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7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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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苏陪盛进来禀告,四阿哥就抬起头来,道:“进吧”
来的是戴锦,四阿哥撂下手中的私报,抬头道:“何事?”
戴锦进了屋子,上前几步,低声道:“爷,十四爷使心腹从青海到京城”
“嗯”四阿哥应了一声,脸上已经添了几分郑重,就听戴锦接着禀道:“来人除了往阿哥所送信送东西外,还专程往什刹海吴氏处送了东西”说话间,从袖子里掏出两页纸,双手递给四阿哥,这,两份单子,一份标着阿哥所,一份标着什刹海外宅,一面是明媒正娶的嫡福晋与宫里指的侧福晋、庶福晋,一面是获罪落入乐籍的汉女,这分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然后,从这单子看,十四阿哥万里迢迢使人送回的物件,吴氏处远远地多过阿哥所。
四阿哥见状,脸上露出几分讥笑。
就算那看似“贤惠”的十四福晋“不计较”要是母妃晓得了,也不会容得这个吴氏,毕竟,这往阿哥所送的物件中,还才往母妃处的孝敬,作为德妃宠爱的幼子,十四阿哥从不放过任何讨母妃欢心的机会。
这就是皇父钦点悄“大将军王”么?如此感情用事,根本就不是成大事儿之人。
四阿哥撂下这两张礼单,随口问道:“吴氏那边如何?”
“还是同十四爷出京前一般,吃斋念佛,为十四爷析福”戴锦俯身说道,四阿哥沉默半响,道:“使个人,将这礼单送到十四福晋跟前。”
“母子情深”么?四阿哥的眼神有些深沉,心里直觉得堵得慌,十四阿哥的这个外宅,已经置了几年,期间德妃“无意”晓得,还曾刮斥过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妻妾数人,并不是不知情事的莽男子,但是对于这吴氏,却是另眼相待的很,要是这样心尖上的人有了“闪失”,那个四阿哥还会全心全意地依赖宫里那位,母子之间丝毫没有不生嫌隙么?
突然之间,四阿哥很想知道结果如何。
什刹海,十四阿哥外宅。
虽早年坠入风尘,但是吴氏不带风尘习气,自打十四阿哥出京,她就紧闭门户,再也没出过宅子,这小半年前,她每日在佛前析祷,求佛祖保佑十四阿哥旗开得胜、平安归来,每个月,十四阿哥都会有两、三封书信到,将他的近况说上一番。
看着这些信,吴氏就仿佛随同大军而行,目睹十四阿哥的威武,目睹那万里之外的高原景色,前两日,十四阿哥使人回京,除了书信,还有各色西北土仪,吃穿用度,形形色色,吴氏人前没说什么,私下里正经哭了一鼻子,只觉得相思入骨,她头上带上十四阿哥送的藏银椅蓝答子,手中端着一晚酥油草,想象着万里之外,将军营帐中的十四阿哥。
她,汉人,打小生长在南边,并不像北人那样耐烦奶食一但是如今,好像最初的厌俸都不在了,只要想着十四阿哥在西吃喝得就是这酥油茶,昔日令人难以忍受的腥膘都似不复存在一般,她还不知道,这酥油茶,带来的不仅是个四阿哥的宠爱,还有皇家的风刀霜剑”
昌平,曹家庄子。
看着面前红光满面的十七阿哥,曹颙挑了挑嘴角,道:“十七爷,您可是在“养病,中,这要不要收敛收敛?”
十七阿哥到是没有半个月前的踌躇,看着洒脱许多,笑着说道:
“到孚若这边,也是“调养,啊,调理了爷的胃口,还调解了福晋心情”
自打十七阿哥上的“请病休养”折子批下来,他同十七福晋就成了曹家的常客,左右他的庄子所占之地,还是曹颙早年所增,就在曹家庄子同十六阿哥的庄子中间,离这边相隔四里路,乘车不过两刻钟的事儿,十七福晋辈分比初瑜高一辈,但是年纪相仿,向来关系较好,如今都在昌平住着,往来倒是比过去更加亲密,其实,对于十七阿哥时常造访,曹颙心里也是欢迎的。
放下心事的十七阿哥,恢复往日豁达性子,是个极有趣之人,他全然没有龙子龙孙的自觉,对于争权夺利之事深恶痛绝,提也不耐烦提的,这样的十七阿哥,恢复了少年的元气,实际上也是在向外界表态,他确实没有权势之心,这未曾不是一种自保的法子,十七阿哥是熟客,曹颙陪着他喝了半盏茶,下了一盘棋,就起身道:“走,带十七爷去我的一亩三分地看看”
“又种什么?”十七阿哥跟着起身,有些好奇道:“你也是大家公子,怎么最近就迷这个?”
“总要寻些事儿做,十七阿哥没做过,所以不晓得,要是做几日农夫,就晓得其中乐趣”曹颙笑着说道,所谓“一亩三分地”实际上足有十几亩大小,就在庄子西门外。
一半开辟是菜地,种着各色应季菜蔬;一半则是农田,现下种着的有麦、谷子、高梁、黄豆、芭谷等几张常见的庄橡,今日新整理出的这两亩地,则是要载种土豆,从城里买来的土豆种子,已经由侍候地的几个佃户,都按照土豆芽切成块,曹颙这边理论的知识多,并没有亲自动手的嗜好,带着旬小可哥到农庄这边,也不过是看看的土豆栽种得如何,其帷仕竹只势如何,什么的,其实,除了眼前这块地,他还使人在后山向阳、背阴的地方各开了两亩地,种得就是芭谷同土豆,毕竟没有做过农民,他对于农业只有理论知识,他只晓得在几百年后,这芭谷、也就是玉米,做过几个年的国家储备粮,北方干旱地区,主要的农作物就是玉米。
至于土豆,则是因为晓得它不挑地,而且还高产,时值五月中旬,这地里的菜蔬庄橡长势不同,有的才发芽,有的如油菜、韭菜小水萝卜等物,已经能吃了。
十七阿哥自幼虽长在深宫,但是个十来岁就随扈出京,并不是不知庄家的笨蛋,看着眼前这一片规划有序的田园菜地,十七阿哥除了最初的好奇,也不禁陷入深思,认识曹颙多年,他晓得曹颙并不是勤快人,这些年要不是皇父催着,根本不会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十七阿哥可不会意外,曹颙种地种菜真是为打发时间来的,这会儿功夫,日头越发足了,曹颙见十七阿哥头上有汗,就不拉他在这边呆着,两人回庄子用午饭,这午饭上的小白菜、小水萝卜,都是使人从菜地里新掐的,就着素炸酱、肉炸酱,两人吃了好几碗饭,待饭后,十七阿哥有问出心中疑问,道:“孚若,说实话,怎么想起侍候庄稼来?”
曹颙沉默了半晌,道:“前年夏天,我不是去了次河南府么?除了在浴阳,还去了下边县城,正赶上河南前两年大汗,城里都是买儿卖女的,乡下则是携家带口去逃荒,那真如蝗虫过境一般,路上的野菜树叶都被吃光了”
十七阿哥听得皱眉,道:“怎会如此,不是有朝廷的赈济么?”
曹颙看了十七阿哥一眼,道:“河南府的地方仓我不晓得,只记得早年在山东时,地方粮仓多是只有账目,没有粮食,赶上朝廷需要调粮的时节,不过是胡乱调些来充数”
十七阿哥听得生恼,道:“说到底,还是皇阿玛纵容…后半句却是说不出,只使劲地拍了拍椅子,表达自己的不满,对于吏治腐败,曹颙也不想多说什么,一是晓得多说无益,康熙在位久了,又爱面子,又在乎史笔,是打定主意要做“仁君”的;二是晓得,用不了几年,四阿哥上台,就会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现下贪污得越狠,到时候下场就越惨,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西北十年九早,西南都是山丘之地,这芭谷同土豆两个,虽是糙物,但,却不比其他庄橡那般挑地,亩产也高,去年夏天,河南府的山丘等地,已经由官府出面,推广种植苞谷同土豆,根据地方报道户部的资料看,也算颇为成效,要是这苞谷同土豆两种,能在西北小西南推广开来,往后遇到饥荒之年,也能少饿死几个百姓”曹颙说道,十七阿哥听了,道:“怎么就西北、西南,皇阿玛不是使人旗丁回东北屯田么?为何不在东北推广?”
曹颙回道:“这几年皇上一直使人在畅春园同天津卫栽种新稻种,还使中原同江南几处督抚监察试种,要是所料不错,东北那边的屯田,皇上应该是想要人种稻,省得京城粮仓全赖湖广供应”
京官禄米,同八旗官民的口粮,都是稻米。这些稻米,都是经过漅运,从湖广至江南,从江南至京城,要是东北广种稻米,那京城对谐运的依赖就弱了几分,漅运腐败,也是朝廷头疼了几个年的问题之一。
“东北苦寒,能种稻子?”十七阿哥有些疑惑,曹颙笑道:“十七爷不知,热河外,前几年就已经有稻田了,只是面积不广罢了”
十七阿哥看了曹颙半晌,道:“现下,我总算明白皇阿玛调孚若去户部的用意,要是孚若为户部掌印。指定不比那几位京堂差”
“十七爷理赞,我不过是略尽绵力而已,虽不在其个,但是有皇上的恩典在前,还享着朝廷的几重俸禄。总不好愚钝度日”曹颙说道。
实际上,不过是曹颙为自己寻条后路罢了。
想个小法子,一时之间敛些银钱。始终是小道,成功了,也不过是给皇帝添些零花钱,算不得上台面的大功劳;失败了,在皇帝眼中就成了无用之用,家族兴衰荣辱都失了绮仗,而身在他这个位置,在权势之中。为了支撑门户,也没有退路,他只能另辟蹊径,为自己多添几个筹码,至于利国利民,百姓疾苦,他心中也想到,但是总觉得太遥远,要说他全然无私,只是为了百姓安康,他还真没有那么厚的面皮,弊了尊颐的话,十七阿哥露出几分羞愧道:“孚若看似散漫,这些年来,却是为国为民,说起来,我才是废物点心,妄为臣妄为子,但求自保,全无为君父分忧之心”
十七阿哥才开朗半月,曹颙可不愿他再陷入纠结,正色道:“十七爷稍安勿躁,十七爷尚年轻,现下多看多听,少说少做;往后多说多做,总有能者多劳之日”
不一样的见曹颙这般认真,十七阿哥眼中的迷茫慢慢散去,喃喃道:“再忍几年么?也罢,这些年都忍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东直门内,李宅,还有几日,就是李鼐嫁女之期,请帖早已发出去,今儿就是搭喜棚之日。
李鼐坐在书房,手中拿着的是父亲的回信。见父亲信中提及,已经给李氏去信,请曹家使人协助李鼐调查李鼎之事儿,李鼐不禁有些皱眉,虽说早先他也想过请曹颙帮忙,但是这毕竟是李家家事,如今连姑母都告之,还让曹家下人掺合进来,那岂不是要“家丑外扬”?
李鼐心中并不赞同父亲的意思,但走向来孝顺惯了,也生不出违背之心,他只是撂下信,觉得有些心烦,看来等料理完女儿的婚事后,还得往昌平走一遭,他正烦着,就有管家来报,道:“爷,孙家舅爷来了……”
第十二卷奉天运第八百一十五章“谈判”
李鼐上次见孙珏,还是端午节时。
那双生子之事儿,李鼐四月末就同孙珏提过。是在酒桌之上,酒过三巡之后。虽说再无旁人。但是孙珏的反应仍是很激烈。
换做是谁,白给别人养了几年儿子都不会好过。
李鼐好话说尽,别孙珏是不假颜色。瞧着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若不是李鼐是他的亲姐夫,那样子就要动拳头。
因顾及女儿的亲事,怕闹将出来。引得范家那边闲话,所以李鼐只能忍着,寻思等嫁女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没想到,孙珏能主动上门。
“是玉树来了!。李鼐亲自迎了出去,脸上满是温煦。
孙珏穿着九成新的官服,身材微微有些发福,请不可闻地低哼一声。随着李帮到客厅这边。
曹、李、孙三家,孙家不过是靠曹家帮衬,才有今日。李家却是能同曹家比肩的。李鼐祖父早年任过广东巡抚,封疆大吏;曹颙祖父终老江宁织造,始终是天子家奴。
同曹家的内敛低调不同。李家这边。李煦向来最为注重享受。即便京城旧宅,几年也没有几个正经主子过来,但是家具摆设都不是凡品。
就说这客厅,檀木镶玉的屏风。百宝格中的古董珍玩,墙上的名家字画,随便拿出两件都值数百两银钱。
孙珏入目所及,皆是富贵,只觉得刺眼得紧。
再看李鼐身上,天青色绉绸长袍,宝蓝色马褂。马褂上的盘扣。用的是小拇指盖大小的蓝宝石。头上带着的帽正上,则是块半寸见方的蓝宝石。
腰带上挂着的几个活计,都是秀了苏绣的川锦,隐约地露出半截细细地金链子,不知是怀表链,还是其他的。
这不过是家常打扮,这一身下来,也要几百两银钱。
孙珏心中堵得慌,想着自己进京当差后,父亲每年不过给千把两银钱,连家中嚼用都不够。更不要说人情往来。
去信给父亲。父亲的性子又是执拗。只叫他尽心当差,不要想着学别人钻营。
孙珏只觉得心里发苦,他刚进京时,也端着清高的架子。以为有着“忠君爱国”之心,就能成就一番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