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6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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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憋着气呢,李二今天非常的不高兴,自顾自的背着手往前走,云烨在后面紧紧跟着,长孙也不敢怠慢,嫁了这样的丈夫和嫁给猴子没什么区别。
这家店铺的门脸极大,坊门一样高大的店铺门一看就不是穷鬼能进去的,李二拿手指指店铺门脸问云烨:“这是谁家的?”
“好像是微臣家的香料铺子。”云烨抽着脸回答。
李二闷哼一声继续往前走,一家专门贩卖珍珠的商行就在眼前,商家非常的豪气,玻璃缸里装满了珍珠,卖米一样的摆在柜台上,好多的妇人坐在椅子上自己拿丝线穿选好的各色珍珠。搭配满意了这才会账,带上珍珠做的链子或者手串,或者一支珍珠穿成的步摇,在爪牙的簇拥下扬长而去。
“这又是谁家的铺子?”李二看到掌柜笑眯眯的又从后面端出一斗各色珍珠媚笑着放在一个贵妇面前的小几上,忍不住又问。
“看门脸上写着云丰二字,大概,可能……还是微臣家的。”
李二盯着云烨的脸恶狠狠地说:“你能给朕说说这条街上那家店铺不是你家的么?”
“那家!您看门脸修的像城池的那家,赚钱赚得简直无法无天,别家都是辛辛苦苦的赚两个散碎银子。只有那家卖东西都是一船一船的往外卖啊,他们家连天竺的生意都做,只要是能做成衣服的东西,他家一样不缺,最过分的是他家连渔网都卖。“
都是倒霉催的。李二走路习惯性往右看,偏偏云家的几个铺子都在右边,对门杜如晦家粮店人潮汹涌的明明更加夸张李二却视而不见。
长孙阴冷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陛下,您的确该看看那家店铺,就是恒顺号,顺便看看他们怎么赚钱赚得无法无天了,今日说不定能为民除害。“最后四个字被长孙说的又狠又重。
房玄龄笑意吟吟的在和杜如晦讨论岳州城一天的流水。李泰叉着手看天两只大拇指不断地相互绕来绕去,似乎都很忙碌。
李二嘿然一笑道:“不急,既然看到了满意的东西总要进去瞧瞧,珍珠都开始用缸来装了。这样豪气的店铺长安可见不着。“
长孙嫣然一笑说:“陛下难得有闲心逛街,正好帮妾身挑一条明珠链子。“
云家的掌柜的看到侯爷进来了,正要迎接却看到侯爷的嘴都要扭到天上去了,老邵是云家专门做珍珠买卖的大掌柜。岭南人士,人长得黑。但是心思却非常的灵便,能让自家侯爷跟在后面不敢说话的一男一女,除了帝后他想出还有别人。
皮肤黑的人淌汗非常的难看,李二和长孙都坐到椅子上了,他还是站在门口打摆子,比房玄龄家的掌柜还不如。
“撑着点老邵,去吧店里最好的珍珠拿出来,其它的我来应付。“云烨在老邵耳边说的这句话算是救了他,艰难的挪动双腿去了后面。
不一会,就在大木盘子里端了五六个小小的玻璃罐子,里面的珍珠最小的都有龙眼大,其中装在盘子里的一颗金色的走盘珠最是夺人眼球。
云烨帮着老邵把珍珠盘子放在李二的身边,老邵根本就不敢走近皇帝夫妇身边。长孙用自己的长指甲拨动一下盘子里的那颗大珍珠,大珍珠就在磁盘子里不住的滚动,流光溢彩非常的美丽,长孙似乎很喜欢。
见到客人在品鉴珍珠,老邵就忘记了害怕,自己与珍珠打了一辈子的交到,现在要说自己的老本行,自然无所畏惧,这就是行家的尊严。
“贵人您看的这枚走盘珠乃是出自南海,南海珍珠由于在两汉时期被捕捞的过多,海里的海蚌到现在都没有完全恢复,年老的海蚌少自然出现大珠子的可能性就不高,小老儿敢拍着胸脯向您保证,这是一枚地道的南海走盘珠。
珍珠的珍贵之处就在于它的大小,圆润程度,色泽和出产地,这是一枚金色的异色珍珠,百万珍珠中间难得见到一枚,更休要说这样巨大圆润的,称为奇珍丝毫不为过,贵人本身就雍容华贵,如果用这枚珠子做一支钗子,定然相得益彰。“
长孙点点头,询问了一下皇帝的意见,就命活计拿盒子装起来,被红姑捧在手上,见到生意成交,老邵更加的欢喜,又远远的指着一盒子银色的珍珠说:“贵人您看看左手边的这罐子珍珠,总共三十六颗,暗含天罡之数,大小均匀,颜色一致,都是最好的银色,行内把这种珠子叫做月光,寓意珠色如同月光般温柔,乃是制作珠链的不二之选。
您右手边的那罐子粉红色珍珠名字叫做孩儿面,又叫美人醉,只有二十八颗,也是非常罕见的,不过这罐子珍珠小店是不卖的,府里的小娘子今年就要出嫁,已经选中了这罐子珍珠制作首饰。“
听到老邵在那里滔滔不绝的讲解,云烨的心都在滴血,这都是珍珠行里压舱底的宝贝,如今被长孙看上了哪里会有幸免的道理,难道还指望他们夫妇付账不成?
长孙本来已经把孩儿面拿起来了,但是听到老邵说这是小丫的嫁妆,又放了下来,和自己的儿媳妇争首饰这种事长孙还做不出来。
李二听到云家已经开始准备小丫的嫁妆,脸上的阴云不由得淡了三分,正要离开,却发现门口走进来四个公人,为首一个戴着软帽的文吏笑着朝老邵拱拱手说:“恭喜发财啊邵掌柜,见到你家生意兴隆,我们也跟着高兴。
你把账簿拿来,给我们一间静室我们核算你这个季度的税款,不打扰你做生意,招待贵客。“文吏都是靠眼力价吃饭的,进来后看了一眼厅堂,就发现这里面的几个人很不简单,还专门向李二和长孙行了礼。
老邵赶紧拿来账簿,让伙计带着他们去隔壁的屋子里去核算账目。他们确实不该留在这里的,万一官老爷的脾气发作,这是自找倒霉,老张人不错,别载到这事上。
“就在这里核算,你,就是你,把他们以往的缴税记录拿过来老夫看一下。“李二随口吩咐那几个文吏。
张主簿皱皱眉头说:“贵人身份高贵,小吏是清楚的,万万不敢怠慢,但是户曹的账簿却不宜给外人观看,这是国法规定了的,律法森严小吏不敢有违,如果贵人有户曹参军的手令,自然百无禁忌。“
李二愣了一下,很少有人拒绝他的要求,本来要发怒,但是听到小吏说这是律法不允许的事情,就不气了,向房玄龄投去征询的目光。
“确实如此,三年前户部就制定颁发了《账簿令》,其中一条就是非有关人等不得私窥账簿,违者杖三十,徙三千里,这个小吏倒是一个懂事的,不宜苛责。”
李二点点头又对那个小吏说:“现在你可以把账簿拿给我看了,不会有人追究你。”
张主簿还要再坚持一下,老邵在一边对他说:“张主簿你就把账簿让这位贵人看看,不会有事的,放心吧,你已经取得了许可,俺老邵不会害你的。”
见老邵做了保,张主簿这才把账簿送到迎过来的断鸿手上,乖乖地退到了一边,等候贵人的征询。
“贞观十三年秋,岳州府共计征收珍珠行税银四项一十六笔,共计一千零三十五枚银币,上面有缴银入库的记录,想来不会偏差,老夫只想问你,这一笔退税一百三十三枚是何缘由?老夫从没听说过已经入了国库的银币会有退还这一说。”
房玄龄正要解释,想了想,就把这个机会给了小吏,听听他怎么说。
“回贵人的话,退税共有三种情况,一是减免退税,二是误收退税,第三就是涉外退税,珍珠行的退税就是减免退税,陛下在十三年的时候为了给得病的太上皇祈福,下令减免了天下一成的赋税,岳州自然会执行,由于岳州征税乃是在秋初,陛下的旨意发出的时间是在秋末,所以按照规定退还了珍珠行一百枚银币,而剩下的三十三枚银币就属于涉外退税的范畴了。”
第二十五节商业奇才
李二笑着说:“很好,我想起来了,十三年确实有这样一道旨意,皇帝言出法随,你们执行的很好,不要紧张,慢慢说,怎么个涉外退税,工部是怎么制定的,岳州都是怎么实施的都说说,不管你说了什么老夫保证没有人敢问你的不是。“
见到主簿发现断鸿是宦官之后开始紧张起来,李二就温言安慰,这是他的另一个毛病,对于朝中的大臣大发脾气雷霆阵阵,但是对于底层的官员却向来优容有加,刚才还在发脾气,现在却慈善的像邻家大叔,这种情况随着对方身龘份变化而变化,对房玄龄,杜如晦从来不会说一句老哥之类的话,如果在田间地头,他和老农揽着肩膀,称兄道弟是为常事。
“贵人不知,岳州最近多了很多的胡商,他们带来的金块,银块,或者金沙,金饼子,银饼子远远不及咱们大唐的精美,成色也多有不足,交易的时候大唐商户不愿意收他们的杂色金银,这个时候就会按照胡商的金银成色来厘定成交价。
当然,大部分是把胡商的金银成色是往低里说的,然后钱庄拿回来重新铸造,去除火耗之后会有一定的剩余,这样账面就会出现盈余,账目平不了,所以这些多出来的金银会当成商家的利润重新上了赋税,之后,如果还有剩余,就会发还给商户,珍珠行账面上多出来的那二十余枚银币就是这么来的。
房玄龄补充道:“的确如此,户部的账面不能出现不足,但是也不能容忍盈余,入一笔出一笔,两两核算之后账面的数目应当是平等的,不足就说明少了收入,多出来就表示那里出现了差错,这也是不允许的,老夫在审核账目的时候不会容忍短缺,也不会容忍出现盈余,不管有了短缺和盈余必然就说明此地出现了不法事。“
李二点点头,又翻了翻珍珠行的账簿问:“十四年的赋税比十三年多了六成,是不是说明珍珠行去年赚的钱比前年多了六成?“
“回贵人的话,不一定,依小吏来看,珍珠行去年的利润要比前年多出来一倍不止。以前确实就像贵人说的,商家的利润涨了一倍,赋税也必然跟着上涨一倍,咱们大唐的赋税被陛下改了之后就成了目前的默况。“
李二愣了一下,回头问房玄龄,皇帝是怎么改的赋税?我怎么不知道?“
房玄龄苦笑着说:“这位张主簿所说的一定是陛下在十一年之时提出的累进税制,就是缴纳的赋税越多,享受的各种减税的力度就越大,比如缴税一百枚银币和缴税一千枚银币,他们的产业利润相差可不是十倍,有时候甚至是十五六倍。”
李二一下子就把手里的茶碗扔了,恼怒地说:“这样一来岂不是富者愈富,贫者愈贫,利润少者反而要缴纳更多的赋税,这不公平,你这个尚书左仆射的职责之一就是匡扶社稷,矫正帝王得失,明知道不妥那个时候干什么去了?”
房玄龄还没有下拜,张主簿首先咕咚一声就昏厥迂去了,云烨让老邵把张主簿还有另外的几个小吏带到了后院,吩咐侍卫把店门关上,这一幕可不能被外人看见。
房玄龄跪倒在地低着头不做声,杜如晦也是如此,长孙则站起来和李泰一起观看墙上的字画,尤其是看到中堂上那幅硕大的鸟龟戏水图母子二人窃窃私语,兴致很好。
“云烨,你来说,朕不信你当初会不知道这个结果,为了自己发财,黑了心了。”猛然间听到皇帝这么说,长孙吃惊的转迂头来,看看气急败坏的皇帝,就急急的对云烨说:“不许你说大逆不道之言。”
这是长孙第一决在皇帝处理政务的时候插话,李二疑惑的瞅着长孙,还发现自己的儿子李泰也是一脸的尴尬,立马意识到这事可能怪不得别人,多半是自己的错,县后这是在给自己挽回颜面,多年的夫妻,这点默契还是不缺的。
云烨刚要痛痛快快的说话,被长孙一句话差点噎死,只好翻着眼睛看房顶。
“云烨,朕疲乏了,这就回行宫休憩,我们明日再议事。”李二吩咐完,侍卫就打开了大门,一辆马车被侍卫赶了过来,李二,长孙、钻进了马车,大街上不断地有侍卫钻出来加入侍卫的队伍,在李泰的指挥下浩浩荡荡的杀向行宫。
瞅瞅皇帝走了,云烨把跪着的房玄龄和杜如晦搀扶起来,让到椅子上坐下,亲自给他们倒了茶水这才说:“房公,杜公,想想法子啊,陛下这么做我们回到长安就没好日子过了,累进税制是陛下自己为了少缴点赋税给自己开的口子,贞观十一年的时候有资格享受这道累进税制好处的可只有皇后娘娘,陛下没想到只过了三两年,有资格享受这种谁知的人变得多了好多,现在后悔了。
咱们当年可都是反对过的,是陛下自己一意孤行,现在又拿我们来顶缸,如何是好,政令这东西是没法子朝令夕改的。“
房玄龄喝了一口热茶没好气的说:“老夫有什么好法子,摊上这么一位陛下,苦苦的熬日子呗,这道政令对大唐的商业发展有很大的促进作用,好些小商家自动合并,抱成团的准备享受这道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