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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8节

土佐之梦-第2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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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我宽容?发生那样的事……”信长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向我挥了挥手,“算了,有些事情,你并不明白。现在就给我下去吧!”

我不明白?真是,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法?你明明就是在忌惮信康,担心自己的儿子控制不住他,所以才借机下黑手嘛!这么一想,我忽然感到非常的失望,也相当的愤慨:“主公,一定要如此刚愎吗?信康是德川家中声望卓著的嗣子,也是主公的nv婿,若是坚持处决,德川家会这么想?其余的外样大名会怎样想?和主家联姻的诸位会这么想?”

“够了!”信长怒斥一声,劈头将折扇砸了过来,“我意已决,不用多言!你想不通的话,就给我在家中好好的‘想’几天!”

“……是,”我感受着额头的疼痛,努力把语气放得恭敬些,“既然主公有令,臣下这就回去禁闭几天。”

说完这句话,我róu了róu肿胀的额角,起身离开了正厅。

回到阵屋,我立刻令石谷宣政收拾好一个xiǎo院落,将自己关了进去,并令人暂时封住了正mén。很快,酒井忠次、大久保忠世和平岩亲吉就联袂而至,询问我此行的结果。而当他们看见我住在一个xiǎo院落中,只留下一扇供下人出入的xiǎo偏mén,都显得非常的惊愕。这样的mén,连他们都不会走的,更不用说作为我这个三国守护、事实上的南海探题了——也就是说,我等于是自己关了禁闭。

“是德川家的三位吗?”我听到他们的通报,隔着正mén苦笑了一声,“实在不好意思!看来是有负滨松殿下的重托了……主公不肯接受谏言,坚持要处决信康,还砸了我一扇子,并且令我反省几天!”

“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吗?”一个失望的声音说道,似乎是酒井忠次。然后,没等我接话,另一个声音已经响了起来,是我较为熟悉的平岩亲吉:“既然这样,敝家只好接受了……让今治殿下受到拖累,真是诚惶诚恐!敝家也将牢记您的这番大德!”

说完,三人陆续起身离开了外间,脚步声都显得非常的沉重,并且渐渐的远去。

我叹了口气,心中却轻松了许多。这样一来,我已经切实的尽到责任了吧!家中的其他人,甚至全天下的武家,都会看到我这番对主家的忠谨,还有对同僚的信义。而信长的刚愎自用,显然是无可救yào的了。如今我自我禁闭,算是给他一个最后的jiāo代,之后再不会给他任何提醒和谏言。

不过,即使大家知道,并且认同我的忠信,也不会来探望我吧!否则,被信长知道了,岂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没想到的是,在我关禁闭的第三天,就有人找了上来。

“主公,坂本殿下前来探访!”石谷宣政在mén外替来人通报道。

坂本殿下?那就是明智光秀……是他来了吗?

“快请过来!”我命令道。

“是……坂本殿下已经在这里了。”石谷宣政回答道。然后,mén外就适时响起了明智光秀的声音:“宣景殿下,是我光秀贸然前来,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光秀殿下说哪里话?服罪之人,实不敢当!”我连忙答道。说真的,对他能够冒着引起信长不满的危险前来,我还是有些感动的。

“宣景殿下忠义,正是我辈武士之楷模。何足言罪?”明智光秀回答道,“实不相瞒,我也接到了德川家的请托,却没有宣景殿下这番犯言直谏的气概,实在惭愧……昨天听到宣景殿下受罚,我马上就赶来安土,替你向主公求情,可惜主公依然听不进去。”

(ps:关于信长坚持处理信康,有一个较大的伏笔,是下一章揭晓呢?还是安排在以后?)


第一百三十二章:再赴九州(上)

原来他已经替我向信长求过情了……虽然我并不需要这份情意,但是他能够站出来,总是令人感动的。

和他的jiāo往,最早是在十五年前征战大和国的时候,当初他还是义辉将军的家臣。鉴于这次因缘,彼此成为同僚后,关系一度十分亲近,但是近些年以来,因为长期出镇南海道,以及某些少时的记忆,我和明智家的jiāo往渐渐荒疏了很多。

或许,其中还有一些“道不同,不相为谋”的因素。在众人的眼里,我和秀吉两人,是紧跟信长的改革派,家中的不少新政,都是由我首先提出,然后信长强力在领内推广,而秀吉则是执行最彻底的一个。反正他不是武家出身,一切都是从零开始,没有什么先代遗留的条条框框来限制。反观明智光秀,却是出身幕府“中枢七头”之一、与四职并列的土岐氏名mén,自南北朝的土岐赖康起,一直到应仁之luàn时的土岐持益,家主长期担任幕府宿老、评定众和shì所头人,而光秀本人也曾经在幕府任事,所以他极为注重传统,在织田家中是典型的守旧派。因此,虽然他政略出众,将领内治理得井井有条,却始终不能参与中枢核心政务,只是负责外jiāo上的接待工作,以及拉拢旧幕府众的事情。

但从个人cào守上来说,他却和我十分相像,都非常看重义理。只不过,我恪守的是现代的道德底线,他却是坚持着武家的传统原则。而且,因为年岁太大(比我年长十四岁)、急于兴复家业的缘故,有时候还不得不放弃原则,屈从于信长的意志。例如背离自己的主君和将军足利义昭,例如担任比叡山烧讨的主将,例如讨伐曾经作为兼代shì奉的主君朝仓义景,例如失信于bō多野家,并害死自己的亲身母亲。

“光秀殿下有心了,我十分感jī,”我隔着正mén向他欠身为礼,“只是限于上命,无法亲自接待,实在是怠慢了啊!”

“宣景殿下无须如此,”明智光秀的声音听起来更加亲切,“直言进谏主君,仗义扶助同僚,宣景殿下是为了家中诸位的共同利益而站出来的啊!……不然,由着主公越来越刚愎和自我,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说最后一句话时,他稍稍放低了声音,不知道是说给我听的,还是仅仅抒发自己的感慨。而我也不好回答,只能含糊的客气了一句。

“那么我就不多加打扰了,请宣景殿下善自保重。”他沉默片刻,起身告辞道。

“宣政,代我送送坂本殿下。”我连忙吩咐说。

很快的,又有第二个人前来拜访了,是新任摄津守护的池田恒兴。他这个时候来到安土,很让我有些惊讶。

“你不是和宇喜多家在抵御máo利家吗?现在怎么有空过来了啊?”我奇怪的问道。

“因为担心秀吉继续向西侵攻,吉川元chūn和配下的出云、石见豪族已经回去了,所以máo利家也停止了備中、備前两国边界的战事,”池田恒兴解释说,“至于为什么来到安土,说起来和宣景你很有些关联。”

“不是吧,你难道是为我来求情的吗?”我感到更加奇怪。明智光秀能快速前来,那是因为坂本城和安土城距离极近,只隔着琵琶湖的斜对角,彼此都能看到对方的天守阁。可是,池田恒兴现在驻摄津huā隈城,距离安土隔着好几国,怎么可能这么迅速呢?

“你说对了一半……或者说是一xiǎo半吧!”池田恒兴非常的坦诚,“替你求情,只是来到安土,刚好碰到而已。实际上,我主要是向主公请求资助来的。”

“那怎么又说和我有关联啊?”我忍不住笑了笑。

“还不是因为你上次攻打huā隈城时,把城池都打烂了,尤其是那些炮船!”池田恒兴的话中很有些郁闷,“本来看到还有两个月就是秋收,手上还有点积蓄,而且现在又闲着,所以准备好好修缮一下城池。可是,让奉行算了一下,他却告诉我钱不够……于是我只好来向主公要钱了。”

“毕竟是主公的义弟,缺钱还可以上mén化缘啊,”我笑着问道,“主公给了你多少钱?”

“一文钱也没有!”池田恒兴答道,“才说了你的事,主公的脸sè就有些不好看了;等到我提出要钱,主公就直接起身回了里间,把我丢在厅中。”

他的这番话,让我非常无语。真是,你先惹信长不高兴,再向他要钱,他会给你才怪!不过,他将我的事情放在他自己的事情前面,倒是让我很感动。这倒是一个实xìng子讲义气的人,当年在美浓,用水军把他从斋藤家和织田信清的包围中救出来,确实没有白费工夫。

想了想,我决定再帮他一把:“既然这样,那么就请你派人去一趟淡路,找我的家臣山内一丰拿钱如何?他目前除了为我主政淡路国,还负责替主公筹集铜料,手上肯定很宽裕……就当做是我对打破huā隈城的歉意吧!”

“你这么说,我就不客气了,”池田恒兴笑了起来,“反正你是家里的财主,两三千贯的钱,对你来说并不在乎……不过,我先说好了,很可能要像当年的秀吉那样,拖个三四年才能还的啊。”

“没事,什么时候还都行。”我回答道。

到了第四天,继信景之后,信景的正室冬姬居然也来到了安土城,住进了阵屋之中。听到她问安时,我一时都不敢相信。

“冬姬,怎么是你来了?”

“是,本来是母亲大人要来的。”冬姬回答说。他口中的母亲,指的是前不久才从京都返回三重城的菜菜:“母亲大人听到景之亲自传来的消息,心里十分忧虑,马上就吩咐下人准备行装。这时菩提寺的天海大师却来求见,说不会有什么问题,请母亲大人镇静下来,完全信任主家的决断,以及神佛的指引……但是母亲大人还是不放心,所以让我以归宁的名义,前来安土城看看情况。”

天海说要信任织田家?这似乎不符合他的一贯思维啊……

然而,我略一思索,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图。他本人依然不信任织田家和信长,此刻说那番话,是想让菜菜、景政他们表现出完全信任织田家的姿态,以便更好的和我在这里的“表演”配合,营造出一副吉良家对织田家无比忠诚和恭谨的面目。

我相信,现在吉良家的这副姿态,给人的观感就是那样的。至少,正mén对面的冬姬对此坚信不疑,所以她接到菜菜的委托,立刻不辞劳苦,急匆匆的赶过来。

“辛苦你了,”我温言抚慰道,“我这里真的没什么事情,你不用担忧。难得来到安土,就切实按照此行的名义,前去城中和母家团聚吧!”

“……是。”冬姬沉默了片刻,轻声答应道。紧接着,她却带着些犹疑问我:“听说,这次您两位发生争执,是为了德姬姐姐和信康殿下的事情……是这样吗?”

“算是吧,”我随意的答道。想到她和德姬之间的关系,我忍不住又加了一句,“对了,你不是和德姬公主有信件往来么?不妨劝劝她,让她替信康求求情。毕竟,信康受到这样严厉的处置,她也不愿看到的。”

“这恐怕不容易……姐姐现在对信康殿下极为怨恨,不是那么容易原谅他的。”冬姬回答说。

“为什么?”我诧异的问道,“不就是吃醋了吗?用得着这样决绝?德姬公主应该不是这样的人啊!”

“这……也许和您讨论这件事情有些难堪。不过,您确实xiǎo看了nv子的怨愤,”冬姬叹了口气,“除了吃醋之外,还有两件事。一件是信康殿下为了菖蒲,居然打伤德姬的脸,几乎破了相貌;另外,姐姐生下熊姬之后,因为怒气淤积,以及筑山夫人的相扰,在病榻上缠绵了两三个月,并且落下了病根,据大夫说,已经不大可能再有孩子了……姐姐在给我的信件上,非常jī动的诅咒筑山殿、信康殿下和菖蒲,发誓说绝不原谅,而且信件上还有不少的泪痕。”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我愕然道。德姬被破相?而且不能再怀孕?也就是说,即使信长饶恕信康,德姬也无法再生下德川家的嫡孙了吗?

难怪信长坚持要处死信康,因为这桩联姻已经失去了意义。对于信长而言,信康现在不是什么nv婿,只是带有今川家血统、并且严重伤害nv儿的家臣。

而且,既然筑山殿是一定要处死的,信康也几乎和德姬反目成仇,还留下信康做什么呢?身负杀母之仇和织田家敌方的血统,又失去德姬的羁绊,他对织田家大概只会怀着恶意吧,并且会延续到他将来的嫡子……这或许就是信长的考虑。

而面对这种情况,德川家康再有智略,也是毫无办法。他只能怀着侥幸的希望,派酒井忠次等人向信长申辩,以期得到宽大的处理,同时让平岩亲吉委托我向信长求情。可是,酒井忠次却全盘承认了德姬信中的指责,也就堵上了信康的最后一丝生路。这一下,德川家康也不得不牺牲嫡子,以换得信长的原谅。要知道,现在他年近四十,也就只有信康、於义丸(秀康)和长松(秀忠)三个儿子,除信康已经成年、而且表现出sè之外;於义丸只有五岁,向来不受他的待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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