就说嘛,咱们武当派最出名的到底还是武术,比起那些神神鬼鬼的勾当,真刀真枪的把式才更带劲,偏偏这杭州的百姓不识货,只看重那没用的虚把戏,还是大师兄说的对……唔,师傅,你干嘛踩我的脚?会疼的喔。”

老道迟疑了,可那沈方卓却咧开大嘴笑了起来。这人的外貌倒不似莽汉,可这性子却是大咧咧的,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说,说话也从来不会看场合。

老道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你给我闭嘴,没我命令,不许说话,要是再敢多说一个字,我转头就带你回观,回去后,罚你三天不许吃饭!”

“别介,俺不说了还不成吗?大师兄说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好了,师傅你别瞪眼了,俺知道错了。”

这憨货委委屈屈的闭了口,老道转头向刘同寿干笑道:“刘师弟休听这劣货胡说,祖师他老人家年轻时正逢乱世,行走在外,自是要学些拳脚防身。后来,他将道家的阴阳动静至理,融入了武术当中,创下了一套体术,为的不是争强斗狠,而是和华陀仙师的五禽戏一样,用来强身健体的。”

看着老道干涉的笑容,再看看那沈方卓一脸的不平,刘同寿反应过来了,明朝重文轻武的世风,存在时间之长,影响程度之深,都远在嘉靖登基以来,引领的崇道之风。

在这样的世风下,当兵的地位固然低下,学武的也不见得就高到哪里去。何况,侠以武犯禁,这也是士大夫们的主张,作为武当山几十家道观名义上的首领,殷老道自然也是如履薄冰,不敢稍有声张,只对医术、养生术津津乐道。

既然明白了这一点,刘同寿也不在这个话题上多纠缠,他提醒道:“殷师兄,我先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师弟不说,贫道差点就忘了,上了年纪,这记性就是不行喽。”老道一拍额头,笑道:“贫道的意思是,仙法虽好,可武当派在卦象、外丹、外功上面都没什么造诣,仙术落在贫道手中,却是明珠暗投了。”

他这话说得象是婉拒,不过刘同寿知道他话里有话,却也不急着接茬,而是凝神静待他的下文。

果然,老道微微一停顿,见刘同寿气定神闲,并不急于开口,他在心中暗赞一声对方气度沉稳,又继续说道:“祖师的道法典籍,宫中多有存录,贫道的这点本事,想必是远远不如龙虎山邵真人的了……”说到这里,他也是长叹一声。

张三丰当年行走宫廷,留下的著作典籍,大多都存于宫中,反倒是紫霄宫所存多为副本。龙虎山这些年出入宫禁无碍,记得信重,自家这些东西恐怕早就被人家吃透了,哪里又有卖弄的余地?

唯有所长者,就只有他自己都不怎么看得起的武术了。不过,他可不敢建议让皇上练武,哪怕是类似五禽戏的内家拳。

先帝广为世人所诟病的是啥?不就是他不喜欢读书,只喜欢骑马射箭练武术么?从太子时代起,阁老大臣们就为此上过无数道奏疏,待他驾崩之后,就更是变本加厉了。

当今天子登基以后,做的最多的,就是和先帝划清界限,无论是在政策上,还是个人生活方面。否则,子嗣艰难这点小事,皇上怎么会这么着紧?他明明是要长生不老,一直做一万年皇帝的,要那么多儿子来添哪门子堵?

此议万万不能明着提,最多也只能旁敲侧击,就象他现在做的这样。

“贫道到杭州以来,听闻了不少师弟的事迹,师弟得道不忘度人,大有古人之风。不过,听说师弟也因此得罪了不少人,其中颇有些亡命之徒,月前铤而走险,在绍兴城外效那博浪之举,当时情形也是千钧一发,以至于师弟不得不亲自出手,方才脱险。”

他语重心长的说道:“师弟身负兴复道家传承之大任,乃是天下羽门的众望所归,怎能放任宵小觊觎?稍有差池,对道门,对天下,都是莫大的损失,不可不慎呐!”

“所以呢?”刘同寿明白老道唱的是哪出戏了,不过他倒也乐见其成。

“所以啊!”老道顺口就接着说下去了,“师弟身边的几个随从虽然精壮,但小心无大错,多个人手总是好的。只可惜贫道如今已经年迈,观中事务也是繁多,否则贫道恨不得伴在师弟身边,做个护法呢。”

“那,这位沈大哥,就是代替师兄你来保护我的了?”刘同寿饶有兴致的再次打量了一番这位待上岗的保镖,那憨人鼻子里哼哼了一声,显然不是很情愿,只是碍于老道的严令,不敢开口反驳。

“呵呵,”老道略有些尴尬,这个徒弟实在有点拿不出手,他硬着头皮说道:“师弟适才在众人面前说过,有典籍的可以通过交换典籍入会,没典籍的可以遣弟子门人跟随,师兄我也是实在没有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所以……”

说着,他重重叹息了一声:“本来,贫道那大弟子最为合适,只可惜他日前去了四川游历,一时不得音讯,只好让这劣货暂代。不过,方卓性子虽然差了点,但手底下的功夫却是了得,遍数武当山,也只有松溪在他之上了。”

像是怕刘同寿推拒似的,老道一边叹息有声,捶胸顿足;另一边,他嘴里的话却是一刻不停,连个停顿都没有,一口气就说完了。

刘同寿也是听得咂舌,内家功夫果然了得,有了这个机缘,自己也要好好练练才行,别的不说,单是这说话不用换气,还脸不红心不跳的本事,就足够值回票价了。

“松溪?沈大哥那位师兄莫非姓张?”这个名字引起了刘同寿的兴趣。

“师弟听说过小徒的名字?”老道微微一愣。

“张大侠在江湖上不是很有名望吗?”刘同寿反问,这个名字在小说中出现过,历史上也有浓浓的一笔,按说应该很有名才对啊。

“还好,算是吧。”老道在额头上抹了一把,不置可否的回答道。似是不愿意多提这方面的事,他又将话题转回去道:“师弟,贫道的提议,不知你意下如何?”

一句话问出口,老头眼巴巴的望着刘同寿,仿佛签单前夕的保险推销员一般。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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