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美人-第1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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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粱苨è的旗帜飞扬,宣告着这支庞大船队的归属,当今之世,也唯有楚国有如此财力和实力。
齐国本处东海之滨,国内水路纵横,兵士也大多熟悉水xìng,因而坐船而行没有发生什么晕船之事,让齐楚大军顺利前行。
“暾将出兮东方,
照吾槛兮扶桑。
抚余马兮安驱,
夜晈晈兮既明。
驾龙辀兮乘雷,
载云旗兮委蛇。
长太息兮将上,
心低徊兮顾怀。
……”
看着千帆齐进,胸怀壮志的昭熠不由地吟诵起东君之歌,在他心中,屈氏一族唯一让他敬佩的不过屈平一人。当然,仅限于辞赋之学,对于屈平的作为,昭熠嗤之以鼻。若是换作是他,即便怀王再昏庸无能,也岂会让楚国没落至斯,在昭熠眼中,屈平那一辈人是楚国没落的罪魁祸首。
“三闾大夫之辞,闻之便热血激昂。”想起楚国那位壮志未酬的屈平,田单也是心有唏嘘,只是他的境遇比对方好得多了。
“哈哈,三闾大夫未竟之业,熠与相国共勉之。”
三闾大夫屈平乃是联齐抗秦的主要推动者,昭熠此言自然是想与田单共叙前尘,让齐楚两国的关系回复到那个美好的岁月。
“大善。”
闻弦而知雅意,田单大笑着附合一句。若是齐楚紧密联手,那rì渐式微的齐国也能借助楚国的财力尽早恢复国力,称霸天下也未可知。而齐楚联盟的最主要关键便是与昭氏合作,甚至助昭氏一族取得左尹之位,田单虽与chūn申君黄歇有些交情,却不会将国之大事寄托于人情之上,此时的chūn申君在楚国地位并不稳固。
听出田单话语里的意思,昭熠暗暗握紧了船舷上的手掌,有田单之助,他们昭氏便多一分机会。
齐国临淄城中,巍峨的王城左近,伫立着一座丝毫不逊sè于王宫正殿甚至犹有过之的宫殿,方圆十余里的百姓抬头便能看到那宫殿的顶端。
每当望见那泛着金光的宫殿,临淄城内的百姓都会露出一种无比仰慕之情,即便是各国贵族商贾皆无例外。因为那是齐国的稷下学宫,天下之士心中的圣地,从这里走出的每一位士人都可能会挑动起天下纷乱的局势。
稷下学宫建立之初,齐王为表对天下士人之敬意,特允许学宫宫殿较王城高出五丈,此举经天下之士赞许,也引得有识之士争相而来,演绎出一幕百家争鸣之象。
虽经五国伐齐,代表天下士人之望的稷下学宫却没有经历战火的摧残,只是襄王重建齐国之后,稷下学宫也有些落寞,但不可否认的是,这里依然是天下士人的中心。
金乌东起,晨光普洒时间,金光闪烁于临淄城中,每层高达五丈的五层宫台、耗费十年建成的稷下学宫以其无比辉煌的姿态宣示着它无与伦比的地位。
在第一层广阔无比的宫台旁,一间孤零零的小宫殿坐落其间,与那些金碧辉煌的宫殿格格不入,却并无任何的卑微和自贱,反而有一种独特的韵味散发而出,显得孤傲和自得。
宫台殿阁间,可见许多风度翩翩的士人走动,服sè各异的识人招呼往来,很是和睦,但经过那座与周围格格不入的小宫殿旁边之时,皆下意识地放轻了脚步,生怕惊扰了那份宁静。
“诸国合力,赵军独木难支,此战已定。”轻轻按下一个白子,白须飘飘的老者发出一声感慨,言语间有些唏嘘。
“天道有常,世事难料。”落下黑子,老者对面的黑sè长须男子端起酒爵喝了一口,衣袖摆动间展现出难言的风度,颇有得道高人之资。
“人力终有穷时,你所言之变数,也不可逆转大势。”见老友还硬撑着不承认,白须老者笑着摇了摇头,都这么多年了,对方的xìng子还是一点都没变。
“出人意料,逆转大势,方是变数。上次周鼎之事,原本八鼎归秦,天下气运可定,却因其变数,分归五国,引得天机紊乱,不知又多几许乱世。”放下手中的酒爵,想起本该呈现大一统之世的天机重新归于混乱,黑须男子顿时没了喝酒的心思,不由地叹了口气。
周朝无道而失其鼎,邹衍去年便已预料得到,甚至他还预料到秦得八鼎,收天下气运,数十年后一统**,结束这千年的乱世。然则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赵国会出一变数,强行打破这本该无法改变的天机,三鼎归秦,三鼎归赵,其余三鼎被齐楚魏均分,周朝气运分封诸国,凭添多少变化。这一出乎预料的变动,让邹衍再难看清天下大势,甚至让他的五德终始之说截然而止,心下郁闷可想而知。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你我不过凡人,无力改天下大势,何需自扰。”对于这一点,年近花甲的荀况看得很是淡然。天下大势,分久必合,终有一rì会结束这纷乱的时局,只要能让苍生得幸,又何必在意是谁一统天下。
“大势所趋,多一变数对苍生而言,不知是幸或不幸。”胜局已定的邹衍拨乱了眼前的棋盘,他的这位老友专注著书立学,实在是有些胜之不武。
“哈哈,你这老匹夫。”知晓自己的棋艺,荀况再不在乎胜负,也为老友的贴心感动不已。人生在世,有幸者莫过于得一知己。
“天机已是难测,我准备趁这余生,再看看大好河山。”直身而起,邹衍来到窗台前,看着那光芒万丈的金乌,心中泛起莫名的感慨,他的时rì无多,再不去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你想去看那变数?”听到老友要离开稷下学宫,荀况愣了一下,惊愕地问了一句。
“然也,我耗此一生,穷究天数,若是未见变数而归土,实乃终生憾事。”对于自己的目的,邹衍没有任何遮掩。专研了天道一生,临了却被变数搅动得一无所知,对未来更是一片迷茫,邹衍怎么也不甘心,必要见见那引动天下变局之人。
看着黑发黑须的老友,长袖飞舞间风度翩翩,在那金乌的晨曦中有若天人,荀况却知道对方的年岁犹在他之上,天年将近,世事如常。
“如此,吾当随之。”数十年的友情,荀况没有任何的迟疑,想来他又要辞去祭酒之位了。
静静地站在一旁,李斯听着两位先生的对话,心中不免有些激荡。顺着两位先生的目光看向那高大巍峨的五层主殿,李斯仿佛能看出其中的孤寂,齐国本非良主,田单再惊才绝艳也改变不了齐国没落的事实,也许秦国才是他未来的归宿,或许赵国也是。
第两百五十一章变数(二)
“咚咚咚……”
李御所部驻扎于共城以南的第二rì,共城城楼上响起了一阵扣人心弦的战鼓声。
“还真是迫不及待啊。”
放下手中的地图,李御站起身走到大帐外,对着赶来的几名都尉说道:“赵祥所部出营迎击,其余诸部各回军营,未得将令,不可擅自出战。”
“诺。”
虽然对李御的将令有些疑惑,然则几位都尉都没有提出异议,忠实地履行着他们的任务。经滇国之行与乌江一战,李御在军中已然竖立起绝对的权威,更别提原本就是李御亲兵的骁骑营只会绝对遵从。
一切如李御所料,共城城楼上的战鼓敲了半个时辰,却无一兵一卒出城,甚至连那共山上的魏军军寨也是毫无动静。在赵军强大武力的威慑下,魏军主将连出城摆个样子也不敢,可想而知城中的士气如何低落。
出营,列阵,等待了半个时辰,却等来了退兵回营的将令,数千甲士失望不已。他们可都还想着赚点战功回去换成钱财的,哪里料到魏军如此胆小。无奈将令如山,他们只能安静地退回营地,何况攻城之战极为凶险,他们只会为李御的仁心感动。
看着赵军方阵缓缓退去,魏祜志得意满地对着身边的诸将说道:“吾不过一通战鼓,便让赵军如临大敌,以此疲之,我王之令可无损而行。”
“大将军英明。”旁边的诸将都配合着恭维起来,只是心中是否在痛骂就不得而知了。
赵国大军进入魏国河北之地后,身怀魏王谕令的王叔魏祜便接掌了共城十万大军的兵权,甚至还可遥控孟门关守军。
严守着魏王绝不轻启战锋的谕令,颇得兵法jīng要的魏祜将十万大军分出一半驻于共山之上,与共城守军遥相呼应,并严令麾下将领不得擅自出战,确实让赵军无从下手。
不过魏祜觉得和赵军交战不成,但也可用计疲累赵军,并将赵军紧紧拖住。他此来共城的目的可是为了将李御所部拖在这共城之地,好给另一路大军有可趁之机,若是紧守共城不出,不一定能拖住赵军,也压服不了桀骜的将领,更显示不出他的兵法谋略。
因而,魏祜命人擂鼓而不出战,赵军果然中了他的计谋,眼巴巴地跑出大营列阵。魏祜相信,他只要每rì擂几次战鼓,就能让赵军为之奔忙,也可查看赵军是否仍在大营之中。从未领过兵的魏祜不会知道,这样对城中兵士的士气有多大的打击,还有的就是,共城城外空地有限,一个五千人的方阵足以将那空地填满,看上去如万人一般。
当然,自命不凡的魏祜对于自己的计策有着十足的信心,他麾下的那些将领也没有出言劝解,能不和骁勇赵军交战那是最好的,已然升无可升的他们可不愿拿着xìng命去赚取那微薄的赏赐。何况这位王叔在大梁城内可是极为出名,言论兵事,连信陵君都不是其对手,何必去自讨苦吃。
“宁城之粮道已被我军截断,以共城存粮,可坚守一月。”刚刚有所斩获的毛旭兴致不错,禀报起来也是中气十足。只是让他有点的失望的是运送粮草的魏军也太怕事了点,他们骑兵还没到就跑得一个人影都没了,不知少了多少战功,尤其是不能趁势夺取宁城。
“茅城之粮道也已被我军截断,孟门关存粮足以坚守一月半有余。”羊福脸上依旧一片肃然,他本就不是一个爱笑之人,即便此行顺利,也只会将兴奋埋藏心底,只是他也对不能夺取城池耿耿于怀。要知道他们所遇魏军几乎是一哄而散,即便茅城之魏军有两万之众,但若是计划得当,还是能夺取过来的。一旦夺下茅城,那共城之兵不战自乱,甚或乖乖地出城与之而战,野战乃是赵军的主场。
“没有夺得城池是否有些不服?”看出毛旭和羊福心中的郁闷,心情不错的李御揶揄地说了一句。
“不敢。”听得李御的问话,毛旭和羊福连忙俯身行礼,他们骁骑一军乃是李御亲军,视李御的将令为最高指令,怎么会有不服。
“宁城、茅城乃河北要地,共城、孟门之命脉,若是我军夺取两成,必让魏军恐慌,举倾城之兵与我军决战。我问你等一句,以我两万甲士和数千骁骑,能否抵得住二十万魏军?”其实李御也是无奈,他手中实际握有的兵力不过两万有余,上党廉颇所部又不可轻动,中牟庞煖所部三万甲士倒是能动用,但绝对不会和他麾下的两万甲士一般如指臂使。何况中牟大军乃是守御邯郸之屏障,不到万不得已,还是最好不要出现折损,再者与李御心中的策划不符。
“不能。”虽然对他们率领的骁骑战力极具信心,然则毛旭和羊福也不会自认为可以抵挡住二十万魏军。以一敌十对于骁骑来说不是难事,可以一敌百就太夸张了些,更别说敌军达到十万之数以上,强大的步军方针足以让任何骑兵折戟,骑兵毕竟不是战阵的主力,战争依旧是步军甲士的天下。
“魏军势大,我军不可与其硬碰,唯有循序而进,方可一战功成。”没有和毛旭他们解说定下的方略,李御只要他们忠实的履行各自职责便好。不过李御对此次的战果还是很满意的,刚刚抢来的这些粮草正好补充一下军粮。大军深处魏地,即便有中牟大营那边可以依托,但能减轻点压力还是不错的,现今军中之粮还是李御通过屈氏从楚地购得的,勉强能支撑一月。大战初歇的赵国供给近五十万大军已是极为勉强,若不是有高都石涅这个大的进项,财政都会出现问题,长平之败和邯郸之战对赵国的影响还是太大了。
“诺。”没有任何疑虑,毛旭两人应了一声,便安静地退出大帐。只是在走出大帐之时,依旧不由自主地看了看那端坐一旁的少年。
“先生,我等需动身了,此地便交由先生。”等毛旭他们离开大帐,李御对着一旁沉默不言的虞庆说道。
“主公与贤弟此去,艰险重重,还望珍重。”对于李御和王缭定下的计策,虞庆也满怀信心,却免不了对他们的担忧。
“先生也需珍重。”
“魏祜其人,不过尔尔。”对于共城魏军的统帅魏祜,和曾为魏国相国的魏齐有过交流的虞庆可是知之甚详,完全没有压力。
听着共城城楼上再次响起的擂鼓声,李御亲率三千骑兵悄悄地离开了大营,赶往北方。外围的魏军刺探早已被清理得一干二净,谨慎的魏军主帅也没有再派出斥候,反而将共城和军寨的防御越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