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的智慧-第3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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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初夏而已。往年这个时候兴庆府该是一片葱茏才对……
没藏讹庞并不希望没藏氏从承天寺里出来,尤其是没藏氏怀里的那个小小的男孩更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没藏氏在很短的时间里就弄明白了西夏的状况,世界并不像自己的哥哥说的那样美好,从沙洲到西平军司,再到肃州,宣化府,焉支山,西凉府,整个河西走廊已经是哀鸿一片。因为草料不足。大量的牲畜已经被屠宰,怀州沙湖的湖水也只有往年的六成,西夏的粮食产地怀州,静州除了一些还能勉强灌溉的田地之外。其余的地方受灾已成定局。
西州回鹘的马贼已经侵略到了沙洲。连破三个军寨。掳走大量的粮食和牲畜……河西走廊上的西夏人已经濒临绝境。
“我们和宋国有约在先,一旦遭遇灾害,岁币将以粮食的形式支付……”没藏氏的话还没有说完。国相没藏讹庞就接话道:“宋国今年也是自顾不暇,听说河东,河西的灾民有百万之多。”
没藏氏瞅了一眼没藏讹庞继续道:“约定就是约定,不能因为他们受灾就少了我国的岁币,我们谁都知道岁币是怎么回事,那是宋国缴纳的平安钱,火赤明!你去东京告诉宋国的皇帝,今年的岁币只能是粮食,我们需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增加三成!”
没藏讹庞抬手阻止了将要出门的火赤明,朝没藏氏拱手道:“太后明鉴,如今的宋国已经不同于往日,狄青,云峥南征成功,让宋国的军心,民心大振,您开出这样的条件,其实就是在告诉宋国皇帝我们要打仗了。”
没藏氏再一次看了没藏讹庞一眼道:“战争已经不可避免,这一场灾祸我们根本就无法逃避,既然事不可为,我们只有将损失转嫁到宋国的头上,如果宋国不给,我们就去抢,这是狼的生存之道,没藏讹庞你这些年一直在大力推行国民汉化,难道说你已经忘记了我们的祖先是狼的事实?
火赤明,即刻出使,问问宋国的皇帝,给不给我们粮食,如果不给,那些本应该饿死在西夏的武士将战死在宋国!”
犹豫不决的火赤明见没藏讹庞闭上了嘴巴,就匆匆的离开大殿去准备出使事宜。
“西平军司北上,夺回属于我们的牛羊和粮食,卓洛和南军司,西寿保泰军司兵进兰州,问问角厮罗愿不愿意借道让我们攻击秦州,如果不愿意,我们不介意一路杀过去。”
没藏讹庞见没藏氏口气生硬,一个从没有打仗经验的妇人如今开始指挥大军作战了,不由得叹口气道:“既然太后决心已定,那就让微臣来安排军略吧。
角厮罗病重,他的三个儿子在明争暗斗,虽说角厮罗接受了宋国的册封,但是他们的内部矛盾重重,我们不用说借道之类的话了,因为角厮罗知道我们一旦借道成功,回头对付的一定是他,有他在我们的后背,我们是没有办法安心筹粮的,只有将他们一举击溃才成。
臣以为太后的法子不可用,因为我们想要去攻击富庶的秦州,就必须先打败角厮罗,再击败宋国的名臣富弼,这二人没有一个是善与之辈,一旦西寿保泰军司离开了屈吴山,静塞军司是挡不住宋国怀德军,镇戎军,以及环州定边军的群起而攻之的。
听说宋国这些年已经在不断地加强西军的力量,环州定边军已经脱胎换骨,种諤此人并不好对付,更何况宋军中已经装备了一种新式火药武器。
太后可还记得息太子宁令哥府邸的那场大爆炸,那一场爆炸让我西夏精英损伤泰半,罪魁祸首就是云峥这个贼子。
如果太后执意南下,请容臣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才是。”
没藏氏站了起来朝没藏讹庞施礼道:“国相老成谋国,字字都是肺腑之言,本后怎能不纳忠言,只是灾祸不等人,本后宁愿那些武士战死在沙场,也不愿意看着他们生生的饿死。何去何从,还请国相早下决断。”说完话就抱起流着口水的谅祚走进了佛堂的深处。
兴庆府詹事巩丰来到没藏讹庞的面前道:“启禀国相,兴庆府的存粮只够三月之用,如果三个月后我们还是没有粮食,兴庆府将会彻底的陷入混乱状态。”
“去年九月,老夫命人从怀州运粮三十万担,这些粮食足够兴庆府百姓食用七月之久,再加上兴庆府尚有存粮二十万担,静州上缴的税粮十五万担,你来告诉老夫,其余的粮食都去了那里?”
没藏讹庞死死地盯着这个西夏新贵,自己的手伸不进兴庆府,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但是多出来的三十五万担粮食,不可能就这样生生的没了。
巩丰并不在乎没藏讹庞的怒火拱手道:“都用在承天寺的修建上了,今年三月,还用五万担粮食和宋国环州换取了金粉六百斤,全部用在佛像的鎏金门面上了。”
没藏讹庞抬头看了一眼大殿里金碧辉煌的门面忍不住闷哼一声,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重臣们从大殿里鱼贯而出,没藏讹庞站在大门外,见也火环赤走了出来,就上前道:“静塞军司能否挡住种諤?赏移口,割踏寨能否保障西平府,兴庆府的安全?”
也火环赤思量了一下道:“八百里瀚海才是阻挡种諤的主力,这两年种諤频频的制造事端挑起战争,很不幸的是,我们败多胜少,宋国的新式火药让我们的儿郎吃尽了苦头,没了西寿保泰军司的策应,老夫不敢保证韦州的安全。
驻扎在古马延城的嘉宁军司难道就不能向西移动吗?”
没藏讹庞摇摇头道:“平衡一旦被打破,就会处处都是漏洞,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我们原本就是守势,如今在仓促间想要完成从守势到攻势的转变谈何容易。”
“捉生军如何?”也火环赤不动声色的问道。
没藏讹庞叹息一声道:“诺大的夏国,也只有捉生军算是最后一支可以随意调用的军队,我本想调用兴庆府的军卫,却不知如何向太后提起。”
也火环赤回头看看大佛殿,轻声道:“这不可能,你还是调用你早先的麾下黑山威福军司南下吧,再让左厢神勇军司去黑山,再用兴庆府军卫顶替左厢神勇军司的驻地,只有让军卫不离开兴庆府,太后才会答应你的要求,这样才有成功的可能。”
没藏讹庞心中的怒火几乎要烧透天灵盖,仗还没有打,不管是太后,还是也火环赤就已经开始打自己黑山威福军司的主意,根本就不考虑黑山威福军司这些年是如何抵御辽国从不间断的骚扰的,辽国皇帝每年到西京道狩猎的时候,黑山威福军司就要接受一次残酷的考验,连续两年都未曾有过任何补充的黑山威福军司如今已经到了最虚弱的时候,即便如此,这些人也没有放过这支战功累累的军队。
事到如今,没藏讹庞已经感受到了来自自己亲妹子的浓浓的恶意,今年想要劫掠秦州是假,削弱自己的实力恐怕才是这座殿堂里所有的人最愿意看到的事情。
没藏讹庞回到了自己的府邸,站在地图上仔细的研判,眼前的这副地图还是云峥亲手绘就的,不得不说这是西夏国内最好的一幅地图,也是最准确的一幅地图……
没藏讹庞总觉得自己一定会和那个温婉的少年有一场最激烈的战斗,只是不知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ps:第二章
第二章远道来的朋友
“准备行囊吧,你我看样子都要去边关了。”狄青合上桌子上的密报,朝云峥说一句就打算下木屋去做一些必要的准备。
“不去,我年前就跟他们说要去秦州,他们不准我去,如果那时候去了,还能慢慢的做好安排,说不定还能图谋一下河湟之地,现在人家都准备打过来了,才想去派我过去,这种没把握的仗谁能打好?赢了是应该,输了我倒霉,不去,我病了!”
狄青笑道:“你我不去,谁去?如果我们都打不赢的话,谁去能打赢?别发脾气,你不是说我们打仗就不是为某一个人打,是为了那些百姓打的,既然如此你还有什么想不通的?快去做准备吧,家里总要安顿好才能放心的出去打仗。”
狄青只要听到有仗可以打就非常的兴奋,手在木屋的地板上一按身子就飞下墙头,没有一点受气的自觉。
云峥抱着闺女下了木屋,孩子已经睡的死死地,一只小手却抓着爹爹的一只耳朵不松开,这孩子就这毛病,和她母亲睡觉的时候喜欢把手放在母亲的胸上,和爹爹睡的时候就喜欢抓耳朵。
以前的时候云大小姐落落都是自己睡的,被春天里的春雷给吓到了,从此之后就喜欢往爹娘的床上跑,手里不抓着东西不肯睡,撵都撵不走。
云家静悄悄的,家里的人都去了庄子上救灾,今年守着黄河没水浇地的可不止云家一家,黄河的河岸太高。再加上今年的水位很低,翻车根本就够不着,至于桔槔更加的不顶事,还有一位异想天开的想用“渴乌”吸水,这些自然都不顶事,田地比水面都高,“渴乌”要是能吸上水来着一定是有鬼神相助,蜀中的筒车已经造的到处都是,云峥就想不通这些人为什么不用“筒车”?后世黄河岸边的筒车据说密集的像是森林。
皇帝又开始下罪己诏,下了罪己诏之后老天爷也没给下一滴雨。东京城里的寺庙。道观,尼姑庵,还是姑子庙里的钟声响个没完没了。
王安石说人定胜天,与其向天帝求救。不如自己动手。
对王安石的这句话云峥是举双手双脚赞成的。可是这个家伙后来的干的事情却让云峥的下巴都掉在了地上。这家伙竟然自告奋勇的挑起水桶来到城外从黄河里挑水灌溉不知道是谁家的田地……
二百五的做法竟然引得东京城里那些沽名钓誉的家伙争先恐后的领着家人去挑水,一时间黄河岸边人满为患。
也不知道王安石浇了多少地,估计不会太多。可是参与的人数很多,这就是资本啊,这家伙竟然上了一道奏章,希望皇帝和皇后能作为天下人的表率,亲自上河堤挑水,还说什么只要人心齐泰山移,由此可见这家伙受“愚公移山”的流毒不轻。
估计皇帝也实在是没法子了,于是就带上大老婆和三个小老婆也去了河堤挑水,让大家看看自己的老婆们是何等的美丽。
皇帝这样展示自己的老婆,那些平日里极度讲究规矩的老家伙们竟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反而跪在黄河大堤上山呼“万岁!”
“夫君啊,您是没看见,陛下竟然真的在挑水哎,皇后娘娘也挑水了,不过淑妃娘娘挑的最多,至于别的娘娘,她们的水桶只有碗大!”
陆轻盈穿着一身青色的麻布衣服,头上包着一块麻布,和乡下的婆姨们的打扮都是一样的,葛秋烟也是这样的打扮,听说这是东京城里最时兴的装扮,只要是好人家的女子都这样,连皇宫里的娘娘们也不再穿绫罗绸缎了,全部改穿粗布衣服,至于绫罗绸缎,已经沦落成了妓子们的工作服。
“你和秋烟这两个大肚婆不会也被王安石弄去挑水了吧?如果是这样,我这就拎着铜锤找王安石算账,自己蠢也就算了,害的皇帝也成了没脑子的,还连累我家大肚婆去挑水。”
陆轻盈的脸上有一小块污渍,看样子是沾上尘土了,云峥掏出手帕帮着擦掉,撇撇嘴道。
“夫君,可不敢这么说,王安石就站在大堤上调派人手,威风八面的一般人都不敢靠近!官家都听他调派。”
“那是自然,你夫君我上朝的时候都离他远远的,生怕虱子爬过来就不好了……”
“……”
“咱家的地浇完水了没有?”
“没有,就浇了一点点,夫君您不知道,一桶水下去,只能浇一点点的水,不等第二桶浇下去地皮就已经干了,咱家的劳力多也不成。”
“云二正在制作筒车,也叫做水车,应该已经完成了,你们明天看着去安装好就成,我前日里就听说他们已经把河床上的底座安好了,明天就应该能安装水车了,咱家的麦子总会有水可以浇灌的。”
云峥摇着闺女的吊床,这孩子和自己一样,都喜欢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夫君,不成的,蜀中的筒车一般都是架在溪流上的,黄河的水面太低了,筒车够不着。”
云峥叹了口气看看陆轻盈道:“你以后还是不要见王安石了,小心染上蠢病,我在朝堂上提出来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还说这是奇巧淫技,我懒得和他争辩,倒是和你要说清楚,免得人家说云家娶了一个傻老婆。‘
陆轻盈没好气的拍了丈夫一把道:“蜀中的筒车就是太小嘛!”
云峥烦躁的将老婆推到一边怒道:“说你傻,还真的傻,明知道太小,就不能造个大的?水车提水的高度和水车轮子的直径是有关系的,河岸比水面高三丈,我们制造一个直径超过三丈的水车轮子不就完了?蜀中带动水车的都是小溪,当然只能造小的,这里是黄河,水流湍急的多大水车带不动?”
葛秋烟见陆轻盈绿着一张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忍不住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