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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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如今已经不住人,院子里青砖的对缝中长出几丛草来,使得院子平添了几分荒凉。
曹颂蹲在地上,一边拔了几丛草,一边在嘴里咒骂道:“混蛋,真是个没用的混蛋,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兄弟,啊,我怎么有你这样的兄弟……”
骂着骂着,他却是渐渐止了声音,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给了自己几个耳光,哑着嗓子道:“都是混蛋哥哥不好,小三,你在下边……别为难自己个,要怪,就怪你的混蛋哥哥没教好你……”喜。
草原的景致固然美丽,这一路上因跟着大喇嘛地缘故,也受到无数蒙古人的热情迎送,但是其中的枯燥也是无法言表的。
整日里,听着木头车轮的声音,对着个仿佛能透视心灵的大喇嘛,这日子实不算是有什么趣味。
大喇嘛的目的地是哈密,自己这个“天使”,也得巴巴地陪着。不过,到了河朔军前,也算是走了大半段路,剩下到哈密,就剩下数百里的路程了。
这边军前理事儿的是吏部尚书福宁安与西安将军席柱,归化将军费扬固与傅尔丹带的兵在另外一个方向驻扎。
得了大喇嘛到了的消息,福宁安与席柱已经带着这边侍从属官出来相迎。
大喇嘛是朝廷御封的佛教上人,在皇上面前也有座位的,他们自是不敢怠慢。
在这边停歇一日后,还要继续启程,所以大喇嘛就下令在军营外不远处驻扎,并没有混进兵营。
福宁安与席柱也松了口气,他们还真怕大喇嘛要将这些跟着而来的人都带进军营。
军营里不能有女人,要不然,那些个年轻姑娘,定是祸患之源。
虽说驻地分开,但是这“接风洗尘”,还是要有的。
除了大喇嘛,被福宁安与席柱奉为座上宾的,还有曹这位“钦差”与纳兰富森、赫山等十员侍卫。
曹却是有些纳罕,这小二不是奉旨来西北,当在福宁安帐前么?他这哥哥都到了半日了,怎么还不见小二出来?
挨到宴席过后,曹却是忍不住,寻了个便宜,向福宁安相询。
福宁安见曹却是混沌不知的模样,叹了口气道:“曹额驸这几个月在喀尔喀,收不到家书也是有的。还请节哀顺变,令弟是接了丧信儿,回去奔丧去了……”
曹直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人已经傻了……
直到有人带着欢喜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孚若,真是你到了,我还当听差了……”
第一卷世家子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五百六十七章窘迫
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五百六十七章窘迫
在得知去世的不是父母,而是曹硕的时候,曹的心里不由松了口气。随即,不禁有些汗颜,自己这样,好像也不是堂兄当做的。
毕竟亲疏有别,堂弟病故,曹固然难过,但是却没有以为是父母出事时的那种震惊与心揪。
虽然两世为人,曹年岁老大不小,膝下已经儿女双全,但是对父母仍是有依赖之心。
并不是在经济生活上依赖,而是那种因尊亲长辈的存在,使得“家”这个概念,得到更好的诠释。
儿女是全部与未来,耗尽父母的心血。
在身为人父后,曹越来越能理解母亲的爱护之心,与父亲那种不会轻易说出的关怀。
记得初见曹硕,不过比天慧大半岁,正是“咿呀”学语的年纪,如今却是年纪轻轻,就这样去了。
想到此处,曹真是不禁生出“世事无常”之感。
永庆见了,不知该如何劝慰,叹了口气,道:“生老病死,时运罢了。人生不能复生,你也当节哀才是。”
虽然想过会不会在这边见到永庆,但是见到永庆的那刻,曹还是生出不少欢喜。
不过是因才听了丧事的缘故,他心里沉甸甸的,使得人面上笑不出来罢了。
千里他乡,老友重逢,好像有不少话,但是一时半刻却是不知从哪里说起。
换做平常的话,曹还能说说京里的事儿,或者完颜府的消息,让永庆能安心什么的。如今,他却是出京三月,对京中的消息也是闭塞的紧。反而不如永庆灵通。
听得到的好消息,莫过于是马俊今秋要回京了。
他是康熙四十八年春中的进士,十月里外放湖广任长沙知县,康熙五十一年连任。到了年底就是第二任任满。
听说,他伯母念叨着孙子。生逼着丈夫应了。待侄儿兼嗣子马俊任期满了,将其调到京中。
又赶上马俊之父中风。以病乞休,如今回京养病,马俊身为独子,也有回京照看之意。
由马俊想到宁春,由宁春再想到如今在西北这边地永庆,这好消息也使得人笑不出来了。
永庆却是豁达,见曹如此,不禁大笑几声。道:“说起来,那小子才是如了愿。当初,可是他说不为良医、既为良相的。虽说没有入翰林,但是回来在京官位上熬着,加上家族余荫,熬个二十年、三十年的,封阁拜相也是保不齐。”
谈何容易,马俊家不在旗,不像其他满洲权贵那样根基深厚。他伯父马衍虽已经从礼部侍郎,调吏部侍郎。算是升调。但因是汉人,想要再升一步。却是难上加难。
加上侍郎已经是花甲之龄,约莫着就要在侍郎任上终老。
将侄儿调回京官,除了有让他回来尽孝之意外,估计老侍郎也想在自己荣休前将侄儿的前程安排妥当。
从翰林做起,熬到二品侍郎,做了四十来年京官,却是屹立不倒,这其中也是尽显人情练达。
曹想起当年大家伙在秦淮河上地话,却是有的记忆犹深,有地却已经恍惚了。
永庆见他不言声,用拳头锤了锤曹地肩膀,道:“说起来,让人意外的还有孚若。当年见你不显山不露水地,却是哥儿几个中最能做官的。六年的功夫,天成那边不过是两任,孚若这边却是折腾了好几个衙门。京官、地方官都做了,司官、堂官的也都见识了!如今,又是爵位最高的,别的暂且不说,等我儿子大了,要是我这当老爹的没出息,那还要多指望你这个世叔。”
看着他笑眯眯的,曹不禁翻白眼。
要是永庆真能悟了,舍得放下傲骨,愿意接受别人援手,那曹就不说什么了。偏生这一位,已经是将近而立之年,还是同少年时似地,骨子里的孤傲倔强,半点不曾少。
永庆搓了搓手,却是笑得有点僵,道:“这回,我算是得罪十四爷了。四月底,他来函,说要调我回京,被我婉拒了。到底是出来一场,总想要作出点功业,实没面皮就这样灰溜溜的回去。”
曹听了,却是心里诧异,这十四阿哥怎么又想起永庆来?
那位,如今已经开始布局了?
想想也保不齐,连曹这位向来看不过眼的,十四阿哥都能收敛好恶应酬,永庆与他是姻亲,更是好使唤的,自然是不肯放过。
怕是期待越大,失望越大。
这十四阿哥是越长大越糊涂了,难道他将自己的哥哥们当成了吃素的,还是将父亲当成了病猫?
不知为何,曹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这将十四阿哥封为大将军王领兵西北,是康熙对十四阿哥的荣宠与偏爱,还是在大阿哥与八阿哥后,再树个靶子出来……
西北的战况,比曹想象的糟糕许多。
已经是得了确切消息,策妄阿喇布坦地兵马,总计四万。
朝廷三路出兵,集结西北地兵马不过万余,这就是为何现下只能防御,无法追击进攻的缘故了。
不仅兵少,而且粮草攻击勉强。
虽然没有断粮,但是这边地钱粮储备也不宽裕。还有一条,就是马匹匮乏。
去岁的大雪,使得八旗马场损失惨重,受灾最厉害的地方,马匹倒毙了十之。
这边中军帐下,虽有两千五百骑兵,本应追击敌踪,但是因马匹匮乏的缘故,至今不能成行。
两千五百骑兵,要是出去追敌的话,双马加上后勤所需的。需要五千多匹马,如今这边却只有两千余匹。
太仆寺马场那边五月时虽是送了一群马到归化,但都归到了费扬固将军那边。
缺乏马匹,是西北三路兵马都要应对的难题。
如今。从各省运米的骡马都已经集中饲养驯化,要驯满五十天后充当军马使唤。以弥补军马不足。
听说。朝廷已经有旨意下来,正从太仆寺两翼牧场调骒马与马驹过来。
“骒马”是留着生息的母马。连母马都调出来,可见太仆寺牧场可用之马匹已经都调干净了。
曹闻言,不由皱眉。
到底是做了两年太仆寺长官,对于那边的消息也颇为关注。
听说连母马都调出来,曹地心里颇为不赞同。
因去年雪灾的缘故,口外牧场牲畜都损失严重,其中以马匹损耗最为严重。
要是想过几年出动大军,这母马正应该留着繁殖才对。如今都调出来。以后大战,就要全国收马,到时候所费银钱,比现下不知更要多出多少。
不知是否因为人马匮乏,西北的形势颇为复杂。
朝廷的本意,原是想要以八旗军联合喀尔喀诸王地蒙古兵与青海台吉们的兵马一起追绞策妄阿喇布坦乱军。
喀尔喀诸王还算是恭顺,多方集结,在杭爱山下驻扎了一万五千兵马待命;青海诸台吉,却有阳奉阴违之嫌。
几位小台吉愿意听从朝廷号令,带领本部人马到西宁口内防御策妄阿喇布坦。等候朝廷调令;其他三位部众最多地台吉。却托词“胡必尔汗”年幼,未出疹痘。今年不宜出行,不尊朝廷调令。
这个“胡必尔汗”,是青海诸台吉寻到地六世仓央嘉措的“转世灵童”。
拉藏汗以“护教”名义入藏,又向朝廷请旨废掉仓央嘉措,另立了一个六世。
虽说朝廷为了边疆安定,顺了拉藏汗地请求,承认了新的身份。
但是青海与西藏的其他僧侣贵族,却不承认拉藏汗立的这个新活佛。自打康熙四十六年,仓央嘉措在青海湖“圆寂”后,就开始有僧侣联合起来,寻找他的转世灵童。
仓央嘉措是位才华横溢的活佛,留下了大量的诗作。这些僧侣从他的诗里,寻找其“转世”地线索,结果发现一首诗。
“云间白色的仙鹤啊,请把翅膀借给我,我不会往很远的地方飞,到理塘转转我就会回来……”
根据这个暗示,他们就在理塘地区寻了个小灵童,请求朝廷册封正名。
朝廷既是已经册封了拉藏汗扶持的新,怎么会自打耳光,再册封一位出来?所以就册封了小灵童其他的封号,将其留在青海。
“胡必尔”是蒙语“转世者”、“化身”的意思,胡必尔汗是青海贵族与僧侣对小灵童的尊称。
虽说朝廷还不承认小灵童才是真是的喇嘛,但是在他们心中,却是将小灵童当成了政教领袖。
策妄阿喇布坦也是高举着“护教”的名义,朝廷这边自然要防备他从青海入藏,利用小灵童蛊惑藏人。因此,朝廷下了旨意,由御前侍卫亲赴青海传旨,要求青海诸台吉将小灵童送到西宁军中。
没想到,这几位青海台吉却是如此推诿不前。
如此一来,朝廷想要三路包抄策妄阿喇布坦的计策就泡汤了,而且还要抽出兵力到青海,震慑那些首尾两端地台吉,防止他们里应外合,勾结策妄阿喇布坦。
曹通过各种渠道,晓得了西北地实情后,却是无语。
不是策妄阿喇布坦给了朝廷台阶,行了缓兵之计什么的,而且(是)朝廷这边没有钱粮、没有人马,只是摆出了姿态,却是迟迟无法开战。
军情已经是这般不乐观,西北地民生也是令人担忧。
入夏以来大旱,已经有十多个县粮食绝收,其他的地方,有些收成,却还不到熟年的半数。
别说是军粮,就是赈济粮。也当多往这边运些,否则要是民生不稳,那西北就危险了。
有钱不是万能的,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这句话不止适用于个人,也适用于一个国家。
虽是没有见过策妄阿喇布坦。但是曹对其却是没有半分好感。
西藏、新疆是中原屏障。不容有失,策妄阿喇布坦身上虽背着抗击鄂罗斯的光环。但是也有同鄂罗斯不清不楚的地方。
别的不说,那些火器地来路,想想就让人侧目。
以自己私欲,枉动干戈,不顾百姓生死,这样的人如何令大家信服?
既是无信之人,自己陪大喇嘛过去,说不定就要受到策妄阿喇布坦的凌辱与杀害。
想到此处。曹却是不得不思量起自己的安危来。
这军队都不敢追踪,自己却是跟着大喇嘛,往吐鲁番进发了。
依旧是浩浩荡荡地队伍,随行僧侣侍者也还是之前的悠哉愉快。
曹面上虽是不显,心里已经开始想着,要寻个法子在中途留下来。他可是不想去吐鲁番闯鬼门关。
身边有十位侍卫,这一般地法子都保不齐有纰漏。
谁都不是傻子,要耽搁下来,还不能做地太刻意,否则的话。以后说不得会引出什么样地麻烦来。
许是曹运气好。这想了几日,没想出头绪后。已经有人快马追来,带着康熙的旨意。
策妄阿喇布坦已经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