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859节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今年是会试之年,您没有选进翰林院的新进士,经过数月学习后,相继补官,所以七品实缺,倒是难弄。
曹颙想着以郑燮的文人心性,最好补个辅官,不过想着自己的长随赵同补就是知县。要是让郑燮补个从七品、八品,倒是显得怠慢。
在权贵阶层面前,这八股取士也是笑话。寒窗苦读几十年,好不容易中个进士,若是寒门,无人提点,还真不如高门大户的家奴外放后仕途亨通。
曹颙却是不知道。郑燮是蹉跎半辈子,怀才不遇,生计窘迫,才养成怪诞不堪的性子。他这一插手,一成全,鼎鼎大名的扬州八怪就少了一人。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看曹颙面带忧色,蒋坚晓得他是担心今日入宫的李氏。只是,这些事不是他一个幕僚能说得上话的,他就退了出去。
曹颙看着蒋坚的背影,但是真心钦佩他的豁达。同为读书人,蒋坚没有功利之心。
不仅如初,三十多岁的男人茹素、禁欲,比和尚还像和尚。
想到这个,他又想起智然来。
父亲晓得智然的身世后,会是什么心情面对这个儿子?今日召见李氏的康熙,又是什么心情?
康熙的心情有些乱,虽说他故作寻常,但是魏珠侍立在旁,还是看出来。
坐在小凳子,拿着御笔,代康熙朱批的张廷玉也瞧出来了。今日康熙老爱跑神,刚批完的折子就忘,开口又问张廷玉。
没过半盏差的功夫,就见康熙询问什么时辰。张廷玉不明所以。只晓得后宫正在大选。不过,以皇上的年纪,当不至再册新嫔妃。
魏珠却是通透,晓得今儿是曹家李氏夫人进宫“请安”的日子。
少一时,康熙将折子都看得差不多了,摆摆手叫张廷玉跪安。康熙从炕上起身,眯着眼睛,又望向炕桌上的八宝座钟。
已经是巳初二刻(上午九点半),康熙沉默半晌,道:“摆驾!”
外头,早有辇车候着。康熙升辇,往王嫔所在长春宫行进。
王嫔虽不是妃位。但是受宠多年,早在正式册嫔前,就住在长春宫。只是早先规矩所致,没有资格住在正殿,就住在后殿;册嫔后,移到正殿。
除了她之外,这前后配殿还安置着两个贵人,两个答应。
王嫔的日子,过得倒是滋润。
三十年多年圣宠不断。这几日更因“生病”的缘故,得了不少赏赐。
虽说她出身低,又因汉人的身份不能跃居高位,但是就凭着这几十年不断的圣宠,使得执掌后宫的德宜二妃,也对她有所顾忌。
还好她性子糯,为人恭顺谦卑,并不参合宫里的是非,这些年也算养尊处优。
今日,她坐在炕边。拉着李氏的手,眼角泪珠闪现。
无它,这表姊妹两个,正说起早年的李家故事,都有些唏嘘感怀。
对于这新露出的“母女”关系,她们虽心知肚明,但是只有尴尬的,丝毫察觉不出欢喜。只到提起少年往事,才将这尴尬抹去。
李氏看着王嫔,心中是酸涩的,这个人是同她一起长大的表妹,是她最为交好的闺中密友。进京这些年,虽说进宫的次数有限,但是两人关系却是越发紧密。如今,这叫什么事儿?
王嫔想得更多。李氏虽不算十分美貌,但是端庄大方。少女时温柔。
王嫔是康熙二十八年到御前的,不是选秀进宫,而是在圣驾南巡时,被表兄送到御前。那个时候,李氏已经出嫁。
三十年,际遇不同。
在早年孤独无依时,王嫔也曾想过,若是进宫的是表姐,嫁入织造府为继室的是自己又如何。
却不知,这人的际遇,早在投胎之时就分了三六九等。
她的心中,尴尬散去,竟生出几分古怪。
虽说都是寄居李府,都是孤儿寡母,但是李氏是李家侄女,高太君同文太君关系又好,各项待遇同李家女儿同例;王嫔是李家老姨奶奶王氏的侄孙,如何能受文太君待见?
早年,都是她做李氏的小跟班,受李氏的照拂;如今李氏见她,却需要叩拜,往后不仅分尊卑,还要分长幼。
仿佛看出李氏的难过,王嫔低声道:“皇上是看重你的,想想颙哥儿他们吧。”
旁的话,她也劝不出口,只是心里松了口气。管她什么辈分,这都是同她相伴数年的好姐妹,对她有照拂的姐妹。自己想太多,反而没意思。
只是不知,十六阿哥同曹颙投缘,是不是骨肉相连的缘故。
李氏点了点头,木木地道:“晓得了,都是皇上恩典。”
她向来胆子不够大。即便觉得愤怒,即便对那些金银珠宝等物不觉得稀罕,也没勇气承受天子之怒。
在让儿子谢恩的折子里,她能回绝那些东西,但要真到了御前,她不知自己是否有胆子。
她的脑中,都是见驾的镜头。
因为江宁织造府才多次迎接圣驾,她这个女主人,也曾服侍婆婆到御前磕头;后来在京中,她也曾在太后宫见过康熙。
但是因为见驾的时候,不许直视龙颜,所以康熙对她来说,就是闪亮的龙袍。
少一时,外头隐隐传来响鞭开道的声音。
王嫔站起身来,轻声道:“圣驾到了。”
李氏身子一哆嗦,一时之间,竟不知是悲是愤。
这会儿功夫,圣驾已经到了长春宫。
门口的太监宫女,见到帝王辇车,都跪倒在地,匍匐不敢仰视。
“皇上驾到!”随着魏珠扬起的公鸭嗓,康熙下了辇车,只觉得自己的脚步有些不稳。
他面上平静无波,心里却是无限悲凉。
还以为生前,不会揭开此事,破坏她平静的生活;终是不放心,终是忍不住。
王嫔没有带着李氏出来恭迎,毕竟她咽下是“病人”。圣驾又突然而至,没来得及出屋子也情有可原。
康熙只带了魏珠进殿。王嫔带着李氏跪迎。
康熙的视线,落在李氏头上。
对于这个女儿。他有慈、有爱,早年更多的确是恨。若不是为了保她,玉荫怎么会一命呜呼。
或许是因为当年少年轻狂,还不能理解“生死离别”。使王兄选了王府接生婆子,却忘了嘱咐一句,未及时保大人。
那王府嬷嬷,只当玉荫肚子里是自己王爷的孩子,金贵着呢,怎么会以大人为主。
除了迁怒的恨。更多的是悔。
过去五十年,他却仍能记得第一次见到姑姑的情形。
追封个皇后之名。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个儿。自己,到底是失言了。
第十二卷奉天运第九百二十八章觐见(下)
……骨肉相认,通常是什么情景?若是李氏十岁,或许是怯生生地问一句“您真是我爹吗”;二十岁,会带着恼怒与悲愤,质问一句耸年为何对自己不闻不问。
现下。她已经年过半百。儿孙满堂。即便最初有震惊与委屈,这一个多月的功夫,心情也渐渐平复。
竟是,相对无言。
除了最初王嫔与李氏跪迎,康熙开口命二人起身,就再也没说一句话。
他说不出。他想问一问李氏相求什么,可有什么心愿。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这一场相会是枯燥无味的,年迈的帝王,半百的老妇,若是抱头的痛哭。才是怪诞的吧。
王嫔低眉顺暇也坐在凳子上,已经是如坐针毡。
她以为圣驾到后,自己会退出,但是却见证了这场“父女相会
“抬起头来。”隔了半晌,就听康熙幽幽道:“叫联看看你。”
虽说他没有点名,但是李氏也晓得说的是自己。
她的心微微颤抖,还是慢慢地抬起头,望向几步外坐着的老人。
无法掩饰的老迈,让她心中一颤。竟然莫名生出些许酸涩。
康熙也望着她,像是试图在她的脸上寻找爱人的影子。
越是濒临死亡,少年时的种种就越清晰。
他回顾自己这一生。才现自己沉浸在帝王的荣耀中。淡忘了许多。直到帝王的无上权势,也不能阻拦渐进的死亡。他才现,自己缺失许多。
他想要开口解释,告之李氏她是金枝玉叶,尊贵的公主。也想说之所以养在民间,不是他这个皇阿玛无情,而是遵从她母亲的心愿。
最终,康熙什么也没说。李氏什么也没说,大半个时辰的功夫,这屋子里就是一片静寂。
看着帝王坐着辇车远去。李氏只觉得眼睛酸涩难挡。
王嫔在旁,幽幽地叹了口气,伸手握着李氏的手,道:“想开些,你是有福之人,且想好的。”
李氏转过头来,看着王嫔,缓缓地点了点头,
李氏没有在宫里久留,康熙离开后,她就要告辞离去。
王嫔到底不放心,使小阿哥去寻了十六阿哥来,想要叫十六阿哥送李氏出宫。刚好十六阿哥也正好往这边来,与太监捧了个正着。
因此,就由十六阿哥送李氏往神武门去。
曹家的马车,就候在神武门外。
路上途过储秀宫,就见有一队秀女要进储秀宫。领队的内侍,认出十六阿哥,侧身让路,给十六阿哥请安。
那些待选秀女,面庞都带了几分稚嫩,到是低眉顺眼的,到是看不出哪个特别出挑。
十六阿哥扫了一眼,只觉得麻烦,大踏步引着李氏离开。
李氏到是好奇,多看了秀女们一眼。因为都低着头。穿着一样的衣服。倒是看不出什么。
当年,颜儿也是这样入宫吧?再过二年,东府的两个侄女也要这般进宫遴选。
想着这些,方才父女相见无语的悲凉,竟不知不觉淡了。
明年孙儿们就要送官学。听说家中夫子要补官,不知新先生秉性如何。长生的耳朵,去年生了一次冻疮,今年冬天别在犯了,
民间老话,“老儿子,大孙子,老两口的命根子”真如王嫔所说,她是有福之人。守着两个命根子不说,年长的儿女,也没有不孝顺的,
脸上挤出几分笑意。低头那刻,却是泪落满襟”
神武门外,穿着补服的曹颙,站在自己马车前,正同曹元低语。
今日李氏进宫,是由大总管曹元带人护送过来的。初瑜原要随婆婆来,被李氏留下。
看到李氏出来。曹颙、曹元都迎上前去。
十六阿哥同曹颙常见的。倒也没什么话说,看着李氏上了马车,就同曹颙别过。
曹颙的侍卫腰牌,早在离职守孝时,就交回侍卫处。因此。他想要回户部衙门,就要绕远。
不过,他担心母亲。没心思去衙门,早已同衙门那边安排妥当,直接回府。
马车直接赶到二门外。曹颙亲自扶着李氏下马车。
看到自己熟悉的垂花门。李氏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精神,才总算是放松下来。
“母亲”见她素素淡淡的,曹颙怕她心中难过,低声唤道。
李氏仰起头,拍了拍儿子的胳膊,道:“无事
这会儿功夫,初瑜也得了消息,带着两个丫头快步往二门来。
李氏已进了二门。见媳妇匆忙,忙道:“慢行,别惊了肚里的孩
初瑜顺从地放缓脚步。道:“一直等着二门的消息,竟是睡过去了。”
李氏已经近前,扶了媳妇的胳膊,道:“已经显怀,正是渴睡的时候,巴巴地出来做甚?”说话间,视线落在她的肚子上,满脸慈爱。
初瑜与曹颙对视一眼。对于李氏这般平静的反应觉得诧异。
回到兰院,初瑜就避了下去,将屋子留给她们母子说话。
“母亲,在宫里”曹颙开口问道。
李氏抬起头,道:“见着皇上了”皇上瞅着比前些年看着显老,”说到这里,顿了顿道:“我原以为他会问我求什么恩典,我都寻思好了。他要问,咱们就将科尔沁那些东西,还有太后当年赐下的如意交回去,省得留在手中惹祸,到老他什么也没说”我便也没多嘴”
说完这些,她竟没怎么难过,反而担心起儿子来,道:“这些金子,搁家里太平么?会不会生出是非?”
“当初十六阿哥放出话,将金子说成了五千两,剩下的都是银子。只是金银重量大小不同。若是有心人探查,怕是也瞒不过去。不过没什么。这是太后名正言顺赐下来的,母亲就安心收着吧。只是太后娘家那两座亲王府,咱们当预备些礼过去。他们在京城也建有王府,倒是的不用送到关外。”曹颙想了想说道:“再有就是太后那边,再有一个多月,就到太后祭日。母亲拿出几百两金子,舍给寺里,为太后祈福也好。其他的财物,暂且就不动为好,左右咱们家也不缺这个。”
李氏听儿子安排的妥当。自是点头道好。
她从外头回来,还没更衣梳洗,曹颙没多坐,就回来了。
初瑜本还提心吊胆。听曹颙说了,才算安下心来。
曹颙还要去前院寻郑燮。就换了补服,穿着半旧的家常衣服,往前院书斋来。
书斋中,郑燮正教授孩子们画技。
早先钱陈群在曹府时。最喜欢的弟子是妞妞;如今郑受在曹府就馆,最得意的学生是双生子中的弟弟左成。
原因无他,只因左成在画画上颇为天分,入了郑燮的眼。
从这也能看出,这两位确实自有儒家风骨。不会因坐席曹府,就巴结天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