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于康熙末年-第4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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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佳氏被噎得没话说,想起来旧事,咬牙道:“这不是得了便宜卖乖是什么?早年老太君只说是小庄子,留给的长孙,也不算什么。好家伙,这到了京里,我方晓得,哪里是什么小庄,是个百十顷地的大庄子,这不是偏心是什么?同样是孙子,你们每人只得了几千两的婚娶银子,曹却是得了万亩良田。他要是不置办共产,他好意思么?”
见兆佳氏振振有词,曹颂觉得心累,看着她道:“母亲,不管祖母是不是偏心,那庄子是留给大哥的私产这是毋庸置疑。咱们在南边时,就算是为了还亏空,变卖了公中产业,但是日子过地仍是松快。家里上下将近百口,靠父亲那百八十两的俸禄过活么?还不是靠着大哥赚的银子。到了京里亦是,哥哥嫂子可有亏待的地方?怕母亲手头紧,就给置办了庄子供花销。大哥到底欠我们什么?母亲这般折腾,又是为了什么?”说到最后,语调里已经是带了些许悲愤。
兆佳氏被一连串的“什么”给问怔住了,反过神来,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浑话,既是没有分家,那公中花销又算什么?你大伯不善理家,将祖宗地产业败掉了,我这还没有抱怨,难道大房倒是要抱屈不成?曹是长子嫡孙,家里的顶梁柱,借借他的力不是应当的?”
曹颂听了母亲的歪理,想着这些年兄长在京城的苦熬,实是有些无语。
他站起身来,道:“母亲,珠场是大伯当年置办的产业,就算用了公中银钱,理应分给我们股份,有之前的那个庄子,也该顶了吧?要是还不行的话,儿子这个侍卫缺,大哥往侍卫处几位大人那里,也送了六千两银子。还有这个月,儿子同老三的婚事,花费了公中账目地银钱,也有几千两。要是还不够的话,母亲就想想三姐姐那边,本是父亲的女儿,却是由伯父、伯娘、大哥给置办的嫁妆,这些是不是也该着补过来了?”
兆佳氏的眼睛瞪得滚圆,仰着脖子,道:“哪儿这么算账的?你这大傻子,还真是往外傻,不往里傻,没个赚钱的进项,你同你兄弟们日后嚼用什么,喝西北风么?”
“母亲喝了西北风么?”曹颂侧过头来,看着母亲,脸上带着几分恳求:“家里三处庄子了,每年进项也是数千两,怎么还不够使?母亲,您是非要再闹腾下去么?您就不能给儿子们留点儿脸面,您让我们怎么有脸见伯父他们?”
“啊……气死我了,你这不孝子,你是要生生气死我啊……”兆佳氏被曹颂说得哑口无言,半晌才抚着胸口,高声叫道。
曹颂听着这尖锐的叫声,只觉得头痛欲裂,皱眉大踏步出去了。
曹硕看着哥哥地背影,迟疑了一下,也随着俯首出去。
屋子里空旷旷地,只剩下兆佳氏一人。
兆佳氏只觉得胸口发紧,喘不上气来,抓着前襟,脸上现出痛苦之色。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仰着脖子,阖眼,“呜呜”地哭出声来,边哭边拍炕道:“曹荃啊,你这死鬼,为何去得这般早,单留下我单蹦儿一个在这世上苦熬,儿子大了,也给我使脸子。我怎么不早点嘎嘣咽气,也就如了他们的愿了……呜呜……曹荃啊,你这死鬼,任由你地好哥哥好侄子欺负我啊……”
越说越伤心,她哭得撕心裂肺,只要把丈夫去世这几年的苦处都哭出来。
曹颂与曹硕站在院子里,听着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小哥俩儿脸都紧紧的,没有吭声……
曹与初瑜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了。
屋子里的气氛有些沉闷,李氏看着丈夫,又看看儿子媳妇,叹了口气,道:“既然老爷不开口,那我就先唠叨一句。钱财不过是身外物,就算要分家,到底是至亲骨肉,千万别伤了和气才好。”
曹见李氏忧心忡忡的,劝慰道:“母亲放心,就是不放心儿子,也当晓得父亲不会亏待侄儿们。”
李氏迟疑了一下,神色有些复杂,对曹道:“你们到底是晚辈,长辈有什么不是,也别太记仇。二太太只是说话不中听,有时候脾气暴了些,并不是坏心之人。”
曹点点头,心里很无奈。
平日相处,李氏也有过怪罪兆佳氏的时候,只是念着她的好,每次都容忍。
要不是这样,早端起长嫂的谱来,也不会使得兆佳氏这般跋扈。
这些都是后话,提及无益,不说也罢。
曹寅沉吟半晌,方抬头对曹道:“说起来,公中的产业实没什么了,除了祖上留下的古董字画,就是南边的珠场同京里你添的这几处祭田。珠场太招摇了,容易惹眼。按照我的意思,将那边的本钱折算折算,给二房那边添两处庄子,你瞧着可妥当?”说到这里,又看看初瑜,道:“媳妇,你也是家里人,你同儿两个合计合计,愿不愿这么分?”
曹不是爱计较之人,初瑜在钱财上也向来不小气。
既是曹寅这般说了,小两口自然点头称是,别无二话。
分家,不过是徒省心罢了……
第十卷游龙舞第四百九十九章拜年(上)
康熙五十四年,正月初一。
按照每年的惯例,康熙先是率诸位、贝勒、贝子、国公、内大臣、大学士、侍卫等,诣皇太后宫行礼。随后,御驾至太和殿,举行新年的首次大朝会。
亲王以下文武官员、外藩王及使臣等,上表朝贺,停止筵宴。
接下来,是顺天府进春。
一套大礼仪下来,将到巳初(上午九点),曹寅父子才从宫里回来。
李氏与初瑜婆媳已经穿戴一新,梳着两把头,穿着旗装,头上遍插珠翠,看着甚是精神利索。
初瑜发髻上的两只蝴蝶玉簪甚是华丽,上面是玉色的蝴蝶,底下是玉花、翡翠叶形。蝴蝶、花、叶中间都点缀了红宝石,看着很是鲜亮。
再呼应头上别的石榴绒花,看着整个人喜气不少,曹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初瑜以为丈夫看的是头上的簪子,小声道:“是太太早上给的……”
有一句话,她却是咽在肚子里没有说,那就是这簪子也是内造之物。金镶珠玉宝石,隐隐地有几分皇家气派。
曹见母亲与妻子关系融洽,心里甚是高兴,低声道:“母亲真是疼你这媳妇啊,小心姐姐与三妹妹晓得了,埋怨母亲偏心。”
初瑜只是笑,没有应声。曹寅坐在炕上,同李氏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话,时而转过头来。逗弄炕上玩耍的两个孙子几句。
李氏端坐在另一侧,嘴里同丈夫应答着,一手摇着天慧地摇车,一边瞄了瞄地上的座钟两眼。
说话间。就听到廊下丫鬟道:“启禀老爷、太太,东府几位爷、姑娘、奶奶来了!”
曹寅闻言,“咳”一声。正了身子,道:“进来吧!”
随着说话声。曹颂带着兄弟、妹妹、媳妇、弟妇一干人等进了屋子,站了半地。
众人见了曹寅与李氏,却是没有急着拜年,而是口称“大伯”、“伯娘”地俯首站了。
曹寅点了点头,问曹颂道:“你母亲怎地没过来?”
曹颂低头道:“回大伯父,母亲身子有些不舒坦,刚喝了药发汗,所以没出来。”
曹寅与李氏对视一眼。神情都有些无奈,却也是并不意外。
夫妻两个起身,点供上香。
阖家上下,向西墙供奉的“祖宗板子”行了一跪三叩之礼。就连襁褓中的天慧,也由初瑜抱着执礼了。
礼毕,曹寅夫妇两个重新落座,曹颂等人才齐刷刷地跪下,叩头拜年。
不外“吉祥如意”、“寿比南山”这样地吉祥话,李氏拿着早已预备好的荷包,里面装着各色金银锞子。笑着依次递给侄儿、侄媳妇儿、侄女手中。
曹颂等人起身,又给曹夫妇拜年。
因是平辈之间,倒是不需要跪礼了。
初瑜也是带着笑意,将已经预备好的荷包,递到众人手中。
这个时候,有个不成文地礼节,就是官员们元旦互相拜年。不过是为了逢迎上司、连络同僚罢了。
基本上都是置办宴饮,官员都齐聚团拜。
曹与曹颂两个都有职在身。也要出去“团拜”的。不过在那之前。曹还需要同初瑜两个带着孩子往东府给兆佳氏拜年。
给兆佳氏拜年后,曹要往岳父家拜年。然后去参加太仆寺与侍卫处地“团拜”。其他的亲戚朋友,则是排在初二以后。
不只曹与曹颂两个要出门,就是曹硕几个小的,也都穿戴一新要出门。
曹硕是要往岳父家,曹项与曹去外祖父家、舅舅家,兆佳府与侍郎府两处都要到的,其他的亲戚朋友则可以排在初二以后。
曹颂与曹硕两个是新女婿,今年头一遭给岳父家拜年。李氏这边,少不得叮嘱几句,又问了问礼物预备的如何,什么的。
曹寅前脚儿接受完侄子们的拜年,后脚儿二门就有人传话,平郡王讷尔苏、三姑爷塞什图来给曹寅夫妇拜年了。
曹寅与李氏一道到前院,接受了女婿们地拜年。
因王府与公府那边事情多,讷尔苏与塞什图也没有久留,走了个过场,就匆匆离去了。讷尔苏往母族亲眷家去了,塞什图少不得再到东府打个过场,才离去。
女婿们走后,曹寅便换上吉服,出府去参加宴饮去了。礼部的,有江浙会馆的,还有正白旗的。
一天的功夫,要跑好几个地上,时间也是紧巴巴的。
少一时,曹寅同侄子们先出门,曹也同初瑜带着孩子们往东府拜年去了。静惠与如慧妯娌两个,却是被李氏留下来说话。
李氏是不放心兆佳氏,怕她心里置气,在曹夫妇过去拜年时说出什么难听的了。
就算是晚辈,没有顶撞长辈的道理,但是要是在新媳妇面前的话,也怕曹与初瑜两个脸上搁不住,越闹越僵。
人少些,就算有口角,也不当闹大发了,让新媳妇笑话。
李氏叫两人坐了,又使丫鬟送来点心吃食,笑着对她们说道:“大过年的,也不能出门子,怪闷乏地,得空便来这边院子里坐。新媳妇不容易呢,早年我刚嫁给老爷时,也是带着几分忐忑。熬了这些年,才算是过来了。”
年下习俗,讲究“忌门”,就是过年时,初一到初五,谁家里来了妇女或小姑娘。那就是冲撞了喜庆,一年就要不吉利。
大过年的,男人虽说四处拜年,女子却是要被束到初六“忌门”结束。才能走亲访友。所以,李氏才对两个侄媳妇儿说闷乏。
像静惠、如慧来这边府,初瑜带着孩子去东府。这还算是自家内,不算是串门子。因此没有那些个忌讳。
静惠只是笑着听着,如慧抬起头来,看了看李氏的面容,又看了看她搭在炕桌上白皙地右手,赞道:“不是侄媳妇儿奉承,大太太好年轻呢,想来是省心的,不比我姑……”说到这里。调皮的吐吐舌头,笑了两声,继续道:“不比我们太太,看着好像甚是糟心。”
进门不到十天,如慧改口还有些不便。
虽说如慧说得直白,但是却也带着几分真是所想。
李氏叹了口气,道:“你们年数还轻,不晓得做父母的难处。等过两年,你们添了儿女,就晓得了。那可是操不完地心。你们太太比我有福气,儿女多,所以思量地多些,需要操地心也多些。你们做媳妇地,即使进了门,还要恪守孝道才是。”说到最后,话音中已经添了几分正色。
静惠与如慧忙站起身来,束手应了。
这边李氏淳淳教导。东府地兆佳氏。看着曹、初瑜一家,脸上都能刮下白霜来。
不过是个仪式罢了。左右为地是不失礼。
曹与初瑜两个也只做未见,曹牵了天佑与恒生两个,初瑜抱着天慧,一起拜年。
天佑与恒生还带着几分不自在,但是来时,曹与初瑜已经哄了一路,也肯安分听话。
兆佳氏穿着蓝色旗装,头上虽说没带绒花、珠翠等物,但是也是好几支素金簪子。虽说脸上覆着粉,但是仍是隐隐地露出疲态,想来是休息不足的缘故。
塞什图前脚才走,她正在炕上思量着这国公府的爵位传到女婿身上,到底是什么品级,往后外孙子就是小公爷了。
别的不说,这“抓周”礼她却是不能预备的少了。
虽说曹颐同李氏亲,待她只是平平,但是她才是孩子正经的外祖母,这个谁也改不了。
听说亲家太太那边因儿子过继的缘故,不愿搬到国公府去做老封君,还留在旧宅里。那往后,要是两家走动,她可是正经的亲家太太……
想着与庶女不尴不尬地关系,兆佳氏扶着额头,心里也有些直迷糊。难道自己个儿真错了?这保不齐谁是个有福气的。不过,话说回来,要是当初三姑娘就这么被认回二房,八成是要在南边做亲的,哪里还能到京里做国公夫人?
这样说起来,她当年的冷情,也算是成就了庶女。这样想着,兆佳氏的心里就熨帖不少,舒坦了许多。
看着曹一家人来拜年,她牵了牵嘴角,想要讥讽两句。说起来,三姑娘不亲二房亲长房,也有曹这个哥哥纵着的缘故。
不过,看着曹笑容寡淡、眼神清明,她