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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节

首辅沈栗-第15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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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回咱们还是去的好?”沈梧问。

“那继室与何大夫人有交情。”沈栗道:“为什么放着大表兄不支持,看着嘉明伯府亲近敌人呢?”沈栗与邢嘉没什么交往,单从利益上分析。

沈淳点了点头:“你表兄倒是敦良淳朴。”

这是人品无差,值得扶持了?

沈梧拿起请帖看了看,失笑道:“将咱们府上的人都写上了?唔,六叔如今出门,不在府上,那边不知道。祖母年事已高,郡主……”

“毕竟是疏远多年,嘉明伯的态度也不明朗,何况又是为了大表兄次子的周岁,倒不必兴师动众。不妨就大兄与儿子两家去吧。”沈栗看向沈淳。

沈淳想了想,沈栗的提议倒也合适。当年骂犹在耳,嘉明伯这些年来又一直含含糊糊,一副高冷姿态,沈淳还真没有为了一个小儿的周岁宴上赶着贴上去的意思。沈梧是世子,沈栗已经出仕,由他们赴宴,身份上、辈分上都妥帖。

邢嘉的名字中有一个嘉明伯府的“嘉”字,可见他出生时有多么得父亲喜欢。

邢家与猎户发家的沈家不同,在前朝就是官宦府第,不算大族,却也有些底蕴。是以当年邢穆得知自己要娶沈家的闺女时,已经做好了迎接一个土掉渣的妻子的准备。

然而沈家能出了一个陪伴在皇上身边的贵妃,沈家的女孩长得会差吗?侄女肖姑,邢穆一掀盖头就被迷住了。沈菀性格爽朗,没有一般官宦家女儿那般扭捏羞涩,倒合了邢穆这武将的脾气。

邢嘉便是出生在父母最恩爱的时候,幼年、少年,一帆风顺。沈菀去后,嘉明伯痛不欲生,便是要娶继妻,也事先声明过,这府中的爵位就是邢嘉的,谁都不要想。

全氏当初也确实是一个好继母,很是用心照顾邢嘉,甚至在邢禾年幼时,也一样以邢嘉为先。直到……全氏的娘家衰落。

第二百二十二章是病得治

沈淳出事时,邢嘉曾经请嘉明伯出手,虽然最后没有帮上忙,邢家也确实为礼贤侯府奔走了几天。轮到全氏娘家被问罪时,全氏却没能说动丈夫挽救亲人。

这本是因为全府确实犯了罪,嘉明伯实在没法子插手,但在全氏眼中,这是因为自己不过是个继妻,将来这伯府的爵位和自己没关系,丈夫才冷漠以待。从打那以后,全氏就开始热衷于争名夺利,想叫自己的儿子成为世子。

因为没能救出岳父,嘉明伯有些愧对全氏,时日一长,竟教全氏与邢禾压过了邢嘉。邢嘉天性纯良,安氏却渐渐忍不得了。趁着儿子周岁,将帖子送往礼贤侯府上。

打从这日一早,邢嘉就有些焦躁不安,与安氏合计:“不然还是我上门去请?”他担心沈家人不来。

却在请安时被全氏先拦住话头:“今日宾客上门,还要你这个做父亲的招呼客人。”

邢嘉无奈,只得留在府中。时过中午,沈家的人还没有到,邢嘉便有些心虚。

邢禾说话便专向人心口上刺:“大兄,我记得你还请了礼贤侯府上?”

这是明知故问。

满座的宾客都瞧过来,邢嘉脸色微微泛红,含糊道:“大约下了帖子。”

“却不知什么时候过来?眼下宴席就要开了,若是晚了却不好。”邢禾微笑道。

邢嘉局促道:“大约一会儿便到了。“

邢禾立时扬声道:“还请诸位稍待,还有宾客未至。”

在座便有人接口问:“却不知是哪一位?未免太迟了些。咱们年轻人等得,还教老大人们等着吗?”

此时倒不是就要立即开席,只是叫邢禾这样一说,便成了有人托大,叫别人都等他。宾客们议论纷纷。

邢嘉去看与邢禾搭口的人,却是玳国公府上的,名唤郁杨,平时与邢禾交好。

见邢嘉看向自己,郁杨微微一笑,追问道:“邢世子?”

邢嘉微微垂目:“是在下舅父府上。”

舅舅府上?众人心里转了个圈,想起邢嘉的舅府姓沈。

“原来是礼贤侯府上?”郁杨笑道:“既然是世子舅舅,这确实要等一等的,诸位,咱们且耐心些。”

邢嘉张了张口,被邢禾打断话头:“那咱们就再等等。叫戏班子上来,先点几折戏唱着。”

邢嘉头上微微冒汗,他并不知沈家人会不会来。如今被邢禾宣扬起来,若是沈家人一直不到……

两场戏过去,管家过来问:“伯爷叫问,怎么还不开席,孩子什么时候开始抓周?”

邢禾又一次抢了话头:“大兄的意思要等礼贤侯府的人到了再说。”

邢嘉忙道:“这便开席也好,不好叫客人一直等下去。”

“欸,大兄不必如此,您与舅父家亲近些,这样重要的日子,怎么也该遂您心愿不是?”邢禾笑道。

邢嘉再要说,管家已经磨头回去了。

邢禾又与几个交好的朋友缠着他不得脱身,邢嘉又不好翻脸。几句话过去,又是半场戏。

郁杨看着宾客都有些焦躁了,扬声道:“邢世子,这礼贤侯府上怎么还没有人到?亲外甥家的宴席,不会这么不给面子吧?”

宾客都转头看来,见邢嘉无言以对,又扭头议论起来。

郁杨又添了一句:“早听说您和那边府上不怎么来往,如今看来……”

邢嘉只觉两耳嗡嗡直响,过了今日,怕是满景阳都要笑话自己闹了乌龙。

“却不知郁兄是听谁说的?”有人高声问道。

众人看去,却是两个二十上下的年轻人。前头的面色苍白,看起来有些孱弱,身着世子大服;后边的更加年轻些,却已经穿着七品官服。

刚刚说话的便是这位年轻的,生的长眉细目,顾盼间却颇有些凌厉,微笑着拱手,团团施礼道:“礼贤侯府沈梧、沈栗来贺大表兄麟儿已满周岁。因蒙太子殿下宣召,来的晚了,这是晚辈的不是,还望诸位叔伯兄弟海涵。沈栗这厢告罪了。”

沈梧也一同施礼道歉。

听说是因东宫宣召误了时间,众人都客气道:“多礼了,沈贤侄有礼。”

沈栗再三致歉,态度谦卑,言语风趣,捧的众人面上有光,连心里最后一点芥蒂也随风飘走。

会做人!有在朝廷中做久了的心里暗暗评价。

本来迟到会让人不满,太子宣召的理由也容易叫人觉着几分盛气凌人,偏沈栗自嘲自讽,拿足了姿态,几句话就能挠到人的痒处,叫人心里舒坦。到底是在东宫做得好的,就这接人待物的手段,许多老经历也没他老练。

邢嘉满心惊喜,瞥了一眼面色发青的邢禾,忙上前寒暄:“两位表弟来这边坐。”

在外人面前,沈栗十分注意维护沈梧这世子的面子,忙去看沈梧。被七弟注视,等着自己拿主意,沈梧诡异地有些骄傲,世子的气势也撑起来:“旦凭表兄安排。”

待落了座,沈栗刚刚还被众人暗地里称赞圆滑的沈栗找上郁杨:“方才就是这位仁兄提起表兄与我沈家不亲近吧?”

郁杨没想到沈栗还记着这个茬,微微尴尬道:“在下也只是听人说起。”

沈栗笑道:“在下知道,所以方才在下才问您是听何人说起过?”

郁杨:“……”我能说是听邢禾议论的吗?

邢禾一颗心提起,生怕郁杨转头看他,露出端倪。

“在下也是道听途说,并不知那人姓名。”郁杨低声道。

沈栗讶然:“您只是听陌生人提起,连事情是否真实都不确定,就轻易当众议论两个勋贵家的关系?”

在座客人面面相觑,这也太不靠谱了些。单凭风言风语就议论别人家事,还是一个伯府,一个侯府,既犯口舌又嫌莽撞。

郁杨愈加尴尬,众目睽睽之下,支吾半晌,没说出话来。

邢嘉心里这个解气,方才你挤兑我,这回也教你尝尝被人挤兑的滋味。我……也是有人帮我说话的。

“却不是这位兄台贵姓?”沈栗问道。

邢嘉忙道:“说起来倒与表弟有些渊源,这位是玳国公府上,郁杨郁兄。他的堂兄郁辰如今也在东宫行走。”

“哦,”沈栗做恍然大悟状:“原来是辰兄的堂弟。”沈栗微笑起来。

郁杨松了口气,沈栗与郁辰的关系好,应该不会再寻根究底了吧。得空狠狠瞪了邢禾一眼,这次算是给邢禾背锅了。邢禾只一味低着头,看也不看。

郁杨的眉眼官司没有逃过沈栗的眼睛,抿了口茶,沈栗笑道:“在下听辰兄提起过郁杨兄。据说您当初与辰兄一起参选过东宫伴读,最后皇上挑了辰兄。”

顿了顿,沈栗微笑道:“辰兄还一直为郁杨兄可惜来着。”口上说着可惜,沈栗却轻轻摇了摇头。

离得远些的,便轻轻议论着,将沈栗未尽之语说了出来:“有什么可惜的!在东宫做事,头一个就要小心谨慎。这位也忒嫌轻佻了,皇上当初没选中他,果然龙目如炬。”

郁杨满脸通红,他不过挖苦了邢嘉几句,沈栗就掀出这个底子来。如今这“龙目如炬”的典故一出,他日后的前程必将愈发艰难。

够狠的!方才称赞沈栗圆滑的人都是心下一凛。郁杨挤兑邢嘉,非议礼贤侯府,沈栗就能向他的人品名声下手。

单是圆滑只能讨人好感,做个老好人。若加上这凌厉的手段……众人望向沈栗,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邢嘉也有些吃惊。他与沈栗几乎就没见过面,还真没想到这个表弟能为他仗义执言到这个地步。

微微低头,拿着茶碗的手轻轻抖了抖,又记起小时与沈淳的亲近。到底是舅舅家的孩子,知道维护亲人。邢嘉慢慢吐出一口气,这几年,便是父亲也不会这样替自己说话了吧。

沈栗盯着郁杨,今日来此就是为了与邢嘉这个嘉明伯世子修好,自然要为他撑起脸面。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方才的话明摆着就是拿礼贤侯府架秧子,沈栗能放过他吗?

郁杨气急道:“沈栗,你竟然敢这样才我玳国公府的面子……”

“欸,”沈栗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郁杨兄,您太看得起自己了。便是如今行走东宫的郁辰兄,也不敢就说自己代表玳国公府,至于您——”沈栗笑了笑:“您就不觉得自己太托大了吗?”

“沈栗,你欺人太甚!”郁杨怒道。

“是谁欺人太甚?”沈栗冷笑道:“你拿我们礼贤侯府和嘉明伯府的关系大放厥词,还要说我欺人太甚?又用玳国公府的清誉要人买面子——玳国公辛苦创下的名号就是让你这样用的?你若觉着自有理,那好,在下现在就与你去见郁老国公,当面评评理!“

郁杨顿时歇菜。他要是敢因为这个事闹到祖父面前去,玳国公能打断他的腿。

气急败坏,无从理论。郁杨一拂袖:“告辞!”

他不是邢嘉请的客人,邢嘉自不会挽留。邢禾正怕郁杨想起他来漏了陷,躲还来不及。郁杨迈步就走,只觉万分凄凉。本以为兄弟义气,自己是帮邢禾的忙,没想到啊没想到,自己竟落到这个地步,邢禾这个小人此时倒缩在一边,没事人一样。

带着被人当刀使的憋屈,邢禾就要出了大堂。忽听沈栗唤他:“郁杨兄,且等等。”

郁杨怒道:“还有何事?”

“看在郁辰兄的面上,在下忠告足下一句话——”沈栗面露微笑:“大言不惭是病,得治!”

第二百二十三章值得否

郁杨叫沈栗气得狂奔而出,沈栗又恢复一团和气模样,谈笑风生。

在座的年轻人再与邢嘉说话时,却都比方才多了几分谨慎。别管邢嘉看起来多么老实,有这样一个肯为他张目的表弟,还是需要郑重以待的。

邢嘉尚且如此,作为沈栗亲哥哥的沈梧,就更要享受几分看重了。对很多人来说,沈梧这位礼贤侯世子在景阳的上流社会多年来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甚至还闹出了“庶长子”的笑话。之前也有人私下里议论过他这世子之位只怕做的不稳,猜测礼贤侯府早晚要来一出兄弟反目。

今日里兄弟二人一同列席,沈栗一言一行皆以他为首。眼见着兄弟和睦,众人对礼贤侯府的非议便一扫而空。都感叹沈淳到底是有福的,原还看着他交了兵权,又张罗着要由武转文,明眼人都觉着礼贤侯府后劲不足,隐忧颇多,如今再看,却是一副家业兴旺样子。

上了年岁的老先生们看看沈家兄弟,又用嫌弃的目光将自己儿子从上到下刮了一遍。人家的儿子,啧啧,自己的儿子,糟心。

大堂里的宾客,一般都是亲戚子弟、或是一般的官员、门客,交给邢嘉兄弟招待。真正的重要人物,品级较高的大臣,地位相当的姻亲,都是由嘉明伯在另外的地方亲自招待的。

故此沈栗兄弟又寒暄了几句,便在邢嘉的引领下去给嘉明伯请安。

一路行来,邢嘉犹犹豫豫地道:“表弟为愚兄张目,为兄自是感动。只是那郁杨毕竟是玳国公府上的,又与东宫伴读郁辰是堂兄弟,表弟若为此得罪了玳国公府和同僚……”

沈栗笑道:“表兄是怕弟弟得罪了人?”

邢嘉有些迟疑,忽而下定决心道:“此事是因我而起,若是玳国公府上怪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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