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郑之我是郑克臧-第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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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里养了几口猪,几只鸡?可有耕牛?”
听到这种明显的上官口气,农人愈发的恭谨:“家里只有一口猪,过年的时候准备用来吃肉的,鸡倒有二十几只,还养了十几只鸭,平日全靠鸡蛋、鸭蛋来淘换些油盐针线,不过俺住的地方边上还有条小溪,小崽子有时也能摸些鱼虾来,算是能见到荤腥,只是耕牛全甲不过六头,农忙时只能等别家先用了再借。”
“没有牛,大哥可要辛苦了。”郑克臧眉头一凝,耕牛数量不足是台湾农业的大问题,但因为雷琼的形势逆转,郑克臧也没有办法立刻予以解决。“不过猪还是要多养两口,无论是自己吃肉还是贩卖换布盐总归是好的。”农人欲言又止,郑克臧却看得明白。“是不是担心猪草不够啊。”农夫点点头。“余告诉你,这番薯的嫩叶可以做菜,而其余的叶子可以给猪吃,猪吃了长得可快呢。”
农人作出唯唯诺诺的样子但明显是不相信郑克臧的话,这也是,他早就把郑克臧当成五体不勤的贵公子了,又怎么会相信郑克臧能通晓农事呢。
柳崇惜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为了拍郑克臧的马屁,不,应该说是为了维护郑克臧的尊严,柳崇惜立刻冲着他一瞪眼:“大胆,世孙岂会诳骗你一介布衣!”
一听柳崇惜嘴里冒出世孙两个字,这个农人顿时吓了一大跳,台湾有几个人能称世孙的,没有,就郑克臧一个,知道自己冲撞了贵人的农夫当即拜伏在地,郑克臧看了多事的柳崇惜一眼,亲手扶起农夫:“不必拘礼,若不是尔等辛勤耕耘,父王在大陆又如何能睡得了安稳觉,至于余所说的,若是不信,回去可以试试。”
62。出巡(中)
农人忙不迭的应声着,对于农夫的这种反应,郑克臧给予理解的一笑,大哥自然也不叫了——当然叫了对方也生受不起——只是以相对平和的态度仔细问着:“看你的样子,怕也是军中出身吧,什么身份啊。”
“回世孙的话,当年曾跟着王上征讨过僭称王号的郑袭公子。”农人带着一丝骄傲报告着。“后来蒙王上赐了二十亩地,所以这就回家种地了。”这么一说郑克臧明白了,此人当年应该只最多就是领班的阶层,在移镇军屯中顶天也就是牌长了,否则至少还应该有个官身才对。“而今在本地当一个牌长。”
见自己的猜测不错,郑克臧不禁有些暗自得意,于是进一步问道:“余且问你,如今本地牌甲上可都是你这样的老兵出身?他们日子过得怎么样?儿女中可有进学的?”
农人小心翼翼的回答着,一点也不敢稍越雷池:“回世孙的话,本甲原来二十五户,都是军中老兵出身,只是官上进来说什么实台,因此从中抽取了八户迁到新屯里当牌长、甲首去了,所以眼下止剩下十七户还在,蒙王上的恩德,各家过得不错,陈总制使办了蒙学,俺家那几个小娃子中就有进学的。”
郑克臧眉头一挑,他当然听出了其中的玄机,是有进学,而不是都进学了,不过这件事也不是他现在就可以解决的,所以他并不准备盘根问底,所以转而问到:“有八户到新屯去了,那这些人家空下的田土现在由谁耕作?”
由于郑克臧问的都是不敏感的东西,因此尽管心中忐忑,这位牌长还是一五一十的作答着:“官中将田土收回去种甘蔗了,还征调了劳役,不过甘蔗只要种下了,平日倒也不需要多过问,只是该收获了再由本地的牌甲出劳役帮着收割。”
“是嘛。”郑克臧明知故问的应了一句,随即便话题回到了农事上面:“除了种粮以外,尔等还种些什么,桑树种不种?蓖麻种不种?平日的菜蔬种些什么?”
农夫被郑克臧一连串的问题问晕了,好半天后才喃喃的回答着:“俺家里,不俺们整个甲都没有种桑树的,不过邻甲听说有,不过也只是卖桑叶并不亲自养蚕。”
丝可是这个时代的极其宝贵的外贸产品,虽说不至于跟以前一样价同黄金,但胜在需求稳定又能源源不断的生产,因此当郑克臧听到东宁百姓不种桑不养蚕时脸色顿时一变,目光更是如剑一样向柳崇惜扫了过去。
柳崇惜忙凑过来解释着:“世孙,养蚕可是一件极其辛苦和耗时的事,光每日喂蚕就多达十数次,现而今数万丁壮被抽调西征,原本该男子来承担田间农事现在都由妇孺来承受,却是少有人能抽出余暇的时间来。”
郑克臧并不完全接受柳崇惜的解释:“这么说倒也说得过去,但为何桑树也不种了?”
“世孙,粮食。”柳崇惜作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关键还在粮食,陈总制使为了确保军前供输,之前曾勒令改桑为粮,当然如今有琼州的供应,已经让东宁百姓稍缓了一口气,但百姓多愚,官府不鼓励,他们也少有恢复种桑养麻。”
“这么说,还是陈总制使的不是喽。”对于柳崇惜用陈永华来压自己,郑克臧很是不满,而且什么叫百姓多愚,明明就是下面为了邀功而继续用行政命令来压制百姓的发财之路,柳崇惜这话说到底就是欺上瞒下。“也罢,此番回去后,余自会跟岳丈商量如何来加以修正往日之弊。”响锣不用重锤,郑克臧这话一出,柳崇惜的脸仿佛被看不见的手抽过了一样,迅速红了起来,对啊,人家是翁婿,自己在其间嚼什么舌头,不过还不等后悔的他进行补救,就听郑克臧问道。“蓖麻也不种吗?”
“种,蓖麻是种的。”蓖麻的全株可以入药,其茎皮富含纤维可以造纸,饼粉油粕可作肥料、饲料,而榨出来的蓖麻油可以充当泻药更是如今东宁水力机械最好的润滑油,以这样的宝贝,农家不可能不种,只是不会特意去种,通常只在房前屋后有那么几棵。“咱们门口有那么两颗,跟土豆种在一起。”
土豆?郑克臧还在疑惑土豆为什么不种在田里而种在屋子边上,边上的柳崇惜以为是机会,忙过来解释着:“世孙,东宁所谓土豆者,其实是落花生,这东西百姓多用来榨油,当然也可以煮熟了作为菜蔬,承天府的酒肆里也有作为干果的。”
纳尼?土豆是花生?郑克臧真有些晕了,刚刚甘薯变番薯他还可以接受——毕竟大家都有个薯字只是叫法略有不同——但土豆跟花生什么关系,生拉硬扯到一起让他情何以堪。
不过郑克臧并没有表现出来自己的郁闷来,反而和颜悦色的继续问到:“既然有了甘薯和土豆,那同是由吕宋夷传来的番茄,东宁可有种植?”
“番茄?”这下轮到柳崇惜疑惑了,他思索一会向郑克臧确认道。“世孙可说的是番柿?”
“番柿?应该是吧,余记得还有个名字叫西红柿的,应该就是番柿。”
“番柿在东宁叫柑仔蜜。”柳崇惜笑着向农人问了几句,果然农人回答有,但依旧种植的数量不多,对此柳崇惜自有一番解释。“世孙不知,这番柿传入大明之时原是作为观赏的花卉,只是近年来才成为果蔬。”
柳崇惜自以为知识渊博,郑克臧却似笑非笑,其实柳崇惜说的他都知道,柳崇惜不知道的他也知道。番茄是什么?不就是还珠楼主小说中号称吃了能增长几十年功力的朱果的原型嘛?当然郑克臧也不是大英百科全书,他也有不知道的东西,譬如这种被欧洲人误以为夏娃所吃的禁果是什么时候在中国变为食物的,不过现在显然是有答案了。
涵养极好的等到柳崇惜说完了,郑克臧又问了一个问题:“那一样是吕宋引种的马铃薯台湾可有植种吗?”
“马铃薯是什么?”
柳崇惜还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马铃薯,郑克臧也无法解释,只好把马铃薯的形状描绘了一下,此时农人提醒道:“莫不是番芋仔?”
柳崇惜这才恍然:“没错是番芋仔。”
于是郑克臧问道:“东宁有种吗?”
“有,但是这个东西没多少人愿意种。”
郑克臧一听便愣住了,不是说马铃薯繁殖期短,产量又高,甚至曾经在大饥荒中拯救了爱尔兰吗?怎么这种高产作物到台湾以后就没有人愿意种了,难不成其中有什么道道吗?
于是郑克臧向这宁姓的牌长征询着,就听对方说到:“番芋仔虽然中下后不用多管,但据说是喜寒不喜热,一热就长得慢,而且要长得好就需要很多的肥料和水分,长成以后,更是不很快吃掉的话就会发芽烂掉,可番芋仔入口并不好吃,吃了又拉不出屎来,所以不是饥荒,寻常人家不愿意种。”
郑克臧这才恍然大悟,他记起来了,现在小冰河时期已经过了,东宁的平均气温在二十四五度的样子,已经超过了马铃薯最生长合适的16~22℃,而夜间温度更远远超过块茎形成的气温为10~13℃(土温16~18℃),所以成长缓慢远不如北方较寒冷的地区。
“入口不好吃,但至少吃不死人,种的不好,也总比稻麦要种植日子短、收获大。”郑克臧当然知道台湾日后将面临一场连续三年的大旱的,比起需要同样多水分的稻麦,他的高产足以让大多数的百姓吃饱了肚子,但是他却不能公开做如此的预言,所以只能隐晦的暗示着。“番芋仔可是宝啊,关键时候要靠它救命。”
柳崇惜颇有些不以为然,农夫更是唯唯诺诺的不知道在想什么,此时郑克臧鼓吹着:“其实番芋仔可以做菜,譬如醋溜、油炸,也可以跟番薯一样制取淀粉,番薯粉、土豆粉同样可以做面食,并不比麦子磨面差了。”
郑克臧正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守在边上的侍卫过来打断了郑克臧的说教:“世孙,眼见得天色不早了,再不走就怕误了宿头。”
“那好,这就是动身。”郑克臧纳谏如流的应了一声,才迈了两步,随即又返回到农夫的面前,伸手向边上的侍卫讨要了一物塞到农夫的手上。“耽误你许久功夫,这块赏功银牌就赏给你了,也算是些许弥补。”
农夫接到手里翻来覆去的看了看,虽不知道这是什么但看着银光闪闪便知道是好东西,不过还没等他跪倒地上谢恩,边上路过的柳崇惜在他身边停顿了一下:“这可是好东西,原本是世孙用来旌表义民的,倒是便宜了你,且收起来吧,做个传家宝也好的”
63。出巡(下)
“柳大人,本藩盐价几许。”十五,正是墟日,正在巡查东宁的郑克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能近距离观察台湾基础经济的机会,这不,一大早就带着随从来到充满鸡猪粪臭的乡下。“平日里百姓如何采买?”
“自陈总制使以同安制盐法晒制精盐以来,台湾盐价已经降至二两一石。”柳崇惜如此回答着,由于台湾的矿藏不丰且开发甚少,所以只能依靠从日本输入铜锭,因此造成铜贵银贱的现象,一两足纹通常只能兑换八百钱,如此算来一斤盐只有十六文,算不得太贵。“除了墟日,平日里只有各州州城中官办的盐行里才能买到。”
郑克臧听后没有多说什么,反而打发侍卫去买了一斤盐,等盐到手了,郑克臧伸手抓了一把放到眼前仔细观看,粗砾的盐粒虽然比不得他在安平城中吃到的精盐细白,但好歹没有明显可见的黑泥黄斑,可见并没有掺了泥沙。
柳崇惜一直在打量郑克臧的动作,看到他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放下心:“世孙且宽心,官中的盐堆积如山,都无从贩卖,所以不会故意掺假以次充好,使庶民百姓吃亏的。”
“这是最好。”郑克臧刚说了一句,忽然联想起什么。“你是说官中的盐无处发卖?”柳崇惜有些狐疑的再次确认,郑克臧却因此露出了后悔的神色。“早知道如此,余就安排往琼雷倾销了。”但现在后悔已经晚了,郑克臧试图亡羊补牢着。“来人,立刻回安平求见陈总制使,请其调五千石盐给童子军水兵营,再告诉应太农,让他全力输往琼州。”
“世孙,万万不可!”柳崇惜大惊失色,马上出言阻止。“若是之前倒也无妨,但王上已经任命陈廷章为琼州盐运使,若是从东宁输盐入琼,岂不是虎口夺食吗?要是陈大人告到王上那,恐怕世孙也要”
“也要,也要被父王斥责吗?”郑克臧脸色阴沉。“琼雷大局被他们败坏如斯,他们几个还有什么脸面向父王告状!”或许是觉得柳崇惜并不是陈庆、郑省英、陈廷章、冯锡韩等一干琼州方面大员,不该冲着他发火,郑克臧的语气便自动缓和了下来。“船要沉了,不在这个时候快捞一把更待何时啊!”
柳崇惜只是尽劝导的义务,但郑克臧不听,他也无可奈何,只是他打定主意稍后自己也派人向陈永华禀告,这样一来矛盾就上交了,最后朱锦即便要打板子也打不到他的屁股上。
郑克臧自是不知道柳崇惜的小算盘,依旧在集市上东张西望着:“柳大人,怎么尽是些卖鸡鸭禽蛋的,肉铺都没有,卖木器、藤器、竹器的还有,那铁匠铺和布缎庄在哪里?”
“世孙,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