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道天下-第39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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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微垂下头,一脸的懊恼之色。
陈烨眼神又是一眯,瞧着垂首的冯保,嘴角慢慢浮起那抹玩味的笑意:“父皇好大方啊,竟然恩赏了三哥一家子。知晓都赏的什么吗?”
“主子先是赏了裕王一身江南织造局御贡的金丝双绣衮龙流云夏服,紧接着又问起裕王李妃的名讳,然后就笑着说朕的这个儿媳妇有功,为朕生了孙子,使皇室血脉绵延。知晓李妃喜欢息香,就赏了她一匣暹罗国进贡的上品息香,还、还、还说朕很感谢她。”冯保边说边小心观察着陈烨的神色。
陈烨嘴角那抹玩味的笑意越来越浓了,神情没有丝毫的惊怒或是慌张不安,反而扭头瞧向小翠三女。小翠三女的脸色全都白了,美眸内全是深深的愧疚和自责望向陈烨。
陈烨差点没笑出声,不会这么巧吧,我刚才只是一番谎话威逼利诱这几个丫头,没成想父皇竟当真褒奖了给他生了皇孙的李妃。看来本王这压抑孤独凄凉郁闷的心情,连老天都同情看不下去了,老天爷出手相助,我的面子不小啊,嘿嘿嘿。
陈烨那一脸得意中糅合欠扁笑意的神色落到小翠三女眼里,竟因为心里深深的愧疚和自责变了味道,离奇的变成了陈烨是在对她们强颜欢笑。霎时间,感动悔恨愧疚溢满了三女胸腹,美眸都眼泪汪汪可怜兮兮的瞧着陈烨。
陈烨慢慢扭回头,微笑瞧着冯保:“怎么停了,还有本王那个大侄子呢,他可是父皇的宝贝皇孙,他得了什么赏赐?”
冯保目光闪烁瞧着陈烨,要
不是瞧着陈烨那双黑瞋瞋的双眸内似乎隐隐有嘲讽之意,他真有点以为陈烨被自己刚才所言刺激的有些神经兮兮了。
冯保犹豫着试探道:“王爷,您没事吧?”
陈烨微微一笑,悠悠道:“本王像有事吗?”
“没、没事就好。”冯保干笑着,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陈烨深深的瞧着冯保:“冯保。”
“奴才在。”
“本王要是真如你刚才所想,你认为本王还有资格与你谈经论道吗?”
冯保脸色一变,惊慌的瞧向陈烨:“王、王爷,奴才绝没,”
陈烨微笑,轻摆了一下大袖:“好了,本王很好奇,父皇给他的皇孙什么奖赏?”
冯保急忙说道:“主子万岁爷御笔写了三个字,让陈洪带去裕王府。”
“三个字?”陈烨疑惑的问道。
“是朱翊钧三个字。”
陈烨一愣,转而玩味的一笑:“朱翊钧?好名字,字里行间,闪烁金戈铁马之声。看来父皇对他寄予厚望,希望朱翊钧将来不要负了他皇爷爷对他的厚望。”
冯保惊疑的瞧着陈烨脸上怪异的笑意,不明白这三个字,景王是如何瞧出其中内藏金戈铁马之声?
“陈洪传旨时,高拱、郭朴应该也在裕王府吧?”陈烨突然问道。
冯保急忙压下心中的猜疑,躬身道:“是。”
“可知高拱和陈洪私下说了什么?”
冯保一愣,抬起头,疑惑的瞧着陈烨,瞬间脸色一变:“王爷是说他们?”
陈烨笑了一下:“看样子你是不知晓了。”
“奴才确、确实不知高拱竟然和陈洪私下有勾结。高胡子不、不是自诩最厌恶官员私交内宦吗?”冯保颤抖着说道,原本白里透红保养极佳的胖乎乎圆脸变得苍白起来,双眼闪烁着惊慌不敢置信之色。
陈烨轻轻拍了拍冯保的肩头,冯保身子随之一颤,陈烨轻声笑道:“高拱结交陈洪,一定瞒不过父皇。”
冯保腿一软,险些瘫跪在地上,一股股冷森森的寒意顺着后脊梁骨向下不断滑去,惊恐的瞧着陈烨,如、如此隐秘之事,连东厂的访缉坐探都瞒过了。王爷是、是如何知晓的?难道真是主子?
冯保激灵灵打了个冷战,扑通跪倒在地:“王爷,奴才、奴才,”
陈烨轻嘘了一下,慢慢蹲下身子,伸手握住冯保的双腕,手指轻轻按着寸关尺,慢慢闭上双眼。冯保身子轻微颤抖着,一动都不敢动,惊怖紧张的瞧着陈烨。
片刻,陈烨睁开眼瞧着冯保,微笑道:“现在无妨了。冯保,一个人的心是不能忽快忽慢的,你可要留神小心自己的身子了,若是再这样善变,会死人的。”
冯保急忙跪伏在地,尖细的声音颤抖着越发显得又高又飘:“王爷,奴才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没有一丝一毫别的心思,请、请王爷明察。”
陈烨脸上的微笑消失了,静静的瞧着额头上的冷汗如雨般不断滴落在猩红地毯上的冯保,沉声道:“冯保,你的心思本王清楚,但是冯保,这个世上有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吗?你不是在江中行舟,可以随波左右摇摆。若你再这样察风观色,首鼠两端,就算我放过你,我三哥若真的得势,他也不会容了你的。该何去何从,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冯冯保强撑拄地的身子一晃,瘫倒在了地上:“王爷,奴才、奴才虽然、虽然心里有些恐慌,但绝没有一丝自外于王爷之心。奴才恳请王爷明察”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去查清楚,陈洪传旨时和高拱私下说了些什么。”
冯保惊怖晦暗的眼神瞬间一亮,惊喜不敢置信的瞧着陈烨,突然哭出了声:“王爷”
陈烨轻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奴才、奴才谢王爷。”冯保摇晃强撑着站起身来。
陈烨看着冯保白中透着灰青的脸色,轻叹了一声:“冯保,你我相交也有段日子了。本王是怎样的人,相信你心里会有自己的衡量。这一次本王不计较,可不代表你每次心动时,本王都会包容你。本王是个很重感情的人,不要再做错。”
冯保颤抖着躬身,眼中闪过懊悔之色,哽咽道:“王爷对奴才如此掏心窝子,奴才要是再,那奴才还算是人吗?奴才对天发誓,若再敢犯糊涂,就不得好死”
陈烨淡淡道:“你去吧。”
“奴才告退。”冯保躬身退到殿门,转身羞愧的瞧了一眼不知何时站在殿门口的李准,迈步出殿,急匆匆下了台阶,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惊魂未定的轻吁了一口气,快步沿着大坪上的青石板道离去了。
直到冯保的身影进入修身殿内消失,李准才收回阴冷恶狠狠的眼神,瞧着负手站在殿门前的陈烨:“主子,像这种首鼠两端的杂碎,为什么还要,”
陈烨摇头打断李准的话,淡淡道:“动他,一则代价太大。二则我心里还没有能取代他可用的人选。”“奴才举荐奴才的干爹。”
陈烨瞧了一眼李准,玩味的一笑:“李准你真的了解你干爹吗?”
李准一愣,惊疑的看着陈烨:“主子这么说,难道奴才的干爹他?”
第四百二十二章 再见张居正
陈烨沉默了片刻,说道:“有时间去瞧瞧你干爹,替我捎句话给他,本王不计较从前的事,但今后若不想成为我的敌人以及不想自己最孝顺的干儿子难做伤心,就不要和高拱搅在一起。”
李准大惊失色,震骇的瞧着陈烨:“主子是、是说,奴才的干爹也、也和高、高拱?”
陈烨转身瞧着李准,眼中闪动着相知之情,拍拍李准的肩头:“和冯保一样,机会我给他了。何去何从,他自己掂量吧。”
李准眼中闪过痛苦之色,嘴唇哆嗦了片刻,猛地脸色一变,低沉沙哑的说道:“奴才懂了。奴才会将主子的话一字不差捎给奴才的干爹。若奴才的干爹依、依旧不能警醒,主子,能不能让奴才送他老人家上路。”陈烨深深的瞧着李准,轻轻点点头。
李准露出开心的笑意,轻吁了一口气,突然低声问道:“主子,奴才有句话想问主子,恳请主子能实言相告。”
陈烨莞尔一笑:“你们这种人的心思说复杂还真是复杂得很,可要是说简单其实也简单,我知晓你想问什么。”
李准怀疑的瞧着陈烨,陈烨笑道:“我怎么突然感觉脚又有些痒。”
李准惊得急忙后退一步:“奴才相信主子猜到了,奴才诚心恭听主子答案。”
陈烨淡淡一笑,看着李准,沉声问道:“李准,你信我吗?”李准毫不犹豫干脆的点点头。
陈烨笑着转身走回殿内。李准愕然瞧着陈烨背影,片刻眼前一亮,扑通,跪倒在地,激动的说道:“奴才谢主子。”
陈烨端起酒杯,瞧着杯中清澈甘洌的酒水,轻轻摇晃着,微笑道:“机会我都给了,会怎么样,就看他们自己了。”仰脖一饮而尽。
“李准,摆驾回寝宫。”陈烨嘿嘿笑道。
小翠三女闻言惊得都站起身来,美眸互相碰了一下,又急忙闪开,雪白凝脂的玉手都微微颤抖相互纠结着,绝美的小脸艳如胭脂,红到了极致。
“奴才遵旨。”李准满脸堆笑,大声说道,快步来到小翠面前,躬身,轻声道:“王妃娘娘,奴才服侍您回宫休息吧。”
小翠娇躯一颤,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一步,贝齿轻摇着朱唇,美眸内的羞慌之色越发浓了,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求助的瞧向香巧和丽娘。香巧和丽娘更是娇躯不住的颤抖,压根就不敢抬头,瞧向小翠。
正厅内一直躬身肃立,李准精挑细选出服侍小翠和香巧、丽娘的宫女听事们都急忙过来,搀扶小翠三女。
陈烨得意地笑道:“爱妃们想必有话要说,本王就先回寝宫恭候了。”满脸得意笑意的迈步走向殿门,突然瞧见一名听事急匆匆的沿着大坪上的青石板道急匆匆飞奔过来。
陈烨一愣,在殿门前停住脚步,微皱眉头,又好气又好笑的瞪着快步上了台阶的听事,这他娘的又是谁?这么大煞风景
听事翻身跪倒:“启奏王爷,内阁阁臣袁炜求见。”
陈烨一愣,袁炜?他怎么来了?抬头,微眯着眼瞧了一眼西天中挂的日头,看时辰最多也就是申时中,没到散班回家的时辰,袁炜这时来见我,难道是有什么紧急的事?
陈烨沉吟了片刻,沉声道:“李准,先服侍娘娘们回寝宫歇着。”
“是。王妃娘娘,两位娘娘,随奴才回寝宫歇着吧。”李准满脸堆笑道。
小翠三女都不约而同轻舒了口气,紧张到极致的心情松了一下,这时才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仿若鹿撞一般狂跳不停,俏脸绯红,轻轻点点头。
宫女们上前搀扶,听事引道恭谨的跟随在李准身后走出了殿门,经过陈烨身旁时,小翠三女都下意识的飞快的瞟了一眼陈烨,美目甫一与陈烨那双坏坏带着笑意的双眸相碰,都惊得娇躯一颤,急忙低垂下头,仿若逃命一般依次出了殿门。
李准尖着嗓子嚷道:“都撤了吧,主子说了,若是还没尽兴,可将酒菜拿回各自的屋里继续说笑吃酒。”
“奴才(奴婢)谢主子。”管事、长随、奉御们闻声都急忙跪伏在地,脸上都露出兴奋之色。
在大坪上吃酒,虽是王爷的恩赏,可终究不敢尽兴,听闻到李准的话,兴奋的心花怒放,纷纷站起身,招呼听事宫女们赶紧将酒菜装进食盒,收拾下桌椅板凳,满脸喜色的准备回自己的屋内放开性子好好笑闹一番。
四名听事躬身飞快的进了殿内,也开始收拾厅内的酒菜。陈烨脸上浮动着淡淡兴奋开心的笑意,缓缓收回瞧着小翠三女离去的目光,望向大坪对面的修身殿。
听事引着头戴六梁冠,绯红官服,胸前同样云凤四色花锦补子,腰束白玉带,步履移动间露出红底黑面官靴的袁炜从修身殿走出。
陈烨的目光闪烁了一下,脸上浮动的兴奋笑意消失了,背负着手,平静的望着沿着青石板道走来的袁炜,沉吟了一下,迈步出了殿门。
袁炜边走,边用丝巾捂着嘴不断的轻声咳嗽着,目光扫视着大坪上兴奋忙乱收拾的景象,眼中微微一愣,随即恍然,有些晦涩的双眸升腾起异样之色,隐隐透出坚定之色。见此景象,景王果然今非昔比,驭下如此宽厚,老夫无虑了。
袁炜抬眼望向克己殿,愣了一下,使劲眨了下眼,紧接着眯着眼,惊喜有些不敢相信的瞧着已站在殿前台阶上微笑相迎的陈烨,急忙将丝巾揣进袖内,激动的说道:“小公公,咱们紧走几步,不可让殿下久等。”
小听事回头,有些担心的瞧着白中透青的脸上浮起病态红晕的袁炜。袁炜微笑道:“不妨事,老夫跟得上。”
“是。”小听事加快了脚步,袁炜紧跟了上去。
听事引着袁炜来到台阶前,还没等听事躬身回奏,袁炜一撩绯红官服下摆,翻身跪倒,喘着粗气道:“臣袁炜叩见景王殿下。”
陈烨一愣,急忙快步下了台阶,搀扶起袁炜,笑道:“袁阁老,你这是做什么,小王怎敢受你如此大礼。”袁炜咧嘴一笑,突然轻咳起来。
陈烨脸色微变,打量着袁炜清白泛红的脸色和额头上密集如雨点般的汗珠,有些吃惊道:“袁阁老,你的身子。”
袁炜微喘着粗气,笑着刚要张嘴,突然嗓子眼剧烈的刺痒,急忙掏出丝巾捂住嘴,剧烈的咳嗽起来。
陈烨听着虽然剧烈但嘶哑无力的咳声,脸色阴沉下来,伸手探向袁炜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