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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节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8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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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门口撂着一个托盘,上面是已经没有热乎气的饭菜,都是纹丝不动。

十三福晋见了,眼圈一红,忙侧了身子,用帕子擦拭了。

尚未走到书房门口,便听到里面传来十三阿哥的怒吼声:“滚,又是什么事儿?爷说了,不许打搅爷?”

听了这怒骂声,十三福晋没有恼儿,反而是松了口气。

虽说十三阿哥两天没吃没喝,但是听着嗓门仍这么洪亮,应该是没什么大碍。这也使得她这个做妻子的,放下些心。“爷,是我……”十三福晋的声音甚是温柔。

屋子里一片沉寂。过了半晌,才听到十三阿哥道:“不是说好了,让我清静几天么,怎么又来了?听话,快些回去照看孩子们吧。”

十三福晋笑道:“有爷地吩咐。我自是遵从。只是曹来了。我想着爷许是想要见了,就带他过来。”

她的语调轻快无比,说话的时候眉目含情,就好像这几天丈夫并没有什么异样似的。

曹看在眼里,心里不知道该不该为这对夫妻庆幸。

或许正有十三阿哥的多年沉寂。才有两人患难与共地伉俪情深。十三阿哥地精神没有彻底萎靡。同十三福晋的温柔体贴也不无干系。

这样看来。老天待人也是极为公平的。

有亏欠之处,在其他上就补偿了;有厚爱之处,在别处则是难免有遗憾。

天地本不全。万物皆有缺,真希望十三阿哥能看得开些。要不然这样抑郁下去。怕他仍是难以逃出壮年早逝的命运。

过了足有半盏茶的功夫,才听到屋子里十三阿哥闷闷地说道:“既然曹来了,那叫他进来说话吧!”

“哎!”十三福晋笑着应了,转过身来,对曹道:“瞧你还穿着官服,这是才打衙门回来?我们府里也没什么好吃地,填饱肚子还是能地。要是你不嫌弃,我这就叫厨房拾掇几道菜。”说话间,她指了指地上托盘里地饭菜,示意曹应下。

曹点点头,道:“就是福晋不留客,我也是要厚脸皮叨扰的。记得这边有道腊肉炒萝卜干,吃着甚是味儿好。回去叫厨子弄过两遭,不晓得为何,总不如这边的味儿好。”

十三福晋笑着点头,道:“好,别地不好说,这个我却是晓得的,弘暾也爱吃这个,每次能吃小半盘。那你先进去同爷说话,我这就使人往厨房去。”

曹应了,待十三福晋转身离去,才推门进了书房。

这刚迈进屋子,曹便闻到浓浓地血腥气,不禁唬了一跳。这未来的怡亲王,不会是想不开,轻生了吧?

慌忙之下,曹立时抬头往书案处望去。

十三阿哥坐在书案后,脸色苍白,没有半分喜色。

书案上,左侧铺着一本孝经,右侧则是已经抄好的半尺高的书稿。

十三阿哥手中拿着毛笔,整个人虽说没死,但是看着也失了生气,没有半分鲜活。

曹用鼻子嗅了嗅,屋子里的血气还没有散去。

他打量了十三阿哥,除了掩在袖子中的左手看不见外,身上其他的地方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不过是衣服有些皱了,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睛凹陷着。不像个刚到而立之年的青年,反而更像是个垂暮老者。

曹带着疑惑,视线落在十三阿哥笔下正书写的那几个字。不是正常的墨色,而是不正常的暗红色。

曹不禁皱眉,上前两步,将书案上的装着墨汁的砚台拿了。

血腥气扑鼻而来,这墨汁里掺了人血。这就是人血经书,在经文中最为虔诚、珍贵。

十三阿哥撂下笔,挤出几分笑说道:“不过是我的孝心罢了,曹别嗦。”

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看着十三阿哥,道:“十三爷的身体调理了这些年,才将好些,如今这般,却是让人无话可说!”

他的话中,是毫不掩饰的谴责之意。

这十三阿哥的身体调养,其中也费了曹不少心力,不过是指望着十三阿哥能结实些,避免英年早逝的命运。

虽说曹这般费心,最初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让曹家多一层保护伞,使曹家平安过度到雍正朝。

人非草木,熟能无情。

接触的时日久了,原本的利用之心淡薄许多,曹是真心盼着十三阿哥的健康能好些。

曹向来恭敬,十三阿哥还是头一遭见他这般置气的模样。

他走到南墙根下的矮炕上坐了,伸出原本掩在衣袖里的左手,五个指头上斑斑点点。都是小口子,总有十几、二十来道。

曹见了,不禁皱眉。

对于这些自残之举,他向来是不赞成地。

十三阿哥的神色有些迷茫,道:“我这也是没有法子……这些年。不管是白天还是晚上。我都在告诉自己个儿,皇阿玛只是暂时恼我了,终有原谅我的一天。如今,却是要疯了……这活着还有什么奔头……要不是用这个法子,使得我清醒些。我真怕就这么疯了……”

他眼中流露出来的。不是失望。而是刻到骨子里的绝望。

有个好老爹,固然能享受荣华富贵,也能经历这三起三落地多样人生。

对于他们父子之间地相处模式。曹没有任何发言权。但是见十三阿哥这般自苦,曹也不能无动于衷。

“十三爷想多了。不只是十三爷,就是其他阿哥请战,万岁爷也会驳的。万岁爷熟读史书,对历代王朝的变更替代了然于胸。要不然,当年托和齐会饮案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也是同万岁爷的戒心有关。君父、君父,为君为父,先为君,随后才能为父。”曹稍加思量,慢慢地说道。

十三阿哥听了,不由蹙眉,带着几分不解问道:“怎么会如此?不是十四阿哥正张罗着请战么,莫非皇阿玛连他地折子也驳了?”

曹道:“虽还没有得到信儿,但是结果却是指定地。如今只说西边厄鲁特人侵哈密,后续军情如何,却还没到京里。已经是西北调了兵马,喀尔喀蒙古与右卫八旗集结归化,就算是要调派满洲将士,也得等得了西北地战报才能定。”

十三阿哥边听便点头,最后迟疑着,问道:“领兵的不是十四阿哥,那是哪位?”说完,他自己也不禁摇头,道:“瞧我,你又不是皇阿玛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晓得这个?”

曹上下打量了十三阿哥,笑着说道:“那位将军领兵我说不好,但是却晓得十三阿哥是大富大贵之命,一个佐政亲王是跑不了地。十三阿哥要好生保养,长命百岁啊,往后我还惦记着背靠大树好乘凉。”

十三阿哥却没有笑,若有所思地看着曹,半晌方道:“看来,你是认准了四哥能夺得大位了……”

四阿哥将手中的公文都处理妥当,方撂下毛笔,看了眼窗外渐黑地天色。

他揉了揉眉头,对门口吩咐道:“去叫戴锦来。”

门外有人应声去了,少一时就听到脚步声起,随后有人道:“爷叫小的?”

四阿哥抬头,看了看恭立在前的戴锦道:“粘杆处今儿有什么消息,十三阿哥那边如此,还在书房里不肯出来么?其他府里,有什么异样?”

戴锦躬身回道:“爷,到今儿申正(下午四点)传回的消息,十三爷至今还在书房。其他府里,上午十四阿哥从畅春园回城,去了十阿哥府上,出来后没有回宫,又折返回园子。弘皙贝勒则是去了二阿哥的圈进处,父子两个支开了人,隔着门不晓得说了什么。最后弘皙贝勒走时的脸色儿,有些不好看。还有就是曹家,下晌内务府那边使人派了几个老成的嬷嬷过去,听说是……曹寅夫人有了身孕…………王嫔娘娘也使人送了东西过去……”

四阿哥听前面的,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听到最后一条时,却是不由地怔住。

“曹寅夫人有了身孕,有准信儿么?不是曹寅的媳妇大格格?”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戴锦摇头,道:“应不会错,前两天平郡王福晋回娘家了,还有王府那边用熟的一个老太医,如今也在曹家那边诊脉。要是大格格有喜的话,有动静的就该是七爷府上才是……”

四阿哥怔了一会儿,笑着说道:“这倒是喜事……”

“真真是大喜事,我活了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见。这有了身子,连宫里都惊动了,这还真是了不得的体面”兆佳氏撇了撇嘴,看着躺在炕边的李氏,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氏满脸通红,摆摆手,道:“弟妹,你白天都过来损了我一遭了,这晚饭后巴巴过来,不会就是为了再损我两句吧?快少说两句,就算你不说,我也晓得臊得慌!”

“这不是听说宫里来人了么?”兆佳氏嘀咕着,扫了一眼李氏的肚子,忍不住笑道:“再臊,该生也得生,我还等着抱小侄子呢……”大家的包容,小九会继续努力的,谢谢了。嘎嘎求月票、求推荐。打赏那个就不要浪费了,心意收到。

第一卷世家子第十一卷定风波第五百五十章家贼(上)

“几年功夫,四哥的实力就已发展至此了么?”曹出了十三阿哥府,骑在马上,耳边挥之不去的是十三阿哥醉后这一句呢喃。

两人都是聪明人,在喝酒前,谁也没有就“四阿哥”的话题继续说下去。

在听了曹的一番分析,晓得康熙针对的并不是他单单一个时,十三阿哥的沮丧不知不觉减了几分。

“不患寡而患不均”,就是这个道理。

两天米水未进,十三阿哥也是真饿了。

待十三福晋亲自带人送了酒菜过来时,十三阿哥已经回内宅换了衣服,简单梳洗完毕。

曹早饭吃的早,中午在衙门胡乱填巴了一口,也有些饿了。

宾主两个,都是豁达之人,不讲那些个虚礼。

围着炕桌,先是风卷残云一般,塞了个半饱,随后两人才一盅一盅地吃起酒来。

十三阿哥已经收起自怨自艾之色,说起当年御驾亲征噶尔丹之事。

当时,他也十来岁了,已经是半大小子。

诸位阿哥中,除了时为太子的二阿哥坐镇京师,行监国之权外,其他十五岁以上的阿哥全部跟在御前征战。

“恨不早生几年”、“恨不晚上几年”,一个晚上,十三阿哥嘴里就是念叨这两句。

早生几年。他就能赶上那次地西征,一展胸中报复;晚上几年,他就不用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像十六阿哥、十七阿哥那样做个自在皇子,也是不亦乐乎。

直到醉后。已经是支撑不住。阖眼倒在炕上时,十三阿哥嘴里才低声道出这一句:“几年功夫,四哥的实力就已发展至此了么?”

他像是在问曹,又像是再问自己。

这声音中,有迷茫。有高兴。还有说说不出道不明的纠结……

夜色浓黑。晚风来疾。

曹骑在马背上,想着十三阿哥这句话,微微地眯了眯眼。

身为皇子阿哥。十三阿哥对那个位置也曾惦记过吧?

九子夺嫡,四阿哥先是依附太子。后来与八阿哥交好,还曾被康熙误会过是“八爷党”。直到二废太子后,他才越发地孤绝起来,当差时埋头苦干,其他时间“虔心”礼佛。

八阿哥闹腾的那么欢实,这些年康熙申斥了几次,但还是安抚地多。

圈地只有大阿哥,废的是太子,彻底冷落的是十三阿哥。

关于十三阿哥当年获罪的缘由,有各种说辞,有“笔迹调兵说”、有“安抚太子说”、有“保全十三说”。

真相如何,只有康熙与十三阿哥父子两个心里晓得。

“知子莫若父”么?十三阿哥的意气风发,十三阿哥地好强,都成为康熙地心病。怕他重蹈大阿哥覆辙,为了保护他,所以才如此冷落么?

这样有人情味儿地康熙像个慈爱的父亲,但是却不像是个帝王了。

或许所谓真相不是“保护”,而是真真正正地厌弃了。

帝王啊,心中最看重的还是那九五之尊地高位。

康熙幼年登基,同其他帝王的机遇又不同。从他少年起,他就已经无法容忍别人挑战他地专权。

早年的鳌拜、吴三桂等人,中期的索额图、明珠,末期崭露头角的皇子阿哥们。

十三阿哥不是糊涂人,除了因被驳了请战折子难过外,令他绝望的也是他无法再继续自欺欺人下去。

一时之间,曹的心里竟生出一个荒谬的念头。

他突然想用动笔的,将自己所看到的,所听到的,康熙朝的人物事件纪录下来。那样的话,后世的人,就能根据他的文字,对这个朝代有更深刻的认识。

被后世吹捧为“千古一帝”的康熙,也有执拗的一面。

看似好像是“仁孝”,胸怀天下,实际上掩藏在其“包容”面具下,是喜怒无常、好憎随心的性子。

不过,想到在雍正与乾隆两朝越演越烈的文字狱,曹忙摇了摇头。

所谓史书,就是在帝王的容忍底线上被许可纪录的文字。民间那些敢反应出“某朝某代”民风政事的,只能是改口换面,成了小说家言。

曹家的危机化解,《红楼梦》的土壤没有了。

历史上的那个曹雪芹,真身不管是天佑也好,还有小五以后的儿子也好,也不会再书写这段末世辉煌。

想到这里,曹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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