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朝之梦-第24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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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而朱济世改革朱明政治经济的第一步,就是控制经济命脉中的核心——金融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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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章控金融,不以刀剑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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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底的两江钱业倒闭风潮波及甚广,江苏、浙江、安徽三省境内,一共有16家钱庄倒闭歇业,89家钱庄出现了周转困难。现在所有倒闭的钱庄都被汇丰银行所接管,会计人员已经进驻查账,初步的重组方案已经拟定完毕。在出现周转困难的钱庄中,有58家同意接受汇丰行的注资和监管。剩下的31家有周转困难的钱庄则自行筹措本金度过危机了。另外,还有38家钱庄并未出现周转困难,不过也答应接受汇丰银行的监管,上存25%的存款保证金了……”
“汇丰银行为了向58家出现周转困难的钱庄注资,一共支付了760万银元,获取了这些钱庄的40%到50%不等的股权。在危机过后,这58家钱庄已经上存了3490万银元(银两)的存款保证金。另外38家未出现困难的钱庄和自行筹资渡过危机的31家钱庄,则一共上存了3330万银元(银两)的存款保证金。”
“根据初步计算,16家已经倒闭歇业的钱庄规模都是比较大的。如果现在就清盘,一共要亏空320万银元(银两),亲自立信钱庄一家就亏空了218万,如果我们要重组这16家钱庄,则需要投入至少1500万银元的资金,以充实它们的资本……”
上海行在的观五洲书房内,罗德理格斯、斯科佩尔。威廉和汤启文三人汇报着整顿两江钱业的情况。这三人按照后世的话讲,就是金融大鳄,几百万上千万的款子在他们嘴里就是一串串可以用最平静的语气报出来的数字。不过对朱明经济情况不大了解的罗泽南和李鸿章两人却听得目瞪口呆,目光中全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光是两江钱庄业上存汇丰银行的存款保证金,居然就高达6820万银元,比大明朝廷的年入(不包括省级及以下财政的收入)还要多!
而内阁丞相左宗棠却仅仅皱着眉头。还不停地摇着脑袋,口中嘟喃着“不明白,真是不明白……”
金融之事。朱济世不让内阁插手,他这个丞相自然是不大满意的。不敢公开反对朱大国王的决定。但是暗地里面却是不大配合汇丰行的工作。而两江三省的衙门也都是一票留用人员在管着,都像算盘珠子一样不拨不动地混日子。谁也不会主动配合汇丰行行事,而根据左宗棠得到的报告,汇丰行也没有要求两江官衙出面向不服从的钱庄东主施压。
难道朱大王动用了锦衣卫的人马?
“左相,你不懂金融,自然不会明白汇丰银行的强大了。”朱济世瞧着这个一头雾水的湘湖大佬,只是轻轻地笑了一下。“控金融,靠得是一个‘控’字,用不着拿刀剑吓唬人的。而汇丰银行早就控制了两江的金融,同业结算。拆借,国际国内汇兑,直到铸币发钞,都是汇丰行在做,在掌控。
只要孤王一句话就能让任何一家钱庄无法进行同业结算。没有办法拆入资金,没有办法做国内国际的汇兑业务。甚至孤王还能让汇丰行在《大公报》上发布风险提示公告,给那些不听话的钱庄扣上个资本不足,破产可能极大的帽子。”
这个“风险提示公告”可不是闹着玩的!那些把银子存进钱庄的储户,最关心的不就是资金安全?由身为大明中央银行的汇丰行出面造谣。谁不是宁信其有?
“两江钱业既然已经为我所用,那么下一步该整顿那一行呢?”左宗棠淡淡地问道。朱济世的大政方针他是知道的,两江是必须要牢牢掌控在手的。而梳理两江地盘的入手点,不在土地,而在工商。
“左相,你觉得谁该是下一个目标呢?”朱济世眯眼看着左宗棠,笑吟吟地反问。眼下的大明实行的毕竟还是内阁制,军队、特务还有中央银行这三个事关命脉的部门当然不能交给内阁。但是其余方面,还是要让内阁多多发挥作用的。要不然这内阁制就要流于形式了。
左宗棠捋了下胡须,思索了好一阵子,眉头渐渐拧了起来,似乎在权衡着什么,过了好一阵子才说道“臣下以为,下一步该整治盐、漕两业。”
“唔,是要整治一下盐漕两业了。”朱济世微微点了下头。
此时两江的经济非常发达,和广东不同,两江的经济并非外向型的,而是内外并重。为外贸服务的主要是茶叶、丝业和陶瓷业。其中陶瓷业已经衰弱,其产品不是欧洲骨瓷的对手。而茶、丝两业则依赖于长期经营外贸的十三行,两江本地的茶商、丝商(主要是湖商)虽然也有些实力,但是茶、丝两业非常依赖资本,因为茶商、丝商必须要垫出大量资金用于收购茶农、丝农手中的茶叶和生丝。所以茶、丝两业非常依赖钱业的贷款,现在朱济世控制了两江钱业,进而推动茶、丝两业的产业整合,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朱济世原先的打算,就是整合茶、丝两业。
至于内贸,则是盐、布、米三业最为发达。其中两江的纺织业是当时中国最为发达的,两江所产的布匹行销南北十余省,唯一可以与之抗衡的就是佛山纺织业。不过自朱明控制广东后,全力推动佛山纺织业的升级,由十三行所投资建设的机器织布厂自光复元年以来,就纷纷开工建设。眼下虽然还未大量建成投产,但是冲击两江布业也是早晚之事。因而推动两江纺织业的升级和整合,同样是当务之急。
而盐业主要集中在江北地区,著名的两淮盐商的大本营就在江北名城扬州。在道光年间,满清每年的盐税都在1200万两以上,其中一半出自两淮盐业。而且公开所得的盐税,不过是满清从盐业所得收益的部分。每遇国家有重大军事行动,或大灾大赈,或河防工需,盐商都要捐输巨款。另外,皇帝还直接“投资”盐业,分润巨额利润。
盐商对满清朝廷的付出,自然换取了极大的恩遇,获得世袭垄断权,划分地盘,长获厚利。因而两淮盐商和满清朝廷的关系也是如胶似漆,如扬州盐商之首的曹家就号称“五世一品”,曹文埴、曹振镛更有父子宰相之称,其中曹振镛更是潘世恩、林则徐的座师,曹家的权势之显赫,绝非十三行行首伍家可比。
不过两淮盐商势力虽大,但却也无力控制整个盐业,由于暴利的存在,私盐买卖从来就没有断绝的时候儿。两淮地区的“盐帮”势力同样不容小觑,而为了对付盐帮,两淮盐商又豢养了大批盐丁,同盐帮势力争斗不止,两者在苏北地方上俨然就是两个庞然大物。
可是现在,两江已然变天。虽然新来的朱明政权暂时没有取消两淮盐商的垄断权,但是谁都知道,这不过是权宜之计。
而在盐商、盐帮之外,两江地盘上还有第三个庞然大物——漕帮!漕帮是后世青帮的前身。虽然也是江湖帮会,但是政治立场却和洪门相反,是拥清的。因为漕帮的买卖就是运输漕粮,说他们靠着北京的朝廷吃饭也不为过。在雍正初年就取得合法地位,到了乾隆年间势力更加庞大,甚至有了“乾隆入帮”的传闻,帮内还有据说是乾隆皇帝赐下的“护法盘龙棍”。
在朱明控制两江以后,漕运完全断绝,漕帮弟子衣食无着,自然对朱大国王颇多不满,而漕帮本身也成了个巨大的不安定因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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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4章盐商漕帮求保底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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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高兄,你提议王上整治盐业,是要保住歙县曹家吗?”
在一辆快速驶离上海行在的四轮马车之内,有两个人正在低声交谈。问话之人,赫然就是朱济世的军师,御书房总管罗泽南。而答话之人就是大明左丞相左宗棠。
“林穆翁、潘芝老都关照过的,可以保……还是保一下吧。”
左宗棠的话,同刚才在朱济世面前所提的建议似乎是截然相反。不过在罗泽南看来却是一回事情——整就是保,保就是整!以两淮盐商和满清王朝的关系,还有他们垄断的盐业,都会给他们招来横祸。而身为两淮盐商之首的曹氏家族,更是首当其冲。看看现在朱济世是怎么整治两江钱庄业就知道,曹家是一定跑不掉的!
不过整到什么程度,由谁来整,却是大有学问的。
“王上仁厚,体恤商家,又有林穆翁的面子,歙县曹家该不至于有大祸吧?”罗泽南摇着纸扇子思索着道。
“呵呵……不好说,不好说。有没有大祸就要看曹家知不知进退了!”左宗棠不以为然。
罗泽南有些惊讶,摇头道“不至于吧,王上向来厚待商家,在广东时还准许十三行黑了北清权贵的暗股。现在不至于为难曹家……”
“为难是肯定的!”
左宗棠扭头看着罗泽南,忽然苦笑了一下“罗山兄见过你每日所吃的盐是什么样子吗?”
“每日所吃之盐?”罗泽南一怔,“见过啊,我又不是长于深宫,怎么会不知道盐是什么样子?”
左宗棠闻言却是呵呵笑了“罗山啊,你现在是大明的侯爵,这盐长什么样是许久不见了吧?要不然你就不会说这话了。”
“季高兄的意思是……”
“光复元年的时候,王上的兰芳行就在琼州府投资100万银元修建了规模浩大的三丫盐场,用西法修建盐场、提炼精盐。所得之盐纯度极高,不含杂质,且色白如玉,精细如粉。而且这兰芳盐的生产成本要远远低于淮盐、川盐。这样的盐,罗山兄见过吗?”
罗泽南摇摇头“难道现在上海市面上的盐都是……”
“上海市面上没有多少兰芳盐的,不过行在所食之盐都是这种兰芳盐。眼下在广东、福建、湖北、湖南和江西的市面上,兰芳盐已经大量出现,每斤不过十几二十个小铜元,比之淮盐、川盐便宜了许多。而且样貌、口味,又大大优于淮盐、川盐和寻常的私盐。”
听到这里,罗泽南哪里还会不明白。
食盐向有官私之分,主要和盐税有关。而所谓的盐税,其实是一种变相的人头税,因为盐是必须品,生产源头又相对容易控制,所以就成了历朝历代的重要财源。在1847年天下大乱之前,道光朝的盐税都在每年1200万两左右,而官盐的销售并没有精确度统计,估计在5亿斤上下。也就是说,平军每斤官盐含税也就是三四个铜钱,根本算不得是重税,留给私盐贩卖的空间非常有限。可是实际上的情况却远非如此,清代盐税征收非常复杂,加派杂派极多,以道光年间两淮到汉口的官盐为例,一引盐(200斤——400斤)的正课就是一两一钱七分白银,加上各种杂课之后已达十二两白银,此外还要交纳盐政衙门的浮费用来养活数量庞大的盐政人员。另外,盐商还要承担各种各样名目繁多的捐输报效和行贿费用。而这些苛捐杂税和捐输报效行贿的开支,最后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市面上的一斤官盐售价往往高达60文到70文制钱,而私盐价格未及一半。
而质优价廉的兰芳盐的出现,一定意味着朱明的盐政将会出现重大改革,甚至有可能让兰芳盐成为唯一的官盐,不,应该是唯一的食盐……
一阵沉默后,罗泽南又开口道“王上知道盐政的牵涉面有多广吗?”
左宗棠摇头“王上做事的手段你还不知道?牵涉面越广,他越要快刀斩乱麻,然后另起一个局面……商税的事情是这样,钱业的事情也是如此。这盐业,怕也不会例外。”
两人不约而同,轻轻叹气。
此时此刻,上海行在后花园,朱济世正背着手缓缓步行,即将远行的李鸿章和洪宣娇在一旁像是陪他闲聊,实际上却在面授机宜——他们二人的洛阳之行责任重大,一方面要刺探天国内部的派系斗争状况;一方面还要酌情考虑“扶洪”的力度。可不能让洪秀全买了朱明的枪炮,反过来再同明军作战。
而在不远处,王云娇领着一个三十多岁,商人模样的男子正肃立等候。那男子正是锦衣卫缉事厂在两江的头头周立春。
之前,因为立信庄事件,周立春隐入了暗处,不过仍然透过锦衣卫在两江的情报网络,监视着各方面的一举一动。两江并不是通过血战夺取,因而原先盘根错节的各方关系和利益纠葛,几乎被原封不动保存下来。情况比之朱明原先的5省地盘复杂了许多,锦衣卫缉事厂不得不小心监视。今天,周立春前来行在就是向朱济世进行汇报的。
“宣娇,你虽是孤的爱妃,但洛阳之行却是以李卿为主,你要听他的安排,不可擅作主张……李卿,太平天国那里的规矩很多,情况复杂,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看到王云娇和周立春的到来,朱济世最后交代了几句,就结束了同李鸿章、洪宣娇的谈话。两人刚一离开,周立春便走到朱济世跟前,躬身一揖。
“臣,锦衣卫佥事周立春恭请圣安。”
“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